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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高海战:双方战列舰巨炮的最后一次轰鸣

2022-12-25 21:36 作者:雾羽神迹Fogm  | 我要投稿

塞班岛陷落之后,日军大本营知道几个月内在某个地方将会有一场新的大规模进攻。但进攻的地点还是个未知数,可能是棉兰老岛、台湾,甚至琉球。因此,大本营准备了三套不同的作战方案:在菲律宾的“捷一号”作战,在台湾的“捷二号”作战,在琉球的“捷三号”作战。 1944年10月17日,美军开始进攻菲律宾群岛中部,位于塔克洛班和杜拉格之间的莱特岛。日军立即启动了“捷一号”作战。和之前一样,日军的作战原则要求对各部队进行复杂的部署。至关重要的是菲律宾的陆基飞机要为各舰队提供足够的空中掩护,因为他们的航母已经无法提供掩护了。 在“捷一号”作战启动时,日本海军的大部分舰船不是在新加坡附近的林加锚地就是在日本海域。该作战的部队编制表把所有可以投入作战的舰艇分为5大集群,总司令丰田副武留在日本的海军司令部里。

日军的作战计划要求小泽中将的航母机动部队(其航母几乎已经没剩下任何舰载机),在第38特混舰队面前“拖动披风”(即诱敌),日本情报部门推测“公牛”哈尔西中将会追击日军的航母部队,这样就会把所有美军舰载机从栗田这里调走。随后栗田的第一游击部队-A部队和B部队--将组成铁钳的北臂穿过圣贝纳迪诺海峡,攻击美军的运输船。西村祥治的C部队将与志摩清英中将指挥的第二攻击部队会合,组成钳形攻势的南臂,穿过苏里高海峡,加入栗田的舰队。“运输船部队”将把小股登陆部队送上莱特岛西边。10月25日被定为进发起日。一切都取决于负责指挥菲律宾方面陆基飞机的福留繁司令的第六基地航空队能否给莱特岛的各舰队提供空中掩护,以及第8特混舰队能否被引开。日军的作战任务是找到美军运输船,粉碎美军的进攻,击沉美军的舰船。 C部队在10月22日15点从文莱湾出发。西村的部队取道棉兰老岛和内格罗斯岛之间的水路,在10月24日9点18分遭到轰炸,战列舰“扶桑号”的所有飞机都被大火烧毁,但西村仍然继续前进。现在回顾起来,有人会怀疑西村是不是真的期待通过苏里高海峡与栗田会合-如果哈尔西回来会怎么样?但对西村来说,命令还是要执行,已经没有时间讨论这些了。他渴望一场夜战,并且很明显期望用他的两艘有着独一无二塔式舰桥的老式战列舰“扶桑号”和“山城号”,连同重巡洋舰“最上号”和4艘驱逐舰去赢得胜利。由于遭到过轰炸,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美军发现,舰队的航向也已经被测定出来,但令人费解的是,他没有尝试与志摩将军取得联系或等待他。

在莱特湾中,早已发现敌军的金凯德司令的第7舰队正在准备迎战和打退即将穿越苏里高海峡杀过来的西村的南路舰队。金凯德向炮击和火力支援大队司令奥尔登多夫将军发电:“敌人今夜可到达莱特湾。做好夜战的万全之备。” 奥尔登多夫的舰队包含了美国海军的大部分老式战列舰以及支援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包括5艘曾在日军袭击珍珠港时被击伤的战列舰。这5艘幸存老舰中的2艘,“西弗吉尼亚号”和“加利福尼亚号”,曾经挨过日本的航空鱼雷,沉入了港口的海底。经过拼命抢救,它们浮起来并完成了修复。在珍珠港的船坞里,它们从头到脚都进行了重建,装备了最新型的火炮、火力控制和雷达系统。就连舰员都是新的:尤其是“西弗吉尼亚号”,全靠训练有素的新兵操纵,其大部分人在6月上舰之前都没有出过海。根据这艘舰的作战报告:“只有12名水兵此前有过出海经验。两名炮塔军官此前从未出过海,三号炮塔军官来自潜艇部队,四号来自小艇部队。然而,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这些人通过了严格的试航期,以一个战斗整体的面貌加入了舰队。” 奥尔登多夫将这些复活的战列舰在苏里高海峡北口处排成一路纵队。在其侧翼,南方2英里处,巡洋舰分队将沿对角线航行,这样就在我舰的预期行进路线上构建了一个半圆形的重炮阵。这是直接而且传统的战术安排,用的是传承了几个世纪的“战列线”海战理念。奥尔登多夫把他的驱逐舰布置在南方更远处的海峡内,命令它们紧靠海岸;它们将隐蔽在帕纳翁岛和迪纳加特岛沿岸高山和峭壁构成的雷达阴影区中。