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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米】流浪猫

2022-06-01 23:13 作者:换来晴空月儿明  | 我要投稿

#灵感来自米娅捶栏杆。米娅大概是LL史上第一个有如此激烈的自我伤害行为的人,印象里上一个这么干的是千歌打自己的额头,用的是拳心,和米娅相比还是略有差距。璃奈对此的评价是“看上去很痛苦”。璃奈是对的。因此有了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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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泰勒准备逃跑。

现在是凌晨三点。那人在东八区的清晨郑重地拜托自己,又贴心地在上午十点准时挂断电话,留下大洋另一端的自己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就这样过去五个小时。

手机的个人主页还开着,时间划停在半年前。歌曲的点赞数量已经懒得去数了,米娅泰勒径直点开最高赞评论的粉金色头像,私聊框里是一封礼貌、恳切、完美的简讯,内附的联系方式自己已经可以背下来了。再按返回键,再次感叹仅仅半年时间,那人主页的粉丝数就变得这样可观。

她没有回岚珠的第一封简讯,岚珠也没再私聊她,岚珠只是让自己的歌舞视频一次次出现在米娅泰勒的热门推荐里。她发给岚珠的第一条line信息是一段音频。岚珠发给她的第一条语音是一段道谢。她们的第一通电话聊的是《Queendom》。

没有产出结果的人没有价值,岚珠从不反驳她冷酷无情的信条,只是把表演精益求精到第二版、第三版、第四版。真是奇妙,她们居然变成了可以拿起电话就随意开打的关系。围绕音乐的兴奋感散去,电话那头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出话题。

“那,泰勒桑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呢。”

十几岁青少年的生活分享,总是给公务般的通讯染上一点温暖的味道。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扯开别的话头,就当那个问题只是可有可无的客套寒暄。喜欢唱歌,所以用喜欢的心情轻浮地去唱歌,所以用轻浮的态度站上了父母为自己精心争取的舞台。父母向自己询问为何失败,在问之前他们就已经有答案了。米娅泰勒再没有喜欢的东西了。喜欢猫咪吗?并没有。它不是软化我意志的元凶,我没有倾注什么感情,所以请不要把它没收走。喜欢汉堡吗?一般吧。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无需额外的约束。

岚珠准备挂电话了。泰勒呛了她一句,哪有早上十点就要吃午饭的。电话那头急急争辩,美国时间早过了晚上十点,再聊就要打扰你休息了。东方人的时间管理那么严格吗?

岚珠的语调变得忧郁温柔,每次谈起发小的时候都是这样。晨省昏定,严厉的作息安排,着装,坐姿,谈吐,礼仪,晚归的时间,零花钱。甚至因为太过调皮,还被双方家长一同体罚。

“所以小小年纪就熬夜,家长肯定会批评的吧。”

我可不一样,我是自由的。米娅泰勒坚信那一头的人听不出嘲笑外的其他情绪。当然是自由的,可以通宵作曲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觉,可以凌晨四点饿得不行才想起去吃个汉堡,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蓄起并不庄重的发型、使用耳饰和男性自称。在几年前缩在被窝里,为那张被收缴的棒球赛门票忍住哭号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自由会像决堤洪水一样涌来,几乎把她淹死。那一天的晚宴,她只不过是把目光暂时从优秀的同辈、身边的家人身上移开,并非有意与那个政要的女儿四目相对。一只脚迈进萌动的青春期里,略微年长的漂亮女孩向她腼腆地笑,瞬间剧烈的心跳,甜蜜的混乱,苦涩的冲动,头晕目眩。女孩转过身与另一位少年攀谈,她则放任这份从未有过的心情,面色通红,忘记呼吸。手中的饮料在呆滞里滴落在裙角。她回过神,羞赧地转回目光。之后的很多年里,米娅泰勒会在挣扎的夜晚梦见那时家族的眼神。总是会有这种事的,也不必太过耻辱。听不清是哪个长辈在向父亲说话。艺术世家,出现这样的孩子更是难免。

岚珠不知从哪一天起小心地避开了所有家庭的话题。其实没有必要的,自己并不是和家人关系不好。只是,美好的事物总有使用额度。祖父有很多子女,每一位叔伯都有很多子女,而自己是泰勒家不能唱歌,没有价值的那一个。家人饱含期待的烈火终将熄灭。无所顾忌地爱上廉价食品,随心所欲地安排作息,意味着不再需要自己参加什么晚宴,或与重要的人物打好关系、面对绅士嘴角扬起恰好的弧度。严厉的管束不需要了,与其耗费太多精力,不如把有限的宝贵舞台安排给更符合要求的后辈。关爱着自己的目光也不需要了。当然可以在心情烦闷的时候用手去乱捶什么东西,不会有人来阻止,反正痛得受不了就会停下来。兄弟姐妹们带着轻笑的窃窃私语,漏进耳朵里的一两句“不敢唱歌的天才”,愈加放肆地在她脆弱之时频频来访,不会有人来打断霸凌,除了自己忍无可忍的肢体冲突。作出高水准的曲子,那是分内的,你总该做还能做到的事,难道还希望据此得到夸奖?

