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因果——淬骨磨魂战意昂

本篇作者：King-in-exile

（一）

兵戈铮然之声，于烈焰峡谷回荡不休。

飞鸟战将盘旋高空，手中长枪寒芒毕露，寻找着合适的进攻时机。

妖魅受八十一火魂缠扰，痛苦不堪，只能强撑着击退怨灵火妖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在他身前，刀小狼高举战刀，拼死抵住风鳍悍将的凌厉攻势。那对亮银锤重重打在他的刀口，震得他两臂酥麻，他却未曾退后半分。

说来也巧，以他的力量，对抗两名骁将，本是以卵击石；可方才的某个刹那，他分明感受到体内一股磅礴之力浑然激起，驱使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此刻他手中魔刀上下翻飞，幻化成一片冷森森的寒雾，竟是硬生生挡下敌手的三轮合击。刀光啸鸣、锤音撼地，间或夹杂着飞鸟战将长枪倒映的火光，一来二去，竟缠斗了二十余合。

“这狼崽子还不赖嘛……惜哉，它似乎已到强弩之末！”

飞鸟战将一边观察、一边暗道，“这点力量，要想进化，简直是痴人说梦！很快，它就会露出破绽……先解决掉这个烦人的家伙，再去处理千年妖魅，也不迟。”

“可恶！”又是五个回合过去，刀小狼在苦斗之中，渐显疲态。就在他准备全力挥出一刀时，体内激荡的力量竟如哑火了一般，猝然消失不见。

似乎有股无名的禁锢，始终束缚着他冲破那最关键的一层。

见殊难久战，刀小狼转攻为守，全力闪避着风鳍悍将的大锤；但他全力迎敌间一瞬失神，竟忘了飞鸟战将的存在。只一刹，一杆尖利长枪呼啸而来，在他眼前撕开一道白虹——

“轰！”

一阵猛烈的爆炸，热浪翻涌。

刀小狼本能地睁开眼睛，本该刺到他面前的枪尖，被一堵气盾稳稳弹开。飞鸟战将两手空空悬在半空，似乎惊魂未定；风鳍悍将则后退数丈距离，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么点能耐，还妄图为难本座？你还不配和这些怨魂打交道！”

妖魅一手握刀，一手上举，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仰望上方的峭壁。刀小狼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杖炎武将木然立于巨石顶部，手中火杖却已熄灭半分。原本汹涌攻来的火属性妖怪们，半数皆都如同脱力一般倒在地上，化作虚弱燃烧的小火苗。

“没错，但是，它们仍然影响到了你，不是吗？”

杖炎武将浅笑道，“这就足够了，你果真还是走不出怨魂的纠缠。不枉我在收割内丹的时候，多费了点功夫啊。你莫要大惊小怪，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说罢，他纵身一跃，带着飞鸟战将与风鳍悍将消失在赤色山峦之中。

“别跑！”

火魂怨灵的刺激，多少还是令妖魅有些失去理智。见三妖逃遁，他不由得再一次杀心四溢，身形一展，如风般跟了上去。

“师父！不要去……”

刀小狼朝着妖魅高呼道。怎奈他在先前的战斗中元气大伤，加之突破受阻，浑身骨软筋酥，如何也迈不开大步。他叹口气，一步步朝着妖魅远走的方向挨去。

 

（二）

火焰山入口，千沟万壑、怪石嶙峋。时值黄昏，日光于层峦叠嶂后半掩真容，给山体勾勒出一道赤金色弧光。天空半边流霞漫布，另半边也已暮霭沉沉，将大地也投射出阴阳两色。

四位大妖潜伏石林之间，时刻观察着周遭的风吹草动。一旦飞鸟战将、杖炎武将与风鳍悍将诱敌成功，他们便将倾巢而出，誓要在此与那千年妖魅，一决高下。

“我说，要不是暗灵上次想争头功乱来，我们说不定早就……”

“来了！”

轰雷大将抱怨到一半，就觉远处一阵森然寒意席卷而来。他将手中宝剑一扬，绿甲毒将、暗行魔将和红眼鱼将随之冲天而起，呈四面绞杀之势，将奔袭而来的妖魅牢牢封住；飞鸟战将高飞天穹，风鳍悍将稳立大地，六名骁将一起，围成一个杀气腾腾的猎杀牢笼。

“我说过，真正好戏现在才开始！”

杖炎武将从石林背面钻将出来，眼神冰冷，似乎正在谋划着什么。

“原来如此。那今日，我等就做个了断！放马过来！”

千年妖魅冷哼一声，将妖刀于身前一荡。尽管功力受封，但刚刚的火魂术，竟在不知不觉诱导他进入陷阱的同时，阴差阳错地让他加强了自身定力——他自觉已经渐渐适应了怨灵的缠扰。余毒对他虽有损益，却不至于影响太大。眼看东西南北天地六侧临敌，他也全然不惧，手中弯刀一挥，正面迎战。

一时间，火焰山下满目妖风，遍地征尘。只见：山东边轰雷剑铮铮，雷光闪烁；西守鱼将戟寒寒，怒涛强袭；北临暗魔锤烈烈，链锁随动；南逢幽毒掌厉厉，幽蛊摧魂。飞鸟游空，长枪舞起梨花落；风鳍镇下，银锤横扫耀日晖。七个妖战在一处，直搅得凶光毕露、煞气横流。崩崖折众生乱，天昏地暗鬼神愁。各洞妖仙皆闭户，漫山鬼怪尽遮头。一个曾为三界祸，手执弯锋光烨烨；六个生来勇力骁，各掣神兵火燎燎。你来我往皆不让，是非胜败急难分。

