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插曲（十三）

十三    往日之扉（下）

 

木崎尤利娅的过去一直是个谜团，她对高桥学园非常熟悉，却从来不肯多谈；明明认识好些校内风云人物，却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消息。小嶋真子一开始是好奇，后来渐渐察觉到，那似乎是木崎不愿提及的过去，温柔的她也就不去问起。

“可以吗？”电话中，真子的声音听来竟有些迟疑。

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像涨潮一样慢慢涌起，木崎尤利娅轻轻呼出一口气：“当然，如果是真子的话。”

小嶋仿佛能看见电话对面那微带苦涩的笑容，突然有种想拥她入怀的感觉：“让我来猜一猜，尤利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是你的前辈哦。”木崎闭上眼睛，把手机随意放在床上按下免提键，轻飘飘地说道，“如果没被开除的话。”

“开，开除！？”对于小嶋真子这样的乖乖女来说，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事了，“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不良啊~”木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闷闷地说。

“尤利娅！”小嶋真子激动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认识的尤利娅才不是什么不良！”

木崎埋头闷声道：“可我就是被开除了啊……”

“所以说原因是什么？”真子恳切地问，“请告诉我吧，尤利娅，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也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吧。”

很久，没有听到这样暖心的话了，小圆脸又翻了个身，对着屋顶的黑暗开始叙说。

 

“真子是本校中学部直升高等部的吧，我是外校考进来的。虽然高桥学园也不是很难考，但是以我的偏差值本来应该绝对考不上的，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被录取了。”

小嶋真子没有继续追问，静静地听着木崎说那些看似无关的事情。木崎尤利娅过往的一点一滴，她都想要了解。

“可是入学之后，成绩实在跟不上，老师对我也总是没好气。嘛，那也没办法，谁叫我是笨蛋呢？”

木崎尤利娅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些，因为不知道对谁倾诉。今晚，她终于敞开了心扉。

“因为成绩总是拖全班后腿，所以同班同学对我都很冷淡。也有想要欺负我的，要不是我还挺能打，说不定就变成校园霸凌了。”

“打架的话，他们打不过我，也不敢骂我，所以就搞些小动作。鞋柜里放图钉啦，课桌上涂墨水啦，趁我不在把我的东西丢掉啦，都发生过。说起来，这也算是校园霸凌的一种吧？”

小嶋真子没有回答，她知道尤利娅只是在自说自话。而这些，是从小人缘极佳的真子从来没体会过的。听着尤利娅平静的话语，小嶋真子感觉到微微的心疼。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了了，正好抓到一个在我课本上乱涂乱画的家伙。于是把她揪到走廊上痛扁了一顿，动静闹得挺大的，全年级都来围观了。”

“啊！”小嶋惊呼，“是这样吗？”

“不是啦~”木崎笑了，“然后我被玲奈さん批评了一通，玲奈さん你应该认识的？”

真子嗯了一声，学园的风纪委员长她当然是认识的。

“后来玲奈さん把我招进了剑道部，她是剑道部部长嘛。在那边我认识了几个朋友。嗯，还有因为老被叫到风纪委员办公室，和学生会的其他人——‘抢镜’她们也混熟了。峯岸当时才刚当上学生会长，她一直主管校刊和广播，我还客串过播音员呢。”

小嶋的心情也随着木崎变得舒缓，如果当时自己和尤利娅也在一起……怎么想到这个了，小嶋赶忙甩甩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还是经常惹事，都是多亏玲奈さん照顾。比如有一次，一个认识的朋友被欺负了，我知道以后去把欺负她的人打骨折了。那次闹得挺大的，也是玲奈さん把我保下来的，不然可不光是记过的处分。”

“后来……”小圆脸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一次测试过后，老师骂了我们几个成绩差的学生，还想动手体罚。我气不过，就还手了。”

木崎没有再说下去，小嶋真子已经明白了：“那并不是尤利娅的错啊，怎么会……”

“玲奈さん也为我辩解，但是不管怎么说，学生打老师这样的事，总是没法被原谅的吧。”木崎尤利娅长舒出一口气，压在心底的旧事终于能够说出来，感觉轻松了许多。

“可是……可是那并不是尤利娅的错。”小嶋真子语气平和而坚定，那是一种温柔却同样强大的力量。

“那又怎么样呢？”小圆脸苦笑着。

“所以尤利娅不用逃避。”大头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木崎对高桥学园的一切既熟悉又疏离，发生过这样的事，那天小圆脸的反应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对不起。”这次道歉的是小嶋，“我……我不知道是这样的，那天说的话……我不是有意的。”

木崎在黑暗中又滚了一圈：“不，那也不能怪真子啊。我也不是想逃避，虽然很不爽，但是被开除了就是被开除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以前的朋友，特别是玲奈さん。”

确实很难办呢，那么照顾自己的前辈，却让她失望了。小嶋真子自然而然地开始站在尤利娅的立场上思考问题，想起前些天亲友们的邀约，提议道：“嘛，就算暂时不知道怎么相处，尤利娅也还是关心玲奈さん她们的吧，不如一起去看看剑道部的比赛如何？”

剑道部……那是小圆脸对高桥学园感情最深的地方了，要不然之前她也不会一个人偷偷地跑去看比赛。要重新面对不愿回首的过往，也从这里开始吧，木崎尤利娅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