楽園候選人 ~ the gospel breaking through the event horizon
注意：本文为东方Project二次同人小说，
可能存在原创设定、崩坏等要素
写作时间：2019.05.30
推荐阅读有关附录（另行投稿）
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宗教。
——Who said this？
秋季的酉京都各处均被唐红的枫叶晕染出生命尽头的张扬，不尝一岁一枯荣的人类在这时会倍感心情愉悦，俗称“秋高气爽”。大概是因为认定自己在生存竞争中取得了优势吧，这种从太古遗传来的心理真是污秽到了极点。咖啡也是充满了生命能量的污秽之物，不过当穿着红色西装的年轻女学者端着咖啡杯提着公文包在街道上行走起来，这种君子之憎恶可以稍稍舒缓一些。女人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年轻女性，她的神态看上去像是前一位的附庸。
二人行走在文化区里，周边古时乃是被称为祇园的地界，而今是高校、博物馆、研究院扎堆之地，有如未曾失落的卯东京文京。虽说众多博物馆给这个地区打上了高贵神圣的人文烙印，但那些自天涯海角而来的各国藏品真该如此成为陪衬吗？它们被割裂出了原生环境，成为冰原上凝固的火光。例如查尔斯姆大教堂就被拆毁，原址上建设了玻璃和钢梁构筑的现代文化中心，而大教堂的残瓦与其中的文物被送往各地博物馆，这令人产生复杂的悲喜交加之情。
“老师，等等我嘛，您走的真急。”
“啊，我可爱的助手，你也知道我吃了太多甜食，快步行走有利于控制体重，为学术界保存我的健康——阿嚏！秋风真刺鼻。”
“您可以考虑买件披肩，我们应该坐在咖啡厅里慢慢喝的，再吃点草莓蛋糕？您的天才也不需要这点挤出来的工作时间。”
“研究做完再说吧，来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去哲学之道漫步吧。”
“‘慢慢走，欣赏啊！’”
“你从哪学的——不，我应该问你更重要的问题才是，刚才的报告会你觉得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吗？”
“老师，我觉得拉普拉斯教授的对于NGC 147星系中暗物质的解释有很强的机械论背景，但是过去十年间量子宇宙学的重大实验提供了不同意见，去年加州理工的卡廷森教授团队的论文指出……”
“哲学的新篇章！物理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高声的呼喊打断了少女的言论，老师看了一眼宣告的人——两位顶着咖啡色披肩，头戴圆顶礼帽的年轻女孩，她们面前摆着铺有蓝布的木桌，手中正捏着传单向人分发，披肩下白色衬衣包裹的手臂像是从黑色马甲覆盖的身体里绽放而出的茉莉花，在不合时宜的秋季白日下吐露芬芳，像极了在诸圣堂门口钉《关于赎罪券效能的辩论》的惹人嫌马丁.路德。
老师和助手现在站在几条小街的岔口，街道如被拉长的X一般，在这个交点上有一间旧书店，那两位怪女孩就在旧书店前面的街道上。
“呃，我暂且认为你和我看法一致，对多元的世界论有着认识。但我现在想去看看我所爱的学科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你要来吗？”不等助手回答，年轻的老师挂着客套的微笑走上前去。
“传单，我可以看看嘛？我很感兴趣。”学者用手指着纸张。
“请便。”右边的女孩双手递上传单，老师的目光一扫而过，传单上针对一些难以解释的哲学问题提出了新奇的观点，“境界”“不同的世界”“飞翔”等字眼频频跳出，并以此类观点对现有的统一科学论提出质疑。
“有趣的意见，可惜不够专业，这个程度的反驳连我的三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请不要看低我们。”左边的女孩不平地说到。
“我抱歉，因为我的专业是比较物理学，所以看的严肃些。”
“沙耶香，不要对不认识的朋友这样无礼。”
“好的，苓子前辈。”
苓子转回头来对老师说道：“看您的公文包，似乎是京都大学的人士，我也是大学生。”
