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rd of the Ash·第一章
01: 背弃
“蛤?什么玩意儿?勇者?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老子不就是在家睡了一觉吗,怎么还能连带着整出这么多幺蛾子的?别跟我讲这是什么大型的整人游戏,这场景做工还蛮精良的,哪家公司出品的?回头我也要看看!”一个满身横肉,身材壮硕的大快头缓缓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给人一种晕乎乎的感觉,一边摸着他那圆滚滚的大脑袋,一边用带着一种骄傲的眼神环视着四周,里里外外透出的全是轻蔑与兴奋之情。
“果然啊,像这种样子的大块头全部,或者说几乎全部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没人告诉过你凡事不要妄下定论吗,大块头?话在说出口之前我的建议是先过一过脑子,然后再考虑要不要说出来。”一旁,一个带着一副反射着光芒的镶边眼镜,身材瘦削,手上端端正正地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给人的第一印象旧是非常博学的少年也丝毫不失优雅地站了起来,幽幽开口道,“也许我们就像那些影视作品里的一样,不小心穿越到了所谓的‘异世界’也说不定呢,对吧?”尽管嘴上喋喋不休且极具针对性地说着,眼神却从头到尾没有从他手中的书本上离开,好似其中蕴含着无限的吸引力使其无时无刻不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它。外貌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却隐约可以窥见这人似是有着极为深厚的城府。
“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个情况,这里是个极为有趣的地方,这一点总归不会有错吧?”刹那间一个极其尖锐刺耳而又带着一丝阴森诡异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就见到一个身材中等偏瘦,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好似遭人作践过的鸟窝一样的看似二三十岁的社会人一般的人物呼啦一下子以一个极其诡异的方式突然翻身而起,一边嘿嘿怪笑着,一边将手指伸到嘴边上,伸出他那潮湿恶心的舌头挨个舔着每根手指的指尖,搭配上他那令人作呕的眼神,模样说不出的怪异。
“诸位勇者阁下还请先稍安勿躁,片刻之后本王会向各位细细阐明此事的前因后果,还请诸位先安静下来,免伤王族之礼节。”那个洪亮的声音再次从上方传来,这次我也终于看清了这位说话者:那是一位身穿琉璃红镶金贵族式长袍,头顶镶有各式各样做工精致的钻石珠宝的黄金王冠,身旁倚有一柄苍白厚重,散发着淡淡的充满纯净魔力蓝光,显得古朴高贵并处处透露着神秘感的不知是以何物制成的大剑。而其本人,此时此刻正端坐于王座之上,面容威严而伴有帝王之气概,虽已堪堪步入暮年,却仍不减周身之雄风。在他轻咳了两声吸引了全体的注意之后,才终于开口道:“我国,即卡修顿王国,之所以施展召唤法阵将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诸位聚集到一起,属实是基于国情迫不得已而为之。我等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可能与尔等原本所处的世界有所不同,这个世界除去人类之外还存在着许多不同种族的智慧生物,更是有许多被总称为‘魔物’的怪物们长期侵扰着我国人民。尽管那位饱受人民爱戴的伟大勇者 威利拉姆·T·卡布罗 阁下早已在数年前便已历经千辛万苦,不负国家之众望将被称作‘脓蛇’的第十二任魔王斩杀殆尽,迫使失去领导的魔物大军不得不大规模撤离地表,向人迹罕至的地下与海洋迁移,从而赢得了人类与魔物之间长达数万年的战争的胜利。但令人嗟叹的是,那些逃亡的魔物并没有就此销声匿迹,而是撤入了分布于世界各地的各个大迷宫之中与内部的魔物联合起来,不仅大大增加了探索与资源开发的难度,更是不断地向周遭生活的广大人民群众伸出复仇的魔爪,局势相较于往日变得更加危险…”
“那干脆直接率领大军攻入那些个大迷宫把那帮魔物一口气全部消灭干净不就行了,至于那么大费周章地把我们几个叫过来吗?再说,不是还有那个什么…什么勇者来着吗?他干嘛去了?魔王都能解决,难不成还会怕这些杂鱼娄娄不成吗,跟个傻子似的。”那个大块头很明显是厌倦了国王那长串的说词,十分不耐烦地吼道。为了表示自己的不高兴,他甚至猛地跺了一下脚,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声音,尽显其之粗俗。
