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小哥哥的请求

 

“哥哥，我今天能去家教园一趟嘛？”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完早饭之后，我搬了一把椅子在哥哥的对面坐下，写了一会儿作业。

 

哥哥一直盯着电脑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好像已经忘了昨天晚上和我说过的话。而我写完作业之后，就盯着他这样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电风扇在边上吹啊吹，我就把凳子竖过来坐着，用两只手撑在凳子的前面，屁股挂在凳子后面的边边上，向前把头仰得高高的，让电风扇把我的头发吹的到处乱飞，一边跟着头发被风吹的方向左摇右晃。

 

过了那么会儿，我的手机响了两声，咵，咵，是微信的提示音。

 

打开来看，是李笑阳在喊我。

 

——傻子越，重大发现！

——你快点过来一下，灰鸽这个老不死，说你不来就不放我走。

——赶紧的！

 

我才刚读完，李笑阳又发了一大串的感叹号过来，连续好几次，看起来好像真的非常着急的样子。

 

“哥哥，我今天能去家教园一趟嘛？”

 

虽然有点疑惑到底是什么事，不过我还是马上问了哥哥。

 

“怎么了，去家教园做什么？”哥哥也疑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找李笑阳玩吗？”

 

“嗯……对啦。”我想了想，点点头，握了握拿在手里的手机：“他刚才在微信上喊我过去。”

 

“我看看？”

 

哥哥说着就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弯下腰想看我的屏幕，吓得我赶紧躲了一下。

 

“咋了，又什么消息不敢让哥哥看见？”哥哥呵呵笑了一声。

 

“没，李笑阳嘛，你懂得，他喜欢说……说脏话”我眼珠子转了转，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反正哥哥你还是别看啦，眼不见为净”

 

“不看可以，你可别跟他学哦。”哥哥很认真地强调道。

 

“知道的”

 

我点点头：“那我现在可以去找他吗？”

 

“行啊”哥哥点点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开心暑假：“不过你作业有好好做完吧？”

 

“早就做完啦。”

 

我把两只拖鞋蹬掉，一脚一个插进放在门外的运动鞋里：“那我走啦，哥哥掰掰。”

 

“说啦，拖鞋别这样乱蹬，飞来飞去的，等会回来还要喊我帮你拿”

 

哥哥又念叨了几句，把我蹬飞到屋子里的拖鞋踢回门边，然后和我挥了挥手：“掰掰，中午尽量按时回来啊，如果来不及记得微信上说一声。”

 

“好~”

 

我答应着然后就飞奔下了楼。

 

跑到楼梯底下的时候，微信的电话铃声直接响了起来，我才想起来，刚才好像光顾着问哥哥和赶紧出门，都忘了给李笑阳回消息了。

 

“傻子，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没啊？”

 

接起来之后，李笑阳大着嗓门喊。“你总不会还没睡醒吧？”

 

“看到了，这不是马上出门来找你了嘛！”我也大着嗓门喊了回去。“马上就到！”

 

说完我就挂了。

 

之后我一路飞奔到了家教园，感觉过去，说不定连十分钟都没有用上的样子。大概是因为最近一直在学游泳的缘故，跑到家教园楼下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怎么喘气，让我自己都有点惊讶了。脑子一热，我就又接着往楼梯上跑——不过，一口气冲上十八楼果然还是有点累的。又十几分钟过去，等我真的跑到十八楼的时候，我果然还是开始喘气了。

 

“傻子……你是在干啥？”

 

不知道为什么，李笑阳和小哥哥已经等在了十八楼电梯的前面，看到我从楼梯口冲进来，瞪大了眼睛。“电梯不是没停电吗？”

 

“呼，我就是……我跑过来……呼……我想看看我能不能……”

 

回答李笑阳的时候，我差点没断气。然后一直等我缓过来给李笑阳解释完，他就忍不住笑话起我来。

 

“哈哈哈哈，拜托，十八楼诶，你是不是傻”

 

