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相知的故事——直视日落之人

没人能够用双目直视太阳的光辉,只有在她落下的时候,人们才能瞻仰那柔和的余晖。
夏天的风,拂过罗德岛主舰,天气晴朗的午后,被下午的太阳曝晒的碳素外立面让舰桥的环境变得酷热难耐。只有在落日之前的几分钟才能进行正常作业。
“太阳和回归线,还有最近的源石供应渠道…”你正在办公室里面吗思考着最近的事务,可是思绪总是会在稍微松懈的时候跳转到 之前从天灾区回来的时候…
“我会离开罗德岛,剩下的只有说服博士你这一件麻烦事。”
那是她对你的…警告?这么说也不对,她已经表示过了,自己不会对你动手,可她也不像是会去好好讲道理的样子。
通讯仪无端地响了起来,将你从妄想之中拽回现实,那是一条短讯,发信人是…W?
“晚上十八点三十分,舰桥见。”你看向眼前一方小小的荧光屏幕,惊讶与疑惑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说不出话来。
“这又是在弄些什么啊…”
你将手臂掩在面前,遮挡亮度足够的节能灯小憩片刻。
但是没有悬念,你很兴奋,因为这是W回到罗德岛以来第一次找你。
看了一眼时间,十六点,抓紧把手头的事情处理掉,然后好好地准备一下吧。
你很幸运,没有干员将新的报告交给你,也没有什么突发事件需要你去处理,晚饭时间照常,五点钟,只是你去买饭的时候,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博士你没事吧?得了伤寒吗?”“没有没有,别担心。”
结束晚餐,五点四十三分,现在去应该也差不多吧…
主舰通向舰桥的廊道恐怕是罗德岛最长的一条,没有干员的房间在这里,旁边都是工具间,罗德岛的框架结构注定了它不是一艘会被啮兽频繁光顾的移动都市。
打开那扇门的瞬间,灼热的气流吹拂进被中央空调逸散的冷气填满的廊道,一束斜阳刺破廊道中毫无生气的惨白,为地板染上一层甜美的夕色。
你眼前是刺眼的日轮,走过了缺一之旬的耀阳即使到了快要坠落西山的时候,也是那么的耀眼。
你缓缓拉下自己的面罩,让自己可以看清脚下的道路。
发信塔还在正常工作,呆头呆脑的太阳能板倒是乖乖地朝向西方,将太阳散发的能量尽力吸收。
罗德岛正在向东边缓缓行驶,有多久没有停下来休整了,现在忙成这样,也不知道下一次休整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安静地坐在舰桥的边缘,底下的地板比起正午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就是气温还没有降下来。
六点钟,题前半个小时到达也符合你的习惯。
她会说些什么呢…一旦静下来,你就会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是继续劝你让她离开罗德岛还是妥协呢…没人知道。
汗水从脸颊缓缓划过,你注视着西斜的残阳慢慢失去夺目的光芒,等待着那位萨卡兹的到来。
“夕阳很美,对吧。”熟悉的声音霎时响起,你闻声望去,高高的塔楼上身着黑红配色外套的萨卡兹就站在那里。
“对啊。”你大声地喊到,好像小声说出的话语会被风吹跑似的,她用一个简单的绳降动作优美的滑落到地面,随即缓步走来。
“你在那里多久了?”“起码在你来之前,我就在这里了。”
“这么说我还是被人等的那一位啊…”你生疏地打趣着,想用一个笑话来缓解尴尬,显然没有被她注意到。
她望着沉默的太阳缓缓沉默在西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夕阳很美,对吧?”“没错。”
“为什么刚才不下来呢?”“我可不像博士你这么厉害啊,你可是敢于触碰太阳的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什么意思?”
她没有回答你,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自言自语。
“我很喜欢呆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安静地感受她的温暖,我们这样普通至极的萨卡兹,只要在她的身后,在她的羽翼下感受这份光和热就行了,也只有在她陨落的时候,我们才能直视她,现在不就是吗?”她抬起摞起袖子的右手指向远处的落日,那几道刻骨铭心的伤痕只要看到过就不会再忘记。
“直到太阳落下的时候,我们才会知道,她不过是一团发光发热的气体,在通过些什么算起来麻烦的要死的折射现象才变成现在的模样,她不是什么神明,她和我们一样,就是普普通通的萨卡兹啊…”
她像是想要抓住远方那沉没的夕阳,但是没有人能够改变自然,你和她只能看着它一寸又一厘地坠落,无能为力。
“无论什么时候,我也只能远远地望着她,可是我又能为把我从那个不见天日的黑夜里面带出来的她做些什么呢…”
“你是在说…”她回过头来,那种笑容,已经可以用凄婉来形容了。
她总是在笑,她笑起来的确就没有什么好事,但是现在,她的笑容除了让你感觉心脏被死死攥住无法呼吸,没有其他任何触动。
你们一同说出了那个神圣的名字:“特蕾西娅…”
她是W这些萨卡兹人心中最崇高的存在,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
我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就好…我只要默默地在她身后处理这些事情就好…我们只需要等待,拥护她成为一位真正的王就好…
可是为什么我直到那时候才知道…她只是一个和我们一样,脆弱渺小的萨卡兹呢…
这就是她想说的话吧。
“喂,你也终于能说出来这个名字了吗?”她眯起眼睛,明明是向上微翘的眼角却像是要淌出泪水一样。
“那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她缓缓走到舰桥的边缘,无视着那危险的高度差,背向落日的余晖张开了双臂。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背光的视角为她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同时遮挡住了太阳,你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仍然在不断后退,仿佛背后只是一片柔软的沙地。
但那是数十米高度的罗德岛舰桥边缘,一旦摔下去很少有人能够生还。
“危险!”你大喊着冲了出去,而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向后倒退着,踩空的瞬间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倒是心安理得地坠落了下去。
这时候你才开始感谢曾经的那些不愉快体能训练,否则你不可能在这时候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唔哦,很厉害嘛,博士。”她的语气里面透露着一丝喜悦,但是更多的还是悲哀,“嘿,博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还在说什么啊!快点上来!在那里很危险啊!”
