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里的江湖掠影

 

    一杯红酒，开始了我的印度、尼泊尔禅修之旅。茕茕孑立，独身一人，背包前行。孤独也是修行的法门。

 

    从香港起飞，直飞新德里，但对于这次旅行，我似乎一无所知，我只知我要到佛陀的诞生地去礼拜一位大哲；到佛陀的弘法地去参悟佛陀悲悯的心怀；到佛陀的涅槃地去追寻先哲不朽的灵魂！

 

    生命就像被抽打的陀螺，在娑婆的尘世，我时常感到疲惫不堪，这次甚至连安排行程的时间都没有。想当年，玄奘法师没有降妖除怪的本事，但他只有一个信念——向西。就这样，一路西行，他终于到达西天，取得真经，修成佛果。此番，我也决定一路向西，相信向西，就会与佛陀相遇。

 

      在飞机上，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投进来，层层片片的云彩金光四射，真有点像西天圣境。（《阿弥陀经》里对西天有着详尽的描述。）

 

    来到新德里，才知道印度出租车司机的英语水平比想象中的好多了，他们的发音虽然很怪，但你能听得懂，而菲律宾等地则完全是错误的，竖起耳朵听得累死也还是不明白。印度出租车司机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身材高大，乌黑大眼，猛一看像是屠夫，但聊起来却蛮温柔、谦逊，不乏幽默，也还算诚信，在南亚这算是少见了。聊天中发现，新德里的司机似乎比北京的司机要惨得多，他们每周工作7天，每天14-15小时，每月赚12500卢比，合250美金或1500元人民币——这样的收入在印度算是中等了，可以养活一家人。

 

    到了三星级的Star Plaza Hotel一看，我的亲娘！河北山沟里贫困县的招待所也不至于如此：街对面盖着的楼房，沟沟壑壑，两边都是小吃，小贩在垃圾纷飞的环境中挥着大铲在锅中飞舞。看到我这个老外，翻动得更殷勤带劲了，还抛着媚眼向我兜售。我再生猛，也不敢“饮鸩止渴”啊，生命多珍贵啊！这就是印度德里老城？狭窄的街道，满街的垃圾，流浪的野狗，快乐的小贩。

 

    更让人震惊的是，还有一个巨大的一望无际的坟场，绕着我下榻的宾馆转了大半圈。印度人似乎并不在乎，坟场边小买卖生意依旧红火。

    安顿后，觉得有点饿，鉴于街边的卫生状况，我去了街边的一家酒吧，点了份炒蛋，要了瓶啤酒，加小费255卢比，合5美金，33人民币。酒吧里还有乐队，6人中有两个女歌手，唱的什么我听不懂，全是印地语，但音乐都不错。

 

    这一晚，噪音使我几乎整夜未眠——前半夜楼下的狗狂吠不息，下半夜起早贪黑的小贩开始作业。第二天“醒”来，早点设在顶层的阳台，在此用餐，坟场更是一览无余。我点了份“北印风格”，菜端上来以后才知道是加了些蔬菜的煎面饼，火烧大了，黑乎乎的。就这样，面饼加奶酪，加上本地的咖啡，也就成一顿大餐！

 

     早餐后，与店老板商量我的行程，我本来只去蓝毗尼，结果他告诉我要先乘飞机去加德满都，而且机票单程就要1.2万卢比。我看出其中有诈，想着赶紧结账走人。结账时老板又想骗我100卢比，被我识破后，悻悻未遂。

 

    这么一来，指望酒店帮忙叫车已无可能，于是我独自拎着行李去打车。走不远就见一堆出租车，其中一个司机看见我，问去哪里。我说去印度门，那边有几家好酒店，想好好地休息下，补补昨日的失眠。没想到对方竟要价400卢比，没等我讨价就把我的箱子拎到了一个破得连仪表盘都没有的面包车上，把我交给了坐在车上的司机。这个司机开车就走，我看其面相不歹，料想不会是劫匪，也就从了。

 