李笑阳一边笑一边拍我的背，揽住我：“你体力现在再怎么好都不可能爬个十八楼还不喘气好吧，真的是傻子啊你”

 

“好了！别拍我！”

 

我有点生气地推了李笑阳一把：“那还不是为了你才跑过来的！所以是什么事啊？”

 

“那个事啊，就是……”

 

李笑阳说到这个就不笑了，斜眼看了一眼小哥哥：“之前的那事，我又找到了点线索呗。然后某人非说我固执，说我又在瞎忙活。”

 

“之前的那事？”我没听懂。

 

“就是——”

 

李笑阳用手剪着我的脖子，把我的腰压弯下去，然后才凑在我的耳朵边上小声说：“就是我妈妈的事，我昨天回家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以前好像见过一两面的阿姨，应该是我妈的同学。反正长得很像就对了，我觉得应该没认错”

 

“所以啊，你自己都只敢说是应该没认错了，这哪能让你自己胡来？”

 

小哥哥这时马上在旁边提高声调说起来。

 

“妈的，我现在真的怀疑你到底是和我一边的，还是和我姑姑一边的”李笑阳听到这句，马上眉毛一竖，对着小哥哥骂起来：“我去问几句怎么了？怎么就胡来了？我问不到我还能打人不成？在你眼里，我是会因为这个就着急打人的那种人？我要是真这么冲动，那我干脆直接不告诉你不就好了，还省得你们在这拦我！”

 

“……一码归一码，我之前可是说过，如果这种事你瞒着我们会是什么后果。”小哥哥脸上写着明显的不悦：“你也别现在跟我说什么不会，你以前可不是没这么干过。”

 

“那是因为那个人满口胡言乱语，还污蔑别人，好不好？”

 

李笑阳松开了揽着我的手，攥紧了拳头朝小哥哥走过去。“要是别人指着你的妈妈说，我可不想和一个神经病惹上关系，你生气不生气啊？而且总共就那么一次好吧？”

 

“你们怎么又吵上了啊？”

 

莫禹航这个时候突然从拐角冒了出来，一开始喊了一声，然后才注意到我：“谭越已经来了？哎哎哎，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别这样。”

 

说着他就冲到了小哥哥和李笑阳之间，把两个人隔开。

 

“那个，李笑阳，你来……我跟你单独说几句行不？”接着，莫禹航就一边推着李笑阳一边往楼梯角落的方向走，中间转过头，冲我使了个眼色。

 

“小朋友，今天可能要麻烦你了”

 

小哥哥接着也对我说起来，一边用两只手撑着我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我：“那小子也真的是，一说到他妈妈的事情就猴急……说是要去找人打听消息吧，又死都不肯让我陪着去，真是……莫禹航又拦不住他。也不知道他在固执什么……说了半天，最后说实在不行，除非喊你来，让你陪他一起去。所以只能拜托你了——如果他看起来要是想做什么冲动的事，一定要帮忙拦住他啊”

 

229.顺风路

 

“傻子，谢谢你啊”

 

坐电梯从十八楼下去，一路上，李笑阳一直抱着手臂，歪着脑袋，撇着个嘴，一只脚不耐烦似的点个不停“那个老顽固真是……气死我了，我都这么有诚意地提前给他吱过声了，还不让我一个人去，还不放心！”

 

“你别生气嘛”

 

我伸手到李笑阳背后，拍了拍他。

 

挺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我也觉得，小哥哥和莫禹航在这件事情上对李笑阳的担心有点过头了。

 

就像李笑阳说的，他昨天晚上发现的事情，他都已经拖到今天早上才准备去了——对他来说，这样真的已经很破天荒了呀

 

而且在刚才准备和李笑阳下楼之前，李笑阳说突然忘了拿帽子要进家教园去拿的时候，我还看到小哥哥在手机上按了按通讯录，点开一个写着李笑阳大姨妈的名字的页面，按了拨号之后就往窗户的方向走过去

 

虽然他当时似乎没有打通。

 

