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虫记·屏山·龙华镇·20180919(上)

“昨天我们攻略了洛斯里克城”——Mr. Quin.

当地处于雨季,多雨的天气使得地面的朽木长期湿润,有利于真菌的生长。小菇属多样性很高,据说有无毒种类,但因为长得太小,没什么食用的必要。
由于我的路线是从龙华镇中心开始的,所以前期有不少常见种,虽然大部分常见种都已经在往期介绍过,但仍然有几条漏网之鱼。

常见的有毒树木,曾经被用作农药。在除虫菊酯等高效而安全的化学农药得以普及的今天,用有毒植物做土农药的生产方式已经见不到了。不过由此也不难看出,农药并非近现代人的创造。人类可能很早就掌握了用毒来对抗病虫害的手段。
我在之前的某一期提到,当地农民很有生活情趣,会在田间地头栽培一些奇特的观赏植物。而在接近热带的宜宾,观赏植物的选择有更高的自由度。

乳茄茎叶的形态与西南地区常见的黄果茄等茄属植物基本相同,但花果形态则有相当明显的差异,尤其是果实,形态独特,在我国热带和亚热带常用来观赏,据说在广州的春节花市可以见到。事实上,本种并非本土植物,它的原产地在美洲。
有毒,不能吃。
路边有一条排水渠,渠边长着不少半水生的植物。

南方常见的珍珠菜属植物,花很好看,但我当时不是花期。
过路黄亚属的不少种类都已经在之前出现过,这里就不做复读机了。
毛茛也是一类常见于水边的植物。

常见的种类,与毛茛相似,但花瓣(其实是特化的萼片)更细长。与所有其他的毛茛一样,有毒,不能吃。
与委陵菜属的某些种类有点神似,但委陵菜的花瓣是真的花瓣,它们另有一组萼片,而毛茛则似乎没有萼片。
接下来还是漏网的常见种。

常见的野生植物,可以在人居环境中茁壮成长,在北京多见于墙角砖缝。没想到在南方也能看到。
然而,本种在当地不算常见。
再往前走是一片比较茂密的竹林,林下有耐阴植物。

爵床科植物,在当地非常常见。我其实不太擅长鉴定爵床科,这东西不怎么耐冷,只能在很靠南的区域找到。
9月可能是花期的末尾,路上大多数个体的花都已经凋谢了。
另一种植物则刚刚迎来花期。

毛茛科银莲花属,常见植物,与大火草相似,但分布更广,海拔较低,且花期略有差异。秋牡丹是本种的栽培型,在东南沿海一带有一定的市场。
本种在南方经常与同属的野棉花混淆。我见过它的果实,确实有棉絮状的纤维,但这些纤维的长度很短,无法纺出高质量的纱线。尽管这些短纤维可以用来填充棉衣,但有这货分布的地方,一般也用不上棉衣。
翅果菊的花期也要到了,与北方相比,早了一个月左右。

莴苣属植物,在分类和口感上都与莴苣类似,但纤维素含量高,除非采食嫩叶,否则很难嚼。此外,其苦味也比莴苣明显。
本种在国内分布非常广泛,从华北平原到两广、台湾,理论上说都能看到。
一般来说,五加科植物很难在采药人手下幸存下来,但偶尔也有例外。

本来应该是一种很常见的五加科植物,但由于采药人的辛勤劳作,现在已经不常见了,我衷心祝愿国内的五加科植物早日登上IUCN红色名录。
不过五加科的前景也许不那么暗淡,等到认识它们的老一辈采药人都退休了,进城打工归来的农村年轻人未必能认识太多植物。
路边有些竹子开花了,我之前不鉴定竹子基本就是因为没有花,这次不得不查一查。

西南地区常见的栽培竹类,形态和功能都类似毛竹,但竹笋不如毛竹好吃。
我曾经看到过一篇奇妙深刻的文章,说竹子是草最高的追求,我觉得不对,如果我是草,我可能更喜欢做香蕉(或者旅人蕉等其他芭蕉科植物),另外,棕榈科和龙舌兰科严格来说也不一定能算是树。做竹子有什么好?每年被人类当韭菜割。
众所周知,乡镇旁边一定会紧接着几个村庄,就像城市边缘的城乡结合部一样。除了常见的水稻和玉米,村民还会栽培一些老派的粮食。

现在已经不常见的一种非禾本科粮食作物。在分类上,荞麦属于蓼科,与各种蓼、酸模接近。
非禾本科的粮食作物其实不算多见,因为这类作物的单位产量与禾本科作物无法相提并论。尽管这些作物含有更多的蛋白质,但当前农业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仍然是“吃饱”而非“吃好”。
西南地区有食用荞麦面的传统,然而我并没有吃过。
之前介绍的斜羽凤尾蕨其实是傅氏凤尾蕨,下面是真正的斜羽凤尾蕨。

傅氏凤尾蕨只有4-6对羽片,而斜羽凤尾蕨至少有7对,此外,后者的羽片近乎等宽,而前者羽片中部最宽。
“斜羽”的意思是羽片相对于羽轴是倾斜的。
说到半水栖植物,我甚至到现在都没有介绍芦苇,不是没见过,是看到就自动忽略了。

没什么介绍的必要,想看的出门遛弯都能看到。
不过这个种的种内分化很大,有的个体比小麦还小,有的个体比玉米还高,后者可以产出适合造纸的长纤维。
再往前就不是村庄了,野生植物开始变多。

橐吾属是一个特化的类群,大多数种类适应了高海拔寒冷的环境,但本种比较独特,它反向扩散到了低海拔地区,并成功地重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本种的花相对于其他橐吾更大更鲜艳,所以英国人拿去观赏了,甚至培育了一些园艺品种。近年来,这些园艺品种传回了中国,也有逸为野生的个体。
竹林的灌木层并没有多少灌木,蕨类反而是这一层的主角。