“我还只是高中生啦。”沙耶香跟着前辈介绍自己。
“我其实是大学里的教师。”
“这么年轻吗，老师？您和我一样年纪呢。”
“这也不全是好事，苓子同学。”词语的发音虽是这么念，但老师的口气里却是有着师长的优越感，她继续说到：“看上去你们是什么灵异社团还是秘密宗教的成员？不过我猜后者不会在大街上宣传。”
“比起那种组织，我更愿意叫它艺术家们和学者们的沙龙。”
“教会在古代除了宗教上的意义也是文化的灯塔，你们这么复古的吗？”
“但教会也会压制思想，而今日，政府对灵异活动的管控和对文化的审查，让探究深秘的冒险活动变为了无害的过家家。您不觉得非常的无趣吗，老师？”
“实际上我是理科的人，对社会现象没有好好了解过。”
“你们是科学宗教吗？就像古希腊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勾股定理的那位哲学家……”助手的半瓶子醋开始晃荡了。
“毕达哥拉斯学派。”老师说出了正确答案。
“我们的名称是秘封教团（Cult of Secret Boundary）。”沙耶香告诉两位学者。
“有趣的名字。”老师说。
“嘿，在大学里我听过类似的名字，‘秘封教会’‘秘封俱乐部’啥的，你们总是标榜‘硬核’灵异活动，要探寻世界的另一侧，是吧？”助手问道。
苓子点点头，回答到：“我们确实有些别称，而正牌严肃的灵异活动——如让您不快，请知悉我绝无恶意——与您在物理领域进行的精密实验一样，都是探寻世界真相的方式。”
“这种说法不无道理，那你们的教会采用这种方法，是为了什么样的教义服务呢——如果这个例子让你不快，请原谅我找不到更合适的——是地平说一类的理论吗？”老师对等地礼貌回复。
“可以说我们没有具体支持的意识形态或理论体系，但是我们有几条基本精神：一.唯科学论是反动的，世上永远存在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即使经过抽象上升，人类在哲学上的认识也有极限；二.古老的事物是值得保护与发扬的，过去数千数万代的人文积淀应该被妥善处置，悠久的文化不该被遗忘；三.永远保持探索未知的心，在神秘的世界面前，我们都很渺小，必须谦卑。”
“一些有智慧有依据的观点，你们是哲学学派吗？还是社会运动群体？为什么不传播开这些思想，和科学学会对抗呢？”
“我们教团的历史比学会悠久多了，我们只是保持低调而已。这也算是教义的一部分，‘当激情消退之时，方可寻求智慧’。”
“那可以向我们介绍一下你们教团的沿革吗？”
“老师，真的要问吗？”助手觉得老师冲过了塔防。
“没关系的，不过这部分就更‘古典’，有神话传说味了，”沙耶香说到：“我们相信，世界是境界之神创造的，她是制定万物界线的女神，此与彼，你与我，无论是抽象的概念还是实体的分隔，都是她的功劳。她的神性通过我们大脑中的语言在个体人类的身上得到显现。我们通过语言思考，高效地运用语言中抽象的概念，明确可靠地掌握它们的含义。她帮我们进行意义的分割，这正是她冥冥之中赐予人类的‘逻各斯的种子’（logos spermatikos）。古希腊贤者曾发现过这一点，你们懂的。”
老师和助手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们称境界之神的名为紫（Yukari）。”
“为什么是日本名？”助手问道。
“神有九十亿个名字，只是我们日本人用这个我们熟悉的名字称呼她，她也会开心，我刚说了，语言问题很重要。不过我们大多也不怎么信神明的这部分，哄小孩的故事罢了。”
“ゆかり的话，也能写成‘缘’，的确是境界呢。”助手指出。
“《源氏物语》因为作者紫式部的名字，也被称为‘紫之缘’，”苓子指了指身后的旧书店，接过话头：“沙耶香说的有道理，紫大人从来没有什么神迹，她的相貌也不为人知，我们是以圣女反推她的形象。说到圣女，下面就是惯常的宗教里从神到人的转移，通常由英雄人物完成，在我们的传说里也不例外。