然后过了一会儿李笑阳就又出来了，拉着我就上电梯，我也就没听见小哥哥到底打算和他的大姨妈说些什么

 

他总不会想把李笑阳的大姨妈喊到我们要去的地方吧？

 

我斜眼看了一下李笑阳，他现在还一脸郁闷的表情。

 

如果小哥哥真的把李笑阳的大姨妈给喊来了，那我觉得后果恐怕会有点不堪设想。等李笑阳回家教园之后，指不准就要把小哥哥家的屋顶给掀了

 

“说起来，我们要去哪里呀？”

 

李笑阳出门之后就自顾自地在前面一直走，大概是还有点不高兴，一脚一下地往前踢着拖鞋，后跟重重地打在地上发出一下又一下地“啪嗒”“啪嗒”的声响来

 

“汽车站那边吧，大概在列东中学的对面”

 

听我问，李笑阳回答了一声：“一会儿到了，我可能也得找找看，昨天有点晚了，也只跟着到过一次，我也只记得大概的位置，不过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单元楼进去的303，外面大铁门，里面的木门上贴福字，肯定不会找错”

 

“啊？”

 

我听得一愣：“等等，你不会是跟踪人回家的吧？”

 

“没有啊”李笑阳转头一脸无辜地说：“我是大摇大摆地跟在她后面走的，假装我怕黑来着，还拿着手电筒一直照着路呢”

 

“……”

 

我们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才到了李笑阳说的地方。

 

列东中学基本上就在我送哥哥去的车站附近，而且好像差不多就是在最早的时候，我撞见李笑阳哭的地方。说起来，后来我问他的那次，他告诉我说，当时他就是去看妈妈了，所以才坐在那里哭——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知道他妈妈在哪里的呢。只不过他转口就说，他也不可能真的见到就是了，还说他也不知道真的见到了该怎么办

 

所以他那个时候说的去看他妈妈是什么意思来着？

 

跟着李笑阳在一个个小区入口附近探头探脑的时候，我一边想着。

 

还是说，那个时候他就是在找人，然后没有找到才哭的？

 

“我觉得吧，应该是这栋”

 

李笑阳最后站在两排房子之间，发愁似的眯缝起眼睛，用手指点着下巴，拖着长长的嗯声：“嗯嗯嗯嗯嗯……不过也说不定大概可能是那栋。反正我记得门前确实是有个垃圾桶”

 

“那你去那栋，我去那栋？”

 

我盯着他看，想了想，分别指了一下两栋楼问。

 

“不用，我来点一点”

 

李笑阳非常自信地一甩头，伸出手指，开始闭上眼睛点起来：“点兵点将，骑马打仗，大兵大将，小兵小将，点到哪个，我就选谁，一粒米，冲到底，不是他，就是你”

 

他的手最后停在了右边的那栋楼。

 

一开始，我其实就愣愣地看着他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我就反应过来了，因为他的手根本就是在两栋之间一直摆来摆去啊！而每一句他念完的时候，他的手永远都是指向右边那栋楼的。所以，其实根本不需要等他点完啊，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他点到的肯定是右边的那栋好吧

 

“走，肯定是那栋”

 

点完之后，李笑阳就马上睁开了眼，然后一把揽住我往那栋楼走去，所以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个点法有问题。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李笑阳运气好，上到三楼之后，303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外面是大铁门，里面的木门上贴着一个倒福字

 

“哈哈，找到了！”

 

发现自己一次就选对了之后，李笑阳笑起来，舔了舔舌头，摩拳擦掌：“看来这次运气挺好嘛，估计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了”

 

说完，他就伸手摁了摁外面的门铃。

 

叮咚，叮咚

 

两声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我和李笑阳站在外面等了大概约莫有那么一分钟？但是并没有人来开门

 

“是不是去上班了？”我转头问李笑阳。

 

“不应该啊，今天周日诶”李笑阳挠了挠头，眼珠子转了转：“周日诶，不是周六，怎么也不可能在上班好吧？”

 

“说不定——”

 

