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21记)
肖女士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她伸手握住面前的茶杯,片刻后又放开。
我不敢冒然往下问,生怕刺激到她。
“起初,那个人只是跟我说一些有关我先生的日常琐碎,比如,他昨天很晚才吃了饭,他去街边的理发馆剪了头发,他没带伞所以淋了雨,还有……还有他夜里犯了胃痛的老毛病,想吃药却发现药瓶已经空了。”
“他说的,都是关于您先生的事。”(我试探着跟了一句)
“是,他就像一个为我传信的人,把他看到的,零零散散的,全都告诉我。”
“其实,您根本不需要他的转告,您可以直接和您先生通话,一个视频电话全解决了。”
“不,我不能随意联系我先生,他的工作性质特殊,我不能找他,只能等着他把电话打给我。”
“您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问到)
“警察,执行特别任务的警察。”
听到肖女士这一句,我脑中一下冒出两个字——卧底。
无间道?新世界?
像港片中的梁朝伟,像韩国电影里的李政宰?
不过,这种酷酷的“意淫”很快消退,我看向对面的肖女士,看着她的神情愈发凝重。
“我不想他一直做那样的工作,我劝过他、甚至求过他,很多很多次。”
“最后,您先生同意了。”
“是,他终于答应我了,向上级领导申请转岗。当然,为了奖励他,我决定要第二个孩子,争取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肖女士的脸上露出笑,但随后,这个笑容被收没,替换成更深的凝重。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我似乎也习惯了那个人随时随地从别人的黄衣服里跳出来,和我耳语上几句。有一次,他给我讲了几句我先生出的糗,我被逗笑了,一个人站在街边,傻傻地乐。可在那之后,很奇怪,好一阵,我再没碰到穿着黄衣服的人,那些天,我有些失落,毕竟,我听不到他的消息了,不论是真还是假。”
“再后来呢?”(我望着肖女士的一双眼睛)
“有一天,就在我把女儿送到幼儿园之后,马路对面,穿着黄衣服的人突然出现了。跟着,那个男人从里面钻出来,跑到我面前。”
“他……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先生受伤了,满脸都是血。”
“然后呢?”
“然后,他就消失了,像一股烟,散得无影无踪。”
“自那以后,那个人就成了您不愿见到的、可怕的人。”(我跟着说到)
“我再也不想见到穿着黄衣服的人,再也不愿看到那个男人朝我跑过来,不愿听到他说我先生如何如何,他说的都是谎话、都是假的,我厌恶他、无比的厌恶!”
“事实上,您的先生安然无恙,对吗?”(我鼓起勇气,问出这一句)
“我先生很好,昨天晚上,我还和他视频通了话。”
听到肖女士这一答,我不禁暗暗舒了口气。
我实在不想面对一个“不正常”的人,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因为痛心。
“我想,您之所以会看到那个人、听到他的话,大抵是因为您太牵挂您的先生了。”
“也许是这样吧,好在,他就快回来了,换一个普普通通的岗位,不需要挣多少钱,一家人团团圆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肖女士用双手握住茶杯,我摸了一下我面前的杯子,余温犹存。
“您一定要用我们的药吗?”
“当然!我希望药效越快越好!”(肖女士紧跟着答到)
“或许,等您先生回来了,您就再也看不到那个男人了,您可能根本不用吃药,要知道,有些问题是可以自行……”
“这药我一定要用,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有关我先生的不好,那太可怕了,即便我很清楚那不是真的。”

肖女士带上药走了。
临走前,她执意给我要了一份茶点,叮嘱我吃完再离开,绝不能饿着肚子。
茶点里有一块粉红色的玫瑰糕,心形的。
我夹起尝了一口,软软糯糯,淡淡的甜味儿。
就在我放下筷子,准备请服务员再添些热水时,包间门外,一个男人引起我的注意。
他从外面望着我,以一种形容不出的神情。
他穿着一件棕黄色的上衣,看上去30多岁的样子,高高瘦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