从日薄西山到夜幕低垂，那妖魅傲立垓心，与六骁将来来往往一百余合，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然而六骁将也深怀抵死之心，不肯退让。

忽然，妖魅身侧传来一阵灼灼热浪。他断喝一声，一击震开缠斗众妖，瞬身闪到红眼鱼将身后。鱼将不及闪避，老老实实吃了一发火球，往后倒飞数丈，在地上砸了个深坑。

这一击令在场众妖都有几分吃惊。妖魅定了定神，视线顺着攻击方向看去，只见杖炎武将高举火杖，杖顶尚有未熄灭的烈火。

那似乎是通过内丹力量燃起的火焰。

“杖炎，你在搞什么名堂！”红眼鱼将重摔于地，动弹不得，只得破口大骂。

“可恶，小人把戏，也配戏弄本座？”妖魅冷声道。

“只是想让你尝一尝‘隐雾山’的恩情罢了！”

妖魅眉头紧锁。在与剑尊的那场旷世之战中，隐雾山受到了严重波及。他不记得与这杖炎武将有什么过节，也许它不过是那场大战中千千万万‘受灾者’中的一个。

可笑的是，他本想偷袭助战，却成了同伙的加害者。

无谓的好心，有时反倒会害了别人！

但那些是非曲直，对错善恶，当下却来不及他多想。提及当年的那场大战，他能记起的，有一部分是酣畅淋漓，是光明痛快。如果“他”还在，想必也只会以充满信念的战斗结束一切。

“既如此，我也不必顾虑什么。你若是有胆，就与他们一起，光明正大地来打一场！”妖魅大笑道，“怎么，不敢吗？”

然而，不及杖炎武将做出回应，两个身影便猝然闪到妖魅身后。飞鸟战将、暗行魔将锤戟并进纵身向前，分别攻向他的后心与小腿。但妖魅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翻身倒跃，只教两妖攻击落了个空。下一秒，妖魅飞起一脚，一记重踢，将飞鸟战将踢落尘埃；身子一闪，左手掣住暗行魔将锤拴锁链，往己处一拉，手中弯刀顺势而出，把个暗行魔将刺了个透心凉，殒命当场！

“你们！……他怎么又变得这么强了？”杖炎武将颤声道，但很明显，他仍在犹豫。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内丹，转瞬之间，火杖上燃起更为凶猛的烈焰；与此同时，二三十只火魂妖忽然自地缝涌出。

“给我控住他！”

十数个火魂妖飞身而起，直取妖魅。

然而，余下的火魂妖似乎并没有要攻击妖魅的意思。它们只是无规律地四下游走，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剩余三将不暇震惊，仍复飞身跃起，各掌神功秘术，朝着妖魅劈头盖脸打将下来。绿甲毒将施起术法，毒气缥缈；轰雷大将司起霹雳，长剑生辉；风鳍悍将双锤勇悍，势不可挡。三妖呈收缩状包围圈朝妖魅步步逼近，似乎避无可避。

好妖魅，两脚一点腾上云霄，身形竟踏在轰雷大将剑锋顶部；风鳍悍将舞锤砸来，他便趁势轻闪，云淡风轻之间绕至轰雷身后，那锤倒将轰雷的宝剑砸脱了手。身后，绿甲毒将的毒雾化作一股激流疾射而来，妖魅将手一撒，那弯刀如回旋镖一般飞了出去，击碎毒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绿甲毒将。毒将未及反应，只听得咔嚓一声，肩上开了一个大血口，沉闷倒地；幸亏重甲护身，否则性命堪忧。

与此同时，轰雷大将收回宝剑，再一次朝着妖魅狠狠劈落。妖魅轻叹一声，缩梗藏头，自轰雷大将肋下钻了过去；随后利落一掌，劈在他的后脖颈。轰雷大将颓然倒地，与此同时，十余只火魂妖也到了。它们包绕妖魅，发出怪异的噼啪声，一点一点袭扰着妖魅本就濒临爆发的内心。

杖炎武将发出一声狞笑。

但旋即，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风鳍悍将突然停止了对妖魅的攻势，急匆匆撤回石林处；与此同时，飞鸟战将和红眼鱼将亦惊魂未定、一瘸一拐地奔回本阵，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杖炎，你……！”

杖炎武将沉吟数秒，忽然脊背传来一阵凉意。

他朝刚刚的战场下方看去，只见绿甲毒将刚要起身，就被十余只游荡的火魂妖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表情狰狞痛苦，挣扎数秒，竟被火焰吞没，尸骨无存。

还有几只零散火魂，朝着轰雷大将跌跌撞撞地跑去。

“这…”

“杖炎！还不把这破法术收了！你是想我们都得完蛋吗？！”

... ...

火焰山口，刀小狼扭头看了眼赤焰熊熊，不禁汹涌澎湃，心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先前他只知道师父一气卷平冈，抬手蛟颅落。今日见了妖魅以一敌七，才明白他的真正实力。

也所幸那老巫师的法术失控，害得八骁将死走逃亡伤，让他们有了一丝喘息之地。

那些个火魂，当真凶险。

妖魅也略带欣赏地瞥了他一眼，这小子以一扛二，虽只是狼狈地撑了几个来回，但已颇为不易，当真是可造之才。

二妖心照不宣，朝着女儿国方向行去。

约末又行了四十余日，夏日炎炎，二妖不觉腹中饥渴，抬头望去，已是到了毒敌山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