当时机到来时,他们将向冲进海峡的日军南路舰队发起鱼雷攻击。 奥尔登多夫还用上了第7舰队的全部45艘PT鱼雷艇。他将这些小艇部署在海峡南部和入口西侧。它们的主要任务是担任早期警戒哨。用无线电发出敌情报告后,它们就将自由行动,争取进行鱼雷攻击。 奥尔登多夫舰队的“钢铁总重”比西村多几倍,看起来完胜对手绰绰有余。日军南路舰队在苏里高海峡中将遭遇一场漫长、致命的夜间鱼雷痛击。如果能闯到海峡尽头,日军战舰还将面对6艘战列舰和8艘巡洋舰的密集舰炮火力。奥尔登多夫的大舰将沿东西轴线列阵,而西村的纵队必须向北接敌。这意味着盟军舰队将有机会抢占日本舰队的“T字横头”位-这样,它们就能用全部侧舷火力轰击敌舰,而敌舰只能用前部炮塔还击。这是一种古老而备受尊崇的战术理念,可以追溯到大炮第一次装到战舰上时。这样,作战的布局令奥尔登多夫原本已是压倒性的火力优势更加如虎添翼。

美军知道自己手中的牌比对手大,对胜利胸有成竹。但是美军对来袭日军舰队的组成仍有些不确定,奥尔登多夫战舰装载的炮弹种类也让人略有担心。空中侦察报告对日军纵队中战列能的数量并未达成一致:有些报告说有两艘,但至少有一名飞行员说他看到了四艘。即便是四艘,美军也还是握有优势,只不过没那么大而已。登陆莱特岛之前,火力支援大队装载的大部分炮弹都是适合岸轰的高爆弹,因此他们储备的穿甲弹数量相对有限。只要战斗别拖得大久,这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奥尔登多夫并不想试运气。为了节约穿甲弹,他要求各战列舰在敌人进入1.7万英尺到2万英尺之间的中等距离前不要开火,“在这样的距离上,他们的命中率和打击威力都会很高”。 在做最后的准备时,金凯德将军和麦克阿瑟进行了一次微妙的协商。通常情况下奥尔登多夫的战斗群里包括了巡洋舰“纳什维尔号”。但是“纳什维尔号”从荷兰迪亚启程时就一直搭载着麦克阿瑟将军,此时仍然是他的指挥舰。自从登陆以来,他每天都要上岸一回,但晚上都要回到舰上。现在,岸上的情况已经好到足够让麦克阿瑟把他的司令部迁移到莱特岛上了;实际上他原本已经计划第二天就来落实此事。金凯德希望把“纳什维尔号”派到苏里高去,舰上的官兵当然也热切地想要参战。但麦克阿瑟还在舰上,他也想去参加这场大冒险。他对金凯德说:“无论怎么说我都应该出席这样一场关键战斗。不仅如此,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一场大规模海战,我很想看一次。”可是金凯德实在找不到理由让这位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冒险参加海战。他向麦克阿瑟提供了另一艘不参战的军舰作为指挥舰,之后又请他到自己的指挥舰“瓦萨奇号”上来。在麦克阿瑟拒绝了这两份邀请之后,金凯德干脆把“纳什维尔号”从作战序列中抽了出来,扔到塔克洛班锚地了事。 日落前,奥尔登多夫的军舰到达了阵位。战列舰和巡洋舰弹出了水上飞机,要它们去莱特岛的机场降落,以清空其炮塔的射界。战列舰在下午6时30分编成纵队。一个小时后,舰队做好了战斗准备,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在莱特湾,所有的眼睛、耳朵、大脑以及心跳都朝向了南方,朝向即将打响的苏里高海峡之战。 10月24日一整个下午,西村的南路舰队都在棉兰老海中坚定地向前行进,航向直指苏里高海峡。在上午与第3舰队侦察机部队短暂而激烈地交战后,舰队已经恢复完好。“山城号”的损伤已被修补好,右倾也被纠正了。 由于空中侦察报告在苏里高海峡入口处出现许多美军PT鱼雷艇,西村决定在把他的两艘战列舰带入苏里高海峡之前先派巡洋舰“最上号”和4艘驱逐舰前出对这一海域进行侦察。晚6时30分,“最上号”侦察队离开战列舰,前进到棉兰老海北部海域进行侦察。侦察队离开后不久,西村收到了丰田的电报,收件人是所有日军指挥官,但实际上是发给栗田看的:“天佑我军,全军突击。”