你将脚尖嵌进碳素板的缝隙,另一只手则是死死地抓住了舰桥边缘的缺口。“值班的人呢!还有监控里面看不到吗?”
“哦,那个啊,就是怕你做手脚,我就先把排班表改了,监控也已经黑掉了,估计那群家伙现在正在维修吧…”
“开玩笑也调时候啊!快点上来!”
“哦?撑不住了吗?撑不住就好咯,我直接掉下去,死无全尸,就像她过去一样…”“你说什么?”
“既然你不回答,我就告诉你吧,五年前,这里就是巴别塔的旧航道,我们狡黠的这片土地,就是萨卡兹口中的卡兹戴尔。”
“卡兹戴尔?”那是只存在文献和别人传言中的土地,因为无论怎么寻找,都没办法找到与之有关的蛛丝马迹,询问其他萨卡兹也没办法得到答案,所以你很早就搁置了对这片土地的探索,直到现在,它的名字才再一次被W讲起来。
“那时候是你亲手将短刀刺向她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她给推下去,我回到这座已经不再能称作是巴别塔的舰船时,已经找不到她的遗体了。”
“你是说…那些都是我干的?”
你疑惑地回忆着,但是那时的记忆总是一片灰暗,好像有什么警告你:“不要去回忆,永远不要靠近那段记忆…”
“对啊,你就像那时候一样,好好地把我也给推下去就好了,不知道她被你推下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啊啊,如果像我这样轻松就好了,陛下她太累了…”
这一切发生在仅仅几分钟里面,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她望着天边的半轮太阳,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从很久以前,我就很讨厌你,为什么每次你都能若无其事地和陛下说话呢?现在,陛下厌恶的事情已经都结束了,我还等着她给我一个真正的名字,可是现在我等不到了,我只能带着W这个代号直到入土为安了。”
“别瞎说,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用尽力气想把她拽上舰桥,却发现,她的重量远超你的想象,就算是岛上的萨卡兹建筑工都不可能这么重…
“你是不是抓着什么?快放开,咱们到上面来好好说。”
“呼——你还是没听懂啊,也难怪会被叫做巴别塔的恶灵了。不过嘛,就在刚才,我明白了一件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你完全没有恢复记忆啊…我说什么你就相信了?以前的你可完全不是这样的,也不会说出什么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样的话,那时候的你可是会面无表情地讲出‘我们会帮你处理好你交代的所有事情,所以在战场上请不要有任何顾虑。’这样道貌岸然的话的,现在的你就跟个楞木头一样,不过我倒是不讨厌…就这样走下去吧,罗德岛需要你,小兔子还有凯尔希需要你,她也是需要你的…”
“喂!快点上来!”你意识到自己手部承受的力量变得更大了,来奶你都快抓不住了。
“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望向她仰起的脸,那是你第一次看到她自然的笑容,只不过带笑的双眼流出了两行清泪。
“博士,答应我,永远也不要来找我,好吗?”
“别说胡话,你是罗德岛上的干员,要走的话就给我走正常手续啊!没人会喜欢逃兵的!阿米娅也好,特蕾西娅也好!谁不想你留下来啊!”
明明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你还是喜欢这样大喊大叫…
“果然变了很多啊…”
她微微一笑,再一次与你对视。
她向上伸出一直垂下的右手,轻轻敲打在你的手腕上,那是关节的死角,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将紧握的手打开。
你松开的那一刻,你看到了她嘴巴做出的动作,像是在说“再见”…
“等一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了,以致于之后W还经常拿这件事来跟你打趣。
本来就是半边身子探出去的,只要你稍微借力你就可以…用比W更快的速度掉下去…
于是W的表情在一瞬间由那种淡然的笑容变为了疑惑,又在你扑过来的时候变成一种惊恐的表情。
“你这家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呼啸而过的气流穿过耳侧,金属铭牌敲打在拉链上的噼啪声,她的骂骂咧咧,还有迫近的大地,时间似乎被无限地拉长,你注视着她夹杂着厌恶与无奈的神情,紧紧地抱住了她,却在空中被她一瞬之间反制,在空中掉了一边。
匕首是没办法刺进罗德岛的外立面的,炸弹?这么短的时间连拔出插销都做不到…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你们便迎来了两秒多种后的未来。
一阵黑影在地面绽开,向天空延伸的同时削减了一大部分冲击力,但你们还是重重的摔到了罗德岛的尾端出发平台。
“你这个混蛋…”她气息微弱,用尽全力骂了一句,你也支起最后的一股力气,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眼前是没有被黑夜索取的黄昏,你侧过头去,看到了已经晕过去的W,之后的事情,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