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x你)半句再见
半句再见
马嘉祺&方觉夏
关于死亡
我醒来时,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很空,绿色的墙壁上挂着很旧的时钟,发出很重的嘀嗒声。我起身走到二楼楼梯口,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捂住心脏惊叫了一声,
对面的人打着哈欠,一脸好奇地问我:
“你是新来的吗?”
他意识到我的疑惑,“是这样,这里全是已经去世的人,你估计是被这里的管理人员带来的。”
“噢。”我于是转身下楼,果然在一楼大厅的登记册上看到我的名字。
“方觉夏,32周岁,因车祸身亡,欲停留时间:待定。”
我的记忆停留在我与马嘉祺大动干戈那天,我开车离家,后来只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躺在那个陌生的房间里。
在我端详那张记录册时,一个穿黑袍的男人走到我身边,
“你好,我是这里的管家,叫我钟叔吧。如果你休息好了,请你配合我登记信息。”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看,下面还有几条需要补充的内容。
“有笔吗?”我终于看清他的面容,原本以为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没想到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他眉眼中带着些许怜爱,或许在他看来,32岁的年纪,至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们去书房。”他稳健地走在前面,我捏着衣角跟在他后面。
“坐吧。”环顾四周,左右两面的书柜里都塞地满满当当,中间留出了合适的位置,我和他各坐一方,他从书柜里取出另一本登记薄,注意到我探究的目光,他解释说,那是生者的资料记载,他正在翻阅我的人生轨迹。
“真是可惜了。”他翻阅完便摇摇头表示惋惜,
“暂留时间?”
“是留在这里的时间吗?还是什么?”
“是看你什么时候迈向新的开始。”
我想应该是类似于投胎转世吧,我很想知道我突如其来的死亡给我的家庭带来了怎样的巨变,于是我在这个问题上迟疑了很久,老人看出了我的犹豫。
“很正常,一般人都不想快速离开。”
他在暂留时间上画了个X,继而开始下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遗憾吗?”
细数我这短暂的一生,学业上顺风顺水,爱情上也是如此。马嘉祺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两年后我们顺理成章的结了婚,今年是我们女儿出生的第四年。别人看来,我的爱人体贴入微,女儿懂事可爱,算是家庭事业双丰收。
可谈到遗憾,涌上心头的回忆停留在了我匆匆忙忙地离家,他说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再好好谈一谈,但这个机会已经不再有。
那天我和马嘉祺大吵一架,那也是婚后吵的最凶的一次。我跟马嘉祺因为工作聚少离多,工作上久久不批下来的方案也让我筋疲力竭,加上那段时间母亲生病住院,我的情绪低落到极点。我跟马嘉祺的关系也陷入冰点,争吵,冷战,成了我跟他相处的死循环。同事笑称,那段时间每天我的脸色比包青天还黑。
情绪爆发是母亲病情加重,当天我还在外地,赶回家时母亲已经送进手术室,我看到父亲逐渐衰老的背影,无力感油然而生。那天是父亲给马嘉祺打的电话,我跟马嘉祺自上次争吵后,已经有两个星期不再联系。微信聊天记录停留在他两周前发的那句:
“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他赶来时,母亲已经被送进病房,我在病房外昏昏欲睡,并未感知到他的到来。他从病房出来时,关门的嘎吱声让我惊醒。他坐在我身边,
“没事了,医生说住院两周就可以回家。”
我嗯了一声准备进病房让爸爸回家休息,今晚我来守夜。爸爸则让我们俩都回去,说小辞肯定会哭闹,拗不过父亲,我只好跟他一起回家。
一路上我都很沉默,有几次他想开口,但反应平平,于是回家的后半程,车里只剩俩人的呼吸声。刚从外地奔波回家,加上初冬在病房外打盹有些受凉,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被叫醒时,我仍迷糊得很。进屋后先去了女儿房间,她睡得很乖。这阵子我们都比较忙,女儿都是马嘉祺的母亲在带,我关房间门时,婆婆也从客房出来。简单问了几句我母亲的病情。我那天格外疲惫,简单收拾便进了卧室。
早上七点是被公司领导的一通电话吵醒的,说是方案又出了问题,于是我匆匆忙忙地起床,他没进卧室休息。我在玄关换鞋时,他已经从沙发上起来,
“等你忙完,我们好好谈一谈。”
“嗯。”我跟他的最后一面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钟叔听完我的叙述,若有所思地在那一行写了几句话。
“那你还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心愿吗?”
我靠在椅子上,开始想象家人知道我离世的画面。小时候总是不敢想家里人离开的画面,总是情不自禁就会在被窝里流眼泪。现在同样如此,我也不敢想象他们对我的不辞而别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可以去看看我的家人吗?”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钟叔很爽快地应允,但规定一天之内就得回来,否则会影响下一次转世。
我离开那座别墅时,每个窗户上都探出了那些已逝者的脑袋,他们似乎在从过来人的角度,看我如何去跟家人告别。
到家那天,家门大开,里面的人似乎在搬东西,我穿过他们每个人走到最里面时,看到女儿袖口上还挂着孝字,她懵懵地,似乎还不懂死亡是是什么。她坐在钢琴前,抱着最喜欢的兔子玩偶,那是我去年出差给她带的礼物。
我蹲在她面前,想抱抱她。但我一伸手就穿过了她的身体。于是我同她一起,安静地望向进进出出的人们。
等人都散尽,婆婆进书房牵走了小辞。我没有看见马嘉祺,他应该在医院,我于是往医院赶。
到医院时,他果然坐在病房门口。眼中充盈着红血丝,眼下是厚厚的青黑色,胡茬也冒出来,黑色大衣上还有很重的纸灰味儿。
父亲整个人像被掏空一般,呆滞地坐在病房里,母亲还在静养,颈椎问题让她不能移动,只能平躺在床上,母亲似乎还在期待我的到来。
“老头子,夏夏多久过来啊?”