这一奇怪的电报一定令西村大惑不解,因为他还不知道栗田已经掉头西撤。三个小时后,他才从栗田那里直接获悉,中路舰队延误了,无法在次日上午11点前抵达莱特湾。这个坏消息令西村更加坚毅,他继续以原速度航行,决意按原来的时间计划发动进攻。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突破到莱特湾的希望从来都不大,但现在他已能够确定自己将会闯进整个美军舰队的集火攻击之下,而计划中钳形攻击的北半边将不会再帮他吸引敌人了。他按原速度前进的决定也致使志摩将军的“第二游击部队”,这支仅有两艘巡洋舰和数艘驱逐舰的小舰队无法跟上西村舰队。落在西村后方45英里处的志摩只是蒙着头向前开,他和西村事先没有做任何协同作战的计划。 由于能活下来向我们讲述苏里高海峡那一夜发生了什么的日本高级军官太少了,历史学家们不得不依赖推理和猜测。没有人知道当他的旗舰“山城号”闯进一场前途未卜的战斗时,西村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否把这支7艘舰的纵队带进了伏击圈。他或许还觉得日军凭借着优秀的夜间水面作战技术而仍然保有一些优势,他们在战前为此进行了巨量的训练,而且在所罗门群岛的几次夜战中展示出了这一点。夜幕掩护下的水面炮战也会消除空袭的威胁。 但是所有这些战术考虑都忽略了西村任务中更加关键的一点:他的舰队无人指望生还。西村知道他率领的是一次海上“万岁冲锋”,他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南路舰队是一个诱饵,意在将部分美军舰队吸引到南边,以增加栗田在北边的胜算。从更深的层次上看,他的小舰队实际上是献给战神的祭品。西村的真实任务是去光荣地毁灭,让大炮轰鸣到最后一刻,纵使战败,也要保住日本海军的荣耀。 这样的安排当然不会白纸黑字写出来,在“捷一号”计划或者丰田的后续命令中也不会言明。在战后关于这次战役的叙述中,伊藤正德坚称西方的批评者没能理解这些“[西村的]任务背后的特殊环境”。但是幸存军官和舰员们的陈述却证明他们对自己的这一角色心知肚明。驱逐舰“满潮号”的舰长田中知生说:“本舰队的全体军官称知道自已执行的是自杀任务,无人期望生还。”战列舰“扶桑号”的一名作战参谋告诉他手下的水兵,他们将顶着美军舰队的优势火炮冲进塔克洛班锚地,军舰将会冲滩搁浅,这样即便遭到足以导致而沉没的战损,也能继续用主炮射击。“我们将要进行一场水上特攻。”他如此告诉手下。”他所谓的“特攻”指的就是单程自杀式攻击。据另一名目击者说,在一次战前布置中,西村将军“强调不仅要做好战斗准备,也要做好精神准备。西村已经准备好赴死。他的态度感染了全体官兵,令他们心甘情愿地随他踏上这场赴死之途”。 美军的PT鱼雷艇正守候在西村的前进路线旁。39艘艇分成三个艇群,环绕在保和海和苏里高海峡南口周围的岛屿旁。它们停泊在平静的海面上,艇上的帕卡德发动机空转着,排出的废气随微风飘散,海浪轻轻拍打在它们的木质艇壳上。这个夜晚闷热而晴朗。西边的夜空中低垂着一弯月牙,淡黄色的月光洒在碧波粼粼的海面上。 前卫鱼雷艇分队布置在海峡南口60英里外,紧靠着保和岛和甘米银岛。晚10时36分,PT-131号艇在雷达屏幕上发现两个大型回波信号正以20节速度从西边驶来。彼得·加德少尉拿起夜间专用望远镜扫视海平线,很快看到了敌人:双路纵队,4艘驱逐舰打头阵,其后是2艘带有独具特色的宝塔形塔楼的战列舰,最后是“最上号”巡洋舰。 当加德用无线电发出敌情报告时,日军也发现了PT鱼雷艇群,并向这个方向打出了照明弹。照明弹在头顶上点亮,整个战场顿时洒满了强烈的红光。加德的三艘鱼雷艇立刻开足了马力。它们的引擎轰鸣着,艇体跃出了水面,艇尾拖出长长的白色尾迹。“时雨号”驱逐舰的探照灯罩住了它们,舰上的5英寸炮随即开火。以超过30节的速度接近目标时,这些木质小艇的周围掀起了白色的水柱。“我们被探照灯逮住了,”PT-152号艇上的一名艇员说,“我只知道这艇在飞奔,那声音大得难以想象。” PT-152号艇的40mm炮组向“时雨号”开火,想要打灭它的探照灯,但未能成功。“时雨号”和日舰纵队中的其他几艘军舰向进攻方迎面转来,减少被弹面并准备躲避鱼雷。鱼雷艇射出鱼雷之后便转弯脱离。所有鱼雷都没有命中-可能还差得很远,因为日军瞭望哨没有看到鱼雷航迹。

