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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振东]第三人称(三十一)

2022-01-08 01:19 作者:云云上时  | 我要投稿

注意事项第一章!建议搭配歌曲《水星记》《虚拟》食用


31.离开


晚上八点,采访结束,收工!


陈徐言和樊振东仍跟着周琪瑗蹭个顺风车。


也许是太累了,樊振东竟然在车上睡着了。他低着头陷入厚厚的棉服中,漂亮的桃花眼紧闭着,整个人缩靠在角落里,乖巧像一只软乎乎的仓鼠。


安静的车里,陈徐言的手蠢蠢欲动。她好想趁此机会揉揉他的头发。


周琪瑗的目光透过后视镜斜落在她身上,陈徐言敏锐的感觉到气氛开始严肃和认真起来,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小陈,你是喜欢他的吧?”


在录视频时,陈徐言看向樊振东的眼神让一旁的她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青涩的暗恋。


突然被问到,陈徐言吓得猛的抬起头,不敢作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周琪瑗车速放缓了一些,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的道路,“你放心,小胖他睡得很死,不会听到的,而且我也不会给任何人说,你只要诚实一点告诉我就行。”


陈徐言不自觉握紧了手,指甲再一次嵌入掌心。


这个问题下午的时候姚彦也问过她。


周琪瑗不愧是资深媒体人,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自然有身为前辈的锐利和威严,气氛是松是严都被她掌控得很好。


在她面前,陈徐言有种在监狱接受审视和询问,无处遁形的感觉。


最终她转头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樊振东,注视着他好看的眉眼,紧闭的长睫,最后视线落在他眼角处细微的伤疤,轻声但肯定的回答。


“嗯,我喜欢他。”


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


周琪瑗的单刀直入再加上长辈的身份,让陈徐言无法说谎和逃避,只能诚实回答,等待她最终的审判。


可是,樊振东……


陈徐言眼神黯淡下来。


为什么他们都能看出来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得到她的回答,周琪瑗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好几次欲言又止。


陈徐言一向敏感,自然是感受得到。


“周姨,有什么你就说吧,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他着想,我不会说出去的。”


等樊振东再次醒来,发现车内安静得诡异,空气仿佛凝固了。陈徐言正偏着头,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出神,周姨也一言不发的开着车。


这种氛围算不上是不愉快,但他就是感觉两人都藏着点事。


车在桥上行驶,眼前的一切疯狂涌入她的视线又以同样的速度飞快离去,陈徐言似乎听见桥下轮船发出“呜呜”的汽笛声。


汽笛声的确微弱,她听没有听见都分不清,而她就像那汽笛声一样喜欢着他。


最终一头雾水的樊振东开口询问道,“快到了吗?”


“快了,大概还有个十几分钟吧。”


回答的是周姨,陈徐言眸子沉沉,依然对着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是她要离开的日子。


陈徐言说不用他送,可他依然固执的将她送到了机场。


她拎着箱子,背着书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句,“再见。”


她实在是不会告别。


樊振东将装满热水的保温杯递给她,“嗯,下次见。”


陈徐言点着头接过,琢磨着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准确表达出自己杂乱的心境。


最后,樊振东低头认真地看着她,像是想要看穿她拙劣的伪装,桃花眼里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陈徐言还没研究出来,他突然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她猝不及防地撞到他怀里,手还拿着自己的护照和他递给她的保温杯,一点也没反应过来,显得呆呆傻傻的。


他没有用力的抱着,她随时都可以挣脱。


陈徐言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他在她耳畔说,“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为什么?”


她原想问的是他为什么给她个拥抱,他却回答。


“因为我担心你。”


他说这话十分自然,陈徐言的心在这一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因为我担心你。


他一直简单又明亮,至真又至纯,温柔地驱散她长久以来的孤独,给予她一身的亮。


陈徐言决定要让他记住她最好的模样。


于是她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低低地应了声好,然后闭上眼睛,选择用力地回抱住了他。


这世界那么多人相遇又分离,陈徐言真希望此刻她能像美人鱼般融化为泡沫,沾湿他桃花似的双眸。


在入站前,她拉着行李箱在拥挤的人群中回头望了他一眼。


他还站在原地没走,自然看到了她的回头,挥手以示回应。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陈徐言突然记起他机场来接她时自己转身慌张又无措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扬起一个微笑,在他的注视下最后一次鼓起勇气。


她将手喇叭状放在嘴边,无声又夸张地做了做口型,也不管他猜不猜得出便赶紧转身,兔子似的逃离开。


只留樊振东呆呆的猜测她会说什么。


对陈徐言来说,最开始的北京,是08年《北京欢迎你》的模糊记忆,是《北京一夜》里的古老沧桑,后来是飘着雪的寒夜,是清晨的第一缕光,是夜市的繁华与喧嚣。


现在,是他。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整座城。原来喜欢的力量如此强大,只要想着他在北京,连着整个北京城都温暖起来。


