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交易，第二章

入秋，凉风徐徐，院子的一株木棉树上居然还落了几只喜鹊，吱吱喳喳的。

蓝湛裹着一件披风，坐在长椅上，摸着凸起的小腹，这已经有六个多月了。

老嬷嬷从一旁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问他：“晚膳想吃什么？”

“牛乳糕吧。”

“总吃这个，不腻吗？”

蓝湛笑了笑。

老嬷嬷一边唠叨着，一边朝厨房走去，没过多久，厨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奶香味。

在孩子生下来之前，蓝湛的衣食都是老嬷嬷在负责，偌大的宅子也只有这两人。

是夜，蓝湛看了一会书，困意开始涌了上来，他放下手中的书籍。有孕的这段日子他天天都会念会儿书，是老嬷嬷吩咐的，其实孩子还在腹中，根本听不见，但他还是听从这个安排，看书也成了这段时间可以解闷的方法。

蓝湛把书籍放好，躺回床上，困意越来越明显，意识开始模糊，他逐渐坠入了睡梦。

一切都有些模糊不清，耳边传来哇哇的婴儿啼哭声，蓝湛全身无力，他感觉自己已经把孩子生了下来，那孩子就在他的身旁，他想抱抱孩子，明明离得很近，可是他怎么也够不着。突然，孩子好像被一个人抱了起来，接着，一个男人的嗓音响起。

“他不是你的了，这是一场交易，你已经把他卖了，他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完，那男人便抱着婴孩朝门口走去，婴孩的啼哭声也越来越远……

蓝湛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他恍惚了许久，但他清楚的知道，梦里的一切终究会到来。他的确是把孩子买了，为了一笔丰厚的报酬，他很需要这笔钱偿还家中的债务。

蓝湛的家里本来经营着一家钱庄，几年前，钱庄突然被查出大量假银票，钱庄被封，父亲被收监，没隔多久，家里就收到父亲在狱中畏罪自尽的消息。因为假银票的事情，家里欠下了巨债。母亲只能带着他和弟弟躲了起来，由于母亲还身患重疾，蓝湛在外出取药的途中被讨债的人发现，在那些人要将他卖进馆子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把他救了出来，后面就有了这场交易。

三个月后，冬季来临，天气越来越冷，院中的花草树木已经凋零，处处都透着一派萧索的景象。

蓝湛的身子很重，老嬷嬷担心他随时可能会分娩，便不让他出房门，把需要的东西都备好，全拿到房中。

老嬷嬷果然是个有经验之人，没过几日，蓝湛的腹部真的开始发动了。

一阵阵的剧痛袭来，持续了一日一夜，蓝湛晕过去又疼醒来。

“再坚持一下，孩子很快就生下来了。”

蓝湛痛苦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按照老嬷嬷的指示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是个男孩。

蓝湛在婴儿的哭声中醒来，他虚弱地躺在床上，空气中还能淡淡的血腥味，老嬷嬷已经婴儿擦洗干净，裹在襁褓中，她把婴儿抱了过来，走近蓝湛。

“我要把他送走了，你可以看他最后一眼。”

蓝湛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本想伸手去摸摸这孩儿，可是一想到自己不会带着他生活，也没办法把他留在身边，他必须得抛弃他。既然这样，就最好不要去摸他，不要去抱他，不要让自己对他产生更深的感情。

孩子就这样被送走了。

一月后，蓝湛收拾了一下行囊，在这里生活了近一年，现在他终于要离开了。

老嬷嬷把他送到宅子的大门前，打开了门，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我已经打点好了，马车会把你送到家的。”

“这些日子，有劳嬷嬷照顾了。”

蓝湛没有回头，他上了马车，车夫挥了挥手中的鞭子，马蹄声响起，马车逐渐远离了这深山的宅子。

黄昏时刻，蓝湛站在一间小屋舍外面，这是他的家，他上前把门推开，走进了小院里。

“谁？”

屋内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是他的弟弟阿苑。

“阿苑，是我。”

哥哥？

阿苑闻声走了出来，看到蓝湛后，揉了揉双眼，然后加快脚步跑过来，冲进蓝湛的怀里。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