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谁见幽人独往来-Chapter 17
一周之后，海燕结束了这次本不应该进行的禁闭。她出来的那天天气格外好，太阳一出来就把明亮的阳光洒进监狱，连这么黑暗的地方看起来都温暖了许多。海燕觉得心情也舒畅了不少，找了个地方靠在铁丝网上晒太阳。
菲特走过来站在她身边，有点忧虑地望着她：“海燕？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啊。”海燕转过头，见到菲特有些疲惫的脸色，忍不住反问：“倒是你，最近很累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我……我没事。”菲特勉强笑了笑，“海燕，那件事情我听说了，我相信不是你干的。”
海燕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说实话她根本没把之前那次再普通不过的禁闭当一回事，于是只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突然激烈起来的说话声打断了。
海燕和菲特同时转过头去。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有几个人在争执，海燕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争吵的核心是莫拉克和芭玛，伊布都和凯萨娜在旁边劝架（显然收效甚微），而鸣蝉冷漠地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仿佛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你不该阻止他抢你的东西。”莫拉克的语气十分激动，“以后你就会变成他们的‘重点关照对象’，不管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茉莉的情书被那双脏手撕碎？”芭玛气冲冲地反问。同样刚从禁闭室出来的他脸色苍白，但并不妨碍他在争吵中的气势。
“问题是我们都已经看到了反抗的结果！”莫拉克大声说，“即使你被敲了一闷棍，又丢进那种地方关了一个礼拜，那张破纸条还是被毁了！”
“破纸条？哈，你根本不懂我当时的心情。”芭玛反唇相讥，“哦，对了，我忘了你在进来之前被天鹅甩了。假如她没有那么做而是塞给你一封饱含深情的情书的话，你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莫拉克勃然大怒，挥拳就向芭玛打去，完全忽略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伊布都赶紧从后面拦腰抱住他以制止他的行动。凯萨娜求救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鸣蝉，可鸣蝉仍然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淡样子。就在几人僵持住的时候，海燕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们不要再吵了吗？双方都冷静一下，和平解决比较好……”
几人同时回头，海燕就站在旁边，正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认出海燕的时候，他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动作都在一瞬间迟缓了。但随即莫拉克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从伊布都的怀中挣脱出来跑到海燕跟前。他低下头盯着海燕的眼睛，质问道：“是你指使芭玛反抗狱警的吗？”
海燕本想劝他们先冷静下来，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了她尚未组织好的所有语言。她微微张开嘴，表情里满是不可置信。
“什么？为什么你也认为是我在指使他？”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莫拉克大喊道，语气激动，“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想法？除了你这样一直死性不改、固执得要命的人之外——还有谁会蠢到去踹狱警一脚，断送自己所有的未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芭玛都忘了生气，呆呆地站在原地。海燕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怎样反驳，因为她在那些此前和她并不熟悉的狱友心中，确实就是这副不知变通的模样。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做。这莫须有的指控令她胸闷气短，几乎不能呼吸。
从后面赶上来的菲特看到这一幕，也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看着海燕的背影。
“不是她做的。”几秒钟之后，芭玛闷闷地开口，“莫拉克，你误会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莫拉克猛地回过头盯着他。旁边的鸣蝉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向这边看过来。
“我可以证明！”伊布都赶紧插嘴，生怕莫拉克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那天我也在工地上，就在芭玛旁边！我保证当时海燕根本就不在我们边上，她不可能给芭玛下什么命令！”
海燕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伊布都一眼。
莫拉克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芭玛，好像第一天才认识他一样。他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嘴唇蠕动似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转身低着头快步走远了。
空气一时寂静。
“伊布都，谢……”海燕扭头望向伊布都想表达自己的感谢，但是伊布都没有看她而是转身去追莫拉克了。凯萨娜犹豫地左看看右看看，也跟了上去。海燕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就在这时芭玛走了上来。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但是他们不会信的。”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点苦涩，“不如说他们只是不愿意相信。他们……不希望悲剧再次上演了。”
说完，他也向莫拉克的方向追了过去。
海燕愣了一下，还没咀嚼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就感到又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她转过头，猛然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眸子，吓了她一跳。鸣蝉面色阴沉地盯着她，如同在看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海燕瑟缩了一下，这时鸣蝉开口了。
“停止你那愚蠢的行为。”
他的声音嘶哑，宛如砂纸打磨粗糙的表面，听起来像是久未使用的乐器偶然发出的锈蚀的悲鸣。没等海燕说话，他就拖着瘦弱的身体走远了，褪色的长发在风中抖动，像一捆枯黄的干草。海燕张了张嘴，感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此时有一只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回过头，看到站在旁边的菲特。
“没事的。”菲特仰着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他可能……只是心情不好。”
“嗯。”海燕点了点头，虽然她和菲特都知道，这样说服不了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