    破车在人群和车流中穿梭一番，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印度门。天哪，这段距离打表不过50卢比。司机看出我的愤怒，就主动绕着印度门转了一圈，还给我拍照，让我火气渐消。但想想还是很亏，干脆不休息了，直奔火车站去蓝毗尼！司机也许良心发现，二话不说就直奔新德里火车站。

 

    走着走着，司机却在一家公司门口停下，说要在这里帮我买票，才能等火车。我推门进去一看，是家旅游公司，很整洁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很帅气的小伙，明白了我的旅行计划后，再次建议我先乘飞机去加德满都，一问机票竟要1770美金，合8万多卢比，加上酒店的费用高达8000美金！在尼泊尔三天带往返要8000美金？！可恶的骗子！这些钱够得上在尼泊尔生活一年，天天星级宾馆，美味大餐！这家伙够狠！

 

    对此价格，我没表示异议，但希望他帮我规划下行程和路线，小伙子很认真帮我查地图，制定计划，完毕后，我拿上计划纸，告诉他我和朋友商量好后再来找他。小伙很恋恋不舍地看着我离去，临走反复叮咛来电订票！我一边说好的、等着吧，一边拿着行程单直奔机场。

 

    印度的骗子比中国的贪官还要多。到了机场，我直接奔柜台购买飞往加德满都的机票，很遗憾，当日的票售罄，只好买了次日早上7:30的航班。这个时间很尴尬，返回市区，需要明早一大早来机场，不回的话，这段时间要是浪费就太可惜了。思来想去，决定住在机场附近的宾馆，恰巧一位拉客的司机安排车把我接到了他们的宾馆。他们的宾馆离机场直线距离不足500米，倒也方便！宾馆很整洁，但没有空调，透气不好，且价格太高，2400卢比，合人民币300元，在市区可以住很好的宾馆了。货到地头死，再加上自己很累，也就只好认宰了。

 

    安顿好后，反倒没有了睡意，下楼溜达时发现隔壁是几家简易的饭摊。在印度吃饭是种勇气，也是场赌博，在污浊不堪的环境中，在脏乎乎的锅案灶台里，看着上下翻飞的饼和炸包，不要说吃，看着就想吐。在这赌博中，我是胆小的输家，两天就吃了两顿饭，但竟然毫无饥饿感。要减肥，来印度！

 

    就在随意溜达中，我发现了一个新天地——一个全然不同的印度。在Airport Hotel的后边，有一个大村庄，是我通过一个小胡同进去后才发现的。

 

    村庄很大，有很多条街道，只不过街面很小，地面也很脏，排污的下水道散发着恶臭。但这里的人见到我都很和善地点头，然后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这情形让我觉得特别舒服。因为之前外边的印度人都想从我这个外来客的身上榨点油水，所以其殷勤和伪善让我很警觉。而这村里的人看我的目光里则透着亲和与好奇，恐怕很少有外国人来此光顾，我没准是第一位中国人。

 

    村里的人都很平和，大声说话的很少，大家都是默默无语，微笑着工作和生活。他们对我这个中国人很好奇，但都保持适当的距离，与他们谈话，他们都会和善地回答，但绝不会过度亲昵、另有所图。

 

    这才是真正的印度人！那些总是想骗点钱财的，都是因为过度商业化和世俗化的结果。这在发展中国家是个普遍现象。

 

    此外，这里的印度人很自信，无论你怎么拍照，他们总是微笑着配合，没有任何造作和不耐烦。也没有像其他国家的人，感觉生活不如意，就不愿外界看到自己糟糕的生活环境。他们很随意，可能认为生活本来就这样，没什么可遮掩的，更不会和国格、人格等扯在一起。

 

    村里有很多孩子，小孩子长得都很帅气，眉目透着一种灵气，小女孩也很清秀。但不知为何，现在灵动英俊的小孩子怎么长着长着就会变成满脸络腮胡子、满身臭汗的大邋遢；小女孩也会渐失清纯可爱，变成了身披纱丽、满脸愁容的中老年妇女。岁月真是毁人不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