“放肆之徒!休得对陛下无理!”还未等国王有什么表现,伫立在两侧的一众身穿白银制成的铠甲,腰佩刻有皇室文章的阔剑的一众骑士齐声吼道,透过层层铠甲可以隐约看见他们圆睁而充满怒气的双眼,有的人甚至已经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好似只需国王一声令下,自己便可以立即拔剑而出将这个不讲礼节的家伙粉身碎骨。
“无妨,尔等莫要对王国之贵客轻举妄动,做好尔等该做的事。”见状,国王的脸上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愤怒,随后又迅速平静了下来,又恢复到了先前那种平和庄严的表情,轻轻的做了一个呼吸之后,再次开口道:“当然阁下的提议我们也并非没有尝试,或者说现在也正在尝试。我们确确实实的也那样做了,让勇者阁下率领军队与有为的冒险者一同向各个大迷宫进军,但大迷宫与在普通的场地进行战争是完全不同的情况,里面错综复杂的地形与各个大迷宫独有的特性影响,使得那里变得易守难攻,如非有拥有绝对碾压实力的强者进行打头阵的话,光是平日里连新人冒险者或士兵都能轻易打倒的魔物也能在环境的影响下变得极为可怕,综合下来想要正面攻破一座大迷宫难度是极大的,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就贸然发动进攻,不仅会造成大量不必要的损失,还会极大地动摇民心,这对于刚刚步入完全和平的王国而言无非是致命的。因此,在已经被确认存在的二十七座大迷宫之中,我们迄今为止也只攻打下了‘血之圣堂’与‘烈焰峡谷’仅仅两座大迷宫而已,更何况‘烈焰峡谷’之中仍有相当一批魔物潜伏于其中的各个角落伺机而动,勇者阁下此时正率领着军队进行严格的清剿行动。两座大迷宫之中所隐藏的‘神器’也均下落不明,若是被魔物的残党或是有意颠覆王国的恶徒之类穷凶极恶的家伙所持有,很难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极端事情来,而那想必会是王国所面临的空前灾难。为了保证王国的长治久安,更为了广大人民的幸福,我等也是迫不得已才将各位召唤至此辅助,还请各位多多理解。”语毕,就见其向右侧伸手一挥,从右侧的房间中便走出了一位身着散发着耀眼光辉的黄金铠甲,腰间佩有一把长剑,面容端庄严肃而给人一种如黄金一般高昂气概的感觉,令人望而生畏的中年男子,手上捧着五份精致的魔法卷轴,缓步走上前去,一人一份地分发给我们。令我诧异的是,他在最后经过我时,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眼光,我不清楚这是不是我的错觉,也不清楚他在经过其他人时是否也给人这样的感觉,由于只存在了微乎其微的一瞬间,我也不好表现出来。这得装作无事发生,默默接过了卷轴。
“接下来,有请诸位勇者打开你们手中的‘鉴定卷轴’,它能够将存在于你们身体内最深处的能力,也就是我们这边俗称的‘天赋’给展现出来,这不仅是为了便于各位了解自己的新能力,方便日后的掌控,也是为了让我们能尽快地为各位制定勇者的封号,便于今后的统一称呼。”见我等均拿好了卷轴,国王露出了一股职业性的浅浅的微笑,眼神却直勾勾的如翔鹰一般地锁定在我们身上,令我不由得有些许反感。
“呦呵!这什么玩意儿整得还挺齐全的吗!什么‘天赋’,还蛮符合本大爷的兴趣的,老子到要看看能抽到些什么好玩意!”一提到这种带有抽奖性质的东西,刚才还烦躁个不停的大块头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嘴一张露出一口牙,一边像傻子一样嘿嘿笑着一边猛地一拽将卷轴扯开,就看见一道紫光从卷轴之中迸射而出,晃得他一下子睁不开眼,但仔细一看之后便将双眼瞪的溜圆,内心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毫不忌讳地大声嚷嚷道:“让我看看都是些什么啊…这什么‘气血无量’是干嘛的?使自身的气血之量呈指数增长…烦死了,不就是打不死的意思吗!还有这个什么‘不屈战意’…哦!还有这个东西,简直就像是为本大爷量身订制的嘛!”在他嚷嚷着的同时,周围其余人也都打开了各自的卷轴,只不过并没有像他一样神情激动,而是默不吭声的阅读着,但面相上还是多少能看出一丝触动。
而我见到周围几人乃至晓白都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卷轴展开了,并将手轻轻贴在上面,我也紧随其后展开了卷轴,随后只见一道金光闪过,我下意识地一闭眼,再次睁开眼时卷轴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驱散:被动地驱散身体上的任何状态效果(白色)
·看破:看穿幻觉或隐蔽手段,也能用于读取对象的详细资料,随能力增强而变得更为详细(绿色)
·感知:感知周身一定范围内的任何事物,随能力增强而增大范围(蓝色)
·升时:加快个人的时间流速,对外界则无法产生影响(蓝色)
·能力编辑:读取能力或魔法后能够将其自由编辑组合,创造新的术式(紫色)
·万物沟通:与世间万物产生对话,对象随能力熟练运用而扩大范围(紫色)
