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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2023-07-24 15:09 作者:bili90309176847  | 我要投稿

Yumi and the Nightmare Painter

由美与梦魇画家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第二部分

第十一章


由美正身陷最黑暗的死灵之地。

这是窗外射来的那束充满敌意的奇特光线的唯一解释——不像太阳那么温暖,反而显得寒冷而可怕。这是周围冷厉空气的唯一解释,特别是在她光着的脚底下。

门正在砰砰作响,剧烈嘶吼。外面有某种野兽。不,是某种超越生命之外的可怕力量。

她肯定是死了。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她会如此饥饿呢?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几个星期没吃东西了。这也是折磨的一部分吗?难道……难道她是被带往了寒冷的高空,那卑微的灵魂漂浮之所吗?难道她被禁止拥抱温暖的大地了吗?难道……难道她是那么差劲的御灵姬吗?难道她让神灵这么失望吗?

旁边传来英雄的呻吟声。

那位英雄。他在这里。希望重新燃起。这是他们任务的一部分吗?她从历史中得知,很多英雄都曾经到过这寒冷、冻结的神灵之所。她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让自己强大起来。也许这就是神灵想要的。也许……也许她没死,而是在他们的旅途中吗?

门又被砸响,这次声音更大了。

“仁伽郎!”一个声音在外面喊叫。“快开门!”

“很好,”英雄说(低低地)。“是领班。由美……你得去开门。”

“什么?”她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我碰不到东西,”他说着挥了挥手穿过了桌子,这桌子旁边是一个奇怪的祭坛,他们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那里。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困惑。“在我的世界里,这就是我的房间,由美。就像我在你的世界里一样?”

“你的……世界?”她说。“你生活在冰冻灵魂之所?天空之国?”

“是啊,算是吧。”

“我们死了吗?”她低声说。

“我觉得……没有。但如果领班被迫闯进来的话,他可能会掐死我们中的一个……”

门再次被敲响。“我能听见你在里面说话呢!”那可怕的声音叫喊道。是某种恶魔,也许是半人半兽。由美后退了一步,才意识到自己穿着什么。宽松的长裤,系着纽扣的衬衫,都是用一种厚而柔软的材料制成的。

她倒吸一口气。你可以看到她的身形凸显出来——还有那里的曲线——

“由美,”英雄说。“看着我。你还好吗?”

“不!”她说着,再次环视四周,等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这里肯定是夜晚,但那奇怪的光线是什么?——她发现了之前没看到的东西。地板上被揉成一团的衣服。柜台上堆着没洗的碗。还有垃圾。

英雄……是个懒汉?

好吧,他当然不是。英雄是不会自己打扫卫生的。侍者才会。所以他不在的时候,侍者们就松懈了。这房间很小,肯定不是他唯一的住所。她把身子探向窗户,向外瞥了一眼。她看到了令人生畏的漆黑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头顶之上一无所有的黑暗仿佛要将她吞没。但她好像是在某种大型建筑里。

宫殿?这肯定比她之前去过的所有建筑都要大。但这里的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宫殿。十几座甚至更多宫殿连成一片!比蒸汽井喷发得还要高。这些建筑是怎么做到如此高大——十层——却又不会倒塌的?他们在没有地面热量供给的情况下是如何生存的?

她想,这应该是英雄的国度。这里的法则与众不同。比她想象的要更冷,更暗,但至少她可能还没死。

门再次响起雷鸣。

“快去,”英雄说。“去开门,把他赶走。”

“我不能这样去开门。”她指了指自己的装扮。“这衣服把我的身形都勾勒出来了!太不雅观了!”

“由美,我们刚刚一起洗了个澡。”

“是为了侍奉神灵,”她越说越激动。“那是仪式性的洗礼。这完全是两码事!”

“他会把你当成我的,”英雄说。“你还不明白吗?每个人盯着你的时候其实看到的是我。现在我成了那个不存在的人。他们不会看到你不雅的样子。”

这观点……有些道理。于是,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焦虑,把饥肠辘辘的饿感扔到一旁,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如果情况并非如此的话,自己开门对她来说会是件新鲜事。现在,她几乎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因为她发现一位白发苍苍的高大老人正站在门外。他穿着厚厚的长裤,系扣的衬衫,都是用她不认识的某种材料制成的。

他立刻呆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靠……”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小房间。“好吧,我是傻瓜,”他嘟囔着。“真没想到会有个女孩来给仁伽郎开门……”

由美僵住了。

他看见她了。

他看见她了?