在之字形航行、施放烟幕高速脱离时,PT-152号艇的艇尾被一枚炮弹直接命中。艇上的37mm火炮被击毁,炮手当场阵亡,艇后部舱室内燃起大火。PT-130号艇也被击中了,击中它的可能是“山城号”一门副炮射出的6英寸炮弹,但是这枚穿甲弹把艇上的桃花心木艇壳打了个对穿,没有爆炸。在这危急时刻,受损的PT-152号艇眼看就要被“时雨号”追上干掉,但是日军驱逐舰却返回了己方纵队,放弃了追击。日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 这时候坏运气来了,加德分队的全部三艘艇都发现自己的无线电坏了。于是PT-130号和PT-131号两艇转向东南方,奔向甘米银岛,在那里找到了另一个分队。加德跑到PT-127号艇上,用无线电向海峡另一头的奥尔登多夫将军发出了他的敌情报告和作战报告。现在奥尔登多夫知道西村就在他西南方约90英里处的保和岛以南,接下来的这一整晚他都会不停收到新的对手位置信息。盟军战列舰和巡洋舰继续以5节航速在海峡中巡航,火炮指向南方,等着敌人自投罗网。 路过利马萨瓦岛时,日军舰队重新编成双纵队,驱逐舰在两翼护卫。德怀特•H.欧文上尉指挥的第12鱼雷艇中队的3艘艇在近距离上看到了它们,先是在雷达屏幕上,继而是目视。当西村来到州纳翁岛南端附近时,欧文的鱼雷艇冲出岸边的阴影区,发动了进攻。151号和146号两艇顶着周围不断升起的水柱,冲向探照灯,在一千八百码距离上射出了鱼雷。鱼雷都不知射到哪儿去了。这两艘艇随即转弯,以之字形航线逃生。在混战中,战列舰“扶桑号”将巡洋舰“最上号”误认为是敌舰并短暂向其开火,但没有造成严重损伤。 日军舰队在帕纳翁岛旁转弯,向北驶入苏里高海峡时,突然陷入了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攻击之中。罗伯特·利森少校指挥的3艘鱼雷艇(PT-134、PT-132和PT-137号艇)向日军纵队中央冲过去,被罩在了一艘战列舰令人目眩的探照灯光中,可能射自“山城号”。它们冲到一千五百码的距离上,放出了7枚鱼雷,之后急转弯脱离。它们在“山城号”巨炮和暴风雨般机炮火力的追杀下拼命沿之字形航线逃命。“它的40毫米火炮和14英寸主炮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一名鱼雷艇员说,他觉得能从这次战斗中生还纯属侥幸,“5英寸炮火也很猛。驱逐舰一定也开火了,到处都是曳光弹、浓烟、爆炸和火焰。” 当日军炮火追击利森那三艘撤退的鱼雷艇时,另三艘艇从东南方的阴影中杀了出来。PT-523、PT-524和PT-526号艇发现它们目标的轮廓正好被其自己的炮口焰和照明弹映了出来。它们发射了鱼雷,随后迅速逃向苏米伦岛背后寻找掩护。没人知道日军是否看见了这三艘从右舷来的刺客,因为几乎就在同时,PT-490、PT-491和PT-493号三艇从北边冲出来,展开了几乎是正对头的攻击。这支分队从藏身的暴雨区冲出来,发现自己距离最近的敌人驱逐舰只有700码。敌舰正忙于和另一边的鱼雷艇作战,无暇他顾。于是这三艘艇进行了当晚最大胆的鱼雷攻击,在被敌人的探照灯照亮之前,它们接近到了400码的距离上,射出鱼雷,掉头脱离,白色的水柱就在它们身后炸开。在沿之字形航线向北脱离时,所有三艘艇都被敌人火力击中。PT-493号艇遭到了当晚所有鱼雷艇中最严重的打击:一枚5英寸炮弹命中艇尾,第二弹击中水线下方的艇体,第三弹击中海图室后方,当场炸死2人,炸伤7人。由于无人掌舵,PT-493号艇开始毫无规律地乱跑,甚至差点掉头回到敌人附近,后来一名幸存者抓住了舵轮,才让它直线脱离战场。它逃进了一片路过的暴雨区,但此时这艘艇已经被炸得稀烂,行将沉没,大部分艇员受了伤,动弹不得。幸存者把它开到帕纳翁岛旁,把伤员抬上岸,等着第二天上午自己人前来搭救。 到目前为止,鱼雷艇的攻击对日军来说只是骚扰。它们射出了超过24枚鱼雷,却无一命中。后来人们认为鱼雷艇部队的官兵还需要进行更多的鱼雷战术训练。毫无疑问,他们在敌人炮火的攻击下常常是胡乱发射,或者慑于自身毁灭的危险而不敢冲到近距离。他们的有些武器还可能失灵了,有些鱼雷或许实际上命中了目标却没有爆炸。尽管如此,这些鱼雷艇还是完成了它们的首要任务,即在敌人接近时提供早期预警。当日舰迎击这一连串蜂拥而来的“魔鬼艇”时,炮火和照明弹照亮了夜空,在很远之外就能看到。据“西弗吉尼亚号”的日志记载:凌晨2时6分,“看见东南方远处出现照明弹”。2分钟后:180度正方向观察到炮火。”在这一路移动的烟火表演中,西村揭开了自己的隐身衣。