·(金色)
“前面的几个还比较好理解,但这第七个实在是令人费解,就单单只是一个金色的点吗?还是说这个位置是空档,根本就没有这项天赋?而且这几项天赋的内容怎么说呢,感觉是重在实用性而非战斗方面,不过对于目前的我而言倒是十分贴切了...”随后转过身看向身侧的晓白,一下子又想起之前刚打开卷轴时晓白将手贴在卷轴上的举动,不由以为那时查看金色天赋的方法,便也照虎画猫地将右手轻轻贴在卷轴上,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即便数秒过去了也依旧无事发生,却也没有往多余的方面想,只当做是自己的方法不对,或是要有一定条件,便伸出手轻轻拍一下晓白打算问一下究竟,但就在我手触碰到她身上的一瞬间,她忽然激起了一阵抖动,立刻将头扭过来用冷若冰霜,仿佛要将人之置于死地的凌厉眼神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她的脾气我多少也有了些许了解,立即识趣地闭上了微张的嘴,将目光移向别处,四处打量起王宫大殿的构造,而就在这时国王那洪亮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想必现在诸位已经对自己的新能力有所了解了吧!还望各位勤加努力,将自身的实力发扬光大,不负诸位勇者之盛名。念及诸位初来乍到,想必已是疲累不堪,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接下来还有请各位勇者先回房稍作休息,宫内也早已有专门人士为各位安置好了住宿,之后还有大型的欢迎聚餐,住处也早已安排妥当,诸位请不要有所顾忌尽情享受。若是有什么额外的需求或是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卡修顿王国对于人才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应。各位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早会遣人引领各位前往王城之中游览,购置与自己相适应的武器装备。无需吝啬钱财,各位的住处中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大量的圣金币…就是我国市面流通的最高面额的货币,如有不足可再向国库申请。之后还会为各位加以训练并发布相应的任务。当然了,介于诸位身份特殊,再加上能力非凡,即便是初次的任务也并不会简单,还望诸位理解。”国王一边说着,一边安排周围几位骑士上前分别取走了我五人手中的卷轴。又有五位大臣模样的人上前将我等引导向提前准备好的房间,据称每一件都是无比豪华,一切摆设也都是应有尽有。
然而,在被领出王宫大殿之前,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趁着众人不注意,将眼神偷偷地扫向国王,一是为了确认国王的底细,二也是为了检验自身能力是否起作用,双眼猛地一使力向前瞪,便第一次成功发动了我“看破”的能力,赫然那国王的一些基本信息便如同字幕一般浮现在了我面前,虽然由于能力首次发动尚不熟练,只能看见少量的信息,但这却着实令我一惊:
姓名:威利拉姆·T·阿鲁玛 年龄:52岁 性别:男 种族:人类·欧斯罗龙
……
“他的名字之中也有威利拉姆,那他跟勇者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关系?还有这个欧斯罗龙又是什么?难道国王并不是纯种的人类?是祖上有龙的血脉还是…”正当我一边浏览心中一边暗自思㤘之时,那之前下发给我们鉴定卷轴,现在正侍立在国王身侧的身着黄金铠甲的男人一下子拔出了腰间的宝剑,以极快的速度伸手一舞,在国王面前划过一个大大的圆圈,又迅速收回腰间的剑鞘之中,整个过程完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他的这一系列举动,让国王不由得一个愣神,嘴唇张了张,但在与那男子对了一下眼神之后又心领神会的闭上了嘴,装作无事发生。而我的情况便不怎么好,那一剑似乎带有特殊的力量,竟生生将我所散布出去的无形的感知力斩断,胸中立即感觉有一股热流涌出,被我硬生生憋下去才不至于露出马脚。再看那男子依旧像刚才一样侍立在国王身侧一动不动,好似无事发生,但我却总有一种感觉,他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向我这边扫过来,让人全身不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好似有一道电流从我体内流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臆想,我这样给自己加以暗示。由于之前曾长期一个人住的关系,虽然之后有所改变,但我依旧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无用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大殿…