画家在她身后呻吟了一声。但这位领班好像看不到他,因为他又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由美身上。“他在哪儿?”

“告诉他我病了!”画家说,声音听起来很慌张。

“他病了!”她脱口而出,接着又开始为自己的不实之词感觉到一阵的痛苦。丽云会对她失望的。

“哦,”领班说着,眯起了眼睛。“你……没事吧?一切都还好吗?”

“我……”然后她深吸一口气,仪式性地深鞠了一躬,以示歉意。“寒冷天空中的伟大存在啊,请原谅我刚才表现出来的轻视或冒犯。这不是我的本意。请向我提出您之所求。我会尽我所能将其带给您。”

“啊,呃……”领班的重心从一只脚挪到了另一只脚。“就,让他来报告,好吗?他昨天没有参与巡视,我们已经人手不足了。如果他病了应该给我们捎个信来的。”

“我会带着全部的冷静与勇气把这个消息传达到位,”由美低声说着,身子鞠得更低了。“请带着神灵的祝福离开吧,愿你在生命中寻得安宁。”

“谢谢,”他喃喃自语着,听起来……有点尴尬?

“等等,”画家说着走到她身边。“你要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情。呃,重复这句话。‘画家说她看到了一只固化的梦魇,而且他——尽管病得很重——工作得太勤奋了,以至于他曾出去打猎,以获取更多的信息。他想让我通知你,这是紧急事件,你必须赶紧找守梦人过来。”

她一字一句重复了这些话,鞠躬的同时向上偷看了一眼。领班正深深地皱着眉头。

“这是他说的?”男人问她。

“是的,”她说。“我发誓。”她跪了下来,额头触碰地板,以庄严的姿态完成了这句话。

“哦。好吧,那就这样吧,”领班说,然后沿着走廊离开了,脚步声很重。

“谢谢你,”画家说,声音里明显透着欣慰。“至少解决了一件事。我可以不用再担心了。”

由美站直了身体,望向走廊的劲头,领班就从那里消失了。她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像是一千块石头的热度。

一个男人看到她了。就像这样。不仅穿着……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吧,还头发散乱。她本来应该在任何方面都代表着神灵的意志,但今天她连一堆灰尘都很难代表得了。

“真奇怪,”英雄在房间里转悠着说。“为什么他能看得见你呢,由美?这一切都说不通啊。”

由美想去把门关上,但正要关的时候,走廊正对面的门打开了。一位女神走了出来。她几乎没怎么穿衣服。

她的裙子只到大腿中部,是由某种闪亮的黑色材料制成的。她的衬衫薄而透明,开口很低,露出了深邃的胸部。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美貌,由美会觉得她是一只恶魔。这女人大概和由美年纪相仿,但她的黑发却闪耀着光泽,这是由美无论怎样梳理都无法获得的光泽。她的妆容——不像鸢尾城的正式场合那样把脸都涂成苍白色——用深色勾勒出了眼睛的轮廓,显得明亮而迷人。她的嘴唇是樱桃红色,脸颊上则带了一抹嫣红。

由美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美人,几乎没有注意到画家在他身后大喊大叫,同时挥舞着他那双没有实体的手穿过门,似乎是想把门关上。

那女人转向由美,停顿了一下,歪了歪头。“哦,”她打量着由美的穿着打扮说。“呃……你好。你是……仁伽郎的朋友吗?”

“她会以为我们在一起睡觉的,”画家说。“那就糟糕了。她再也不会理我了。快点,呃,告诉她你是我妹妹!”

“我是他妹妹,”由美低声说。“由美。”

然后她立刻又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她之前编造的关于画家生病的谎言是……对事实的歪曲。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确实生病了——没有实体了。所以,尽管严格来说这不是御灵姬该有的那种行为,她还是可以将其合理化的。

这次不同。这完全是个蓄意的谎言。这是那种她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了深刻印象坚决不能说出口的谎言,这是基于神灵的要求以及她职责的重要性。她畏缩了,以为神灵会直接奋起消灭她。她应该拥有更好的品行。

然而,她并没有受到什么神圣的惩罚。

走廊对面的女人放松了下来。“原来是你啊,”她说,显然对自己刚才的另一个想法感觉好笑。“这就对了。我是茜。你是第一次来拜访仁伽郎吗?”

“是的,”画家迅速说道。“告诉她你是来看大城市的。”

由美麻木地重复着这句话。也许……好吧,如果是英雄让她说的这些话,也许这就不能算是谎言了。毕竟,是神灵派他来到她身边的。他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此,她没有再担心,而是试图去了解这个穿着奇特衣服、带着和爱笑容的女人。

“关门,”画家说。

由美却问那个女人,“你和画家很熟吗?”