我刚想开口，结果咔哒一声，刚好在这个时候，里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陌生的阿姨出现在门的后面，一只手上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似乎还没有挂断，在嗯嗯地答应着。

 

“好的，我知道了。行，我知道怎么处理。挂了啊。”

 

又说了两句之后，阿姨把电话给挂断了。然后她就把铁门也打开了，两只眼睛扫了一眼我和李笑阳。

 

“阿姨你好啊！”李笑阳笑呵呵地对阿姨敬了个礼，打招呼道。

 

“嗯……你好。”

 

阿姨有点迟疑地笑了笑：“你是……昨天晚上那个小朋友吧？”

 

“诶？”李笑阳愣了一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阿姨你还记得我啊？”

 

“其实……你是不是那个，谢淑芳的儿子？”阿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是叫李笑阳，对吧？我还有点印象的，昨天就说好像有点面熟。”

 

李笑阳和我对视了一眼，眉眼里很明显地流露出那种中奖一眼的神情来。

 

“对对对，我就是李笑阳。”李笑阳拍了拍胸脯对阿姨笑道：“不好意思，今天上门来打扰你……是有点事想找你打听打听，不知道可不可以……就是耽误您一点时间？”

 

“行啊……那先进来再说吧？”

 

阿姨犹豫了一两秒，然后点了点头：“你们难得来一趟，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你们先坐坐吧。”

 

这下子，李笑阳可乐坏了，转过头就对我挑了挑眉，打了个响指，露出一副“我就说吧”的那种表情。

 

说实话，到现在事情好像真的都还挺顺利的。

 

只不过，会不会有点太……

 

说不上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还有那么点儿不安。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也可能只是因为这个阿姨家的皮沙发闻起来的味道让人有点心慌吧。有的时候，你就会有胸口突然好像有点窒息的那种感觉，就感觉好像深呼吸也缓解不了，坐着就感觉有点想站起来，站起来之后又感觉有点想坐下去——当时我好像就感觉呼吸有点变成这样了，胸口发慌，阿姨切水果的功夫，我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过来。

 

“来，不好意思啊，家里平常没准备，只有一点苹果什么的了。”

 

缓过来之后，过了一会儿，阿姨就端着水果出来了，笑着招呼我和李笑阳：“是有什么想问阿姨的事，边吃边说吧。”

 

“是这样的，阿姨”

 

李笑阳也没有客气，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就放进嘴里，然后正坐起来，很认真地说：“我就是……想找你问一些关于我妈妈的事。可能有点突然，不过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我最近在找她，顺便也想找一下可能认识她的人。”

 

230.触摸大象的影子

 

“也真的没有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陌生的阿姨姓徐，好像是李笑阳妈妈的高中同学。听起来，好像她们俩在高中还算是比较好的朋友。至少徐阿姨自己是这样说的——李笑阳出生之后的两三年，她们还偶尔会在节假日一起出门旅游；李笑阳的妈妈总会带着李笑阳，所以她才会对李笑阳的样子有那么些印象。

 

“后来，你家里好像就发生了那事不是吗……唉。”

 

讲到这的时候，阿姨叹了口气：“然后我和你妈妈的联系就慢慢变少了，之后……就听说她变成那样。当时我们也是，谁都没想到——”

 

“嗯，是这样……不过说实话，那么小的事情我反而不太记得了”

 

李笑阳听完之后，吸了吸鼻子，然后又挠了挠头，打断了徐阿姨说的话，表情很严肃地盯着徐阿姨：“不过，徐阿姨，应该就是在三年多前，反正我刚快上小学那段时间，你有去我爸爸的亲戚那里找过她吧？”

 

他明显有些着急，肉眼完全可以看得出来阿姨之前说的并不是他想听到的。

 

“是……有去过，不过，当时我有见到过你吗？”

 

徐阿姨愣愣地看着李笑阳：“不会吧，你那个时候，是在——”

 

