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魔女（三）
“……魔法天赋是？”或许是出自魔女之口的语句太过于平坦，利欧几乎心底确信所谓的魔法天赋对小梅来说不算是——说到底，她的烦恼的根源是不是就来自于天赋呢？
“就如我刚才所说……”可蕾想了一下，从沙发上起身，“魔法其实一定程度上和科学十分相似，可是为什么普及度远远不如科学……或者说，魔法为何要隐匿起来。”她抬脚往屋子北边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边接着说，“无论是学习，还是使用魔法，都有一个大前提：必须要用到魔力。魔力之于使用魔法之人，就像是汽油之于汽车，是必要的驱动能源。看得到，感受到，能使用魔力就是魔法天赋。”
“那小梅……她看到的是……魔法？”利欧人生第一次觉得这个词语如此陌生。
“差不多吧，更准确来说，是魔法使用以后，魔力的残渣。”
可蕾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嘴里咕哝“要放冰箱才行”，伸手抱起装蛋糕的袋子，然后转身，径直走向冰箱。利欧从背后看到玉脂般的光脚和洁白的地板几乎能融为一体。
可蕾打开冰箱，准备把蛋糕放进去，不过好像是冰箱里还有其他东西占着空间。“吃个苹果吧。”她随手丢了个苹果过来，利欧向前探出半步，才勉强接住。正想让她接着说，她又打开冰箱下面的冷冻层，拿出保鲜层里面的两个苹果丢进去。
她打算冷冻苹果吗？利欧对魔女的行为感到费解。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考。
“我不爱吃苹果，我要吃鱼，吃虾！我不是素食生物！”
可蕾低头往后却步，跟在滚到脚边的苹果后面，是黑白配色的……企鹅？！
利欧惊呼起来……他的身体原本打算这样做，然而冲击一下子太大，紧缩的喉咙使得惊呼的声音追尾在了嗓子里。
“苹果很有营养的，俗话不是说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嘛。”
“那是对人类的说法，我是企鹅！”
“你又不是普通的企鹅，我觉得你更接近人类。”
“少用你觉得来断定事实，我虽然不是普通的企鹅，但肉体绝对和企鹅是一样的！”语速极快的企鹅用赤橙色的长喙和光滑的翅膀指着可蕾，大声叫嚷。
“可是你能适应常温欸。”
“那是魔法的作用，跟我的肉体无关！”企鹅没好气地瞪着可蕾，像是发布最后通牒般，“总之我不吃苹果……那小子是谁？”说着他侧身望向利欧的方向，锐利的眼神让利欧全身一凛。
可蕾也转过头来，仿佛忘记了之前的一切似的，慢一拍才跟上节奏。
“他是委托人。”
“长着一张蠢脸呢。”和可蕾正相反，企鹅做不出表情，眼神很灵动。利欧居然能看出，企鹅挑起眼睛上方如同眉毛的金色羽毛是嘲讽他。
“这位是维德，我的使魔。”可蕾向利欧介绍企鹅的身份，同时用诧异的目光询问，为什么他要用颤抖的手指着他们。
“企鹅……使魔……”利欧脸颊抽了抽，姑且不论使魔的概念，可是用企鹅当使魔……很奇怪吧？肯定很奇怪。
但维德完全不在意利欧的想法，或是是他见得多了。他重新看向可蕾，不悦地说，“我今天没心情工作，出门别叫我。”说完他就返回冰箱冷冻层，从内侧关上门。
“那是……企鹅？”混乱的大脑理不出头绪，利欧回到最基础的地方确认。
“表面上是。”可蕾调整好保鲜层东西的摆位，最终没能空出足够的地方放蛋糕，遂将两个苹果放在流理台上。“那个说法……将他当成是物品的口吻，维德不喜欢。当着他的可别这样，不然他会咬你。”
嗯……利欧颌首，他确信那只看上去很暴躁的企鹅做得出来。
“你说他表面上是企鹅……内在不是吗？”
“那当然了，你见过有会说话的企鹅吗？”可蕾一边回答，一边往与厨房相反的阳台方向走去。
利欧没法说可蕾的回答错误，但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信息。
“使魔是魔女的搭档，大多是以现有的生物为蓝本制作……或者说，大部分的魔女会直接选用选用动物的尸体制作使魔。”可蕾接着说。
“你用了企鹅的尸体？”利欧望着可蕾收衣服的背影，暗自想象她对着企鹅尸体施法的场景。皱起脸强压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魔女什么的果然还是和黑暗搭边。
“企鹅尸体有那么好找吗？”可蕾踮起脚尖，声音紧绷绷地问。
“唔……”因为是以魔女为前提，利欧还觉得任何动物尸体都不是问题。“不是吗？”
“不是哦，一般人不会想用企鹅来做使魔吧？一半冰箱都没了。”
你才不是一般人，不，作为魔女，恐怕都是特例。
“你该不会在想我是个奇怪的魔女吧。”可蕾撅起小巧的嘴巴，表现出不快的神色。
“不……”
“我最初只是想找只黑猫，或者是猫头鹰这样普通的生物做使魔，可是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着准备使魔，以通过考试。我去迟了，剩下的都是些老鼠、壁虎之类的动物。我就像小动物也简单一点，结果那天道具店的老板不知道遇上了什么好事，居然把剩下的老鼠、壁虎、蝙蝠之流都低价卖给了我。”可蕾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并非后悔，而是苦恼，宛若面对和海量的菜单无法选择那般，“游离于绝大多数魔女之外，也有人会制作古代灭绝的生物，或是幻象系生物做使魔。我当时想，反正有一堆素材，干脆试试看能组成什么来。说不定还能得个高分。”
“……那些生物的尸体组成了企鹅？”尽管偏离了主题，但利欧现在没法立刻从这个话题中脱身。
“原本应该会变成奇怪的幻象系生物，多手多脚，带翅膀的那种。但我那天用来引火的纸张是杂志里面介绍动物的那几页——后来想想，应该就是那些元素混进了法阵里面。”可蕾从堆在沙发上的衣服里面拽出一条毛巾，漫不经心的分析原因。
“不过成品我也蛮喜欢的，马可罗尼企鹅。就是脾气有点暴躁。”
原来还有具体品种。利欧抚摸下巴，现在该接着解释正题了吧。
“我去洗个澡，你等我十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