“什么,仁伽郎?”女人问。“嗯,我在学校就认识他了,我们又住在对门。所以……我想,算熟吧?”

由美歪着头,皱了皱眉。但随即就明白了。茜住在他的宫殿里。她穿成了这样。画家担心她以为由美和他上床了。

“噢!”由美说。“你肯定是他的侍妾之一吧!”

“他的什么?”茜问道。

画家呻吟了一声,翻身回到了他之前躺过的那个祭坛上。

“他告诉我他和很多女人在一起过,”由美说。“呃,我是说很亲密的那种。像他这样的英雄在故事里都会有很多征服女人的经历。对不起,我刚才脸红了。我……没什么经验。之前我们在一起沐浴的时候他向我解释过。他讲了那几百个女人的故事!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你就是他的侍妾之一!”

由美鞠了一躬。向一位伟大英雄的侍妾表示这样的敬意是理所应当的。当她鞠躬完毕之后,才注意到茜脸上那厌恶的表情。这表情很快就演变成了愤怒,她鼻子皱起,冷笑一声。

“这都是他说的,”茜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这个陌生地点的空气一样冰冷。

“我……”哦不。她判断错了,对吗?也许这只是个他很熟悉的女人,但却没有纳为他的侍妾。这就解释了她的愤怒。除了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你……不是他征服的女人之一吗?”由美问。

“孩子,”茜说,“你哥哥连征服一碗面条都费劲,如果辣椒放得太多的话。”

“但是他……是个强大的英雄。对吗?”由美问。

另一个房间里,画家的呻吟声更大了。

“英雄?”茜笑了。然后她转身沿着走廊下楼了,她穿着一双看起来不用承受地面热浪的鞋子。不过,由美开始觉得,也许这个地方根本就不热。

她关上门,用后背抵住它。“我……搞砸了,对吗?”她问。

画家只是继续盯着天花板。

“画家,”由美说。“你是英雄吗?就像你一直告诉我的那样?”

“我……”

“画家,”她一步步向着画家走来,声音越来越坚定。“你对我说过的都是假话吗?”

他转过头来,与她对视。“听着,”他说,“我是个很优秀的画家。好吧……确实,我是个很差劲的画家。但我的能力是够用的,对吗?所以你说你需要我这样的人,我就想……”

他与她的目光交汇片刻,然后带着明显的羞愧之情转过身去,再次跌坐在他的祭坛之上。

“是你以为的,”他嘀咕道,“不是我的错。”

由美心中感觉到一股压迫感,有什么东西在挤压她肺部的空气,她的胸口憋得难受。

他不是……她……

她大口大口地喘了几次,然后坐在了地上。地板不暖和。没有温暖的地板作为支撑,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我能怎么办?”画家说。“我下班回家,下一刻就发现进入了你的世界,你的身体。而你又在那里,寻求帮助。我觉得我自己是有点英雄主义的,你知道吧?所以……”

“你撒谎了,”她说。“你撒谎了。现在……现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以为是神灵派你来找我的,然后……然后你会知道该做什么……还有……”她盯着他。“还有我沐浴的时候你偷看我了!”

“是你偷看我。”

“你又不是神灵选中的神圣容器!”她说。“我是。我……我是要堆点东西。”

她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打转,收拾着大大小小的碗和盘子,还有一些厨房……产物。她真的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她从来也没做过饭。

她瘫坐在桌子附近冰冷又毫无生气的地板上,这桌子很矮,和她见过的那些桌子差不多。如果地板是冷的,为什么还要把桌子做这么矮呢?

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没去理会,而是把碗筷都叠放在一起。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堆叠。不是简单的从大叠到小那种塔状堆叠。不,这是专家级别的堆叠,是带有仪式性、艺术性的堆叠。带着一种复仇的气息。

画家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堆东西越叠越高。然后他坐了起来,眼睁睁看着她把几只碗放在边缘位置,用迈鹏筷子来让它们保持平衡,让这碗筷堆看起来像是摇摇欲坠的高跷——不过,如果你去触碰,就会发现它出奇地稳固。

“哇噢,”画家终于说道。

由美没有理他。她等待着,祈祷着,希望有神灵能看到她这次的创作,并因此来访。向她提供智慧,解释下它们想要她做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为什么它们派给她的是个骗子,而不是英雄?

