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未来:1899》§ 13-14:行于铁道之上
“这可是十九世纪最为快速的城际交通方式——地铁!”点彩把缀折冷淡的言语重新朗读了一遍。
她们三人正大摇大摆地穿梭于各式各样的行人之间,向着月台奔去。
天花板后是深达数十米的基岩,木质的站牌被微风吹得摇晃了起来。有几位衣衫褴褛的乞讨人员,正在被无情的驱赶。
“1899年就有地铁了?”风铃花不解地问。
虽然这才19世纪,凭借着煤火的力量,仍可以做出如此壮观的城市建设。
“伦敦可是地铁之城,第一条地铁线路建成至今已经三十六年了。你这个本地人,应该比我还清楚。”
缀折说着的时候,在铁轨上,一辆老旧的蒸汽机车鸣着笛向站台冲来,顿时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整个站台,都被上车的交谈声所覆盖。
“真希望她能醒来告诉我们还没坐过站。风铃花,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什么?”
缀折透过新买的墨镜看向更加漆黑的窗外,边站边紧抱着一上地铁又开始睡着的神秘学家。尽管列车与铁轨间碰撞发出的不间断尖锐噪音让她感到有点心烦意乱。
但面对着此情此景,都没能使得科依卡醒来。
风铃花手中夹着一张刚拿到的火车票,还很新,有着因印刷而起伏不平的铅字。她又记起了她乘公交车的那个麻木的下午,内心禁不住偷笑起来。
像木雕一样站立的检票员在她的票上熟练地打了一个孔,转身面向下一位乘员。
“我怎么没有票?”点彩难以置信地望着抱着神秘学家的缀折。
“科依卡小姐没给你买?我可是不会落下你的... ...”缀折一把顺手拉起了点彩,差点把对方绊倒,对检查员不动声色地要求补票,随后她们就像风一样消失在了风铃花的眼前。
待到傍晚时分,不知道睡了多久的科依卡终于迷迷糊糊地完全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我这么坐在小折的旁边?难怪我今天睡得这么不舒服。”
“睡三天醒一天,你还睡得不够吗?”风铃花托着下巴问道。
科依卡动了动自己的单边眼镜,端坐着宣布道:“既然你们人都来齐了,这位实验品也上对了车(大概吧),那我们就——”她指了指过道旁正在推过来的餐车:“吃可颂!”
“所以你让我们坐这么贵的头等专车,就为了干这事?”缀折边吃边问道。
“在所有的伦敦火车专列里面,就这家的最好吃。这是我用枪指着很多人才分析得到的宝贵经验。”
“科依卡小姐,这把步枪可真不好帮你拿。”
“没把它摔坏就行,要不然,我就算拿着枪托都要把你给处理掉。”
夜色渐深,窗外一切的颜色都在向灰暗的色调所靠近,衬着明亮的白炽电灯光,反射出其余三人欢乐的神情。这场大雨还在下,不知道是否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
在周边的地区里,房屋稀疏,只有这辆缓慢行驶的火车成为了唯一的光源。月光与之相比,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全然没有生机的样子。
“工业时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各种用蒸汽与电力驱动的机器虽然以极大效率解放了人们的生产力,制造出了比之前多十倍百倍,却一样好的商品。却让统治者与底层建设人员之间,产生了无限大的分歧。机器是需要人来操纵的,但不是利用机器去操纵人。”风铃花思考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的,吐出了这段话。
“人类文明的发展从来就不是平坦均衡的,就像我们人一样。
“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在这个日益紧密相连的世界,我们必须学会容忍彼此。我们必须学会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总会有人说出我们不想听的话,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共同生存。而假如我们想要共存,而非共亡,我们就必须学会这种宽容和忍让。因为它们对于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的存续,是至关重要的。[注2]”
点彩把手放到桌上,对视着风铃花,显现出了她庄严热忱的神态。
缀折也坐靠近了过来:“风铃花,我之后的目标就是去力所能及地改变这个英国社会。从宫廷区被驱逐出来后,我在点彩的带领下认识了许多事物。这个世界,远比我当时想象的要复杂。虽然我也算是集大权于一身,但是你看那些人——”
风铃花顺着缀折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整个列车上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趁着旅途,花天酒地、结识权贵。
“他们虽然同样有钱有势,但与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层级的了。”
缀折深吸了一口甜香的空气,轻声唱道,却竟然不像平时的言语,毫无感情:“
Compagni avanti, il gran Partito
前进,同志们快快前进
noi siamo dei lavorator
因为我们是工人阶级
Rosso un fiore in petto c'è fiorito
赤色花朵在胸前绽放
una fede ci è nata in cuor
一种信念在心中诞生”
科依卡此时站了起来,面对着他们,接下歌词:“
Du passe faisons table rase
过去的桌子削为平整
Foules, esclaves, debout, debout
民众,奴隶,起来,起来
Le monde va changer de base
世界的基础即要改变
Nous ne sommes rien, soyons tout
我们不是一无所有,而将拥有一切
... ...”
科依卡的歌声伴随着列车铁轨的伴奏,愈发显得高昂了起来。
尽管那些贵族似乎都不明白这首歌的真正含义,但四人还是站了起来,用各自不同的语言而齐声合唱。
她们坚定的双眼,都浸满了晶莹的泪水。

[注2]:此段选自对罗伯特·罗素的一次访谈(1956)。
结尾歌词上部分选自《国际歌》意大利文版,下部分选自法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