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不速（三）

这集的小王总是个真正的商人，商人最会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但是！终究，一定，很快会沦陷的！ ————————————————————————— chapter.1 王家老宅坐落在风景秀丽的汶山半腰，占地广阔的豪宅庭院掩映在层峦耸翠之间，远远眺望终日烟岚云岫，恍若人间仙境。 王楚钦回国后一直独居在公司附近的碧水华庭，那是玺业地产在北城新交付的高端楼盘。 父母总是催他回家常住，都被他以距离公司太远为由拒绝了，他自幼离家求学，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早就不适应老宅繁复的规矩，和长辈们相处时也多显拘束，倒乐得一人在外潇洒自在。 周末这天，他照例回老宅吃饭，刚把车子开进大门就看见喷泉边停了两辆熟悉的跑车，走近看见车牌后，抿着嘴笑了。 一条白鹅卵石铺就的甬道曲折盘桓通向院落深处，十几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有序的排列在院内，树冠遮天蔽日地投下一团团树荫，石阶旁摇晃着几株随风婆娑的南天竹，行至别墅门口时隐约闻到沉郁的檀香，穿着素白衣服的点香师提着香盏从他身旁经过。 “您回来啦，董事长刚才还念叨呢。” 王楚钦扬起眉眼，浅笑着点头。 步上十几级台阶，打开大门就是宽敞明亮的大厅，高挑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柔软的波斯地毯在阳光下显出红棕色，绒毛吸纳掉脚步声，他绕过大厅中央造型独特的玉石雕塑，坐上电梯直奔三楼。 穿过挂满名画和艺术品的走廊，远远地就听见一片欢声笑语，转个弯，象牙白的长沙发上果然坐着两家人，看见他走进来，居主位的男人抬手一指， “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众人齐声笑了，王楚钦立在原地，垂手弯腰， “爸，妈，我回来了。” 随后又对着右手方向施礼， “刘伯伯好，伯母好。” 穿浅色休闲套装的男人笑着点头， “好好，小钦你好” 坐在他身旁一身香奈儿经典款的女人热络的露齿笑道， “哎呀，几年不见，小钦还真是越来越帅气了，果然是一表人才，怨不得陈太太整日的挂在嘴边，就差亲自登门认女婿了。” 王楚钦只笑不语，把目光投向左前方一直默不作声的母亲。 中年女人露出矜持的笑意， “你就别夸他了，你们家丁硕不也是一顶一的好孩子嘛。” 两个女人隔着原木色的茶桌一来一回的客套着，王楚钦和刘丁硕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时歪头眨眼， “爸，你们先聊，我去看看爷爷。” “我陪他一块去” 得到应允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客厅，刚拐进走廊，就在墙角边打闹到一起，王楚钦勒住刘丁硕的脖子，压低声音说， “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我今天差点就找借口不回来了！” 刘丁硕扳开他的手臂挣脱出去，揉着胸口贱嗖嗖的回说，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大直男一点也不浪漫。” 说完还故意扮出娇媚的样子挽起他的胳膊， “钦哥哥，你有没有想我！” 王楚钦扭头作呕吐状，甩开手后控制不住低吼一声， “滚！” 给正在书房练字的老爷子问过好后，两人一路奔向四楼，躲到台球室里切磋技艺。 王楚钦目不转睛俯在球桌边，拇指和食指靠近行成凹槽，正准备打出漂亮的一球，身后突然传来幽幽的一声， “小也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啪”的一声，黑8画了一条完美的折线顺利入洞，他直起身子，面部表情， “我知道，她给我打过电话了。” 刘丁硕围着球台转了半圈，寻找着合适的角度，按捺不住又问了句， “她要是回来了，你们俩的婚事是不是就得提上日程了。” 王楚钦也不看他，注意力仿佛都在球桌上，只轻轻摇头。 “不知道，听安排吧” 男人也打出一记漂亮球，慢悠悠的绕到他身后， “你怎么搞得跟做生意似的。” “本来就是生意啊” 刘丁硕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也不打球了，只撑着手看他， “你不爱她怎么能娶她呢！” 王楚钦瞥他一眼，还是云淡风轻， “爱能当饭吃吗？爱能开拓市场，促成合作吗？爱，能把玺业做大做强吗？” 刘丁硕瞪大眼睛，“我艹，无情！” “就应该让你遇到一个求而不得的姑娘，也体会一把蚀骨锥心的滋味儿，你就不会把爱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了。” 王楚钦又往皮头上擦了两下巧粉，俯身瞄准黑15，眼神闪烁， “不会遇到的。” “话可别说得太早，生活处处充满惊喜哦！也许你已经遇到了，只是还没发现而已” 王楚钦哂笑一声，一击而出，撞击声噼啪想过几次后，母球落袋了。 chapter.2 孙颖莎窝在湖蓝色布艺沙发上，心不在焉的揪着兔子玩偶的耳朵，何卓佳从厨房走过来，递给她一杯速溶咖啡。 “还差多少啊？” 女孩回神过来，接过杯子转头放到了茶几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哑声说， “我之前自己攒了十万，你借给我五万，阳阳借我八万，刨去胡南星之前自己零零散散还的七万多，还差二十万。” 她说完又低下头，眼底显出无神的灰黑色，像蒙了一层饱经风霜的塑料薄膜。 