没有神灵到访。除了饥饿的肠胃,她什么也感知不到。“我要吃点东西,”她说。

“可能橱柜里还有年糕?”他挥了挥手说。“还有一些方便面。你可以生吃。我就是这么吃的。”

她顺着他那模糊的手势找去。那食物——裹在一种奇怪的透明材料里,但她已经饿到没有力气去想它是什么了——原来是一种又脏又脆的物质,就像是什么东西被放在地上蒸了太久太久。

但她还是全都吃完了,然后又把五根年糕——他只剩这么多了——全都端回桌子上继续吃。为什么神灵不回应她?难道这里不存在神灵吗?难道它们无视了她的供奉?

或者……或者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答案?也许它们取缔了她的天赋,拿走了她作为御灵姬所享有的祝福。这种可能性让她恐慌。

“太神奇了!”画家说着,依然盯着她堆起来的塔。“你是怎么做到(高高地)把它们一块叠一块堆成这种样子的?”

“我什么也做不到,”她小声嘀咕着,同时还吃着那奇怪的食物,“只不过是发挥了神灵赋予我的才能而已。我一无是处。不过是它们意志的容器。”

“听着,”他说。“我很抱歉——”

“我不想听你的谎言了,也不想听你为谎言找的借口,”她说。“这二者都请你自己留着用吧。”

“好吧。”

片刻过后,整座建筑颤抖了一下(有公交车从外面经过的时候,楼房经常会颤抖)。这足以改变堆叠的平衡,在木头和陶瓷的碰撞声中,这座塔直接倒了下来。即便是在这种情况瞎,由美也很震惊这些东西竟然没有全部摔碎。

“对不起,”画家低声说。

“创作是不稳定的,”她回复道,“除非是得到了神灵的赐福。而我的……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她擦了擦嘴边的碎屑,然后把双臂拉得更近,感觉自己像是缩进了这奇怪的衣服里。祈祷着自己能消失。

但她并不是因为软弱才被选中的。她必须相信——至少必须假装相信——她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那么……现在怎么办?”画家问。“不是我无礼,但你基本上毁了我和茜复合的机会。几个月以来,我一直在努力修复和她的关系。我不想让你就这样彻底毁掉我的余生。”

“神灵来找我,”她答道,“说它们需要帮助。我不得不相信它们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才选中了我,无论这看起来或者感觉如何。但它们为什么选择你来帮我呢?”

“不知道,”他(低低地)说。他坐起身,叹了口气。“我想知道我去了多久。我感觉在你的世界里只待了几个小时,但领班说我一整天都没有报到。”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哪一天的?”她问。“你是看星星吗?”

“你是说,那颗孤星?”他问。“你的星球是我们在天空中唯一能看到的东西。即使我现在能看到,它也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他站起来,走到固定在墙上的一块玻璃跟前。他试着触摸它,当手穿过玻璃时,他小声嘀咕道。“我老是忘。来,转一下这个把手。”

她照做了,玻璃后面出现了两条光线——柔和的紫色与蓝色。它们摆动着,变换着,呈现出……人的形状?是的,只有两英尺高的小人,但勾画得细致入微。两人交谈的声音从玻璃中传出——蓝线绕成女人,紫线绕成男人。

“——但你哥哥,”女人说着凑过去摸了摸男人的胳膊。图像变得愈加精致,放大了她的脸部,虽然这些图像似乎都是由一条连续的光线巧妙拼成的。“他会怎么说?”

“李?为什么我(低低地)要在乎他说什么?我的生活我自己过。我必须这么做。”

“啊,”画家说。“‘晚间时刻’。这说明现在是山木日的晚上。我还没看过这一集,说明这是首播。也就是说我离开了一天,昨晚没去汇报工作,领班今晚来找我了。”

由美坐在地上,睁大眼睛盯着那些移动的线条。“怎么会……那些人怎么了?为什么他们变成了光线?”

画家笑了。“他们没事。那两位是演员。你知道的,就像戏剧一样?你看过戏剧吧,对吗?”

她摇摇头。“对御灵姬来说太过轻浮,”她低声说。“但我听说过。”

“你连放松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有足够多的时间用来冥想和祈祷。”

“不,我是说……享乐的时间?”

“如果我把时间浪费在享乐之上,人们就会挨饿,”她说着,仍然注视着那两个由光线构成的人形。“演员是怎么做到这样的?”

“他们正身处另一个地方,”画家解释说,“然后投影到虹音线之上。呃……我不知道它的原理。可能有点像是照片?”