“我当时就住在我姑姑家的，只不过我当时不敢和你打招呼。”李笑阳说的一字一顿：“你当时穿一身黑色的衣服，从门口探头进来，先喊了一声我爸爸的名字，就问，李初先在吗，然后问这里是不是李初先的妹妹家来着。都没人应你，我当时刚从厕所出来，本来有点奇怪想回答你的，然后你就问了一句，问有没有人认识谢淑芳啊，然后我姑姑听到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后来和你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她一出来就把我骂回房间里去了——不过总之，我应该没有记错吧，当时来找我妈妈的应该就是徐阿姨吧。”

 

“……”徐阿姨不知道为什么，转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回答的时候，也是对着我点了点头：“嗯……当时去找你妈妈的确实是我。”

 

回答完之后，她的身子微微一欠，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过，你那么一点点的，记得还真清楚啊”

 

过了一会儿，她又转回了头，微微地笑着看李笑阳：“连当时我问了什么话都全记着了，我倒是都不记得有在那里见过你——这么说，那笑阳你还记得什么其他的不？”

 

好奇怪，听徐阿姨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的不安又翻滚起来了。

 

“因为很少有人会找我爸爸或者我妈妈吧。”

 

李笑阳耸了耸肩：“而且当时我就一直想见我妈妈，可是说什么他们都不让，所以每一个来找过我妈妈的，我都记得很清楚。”

 

李笑阳说着，咬了咬牙。

 

“至于你要说我还记得什么其他的……你们当时，是不是要办什么同学会啊？”李笑阳顺着徐阿姨的问题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冒出另一个问题。“我是记得，我碰到过的人的话……那几天好像还有两个叔叔和一个阿姨来过我姑姑家，也是问我妈在不在来着。一个是胖胖的叔叔，好像穿着那种上班的西装，一个头都快顶到我姑姑家门板上了，穿着个白衬衫吧我记得，背着一个蓝色的包。还有一个阿姨，我只听到过声音，没见到人，就有点不记得了——不过，好像都是在那几天来找我妈妈的，所以我就在想，你们当时是不是要开什么同学会，所以才都跑来找她？然后我就是想问，你们最后找到了吗？”

 

李笑阳非常认真地强调道：“拜托阿姨认真想想。其实如果你们当时有联系上我妈妈的话，那估计就是我能找到的最近的线索了。”

 

“嗯……”

 

徐阿姨的眼神从李笑阳的身上又移动我的身上，然后又低下去盯着桌子，拖长了声音发出一阵闷哼——接着，她向前坐了坐，把桌上摆着的一个纸巾往边上移开，一只手在桌子上点了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指：“很不好意思啊，笑阳，其实我们当时也没联系上你妈妈。你姑姑她其实跟我们说的，也是和她跟你说的差不多的话——就是说你妈妈精神有点问题，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没办法正常参加我们的……我们的那个同学会了。我们……其实当时吧……也不方便多问，所以你姑姑那么说了之后，我们就很快都回去了。”

 

“那，你有和当时另外的几个叔叔阿姨问过吗？”

 

听徐阿姨这么说，李笑阳显然更着急了，连珠炮般立刻追问了徐阿姨又是好几个问题：“我姑姑和他们说的也和你一样吗？他们有提到过吗？会不会，我是说说不定，其实他们后来有人其实见过我妈一面呢？”

 

“不太可能的。”

 

徐阿姨立刻摇了摇头：“他们没见到你妈妈……我是说，当时我们都很关心她的病情，如果真的见到了，肯定会在……那个，就是肯定会在同学会上聊起来的，不是吗？”

 

“会不会是我姑姑交代他们不能说出去？”

 

李笑阳又冒出了新的问题来。

 

“嗯……”

 

阿姨抬起头来，瞟了一眼李笑阳的脸，吸了一口气：“我觉得可能性也不大。其实我是觉得，你姑姑会让他们见你妈妈的可能性也很小，我的话……因为和你妈妈的关系比较好的缘故，其实已经多说了几句了。另外的那几个叔叔阿姨，和你妈妈也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大概也不会和你姑姑说太多。”