但他并没有停下,甚至没有放慢脚步。进入海峡中央后,西村各舰朝着0°正北航向,向等候着的美军舰队疾驰而去。晚11时,月亮落入了海面,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大海依然平静,只是有时会有一阵暴雨从这片海域扫过,降低了能见度。日军的瞭望哨只能勉强识别出左边帕纳翁岛和右边迪纳加特岛的轮廓,而完全看不到它们高大、密布森林的山脊线,只是在远处偶尔亮起闪电时才会例外。在北方,熟悉的大熊星座和北斗星低垂在天幕之下。 杰西·科沃德上校的第54驱逐舰中队正从北面快速驶来。科沃德把他的驱逐舰分成两个分队平行前进,意图从两翼包抄日军级队。双方以高达40节的相对速度彼此接近-科沃德的驱逐舰以20节速度南下,西村则以相同速度向北冲刺-两军在相距5英里时同时目视发现了对方。科沃德的东侧纵队与日军几乎是迎头对进,出现在日军先导舰右前方仅仅10°处。美军接近时施放烟幕,以进一步降低能见度-但眼睛如猫头鹰般锐利的日军瞭望哨仍然能够在迪纳加特岛平坦的轮廓前方辨认出形状独特的驱逐舰烟囱在移动。 日军在远距离上开了火,但他们的第一轮射击毫无准头,弹着水柱距离目标近了2000码。由于紧贴着苏里高海峡的海岸线航行,科沃德的舰队藏身于多山岛屿下的“雷达阴影区”。据“时雨号”驱逐舰舰长西野繁中佐说,这一战术达到了目的。备感挫败的日军炮手紧盯着雷达屏幕,“无法区分陆地和敌舰。屏幕上只是一大片回波信号。我们不顾一切地射击,但我觉得那十分无效”。 美舰没有还击,以免自己的炮口焰成为敌人的瞄准点。科沃德要求他的中队仅使用鱼雷攻击。凌晨3点,他东侧分队的三艘驱逐舰射出了27枚鱼雷,随后在各种口径舰炮的追杀下向左急转脱离。日舰的瞭望哨看到了来袭的鱼雷尾迹和掀起的绿色磷光,日军纵队随即转弯规避。“扶桑号”的14英寸火炮向正在逃离的驱逐舰开火,还对“麦克格万号取得了跨射,却未能命中。然而几乎同一时刻,“扶桑号”的右舷中部挨了两枚,也可能是三枚鱼雷。它的锅炉舱被海水淹没,舰体向右严重倾斜,并突然丧失了电力。它掉了队。跟在它后方的巡洋舰“最上号”不得不紧急转弯,以免碰撞。 科沃德的另一半驱逐舰-由“蒙森号”和“麦克德莫特号”组成的西侧分队-在接近到八九千码时扇面射出了20枚鱼雷。西村舰队正在转回正北方的基本航向时,这批鱼雷抵达了目标。结果是灾难性的。三分钟内,日军纵队4艘驱逐舰中的3艘被击中。“山云号”中部被两枚鱼雷同时命中。爆炸还引爆了军舰自己鱼雷管里的两枚鱼雷。几个战斗部的爆炸把它炸成了两半,它短短两分钟内就沉没了。西野中佐回忆说,它沉没时还带着咝咝声,“就像一块巨大的红热铁块插进水里”。“满潮号”被一枚命中左侧轮机舱的鱼雷打残,瘫在水面上开始下沉,硬是靠着幸存舰员们的英勇奋战才浮在水面上。第三艘“朝云号”前部中雷,整个舰首被撕掉,但舰员们还是设法堵住了破口。这艘舰只好掉头向南蹒跚而去。 遭到重创的“扶桑号”不能动了。它已是自身难保,“从水线到桅顶,全都被火焰包围”。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它无力地随波逐流。舰长下令弃舰,于是舰员们开始跳进苏里高海峡温暖的海水里。大约凌晨4点,它终于向右舷翻倒,巨大的上层建筑在海面上砸出了巨大的水花。它的舰首沉入了海面,舰尾从海面上竖起150英尺高,螺旋桨还在旋转,它就这样沉了下去。泄漏出来的燃油在海面上扩散开来,把火焰带到了数百英尺外,吞没了许多正拼命游泳逃生的人。没人知道多少人从沉船上逃了出来,但很少有人在海上漂流的几个小时中幸存下来。最终只有10名“扶桑号”乘员在战役结束后回到日本。 现在,日军各舰陷入了巨大的混乱。有些人觉得纵队已被鱼雷艇包围。西野中佐一直以为被击中的是旗舰“山城号”而不是“扶桑号”。实际上“山城号”仍在继续以25节航速北上,但西村将军和他的暮僚们并不知道“扶桑号”和三艘驱逐舰已经中雷,整个纵队总吨位中的一半已经沉没或者丧失了战斗力。和旗舰待在一起的只剩下“最上号”。唯一幸存而且还能航行的驱逐舰“时雨号”加快了速度以逃出鱼雷攻击区,但随后它就和舰队其余各舰失去了联系。西野一度无法通过无线电联系上任何一艘友舰,于是他转向南“去看看“山城号”怎么样了,可能的话去接收命令,然后转回来继续北上”。 此时,在海峡北端,奥尔登多夫战列舰和巡洋舰上的雷达捕捉到了接近的日舰。他们能零零星星监听到一些日军低功率无线电通话。瞭望哨能看到远处的照明弹和炮火,听见远方爆炸的隆隆声。奥尔登多夫将军看见一艘敌舰的探照灯光束扫过海平线,他形容这像是“黑夜中挥舞着的一支盲人的拐杖,尽管我们看不见它指向哪里”。“山云号”爆炸时,火光在海峡顶端都能清楚地看见一几秒钟后,雷达屏幕上的那个“亮点”也消失了。