“不要再放出你那稚嫩的感知力了,那只会给你招致无妄之灾。”刚刚脱离了王宫大殿,耳中便响起了一个无比空灵且听不出性别,却能直直通入人心,极具震撼力的声音,“那个身穿金色铠甲的男子是卡修顿王国数一数二的大公爵——巴洛夫三世,位列于王国的七英雄之一,而且深得国王信赖,不要过多的引起这个人的注意。你刚才是不是及时收回了能力?若非如此反噬造成的伤害应该会让你露出破绽的才是…”听见这话,我浑身一个机灵,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刚才竭力克制住了表情,否则一旦被针对上,说不定还会被安上刺王杀驾的大罪,得不偿失。同时双眼如条件反射般地向四周看去,却没有见到有其他人作出听见此话的反应,也没有人有开口说话的迹象,但我十分确信刚才的话语绝非是空想,其给人的震撼之感过于真切,宛如天籁之音一般,便不漏声色的将刚才的话谨记于心,跟随其余几人一起前往王宫宴厅用餐,内心中沉寂已久的灵魂仿佛再度苏醒,暗自期待起接下来事情会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而当我们几人完全走出王宫大殿之后没过多久,大殿内其余的士兵也跟随着一同撤出了大殿。当最后一名骑士也撤出大殿之后,大门“轰隆”一声重重地关上了,大殿内部只剩下了国王阿鲁玛与大公爵巴洛夫三世二人。夕阳的光辉透过大殿仅有的几扇悬窗照射进来为二人分别蒙上了一层阴影,整个环境一片死寂,安静得出奇。就这么静静地保持了一两分钟后,就见巴洛夫三世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右手也一直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伺机而动,在确认安然无恙之后,方才将手拿开,面向国王,躬身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贵族式礼仪,这才缓缓开口道:“禀告陛下,刚在在诸位次级勇者即将离开大殿之时,臣发觉其中似乎有一人利用目光或是其他媒介向您发动了某种未知的能力,恕臣不才,无法确切分辨出是何种能力,但想来应该是诅咒之术或是精神控制,甚至是直接伤害性的魔咒,已由臣挥剑将其及时斩断,才未造成严重的后果,相信陛下自己也应有所察觉。宫中侍卫在仪式开始之前数天便已接受了严格的检查,有魔族混迹于其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有几位次级勇者的嫌疑是最大的。再联想至本次召唤仪式原本只打算召唤三名次级勇者前来,尽管为了以防万一,在构建法阵时放置了多余的魔晶以防止发生失误,但充其量也只能堪堪召唤来第四人,出现第五人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它实实在在的发生了。综上考虑,多出的那一名次级勇者无疑是有魔物趁着我们使用召唤法阵的时候抓住间隙用传送魔法派遣了一名刺客混入其中,意图对陛下行不轨之事,在揪出那只魔物之前还请陛下这些天里多加注意,如有什么要紧的事臣甘愿为之代劳。”“那么,大公爵阁下,关于那魔物的身份,你有想法吗?”在听完巴洛夫三世的汇报之后,国王眉头略微一皱,开口询问道。“臣以为,此獠的身份以不久之前遭受灭族的血族魔物最为可能,且此族善于使用诅咒法术与精神类魔法,也与之相符合。如果分析不错,那么他敢于潜入王国内部对陛下出手,想必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与相当大的觉悟,实力不可小觑,至少应该是侯爵水平,对于陛下您而言相当的危险。”
“哼!是吗!”上一秒国王那慈祥和蔼、充满善意的面容,下一秒便变得凶神恶煞、面容扭曲,数不尽的愤怒与憎恶从中迸射而出,双眼更是在一瞬间变得苍白闪光,“先不要轻举妄动,让那个混账东西发现端倪的话就不好收场了。派人在暗地里观察那五个人,一旦那个家伙露出马脚就找个机会将它诛灭示众,不给它出逃的机会!坚决不能让这种可憎的东西再留存于世上祸害人类!”一边说着一边咬紧牙关,双手攥紧到手心冒汗,目眦欲裂,诚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是,陛下。”巴洛夫三世于是再次向国王行了个礼,从王座一侧的小门缓缓退下,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当然了,关于刚才发生在王宫大殿之中的一切对话,我本人是毫不知情的,因为我正端坐在王宫的大厅内,享受着王国所谓“欢迎仪式”上所提供的各种珍馐佳肴。