 

“好吧……”

 

李笑阳有那么点儿泄气地往后靠在了沙发上。“所以就是说，自从我读小学之后，你们也都没人见过她了吗？”

 

“嗯。”

 

徐阿姨点了点头。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只有墙角大大的座钟发出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响。

 

徐阿姨一直在盯着李笑阳的脸色看，也许是发现在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李笑阳的样子真的变得特别沮丧起来，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下，又闭上，然后又微微张开。

 

“不然这样吧——”

 

接着，她突然开口说起来：“阿姨会再帮你问问看的，在我们高中班级的同学群里帮你问问。你说的那个胖胖的叔叔，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那个头快顶到门板的叔叔，我应该猜得出来是谁。我帮你问问他，再问问看其他的同学，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之后再打电话给你，你看行不行？”

 

“好啊好啊。”

 

李笑阳就像马上复活了一样，马上又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喜笑颜开地对着阿姨直点头：“如果可以的话，那太好不过了。阿姨您人真好！”

 

“毕竟是曾经最好的闺蜜的儿子啊。”

 

徐阿姨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过手来，摸了摸李笑阳的头：“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和她是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果可以的话，你妈妈肯定也很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吧。”

 

“放心，等我找到她了”

 

李笑阳打了响指：“保准让她看到烦！”

 

听李笑阳这么说，徐阿姨呵呵笑了一声，然后她就又朝我看了过来，和我对视了两眼。

 

李笑阳之后就一个劲地给徐阿姨道谢，加上了徐阿姨的微信。顺便，还凭着他的想法，给阿姨提了一些要怎么问，问一些什么事情的建议，而徐阿姨也很耐心地听完了，并且答应李笑阳说一定会去落实——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一旁听完他们说的之后，我心里只是越来越没底了。

 

回去的路上，李笑阳又像以前那样用那种牛逼哄哄的姿势走起路来。

 

“我就说这次肯定有戏的吧”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有多生小哥哥的气了，现在只剩下得意洋洋的神气：“还说我这样没用呢，说我自己都不确定，看我回去不好好嘲讽他一顿”

 

而回到了家教园之后，他也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做了。

 

“是吗，既然有希望，那是好事啊”

 

不过，小哥哥倒是没有像李笑阳预想的那样有什么其他反应，只是很平淡地点了点头：“那你就好好等着那个阿姨的消息呗——不过，之后如果有什么其他的消息，你也要和昨天一样，回来的第一时间告诉我哦”

 

“还不相信我是吧？”

 

李笑阳撇了撇嘴，对小哥哥翻了个白眼：“行，行，老子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不跟你计较了！放一百个心吧，有消息之后肯定告诉你！大不了还像这次一样让和傻子陪我呗！”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笑阳还用手大咧咧推了我一把。

 

接着，因为家教园里有孩子刚好出来找李笑阳帮忙，似乎是里面有两个孩子打起了架来，于是李笑阳就先跟着那个孩子进了家教园，留下我和小哥哥两个人单独在门外。

 

“所以……那个徐阿姨，她人还好吗？”

 

我和小哥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小哥哥首先开口道。

 

“嗯”我对小哥哥点了点头。

 

“所以她给阳阳大概都说了什么？只说了去找过他妈妈，然后就是说……当时在开同学会，最后也没联系上阳阳的妈妈？然后就只答应了说帮阳阳问问看，只说了这么多对吧？”小哥哥似乎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又向我问了一些问题，好像想确认什么。

 

“嗯……差不多就是这些。”我又点了点头。

 

“那个……灰哥”

 

只是，我心里的不安还是隐隐约约地要冒出来，所以犹豫了一会儿，我又开口问起小哥哥。“你们……没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李笑阳吧？”

 

“啥？”

 

小哥哥本来正偏头看着十八楼的窗外，听到我这么说，回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些许疑惑：“没有啊，我们有什么事情会要瞒着他？”

 

“……”

 

我想了想，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对小哥哥摇了摇头：“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