炮手们已经锁定了目标,做好了射击准备,但遵照奥尔登多夫先前的指示,他们没有开火。要先让最北边的驱逐舰群-第56驱逐舰中队-向敌人发动攻击。凌晨3时34分,奥尔登多夫命令驱逐舰前出攻击,“拿下那些大家伙”。 率领这最后一轮驱逐舰进攻的是坐镇“纽康姆号”的罗兰·斯穆特上校。他的第56驱逐舰中队各舰被分成3个分队,每队3艘弗莱彻级,排成纵队-分别攻击西村的左翼、右翼和正前方。它们沿着海峡以25节航速直扑而来。由于意识到奥尔登多夫的重炮即将开火,最好在重炮打响时让他的驱逐舰躲开火线,因此中路纵队指挥官电令各舰:“要快。在鱼雷旁守着。”当距离接近到6000码时,各纵队都转向用侧舷对敌,射出了鱼雷-每艘舰5枚,共计45枚。之后它们继续以最高速度开向海峡边缘,并用烟囱施放大量烟幕,脱离射击区域。 当斯穆特的最后一枚鱼雷从发射管钻入海中时,北方海平线上的大炮响了。右翼巡洋舰上的6英寸和8英寸炮率先开火,战列舰的14英寸和16英寸主炮齐射紧随其后。红色的曳光弹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缓慢地在天上飞过。这些巨大的炮弹在飞向目标的12英里航程中似乎是慢悠悠地挂在空中。斯穆特上校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景象。夜空中曳光弹的弧线宛如亮着灯光的列车从山头上一列列开过”。 凌晨3时53分,“西弗吉尼亚号”的首轮齐射落地。枪炮官打开送话器喊道:“首轮达阵”。赫伯特·V.威利上校用望远镜观察目标,看见目标在第二轮齐射落地时爆炸开来。”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目标正是西村的旗舰“山城号”,这艘日军战列舰很快遭到了至少12艘美军巡洋舰和战列舰的集中射击。“丹佛号”的战报写道:“几乎从3时50分开始射击时起,敌舰在我舰瞭望哨眼里便成了一团团爆炸的火球。” “山城号”坚定地向这场风暴迎面而去。在随后的7分钟里,整个盟军舰队所有的舰炮都向这一艘舰集中射击。水柱在它左右近旁垂直升起。厚重的装甲甲板遭到了雨点般穿甲弹的洗礼。伤员被送到军官餐厅里,安放在桌子上,然而一枚直接命中的炮弹炸毁了这个舱室,杀死了里面的所有人,包括医护人员。即便在内部通信全部中断,炮塔炮手和舰桥失去联系之后,他们仍然在用主炮和副炮喷射弹雨,在美军驱逐舰和右翼巡洋舰周围掀起水柱。由于没有火控雷达,“山城号”的射击精度远逊于对手,但还是有几发炮弹落在盟军巡洋舰近旁,令他们心惊肉跳。一轮齐射落在澳大利亚巡洋舰“什罗普郡号”远处,第二轮近了一些,第三轮就从头上飞过,在远侧溅起巨大水花。“凤凰城号”和奥尔登多夫的旗舰“路易斯维尔号”周围也炸开了水柱。于是将军命令巡洋舰纵队加速进行机动规避。 在“山城号”后方四分之一英里处的“最上号”上,一名舰员回忆道,炮弹来袭时的尖啸声“可怕而令人恐惧,它们从左边飞到右边”。当第一轮齐射跨射此舰时,“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堵高大的白色水墙”。6英寸和8英寸的炮弹落在舰体上方,击毁了一座炮塔,并让海水淹没了轮机舱。舰长下令右转以让侧舷对敌。“最上号”向着海峡前方炮口闪光的大致位置射出了4枚鱼雷。但这些鱼雷都被设为高速模式,因而降低了射程。 转弯时,“最上号”的主炮指向了3艘撤退中的美军驱逐舰,“达利号”、“哈金斯号”和“巴奇号”。于是它打出了一轮侧舷齐射。“达利号”舰长惊恐地看到红色曳光弹直奔他的军舰而来:齐射几乎就要打中目标了。“它绝对是冲我而来,感觉就像是站在棒球场中央等着用手套接住飞来的球一样,”这位舰长后来评论道,“万幸,这轮齐射从头上飞了过去,落在二三百码外。” “山城号”的右舷又挨了2枚鱼雷,可能来自驱逐舰“纽康姆号”和“拜尼恩号”。这使得它的中雷总数达到4枚。军舰开始向左倾斜,航速锐减到6节。全舰燃起大火,宝塔形的桅楼如同一支火炬。但是仰仗上层建筑高处舰桥装甲的保护,西村和他的参谋们还活着。他告诉参谋长:“向本队司令发报。我们继续向莱特前进,直至玉碎。” “最上号”的右转弯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它转向南方,远离敌人的炮火而去。在舰桥上,军官们爆发了争论。有人想要继续向南沿海峡脱离,认输;其他人则决心死战到底。舰长最后被强硬派说服,下令让军舰返回战场。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始转弯,“波特兰号”巡洋舰射出的两枚8英寸炮弹便直接命中“最上号”舰桥,终结了这场争论。由于无人操舵,无人下令,军舰一度原向航行。最后幸存的舰员爬上了舷梯,发现舰桥里已经满是尸体。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得舰上的炮术长接管了全舰。“最上号”还在不断被炮弹击中,已经无法再战了。新舰长决定向南航行,以求保住军舰。