如果第一次与他分别是难受,那么这一次是平静。


想着他口中的“下次见”,陈徐言戴上耳机,播放的是他自创的歌单,脑海里不断浮现他的模样。


她知道,借了他的光。


樊振东见到她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人海,又在大厅见到她的航班起飞才走出人来人往的机场,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他明白原因。


下次见面他一定会鼓起勇气告诉她,他喜欢她。


樊振东回到旅店退房时突然被前台拦了下来,对方将一本书递给他。


“这是您隔壁房客遗失的,电话联系不上,见您和她似乎是朋友关系,所以转交给您,如果不需要的话我们将处理掉。”


是他在她房间里见过的《十四行诗》


樊振东赶忙宝贝般的接过并解释道。“她上飞机了,给我吧,我下次还给她,谢谢了。”


在历经十多个小时辗转的航行,陈徐言终于回到了曼彻斯特。


她将手机开机便给他发了消息,同时发现北京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


这一刻她才如梦初醒,接受了八小时时差,接受了这是个寒冷阴郁的冬天。


曼彻斯特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陈徐言没带伞,一个人在空旷的街边站台孤零零等公交车。


车玻璃起雾,地面积水,惨败的树叶铺面两边的街道,有泥点溅在她的裤腿上。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一辆接一辆,拥堵的长桥,一阵又一阵,她木然的凝视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她现在离他一万公里了,他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她宁愿想象,想象车站台外大雪纷飞,他如神降临似的出现在眼前,撑着伞,眼里春光明媚。


这样想着,陈徐言眼里浮现出些许笑意。


他会说什么呢?


陈徐言想他一定会挂着她熟悉的笑容,走近她,然后将她纳入雨伞下,轻声说一句“我们一起走吧。” 


她勾了勾嘴角,嘲笑自己竟然也和偶像剧里的人一样开始胡乱做不切实际的梦。


楼道的灯又坏了,陈徐言拎着沉重的箱子在黑暗中气喘吁吁,走走停停上了四楼,门口是一大堆杂乱信件。


她蹲下捡起,认出里面有她的待缴费通知单。


简单整理了一下手上的信件后,她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沉闷又湿冷的空气便铺面而来,像是要压倒她。


客厅还是她离开时的那么杂乱,不透光的窗帘紧闭着,桌上吃了一半的饼干都受潮了,杯子里的白开水也浮上一层灰……


克里斯汀娜说明天才回来,今晚只有她一个人。


人要是闲下来,特别是在夜晚,似乎总是格外脆弱。


她好想他能在身旁,这种想法不止一次。明明最开始一个人也能走,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


陈徐言强迫自己的身体维持运行,可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一点点啃噬着她。如毒牙从她的肌肤表皮嵌入,她甚至能听到皮肤表层被咬破的“咔嚓”声。


毒液随着血液的流动到各个角落,渲染着整个身体。


习以为常的她并不觉得痛苦,她用平静目光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如水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今天真的太累了,不想再和孤单打招呼,干脆选择投降,明天再好好过。


手机振动一下,她如黑夜般的眸子被手机屏幕照亮了起来。


陈徐言以为是他的消息,看了一眼才发现是小组作业通知,还有一长串的考试通知。


生活真是糟透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就像沉甸甸的海草,带着苦涩的咸,缠绕着她,一层层压在心底,在心海里沉浮,遮天蔽日。


陈徐言只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她现在终于可以卸下面具,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好好哭一场了。


可很多情绪早在持续不断的压抑中失去了原有的重量,零零散散堆积在角落,再也找不到一个宣泄的理由。


她试图虚构一个幻境来缓解一下情绪,却发现连虚假的想象都突破不了这层层叠叠的包裹,变得沉重尖锐起来。


那天晚上在车里和周姨的谈话还历历在目。


周姨叹了口气,在狭小的车里更显得压抑,陈徐言听见她说,“你也知道小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也是他的关键期。可能你不看球不太明白,但是他很重要,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这是事实。”


“……”


“运动员会天天满世界的飞,在你需要陪伴的时候找不到人,如果你被粉丝发现身份也免不了惹上一些麻烦,这些都是你控制不住的。”


说起这个周琪瑗便有些头疼,这些在国乒队里都不是个例。


只因为你是他女友的身份,你的一举一动在外界眼里就代表着他的一言一行,而他的发挥被影响到自然也会怪罪到她头上。


你可以和一个人讲清楚道理,但你不能跟一群人讲清楚道理。


身份的特殊性就决定了他们两个人就不可能站在对等的天平上,她必须让自己无条件,无底线的为他的事业让步。


她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


“你还在国外读书,见到他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说完她顿了顿,也意识到说这些对她太过残酷和现实,便解释道。