都不需要了,米娅泰勒是自由的。自由到不被期望用音乐传承泰勒的名声,也不被指望用联姻传递泰勒的姓氏。再没有什么理由限制自己的喜欢,除了遗留下来的,总是否认“喜欢”的本能。

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响了一下。给岚珠新发布的《夜明珠》点了第一个赞。电脑屏幕上是制作了一半的歌曲,她想给它命名乌托邦。手机振动个不停,《夜明珠》的评论数目肉眼可见地增长,眼花缭乱的赞美之词。置顶评论是岚珠的,一大段褒奖与感谢,@了自己的账号。

金发少女突发奇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跑去香港,和岚珠搞个组合出道。自己会一遍遍揣摩这个骄傲的完美主义者,写出最符合她风格的曲子,让她成为万众瞩目的player。应该怎样酝酿说辞呢?岚珠是最棒的歌手,自己要远渡大洋留学,和她组队待在一起。父母无疑会觉得丢脸的。但凡她显出顺从与有出息的样子,父母可以为自己找到远超岚珠十倍的歌手,可以给自己安排最高水准的音乐课程,而不是放任自己去某个学校浪费时间,摆弄些早就滚瓜烂熟的知识,又或是无可救药地与陌生的东方女孩厮混。但是,谁说得准呢。

泰勒家被流放的孩子要逃跑了。

跟在三步之后的距离,岚珠的影子恰好可以把自己的盖住。裁剪得体的白色西服,自信,骄傲,机场的阳光眩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这是自己选择的人。她将肯定自己的作品,承载自己的价值,她是自己向往的、仰慕的、最想成为的对象,她将为她写出最棒的歌,在她的短信下随叫随到,在她与外人交涉时常伴左右。

“但是,我们不是朋友。合作对象罢了。”

阳台的微风吹拂。更高挑的少女语气平静,目光却注视外景,不敢看向身边之人。

“那是自然。”她接过少女手中的家门钥匙,沉默地捕捉到岚珠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

岚珠很孤独,米娅泰勒同样朋友不多。岚珠会因为畏惧不敢靠近自己的发小,米娅泰勒连和朋友分享美味食物的经历都不曾有过。岚珠很痛苦。米娅泰勒乐在其中。她害怕自己会像曾经珍视过的朋友那样离开,因此拒绝友谊。而她早就习惯了排斥、疏离、口是心非。这样就好。漂泊他乡寻找容身之处,唯一能握住的熟悉感,不可接触的温暖,被迫否定的爱,无法亲近的人。

耳机被蛮不讲理地拿走一只,那人背靠沙发坐在地板上,哼着节奏露出陶醉又快乐的神情,呆毛就在自己手边够得到的位置。真是霸道。说不定她下一秒就会丢下耳机,爬上自己躺着的沙发。自己会像驯顺的猫咪一样,温柔的对视,亲昵的称呼,渴求的触碰,只要是岚珠想要的,自己都会给她,哪怕是粗暴的,蛮横的,发泄的。

自己和岚珠不是朋友,这样就好。并不承认的慕恋之情与可怕的幻想,也不再会野蛮生长、让她午夜梦回之时面对那刻家人的眼神。

九枚周边整齐地摆在桌上,沙发正是能看见它们的位置。那人低着头,背脊挺直。接到电话,就过来了。她低头看着周边,她在沙发上看她的背影,并不询问突兀的电话和来访后的一言不发。

……你看了今天栞子的演出吗。”

“没有。”

她不清楚岚珠是否哭过了。自己绝无可能走上前去拥抱她。

米娅泰勒无端地怨恨起来。令人慌乱的脆弱样子,一年生像要烫伤她一般的炽热关心,顺着那群人演唱会而蔓延的、蠢蠢欲动的梦想,快要喷薄而出的热爱。都在变化。陌生的东西,可怕的东西。

她向背影伸手,触摸孤独的形状。疏离的安心感与亲近的渴望撕扯,干涩疼痛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明天的学园偶像祭我第一个出场。”

“嗯。”

“没什么。很晚了,你回学校吧。”

确实很晚了,零点五十,而岚珠家里有暖和的洗浴间,宽敞的客房。单薄的背影,摇摇欲坠的高傲自尊,死死支撑的对自我与友爱的否定。也许再过五分钟、三分钟、三十秒,假面就会崩塌,她会转过身来,挽留自己,拥抱自己,哭着诉说三船同学的事,诉说痛苦,恳求关心和陪伴、今晚与明天。

好想留下来。好想爱她。

“我知道了。”

米娅泰勒抓起外套,跑进了东京夜晚的寒风里。

即使无法表达、无法接受温柔,岚珠也会肯定我的曲子。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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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窗帘缝隙洒入,已经清晨了。

米娅伸了个懒腰。暖乎乎的毛毯从肩膀滑落,真是条厚毛毯,捂得都有点热。七零八落的空塑料瓶和饭盒变成了码得整整齐齐的矿泉水和热食。小猫有了容身之处,小猫被爱着。

只差歌词了,就快完成了。

自己会抛开一切去唱歌。自己会唱很多很多的歌,写很多很多的歌。梦想会碾碎遥远的牢笼。

岚珠也一样。

岚珠会在这一曲之后重拾信心,和发小和好,被这个大家庭接纳,触碰过去不敢想象、不敢追求的友谊。

在那之后,在那之后,还有很多话可以说。

不再否定喜欢的自己,敞开心扉接受温暖的岚珠。

就快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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