与“山城号”失去联系已久的“时雨号”也遭到了6英寸和8英寸炮弹的跨射。接连不断的近失弹令这艘轻型军舰剧烈摇晃起来;西野中佐说近处的爆炸甚至会把舰体抛出水面一米有余。“我遭到了可怕的炮击,”他说,“近失弹这么多,连罗盘都被震坏了。近失弹的冲击让军舰不停摇晃,无线电也坏了。”失去了无线电联络,西野无从知晓自己应该前进还是撤退。他转向东,希望来到“山城号”的灯光信号距离内,却完全找不到它和“最上号”的影子,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是否还浮在水面上。关于“最上号”,“时雨号”的军官们意见各不相同。有些人相信“时雨号”是南路舰队最后的幸存者。炮术长还问他们的使命是否就是“仅仅像狗一样死去”。凌晨3时15分,西野判定“山城号”和“最上号”可能已经完蛋了,因此“在没有收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我决定向南撤退”。 一艘美军驱逐舰“格兰特号”没能离开射击区,于是发现自己遭到了来自两个方向的猛烈射击。“山城号”从大约3英里外把炮弹砸在它周围。但是最严重的炮击来自友军,也就是右翼的巡洋舰纵队。“格兰特号”被命中了大约20枚炮弹,大部分可能来自巡洋舰“丹佛号”。舰上有34人战死,94人负伤。右翼巡洋舰部队指挥官拉塞尔·S.伯基将军打开无线电,警告说有一艘友军驱逐舰正瘫痪在水上,并遭到友军攻击。凌晨4时9分,奥尔登多夫向全舰队发出警告:“格兰特号”中弹,瘫痪在水上。所有军舰都要格外小心。” 美军舰队遵从指示,炮声停了下来,海峡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随着美军战列舰向北转向以躲避“最上号”的鱼雷,停火又延长了片刻。 尽管西村勇敢地要求继续向敌人冲锋,但是遭受重创、燃起大火的“山城号”还是在盟军停火后不久转向了南边。可能西村是想去和志摩会合,或许想要安全撤离:没人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他和舰桥上的其他军官都没能活下来告诉我们答案。不知什么原因,技术人员设法把“山城号”的航速恢复到12节,但这也不过是加大了舰体破口处的进水而已。凌晨4时19分,它开始向左翻覆,西村的参谋长下令弃舰。之后它便翻倒在了海面上,巨大的宝塔形建筑落在了水上。它舰尾向下,迅速下沉,卷走了几乎所有舰员,仅有少数人幸存。 此时,在南面,能见度下降了。暴雨区扫过棉兰老海和海峡南段。志摩的小舰队在恶劣天气下以25节速度冲刺,结果差点撞上帕纳翁岛。当这座岛高大的山脊线突然从雾中出现时,舰队才在最后一刻紧急转向躲了过去。26当志摩舰队紧急转弯时,PT-137号鱼雷艇向驱逐舰“大潮号”发射了一枚鱼雷。鱼雷从目标舰底穿过,继续向前,击中了3000码外吃水更深的巡洋舰“阿武限号”。这是整场战役中美军鱼雷艇唯一命中目标的一雷。遭到重创的“阿武隈号”掉了队,以10节速度蹒跚前进。 进入苏里高海峡后,志摩舰队在黑夜中以28节航速北进,瞭望哨远远看见了正在下沉的“扶桑号”。浓烟和雨雾带来了糟糕的能见度,志摩舰队的人误以为自己见到了两艘燃烧的战列舰,而不是一艘。这可能是由于“扶桑号”的舰首被从舰体上撕下,还浮在水上,也可能是因为瞭望哨将大片起火的燃油当成了第二艘舰。无论如何,这些新来者没有停顿,继续在苏里高海峡中高速前进。 凌晨4时22分,志摩的纵队右转,开始发射鱼雷。鱼雷以49节的高速冲了出去。正当旗舰“那智号”的鱼雷射出之时,舰上的瞭望哨看见了“最上号”。在他们看来,这艘舰似乎是静止在水上燃烧,但距离接近后,舰桥上的军官意识到这艘舰正在与本舰快速相向而行。“那智号”舰长下令以最大马力倒退,但太晚了,“那智号”一头撞上了“最上号”。后者的操舵室被海水淹没,航速减半。“那智号”也受了重伤,最高航速只剩下了19节。“那智号”随即转向南,舰员开始检查损伤。 这时,在“那智号”的舰桥上,第五舰队鱼雷长森孝吉与志摩商量了起来。考虑到军舰受损,西村舰队几近全灭,以及海上越来越差的能见度,森提出再前进就是自杀。敌人已在前面为他们设下了陷阱。“将军,”他说,“前面敌人肯定正拿着大炮等着我们。”志摩对此深表同意,他决定今晚就到此为止。他向丰田发电:“本部队已结束进攻,正退出战场,以备再战。”塞缪尔·埃利奥特·莫里森称志摩的决定是“整场战役中所有日军指挥官做出的最明智的举动”。 凌晨5点,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两支日军舰队的残部正沿苏里高海峡蹒跚而行。奥尔登多夫将军把战列舰留在原位,亲率一队巡洋舰和驱逐舰(包括他的旗舰“路易斯维尔号”)南下追击并“扫荡敌残舰”。