“境界之神发现人类的发展偏离了正道，离乐园（paradise）越来越远，于是她派了一位先知下凡，道成肉胎，以人类之身引领同族。先知名为宇佐见堇子，是这一个千年之初时代的人。你也许在教团外还能查到她的资料。不过先知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境界之神抹去了她灵魂上的记忆，她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凡人。不过先知被神赋予了远古语言的强大力量，表现为念力——她是一位超能力者。在神的暗中启示下，堇子先知用她的力量探索深秘，打破了现实世界与乐园的隔障，让乐园的美好福音通过SNS传播到世上吸引世人，不过直至先知作为人类去世，收效不著。因为进入乐园的方法是艰难的天路历程（the pilgrim's progress）。
“神又进行尝试，她派遣了两位圣女救赎世人，一位是先知堇子的后裔，宇佐见莲子；另一位是玛艾露贝莉.赫恩，继承了部分神之力的人类。身份与能力的拆解产生了奇异的火花，两位圣女命中注定地从天各一方变为形影不离。她们是在大学时期相遇的，莲子圣女以超统一物理学赋予了我们的思维认识中从世界到个体的理性，赫恩圣女用相对性精神学赋予了我们的思维认识中从个体到世界的感性。她们也和先知一样探索了乐园，并将乐园的景象描述给志同道合之人。她们从先知那里继承而来的组织秘封俱乐部在这一时期得到巨大成长，这就是教会的前身。当她们完成了人世间的任务后，神将她们召回了乐园（Gensokyo）。她们离去后，其他的同伴们认识到不会立刻实现“尘世乌托邦”的梦想，于是他们建立了教会，将两位圣女的著作修订为经典，保持着纯洁发展到今天。虽然信徒规模不太大，但是我们很有力量。这就是我们的经典《燕石博物志》。”苓子递给老师一本有着深红色硬质书皮和烫金纹的厚书。
老师没有翻看，而是紧紧将其握在手中片刻，随后递给了助手，后者立马翻看起来。
“其实我身为物理学家，也致力于探索理论外的未知，我对秘封教会很感兴趣，不知怎么才能进一步了解你们。”
“我们在周末有惯常的仪式，您可以来观摩，我们欢迎所有人。”
“真的？”
“完全没问题，您在这里签个申请表就行，我们稍后会联系您，提供具体信息。”苓子递上了纸，沙耶香递上了笔。
“姓名写在这儿……呃……冈崎……梦美，好了，冈崎梦美。千百合，你不试试吗？”
“先让我读读这本书再决定，可以吗？教授。”北白河千百合显然被迷住了。
“呃，两位可以带走这本博物志。周末您的助手和您同行前来归还就行。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不，这是我们惯常的做法。”
“嗯，那就暂且告辞了，稍后我会注意电话。走啦，千百合！”教授拉着眼睛钻进书里的助理走开。在这对话的最后，梦美反而从心灵深处激动起来，如瓷窑里的火，猛烈但沉稳，直到最后烧出隽永清秀的蓝莲花（Lotus）。
走过几条小街，两人回到了卯京都繁忙的大道上，千百合后知后觉地对教授说：“教授，也许我们不该抄近路的，您觉得现在这样真的好吗？”她因为欣喜和恐惧交织出的兴奋而语气激动。
教授回答的话语里，激动之情也愈发增加：“千百合，我们有时候得大胆些。科学史上有许多从其他领域获取灵感的先例，那些前辈都取得了划时代的突破。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物理讨论吗？你跟着我接近一年，应该知道我对现有四种力的统一理论是不满意的，还有着我们人类没有看到的东西。秘封教团的理念会启发我，甚至直接给我理论提供素材，我的非统一理论也就能顺利完成了。嗯……这名字不够响亮，你想想‘相对论’，多有魅力的名字。我想想：这个理论能解决人类飞行的问题——飞行在人类的文化里是重要的情结——飞行的能力常常被称为魔法。嗯，‘魔法’，既恰当又嘲讽。非统一魔法世界论，简称‘魔法论’，听上去很不错。”
“原来教授您时刻想着学术，真伟大！这也是我要学的。”
“也没有那么高尚啦……”受到吹捧的梦美不好意思地偏头躲避千百合殷切的仰慕目光，脸上的红晕像是六月的草莓。“我也想拥有一件她们那样的披肩啊 ……”她轻轻对千百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