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天上有一只眼睛。
黑曦,通透。
树淋漓着血液,树并不高耸,甚至难以称之为树,或许,是一根倒插的树枝更为形象。上面已经没有树皮和树枝了,只剩下一根细小的树干,惨不忍睹的悬停在这里。
可惜,不到一会,这棵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那淋漓的血液,与脆弱稀疏的树根。
这,也是这个村落最后一口树了。
饥饿像一种病毒在周围扩散。
草,树,虫子,都从这里消失了,只听见黄沙泛泛,死寂沙沙,将死寂渲染的更为浓厚。
这里没有悲伤,悲伤是很累的。
人们没有饭吃,没有力气来劳累了。
这里只剩下,死寂。
但今天,这片村落,飘起了一股炊烟。也渐渐能听到一丝人声的响动,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肉香。不同于猪,牛,羊这股肉香奇特,婉转,悠长假期且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他想看看天上的样子,便生出了满头的眼睛
如今,他想找一些树叶来吃,饥饿,也随之盘旋膨胀。
家里除了土块已经什么都散失掉了,屋外黄沙一片,其余的颜色早已被深黄吞噬。
但数道邈邈白烟却打破了深黄所带来的嚆矢。
他不想动,他妹妹也不想动,他感觉他的身子像一根苇草杆,只要向屋外一走,便会被黄沙掠走。
但这一股奇异的白烟,这股肉香,却给他的胃猛的一颤,本薄似纸,轻似沙的身体风一吹就可飘起来的身体,竟被那白烟引诱的有了些重量。
他踉踉跄跄的爬过去,无论是否能分上一点,虽然这也不太可能,但至少可以知晓一些由来。
这时候,蚱蜢都被人们吃完了。对于蝗灾,人民总对这种怪异荒诞的生物怀揣着一种恐惧与敬畏。
也因为如此,食用此类并不多,除去毒性,恐惧与敬畏也占了部分。
但这股迷离的肉香,似乎并不是蝗虫,而是一种骨头与肉脂混合所散发出来的迷香。
他一瘸一拐的到了一户,推了推门,明显插上木条扣住了。他没有力气破门而入,就算有,自己如此举动,也难免会被当成盗匪,非死即伤。虽然互相认识,但这个时候,没人管这些东西了,有一些口粮,也生怕别人知道。
他踉踉跄跄的向周围摸去,焦炭似的爪痕落在土墙上,没有一丝声音,一边是寻,一边是扶。爪痕停息,终于找是一丝土块的缝隙,土做的屋子本就散漫零落,找到一块是散光之所,也并未难事。
屋内的人也听到动静,急忙收起锅灶,扭头站起来,向外面探去。
“有人敲门”
屋内的男人面色有些紧张,黑死面孔上丧了生气,只是皮包着骨,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吸气。
“我们已经没有孩子了”
女人木讷的说道,她似乎人为门外的人来次交换,似乎一切难以接受,也似乎一切习以为常。
男人警惕的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向外探去,屋外毫无动静,只有死寂的黄沙。
一股凉意却窜到男人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