由于担心不慎遭到鱼雷攻击,奥尔登多夫小心翼翼地保持着15节航速。此时的海上满是暴雨、雾气,还有燃烧的舰船和燃油升腾起的不散的浓烟,能见度仍然很差。海面上漂浮着泄漏出来的重油,到处都是漂浮着的残骸和尸体。他们在一片狼藉中看见数百名日本水兵,要么泡在水里,要么趴在残骸上。一如往常,几乎所有人都拒绝救援,甚至在美舰开来时要跳海自杀。追击舰队路过漂浮着的残骸,它们是四艘正在下沉的不同的日军舰只,但这些军舰已经“由于周围浓密的油烟和火焰而无法辨识”。“扶桑号”的一部分还漂在水上,可能是舰首,路过的“路易斯维尔号”向这块残骸打了几轮齐射,将其击沉。 起先,受损的“那智号”、“最上号”和“时雨号”还能维持足够的速度让奥尔登多夫迫不上。但是到了卡尼瀚岛附近,一群讨厌的PT鱼雷艇拖慢了它们的速度。仍然带着火而且几乎无法转向的“最上号”和这些小家伙打了起来。它的8英寸炮弹落在鱼雷艇周围,将它们赶走,甚至还直接命中PT-194号艇一弹,炸毁了艇上的三台发动机,炸死一名40mm炮手。奥尔登多夫的巡洋舰在清晨5时29分看见了远处的“最上号”,并在远距离上开火,命中大约10弹。“哥伦比亚号”舰长用望远镜观察目标,报告说它“完全烧起来了,比珍珠港时候的“亚利桑那号”烧得还厉害”。志摩将军硬下心来决定继续前进,把“最上号”丢在后面以吸引追兵。“那智号”、“时雨号”和第二游击部队的其余各舰则溜走了,绕过帕纳翁岛转弯逃离。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即便身陷绝境,“最上号”还是不肯认命。舰上勇猛的工程人员居然让它恢复了12节航速,它也逃进了棉兰老海。 留在苏里高海峡中的最后一艘日舰是遭到重创的驱逐舰“朝云号”,它先前被科沃德的鱼雷炸掉了舰首。它瘫在水面上,前甲板已经沉入水下。舰上仅剩的一座能用的炮塔还在勇敢地向涌过来想要用鱼雷击沉它的鱼雷艇还击。早晨7点之前,舰长便已下令弃舰,舰员正在爬上救生艇,这时追杀而来的美舰进入了射程。7时4分,“朝云号”遭到了炮击,起先是一艘驱逐舰,几分钟后便是一大群巡洋舰和驱逐舰:总共有10艘美舰参加了对这艘垂死驱逐舰的最后行刑。它的水线被炸开,火焰从每一处舱口冒了出来。“朝云号”翻倒下来,舰首朝下沉入海里。舰桥上还有人向丰田和栗田二位将军发出了诀别电:“我舰遭袭沉没。”有人说它唯一可用的炮塔即便在军舰沉没时还在开火。“拜尼恩号”的枪炮官詹姆斯·L.霍洛威三世看到了这个勇敢小斗士的落幕场景:“当我们接近到大约两千码时,这艘日军驱逐舰已经沉到了波浪起伏的灰色海面之下,舰首朝下,我们从它近旁驶过时,它的螺旋桨还在缓慢地转动。” 逃脱的日军各舰还将遭到美军舰载机的追杀,那艘有九条命的“最上号”最终也在当天傍晚没能扛过空袭的打击。西村南路舰队中唯一幸存的“时雨号”将在10月27日抵达文莱。美军的空中追杀和清剿作战还会再持续一天,最终把志摩一路追进了马尼拉湾。11月5日,他的旗舰“那智号”就在此地被空袭击沉。 苏里高海战就此结束。

纵观整个二战,我们会发现,这或许是双方战列舰的巨炮最后一次在大洋上轰鸣。海军史学家萨缪尔·莫里森曾生动地写道:“在1944年10月25日4点10分,‘密西西比’号的齐射如同哀鸣的丧钟……此后,战列线战术如同古希腊方阵、西班牙长矛阵、英格兰长弓、以及萨拉米和勒班陀的桨帆船一般,在历史中永久湮灭了”。 炮战后的海峡重归寂静,从沃尔特雷利与德勒伊特,到东乡平八郎和杰利科,所有伟大的海军上将们,都在这异界般的静谧里英灵显圣。他们默然肃立着,向那曾属于他们但现已逝去的海战时代做最后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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