佳佳见状靠过来，两手握住她的手腕摩挲着，温声细语道， “莎莎，你别着急，不行我就把盛诺园的房子卖了，二十万还是有的。” 孙颖莎倏地抬眸，慌不迭的摇头，原本含在眼眶的泪水猛地甩出来，洇湿了大半张脸，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是你和惊奇的婚房，不能卖！” 她快速抬手抹掉了原本挂在脸上的泪珠，只是眼尾和鼻尖还是露出扎眼的红。 “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想办法…” 佳佳看她仰着小脸，一副故作坚强的执拗，又生气又心疼，一瞬间也红了眼睛。 “你想什么办法啊，下周三就是最后的还款日了，逾期不仅要收利息，还会影响征信的，你以后买房，买车都会受到限制，你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可你不能卖房子。” 她复又低下头，静默了半晌，旋即翻过手机，颤抖着去点进通讯录，何卓佳讶然看过来， “你干嘛？” 孙颖莎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终于情绪激动地哭喊着， “我给胡南星打电话，我要他赶紧回来，他不能这么对我！” 佳佳夺过她的手机，撇到沙发角落，跟着她一起哭起来， “莎莎！他不会回来的，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骗你，别指望他了，你被他害惨了。” 女孩俯在好友的肩头，无助的抽泣着，压抑地发出绵长的呜咽， “佳佳，你说我怎么这么傻。” 何卓佳摸着她的短发安抚， “你不傻，是他太坏了，这个王八蛋就该千刀万剐，咱们就当三年的感情喂了狗了！” 窗外，暮色渐浓，从窗户的缝隙里溜进微凉的晚风，阴云涌动间能听见轰隆隆的雷声，又要下雨了。 chapter.3 第二天早上，孙颖莎破天荒的迟到了，她在前些天就偷偷关注的小贷公司和所谓的业务经理掰扯了许久，最终在马上就是落笔签合同的时候清醒了。 拆东墙，补西墙本来就不是长久之计，高额的利息搞不好还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捅出一个谁也补不上的窟窿。 留下一个假电话号码后，她才算脱了身，等她给王楚钦买了咖啡，急匆匆的跑上顶楼时，各部门刚刚开完晨会，秘书处的主任绷着嘴角打量了她两眼，刚要发难，Anna就从里间走出来，扬声叫住她， “莎莎，小王总叫你呢，快点吧。” 孙颖莎试探着往前走两步，看见主任斜眼砸吧两下嘴，无奈地冲她扭了下头，女孩终于如释重负，快步走进办公室。 推开玻璃门，就看见王楚钦蹙眉立在桌前，他今天没系领带，白净的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冷白的锁骨。 “对不起，小王总，我迟到了。” 男人也不应声，只向她抬起左手，孙颖莎心领神会，快速递上咖啡，男人浅啜了一口，才缓缓地说， “身体不舒服吗？” 女孩摇摇头，疲倦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没有，让一些事耽搁了。” 男人不置可否，与她对视两秒后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 “下不为例。” 他放下咖啡，信步走到窗边，高高的个子向她投下一片阴影，他逆着光站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蓬松的发丝浸然了一层柔光，散发出温暖的吸引力，恍惚间让孙颖莎产生了想要依靠他的幻觉。 “小王总，我…” “嗯？” 王楚钦抬起下巴，扬眉看向她，女孩欲言又止，却在那双异常清亮的眼眸里找到了安全感，突然有勇气开了口， “我想预支工资。” 他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然之色，又很快归于平静，语气平淡的说， “可以，我待会给你签字。” “我要预支二十万！” 男人停下转身的动作，又慢慢转过来面向她，他神色仍就平静，表面上镇定自若，只有眉宇间似乎隐含着淡淡的讶然之色， “多少？” 孙颖莎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又睁开，沉声重复着， “二十万。”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还债。” “小贷，网贷，还是高利贷？” 女孩看他抱肩站着，神情冷漠，望向她的眼神复杂难辨，突然后悔自己在他面前唐突的暴露出窘迫，那些似有若无的温暖和善意也许只是她的错觉。 想到这些，她缓缓垂眸，嗫嚅了两下后，只轻轻摇头。 王楚钦哼笑一声，嘴角虽弯着，眼底却泛着冰冷， “超前消费，透支自己的信用是很危险的行为，我们公司不会聘用有债务纠纷和信用危机的员工。” 孙颖莎闻言惊恐的抬头，两手搓着泛白的指节，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男人不忍看她，快速转过身，背对着她抛出冷冰冰的一句， “我会让他们按n+1的标准发给你赔偿金，财务会把钱打到你工资卡里。” 孙颖莎茫然失神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被人猛地击中胸口，随后拖到冰天雪地里，周身感觉到刺骨的疼。 “小王总…” “等人事部招到新的助理，你就可以走了。” 她终于苦笑着垂下胳膊，认命的退到门口，开门前强忍着眼泪轻声说， “能不能不要辞退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他想回头，却压低眉眼忍住了， “你出去吧，我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