“我并不是个坏人,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们在一起会面临些什么,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和应对方案,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一直在座位上沉默着的陈徐言点点头,平静的回应着,“我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的。


从他送我向日葵的那天我便明白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连自己都骗。


周琪瑗想起国乒队因为内外多种压力而分手的那两人,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长叹了口气,

夹杂着无限的惋惜,“你们都……太年轻了。”


不懂年少轻狂的莽撞会带来什么疯狂的结果。


她也真的希望他们足够理智和清醒,别让遗憾再一次上演。


陈徐言也不想哭的,但是眼泪就是不听话地在眼眶打转。


她早就明白现实没那么多童话,她并不觉得委屈,只是心里特别难受,又酸又涩,堵得慌。


喜欢并不是一道数学题,不是简单的相加相减,更像一道开放题,没有公式,没有定理,没有标准答案,只能凭直觉来作答,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她不能保证她会一直喜欢他,他也无法证明会一直爱着她,他甚至没有表达过喜欢。


她觉得,这份暧昧,可能还来不及变成行动就会烟消云散,过远会稀释,过近也许会因为缺氧而窒息。


万一他们并不合适。


她不希望这是一场短暂的,热烈的,羞涩的爱恋。


宁愿深爱无归路,不愿浅喜变淡薄 。光是想想他们在未来会形同陌路她就开始窒息了。


她倔强的仰起头,转向窗外,瞪大了双眼不让眼泪流出来,同时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让周姨察觉。


她不想示弱,也不想让周姨负罪感加重。她完全理解这番话,她也知晓她们的出发点是相同的,风险太大,她们都觉得不能赌。


因此她们才会默契的选择抹去这次谈话。


陈徐言关上卧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开灯,便突然失去了力量般靠着门,缓缓跌坐在地上。


她将头埋在双腿之间,手中死死攥着金属钥匙,像是要将它融入身体中。


她没有哭,她只是难过。


“樊振东……”她脆弱,如受伤小兽般呜咽的声音在空荡荡又灰暗的房间响起。


自信和自卑就像磁铁的两极,他们相互排斥,却又是一体,喜欢一个人以后就变得尤为明显和极端。


她想起那晚他们靠在窗边聊了很久,想起最后她在玻璃窗上写下他的名字。


长久以来纷繁复杂的负面情绪和压力在心里生根发芽,多喜欢他一分,便多缠绕一分,最终长成硬壳,再也找不到一丝温暖的豁口。


她出不去,也不想让他发现。


不敢说爱,不敢说想念,怕一说出口就变成了乞求,一表达就让人为难,一靠近就将他一同拉入黑暗。


“樊振东……”


她知道她不会听到回答,可她就想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就像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般不断重复6.6米的波长。


我可以顺从我的心去爱你,但我深知不能和你建立起更亲密的关系。


陈徐言紧紧环抱住自己,死咬住嘴唇,克制住想要痛哭失声的冲动。


先前压下去的泪意立马卷土重来,她感受到与自己眼角有接触的衣袖带着点点温热,然后迅速冰凉下去。


“樊振东……”


我真的很想靠近你,真的很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我始终越不过自卑的高墙,我害怕我做的不够好,将一切搞砸。


樊振东拿到属于她的书,坐上了回训练馆的车,百无聊赖间突然发现厚厚的书里像是夹着一张纸。


他好奇的翻开。


里面夹的是她的在飞机上写的计划表。

看雪

故宫

颐和园

圆明园

长城

水立方

看升旗

天坛

夜市

打雪仗

训练馆


因为笔迹颜色的不一样,他可以明显的看出最底端的“夜市”“打雪仗”和“训练馆”是后加上去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笑,决定要将它好好保管,下一次按着这张纸带她把想去的地方全部走完。


纸张背后似乎还写着字。


他翻转过去,背后是她清秀娟丽的字迹,一字一句写着。


“你要找一个步伐一致的人,那样才能走得长远。


真希望我就是。”


樊振东伸手轻抚上这段文字,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那天给她吹头发。


他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他不知道这是她何时写下的,又是以何种心情写下的。


像是告白,又像是告别。像是期待,又像是悲哀。


窗外雨还在下个不停,远在曼彻斯特的陈徐言终于在夜色的遮掩下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你会猜出我最后对你说的是什么吗?


其实不知道也没关系。


朋友是很煎熬,但至少可以陪着你。





PS:

世界上最孤独的鲸,即波长6.6米的鲸,它叫Alice,它1989年被发现,从1992年开始被追踪。在其他鲸鱼眼里,Alice就像是个哑巴。它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亲属或朋友,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原因是在我们的空气中,这只孤独鲸的波长只有6.6米,而正常鲸的有17~23米,它的波长一直是与众不同的。


评论区交给你们了

我先跑了,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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