她茫然地看着他。

“好吧,”他说。“我猜你们那里没有这些东西。就……想象一下有两个人站在某处的房间里演这出戏。然后这些光线会模仿他们的动作。城里只要有虹音电视的人都能看到。”

“就是……这块玻璃吗?虹音电视?”

“不是,电视是边上的这些盒子,它们操纵着线条的形状。玻璃是为了防止你触碰到虹音线。”

她迷茫地点点头,依然很困惑。她拼凑出来,这部剧讲的是一个男人有一天醒来之后失去了记忆。这很重要,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神奇宝藏所在地的人。但这故事似乎与神奇宝藏没什么关系。它讲的是不同身份的人都在试图说服这个男人他们曾经是他的好友,讲的是这个男人如何用这些碎片拼凑出他自己的身份,并且——一点一滴地——发掘谁才是真正的盟友,谁又在说谎。

她知道,自己本该去做些别的事情。至少可以冥想。但出于某种原因,她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共鸣。那个拥有空白人生的男人。他所尝试的一切都是新的……

她太累了。不知所措。就这么坐着,拉一条毯子围住自己,看一会儿别人所遭遇的困境,有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疗愈感。

等电视剧播完,她轻声吸了口气。“不能断在这里啊!”她说。“保险箱里有什么?”

“它总是这样,”画家说。“每次都是。就在马上要揭露什么重要或者有趣信息的时刻戛然而止。我觉得他们就是想让你不得不接着看下集。”

“我们要看!”她说。“下集什么时候出?”

“这电视剧是周播的,”他说。“有些剧是日播,还有些是次日播。对这部剧来说,演员们还有其他任务,所以他们只能偶尔演一次。”

“整整一周?”

神灵肯定是在惩罚她。

由美拉紧了毯子,试图保暖。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她不应该因为故事而分心——只不过虹音线又开始引人注目地摆动,形成了新的形状。

“它又回来了!”她说。

“那是下个节目了,”他说。“‘遗憾的季节’。最好看的节目之一。”

“另一个节目……一共有多少个?”

“每个小时都不一样,”他说。“一整天都是。当然在深夜和清晨,大部分节目都是重播。这样挺好,以防你错过某一集。”

每小时?一整天?

这台装置很危险。她伸出手去把它观赏,以免它继续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必须专注于自己的困境。神灵需要她。

“你有遇到什么事情吗?”她说。“在你醒来偷走我的身体之前,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我什么也没偷,”他说,躺在他那豪华祭坛上,用手掌根揉搓着眼睛。说实话,由美自己也觉得有点承受不住了。

“确实有件事,”他终于继续说道。“就是我让你告诉领班的那件事。一只梦魇——几乎已经完全化为固态的梦魇。这很罕见。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梦魇。”

“梦魇?”由美说着皱了皱眉。“你睡着了?”

“在我的世界,梦魇是可以行走的,由美,”他说。就好像这不是某人说过的最恐怖的话一样。但他似乎毫不畏惧。所以可能他不算一个完全的废物。“但通常他们是没有形体的,也就没有伤害人类的力量或能力。我跟你说过,我是个梦魇画家。我们负责让它们处于控制之中。”

“这……听起来确实有点英雄气概,”她承认。

“对吧?”他说着坐了起来。然后他又蔫了。“但我不是战士。我们用的是墨水,而且……通常也不会有危险。其实很无聊,也很单调。但我确实遇到了一只危险的。不过领班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请专家来……”

他突然站起身,吓得她大叫一声,连忙后退。

“守梦人!”他说。“由美,他们是战士。他们会与固化的梦魇战斗。也许,如果他们来到这座城市,我们可以和他们谈谈你的问题。也许神灵是想让我们和他们见面?”他犹豫了。“不过这说不通啊。他们怎么能帮助你的世界呢?为什么神灵不直接派他们中的一个过去,而是派我去呢?所以……我不知道。”

由美点点头,尽管她几乎没怎么听。他发现自己的头脑浑浑噩噩地,很古怪。她……她必须……

突然间,她累了。难以置信地累。虽然她很想回复画家,但只是伸了个懒腰,蜷缩在地板上,窝在毯子里。就这么睡着了。

 

由美醒来时,开心地发现自己的身子底下暖烘烘地。等她睁开眼睛,准备坐下来的时候,她的手——很不幸地——又穿过了地板。

她能感觉到温暖,但她的身体又变成无实体状态了。画家在她旁边坐了起来,扯乱了毯子。他穿着一件属于她的厚厚的睡袍,它包裹着身体。他望向窗外,阳光正好照射进来,他呻吟了一声。

“我想,”他说,“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沐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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