比较稀有的大型蕨类,叉蕨科整体都不算常见,图片资料不多。其孢子囊群盖的形态与蹄盖蕨科颇为相似,但叉蕨的羽片经常下延到羽轴形成比较明显的翅,这可能是单叶演化为复叶的残迹。
虽然我现在认识它,但下次看到有可能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要重新查,很真实。
更接近地面的草本植物层没有太多植物,但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正在开花的爵床科甚至菊科植物。

飞廉族成员,花序形态接近刺儿菜,但比刺儿菜大得多。各种蓟以及邻近的几个属其实不太容易分辨,一般来说,茎叶、总苞和花冠的差异是主要的区分手段。
比草本植物更矮的苔藓层也不全是苔藓,一些匍匐生长的蕨类也在这里顽强地存活下来。

《中国植物志》的作者认为本种是典型的铁角蕨,然而我们日常所见的大部分铁角蕨实际上都跟这货不怎么像,反倒是某些铁线蕨与本种颇为神似。尽管铁角蕨属和铁线蕨属差异巨大,但每年都有人把铁角蕨认成铁线蕨。
苔藓层毕竟光照不好,东西不太多,接下来还是要转回大型蕨类所在的层。

复叶耳蕨属与耳蕨属近似,但叶的构造稍有不同。一般来说,耳蕨属的复叶没有顶生羽片,复叶耳蕨则有非常明显的顶生羽片。本属不算常见,但绝不稀少,常与凤尾蕨等生态位相近的大型蕨类混生。
可能是因为当地人不靠采集山货养家糊口,这里仍然保存了一些非常漂亮的稀有种类。

姜科颜值担当之一,花很漂亮。当熊蜂停留在侧面,从花冠管里吸食花蜜的时候,雄蕊恰好能够将花粉抹在熊蜂的背上。
虽然剧本是这样写的,但实际情况可能稍有不同,因为熊蜂有可能会用后腿把背上的花粉收集起来,有些长得比较胖的熊蜂甚至可能会压断花梗。
尽管9月已经是秋天了,但有些植物却刚刚长出新叶。

这个东西其实介绍过,大概在两三年之前的推送里,所以我不重复了,不过有一点还是要提醒一下,与大多数紫堇属植物一样,大量食用本种可能出现某些不适症状。
再往前,路边有一段高耸的岩壁,上面爬满了藤蔓。

西南地区常见的胡椒属植物,虽然国人一般拿它当中药,但理论上说它的果实可以当作胡椒使用。
我国在宋朝以前都是不能自产胡椒的,宋朝之后可以自产,也是因为从东南亚引进了胡椒种子。在古代,我国人民一般不采集本土胡椒属植物的种子,我们的祖先更喜欢食用它们的叶,他们用这些气味浓烈的叶子制造一种名为“蒟酱”的食品。然而,酱料类调味品有不耐储存的缺点,因此,蒟酱仅见与华南与西南南部的胡椒产区,江南以北的居民几乎不可能吃到它。
岩壁上更干旱的区域没有藤蔓,但蕨类仍能生长。

常见的小型凤尾蕨,旱生,多见于石壁之上。虽然分布广泛,但因为多见于人不能及的岩壁处,所以一般游客很难注意到。
本种种内形态多变,与数种凤尾蕨近似,鉴定时最好仔细比对。
路边有棵树因为某种原因折断了,叶子还没有枯萎。

少数几种叶子完全不分裂的枫树,果实是很有槭属特征的有翅瘦果。
本种在当地颇为常见,除了这一棵倒地的大树之外,一路上还看到了不少小树。
树下的小草已经结出了紫色的果实。

桔梗科,半边莲属,花类似半边莲,但花瓣较短。
桔梗科植物一般来说没有太过剧烈的毒,但它的口感大概不会太好,毕竟,口感好的应该都被村民摘走了。
不过,也不一定,有些植物的口感比较奇特,有人觉得它非常好吃,有人觉得它无法下口。

这个就是野生的鱼腥草,当地人爱吃,但我拒绝。
鱼腥草含有马兜铃内酰胺,虽然目前并没有正式列入致癌物清单,但已经有相关的论文发布,将来很可能成为又一位光荣的一类致癌物,建议慎重。此外,马兜铃内酰胺虽然不一定像马兜铃酸那样可以导致肾衰竭,但它也存在一定程度的肾毒性。
像鱼腥草这类植物,很多人天天接触,但并没有见过活着的个体,接下来看到的种类也有类似的待遇。

小时候经常咳嗽的朋友可能对这货比较熟悉。很久以前,我的父母也曾经试图让我吃过草珊瑚含片,由于我的强烈反对,此事作罢。
后来我才发现,治疗咳嗽最好用的办法其实是多喝水。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本来准备往回走,但前面还有几棵菊科植物,犹豫再三,我还是过去拍了照片。

泽兰属植物,香气浓郁,有丰富的花蜜,是多种蝴蝶的蜜源植物,一些小型蜂类也很喜欢它。
泽兰属是一个分布比较广的类群,大多数种类集中在美洲。另外,紫茎泽兰虽然与泽兰属接近,但现行分类系统将其移出泽兰属,单列为紫茎泽兰属(Ageratina)。

常见的杂草,南北均有分布。其属名来自以为与林奈同时期的植物学家,有一种说法是,这位名叫Sigesbeck的老哥觉得林奈搞的这个双名法很low,很业余,所以林奈就把一种他不喜欢的草冠上了他的名号。
那么,为什么林奈不喜欢它呢?据说它很臭,但我没有这种感觉,也许产于欧洲的模式种比较臭吧。
如有错漏,欢迎指出
最后祝你,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