“过两天,夏夏工作忙。”
父亲似乎绷不住了,急忙假装咳嗽,便退出了病房。
他走到马嘉祺面前,马嘉祺抬头看了父亲一眼,我的父亲不善言辞,情绪也很少外露。但今天,他安慰嘉祺时,自己也在发抖。
跟马嘉祺结婚后,他一共在我面前哭过两次,一次是婚礼,一次是小辞出生。
今天则是第三次,他抬手擦眼泪时,反复念叨着“我跟夏夏再也没有机会谈一谈了。”
“爸爸,我跟夏夏还没有解开矛盾。”
那天走之前,我还在跟他置气。时间再往前推一阵子,某次争吵中,我置气地说过分开,这样彼此都不会后悔之类的话。
每次马嘉祺面对我这样的话,他都会沉默。结婚时,我就提到如果相爱成为一种负担,我们就可以分开,这样彼此都不会后悔,那时他表示不需要担心这些东西。
马嘉祺原本以为我的话只是一句玩笑话,可近两年频繁的争吵让他不得不多次回想那句话。
那句话像是一根刺,扎在我们之间。一有矛盾我就会提及,他的沉默就换来了再一次的旧事重提。如此往复,似乎我们都在感情里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怎么爱下去。
可他也没想到,爱人会这么突然的离去,甚至他都没有机会真正把那句话悟透。
他们还瞒着母亲,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虚弱,下葬那天我得到钟叔的应允,前往墓地。小辞趴在马嘉祺肩头,直愣愣地盯着骨灰盒放进墓地。似乎盒子放进去后,从此以后这个人就彻底消失在人间。在世的人用照片和视频怀恋他,在生活的每个角落找寻关于他的记忆。
她突然整个人缩到爸爸的怀里,小孩子的呜咽声扑向他的胸膛。马嘉祺紧紧抱着女儿,大衣上女儿的眼泪,也在他的心里流淌。众人散去,马嘉祺一个人在墓地呆了很久。
我站在他背后,回想起上一次爷爷去世时,我也是这般。等到众人散尽,一个人在墓前看了很久很久。
上次我也像小辞这般,趴在马嘉祺肩头消化失去的情绪。那时的我,生平第一次体会至亲离去的感觉,而这一次,我的爱人生平第一次体会至亲离去的痛苦。
“夏夏,记得读大学时,你总说你不敢想家里人去世的画面,一想到就浑身发麻。”他一直在深呼吸,似乎想要平复一下起伏的情绪。
“所以每次节日祝福你都会说,希望周围的人健康。我那时想,夏夏你可是小福星,至少很多年内你都不会遭受这些波折。”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或许就是我们缺乏沟通,两个人都太倔强,要是我再主动一点,是不是就不会留下矛盾。”
“夏夏,对不起…”他起身时,脚似乎已经麻木,打了个踉跄。
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在他后面也答应着每一句话,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但是还是想回应他的每一句对不起。
他呆到很晚才回家,直到他的车消失在视野中,我也起身回我该回的地方。我试图向钟叔打听马嘉祺之后的人生,钟叔只说,人生薄要看个人造化,他是个很好的人,他的生活也会很好的。
钟叔没有催促我,但我知道自己该做决定了。最后留了三天在那个小镇上溜达,街上的人都来去匆匆,我猜他们也去跟家人匆匆告别吧。
那天躺在公园长椅上放空,一个老人家走过来,
“姑娘,你看看我的这块表几点钟了,我眼睛不好使了。”
我听到声音起身转头,接过老人的怀表,怀表中的相片是一张结婚照,再抬头看老人慈祥的脸,我急忙低头看时间,
“已经11:50了。”
“谢谢你啊姑娘!”老人拄着拐杖朝着钟楼走去。钟叔叫我时,我还在出神。
“认出来了吧?”
“嗯”我边擦泪水边看老人的背影。
“爷爷为什么不记得我了?”
“因为爷爷已经快要走到重新开始的那一天了,他自己申请了去除记忆。他刚来时,总是念叨着老伴儿,担心老伴儿的生活,后来主动请求,想早点重新开始,或许放下是重新开始的契机。”
钟楼下的老人最后往这边望了一眼,便走进去。
最后一天,我想没有我的生活,嘉祺和父母或许很难熬。但他们必须向前走,我无法弥补我跟嘉祺之间存在的矛盾,嘉祺也会因为后悔而无数次自我内耗,但我们都不能停下来,生活还得继续,单凭后悔的情绪过一辈子,大概只会更加不堪。
我出生在夏天,却永远留在了冬天。这个冬天我带着我对嘉祺和家人的祝愿,放下毕生所有牵挂,准备重新开始。
嘉祺,向前看。
End.
观《天蓝色的彼岸》有感,
其中有句话,“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后悔的。”让我有一些体会。
今天真的是心血来潮,看了这本书就想写写这种在感情中的后悔情绪,然后体会到,死亡不可抗拒,那我们就去接受它。
文中爷爷的去世,也是我十八岁时,对死亡的深刻体验。
想起抖音那个很火的音频“那就好好告个别吧。”或许我们对亲密的人更要表达一些感情,无论是爱还是告别。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