看向周围,那个大块头正用手抓着一大块肉排猛地一啃,弄得自己满嘴是油,狼吞虎咽地糊弄下去后,将沾满油的双手在身上胡乱地抹了几下,又立即从面前的餐碟上重新扯过一大块肉腿大快朵颐了起来;那位少年则相对优雅得多,每一个动作都极具礼仪之美,用刀子将餐盘中的食物切割开来,再用叉子将其插起,送入嘴中,一番咀嚼后吞咽下去,但整个过程却速度却快的出奇,似乎他的时间被人为加速了一样,不消一分钟便消耗完了盘中的食物;那个高瘦男子则是如同大半辈子没吃过饱饭一般,饿虎扑食般地蚕食着面前的食物,相比于那个大块头显得更为狂野。甚至连晓白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十分文静并小心谨慎地处理着面前的一只烧鸡,只有我一个人面前摆着的是十分清淡的食物,置身于周围的各种山珍海味之中显得格格不入。毕竟以前独处之时为了节省开支每天都简单的可怜,之后虽有所好转,也依然不改变清淡的饮食习惯,如今一下子面对如此多的美食,甚至有不少闻所未闻的食物,一下子无法适应,以至于无从下口。
“喂!你小子,就吃这么一点儿东西,不会饿吗?这还不够本大爷塞牙缝的呢!”吃到一半,那个大块头突然扭过头冲我问道,手上嘴里全是肉食,这一个转身更是将不少油星子溅到了我身上,令我眉头一皱。我素来是不擅长也不愿意与别人打交道的,之前除了师父和晓白之外也没人理会过我,其余人说话也全当是生活的背景而已,这一下子让我不好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短暂地思考了一番过后,决定默不作声,只顾着低头安静地处理着面前盘子中的几份素菜,却不想再他看来,这属于是极大的不尊重。
“你聋了吗!不给老子面子是吧?亏老子好心好意关心你…”他本想借机发作,但看见周围人来人往,再加上手中还抓着吃了一半的肉食,只得硬生生憋下去一口气,冷哼一声道:“嘁!假装什么清高!搞得一副很冷酷的样子,做作!本大爷给你个面子你还不要,看你以后还怎么整!”随后把头转过去继续处理他那没吃完的食物,瞅那兴头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之后另外两人也找我谈过话,却无一例外都收获了相同的结果,悻悻而去,心中多有不满,但看在以后将要共事的份上又强行憋了回去,这反而令我有些不好意思,但事已发生,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能让他们对我有所改观吧…这么想着,感觉自己此刻在在这里呆下去有些自讨没趣,便打算先行离开。本打算拉上晓白一块儿走的,谁知道晓白凭借着她那超凡绝代的容颜,虽然和我一样冷冰冰的,却是颇受欢迎,还被人管叫做“高冷”。见状,我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回过头瞟了一眼,在几乎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走出了大厅,开始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番思来想去之下,决定如果可以的话,我应当去一趟王国的图书馆,那里想必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详细信息,这对于初来乍到的我而言无疑是刚需。打定了主意,便立即付诸于行动之中——对于我而言,时间的每分每秒都是极其珍贵的,必须物尽其用,这是我贯彻一生的准则。
路上抬头看了眼时钟,距离国王所要求的就寝时间还有大约三个小时左右,而在这期间的我是完全自由的,可以自由支配我的时间,索性在图书馆里认真地阅读了起来。这个世界的文字虽然与我原本所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但胜在发音相同,且我拥有“万物沟通”的能力,很快便搞清楚了文字的书写方式,读起来也是畅通无阻。克服了这层障碍,我阅读得更加尽兴,毕竟回过头看看,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读过书了…
我就这样在图书馆的各个书架之间如鬼魅般游走着,双眼扫过一排排书名来寻找适合的目标,若果不是浅浅的微风透过窗子从身边穿行而过,我几乎感觉时间被静止了。正当我纠结于该以什么样的书作为首选时,我的目光瞥见了一本《卡修顿王国七英雄列传》,一下子使我联想起之前那个空灵悦耳的声音所提及的事,再加上我也想对这个世界的战斗力水准有所了解,想知道一下这里顶尖实力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水平。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我仰起身伸手取下了这本书,轻轻地翻开,首当其冲的便是导言页,上面只用了寥寥几页纸便简洁而精准地概括了七英雄的简要资料:
位列于王国七英雄之首席者,乃是在王国境内享有盛誉,被尊称为“战斗之主”的战斗大师伊格尔。据其所称,他来自于遥远的戈兰翁地区,曾一度作为勇者的战斗导师。一身战技使用得出神入化,凭借其强大的威力与多变性,以及对自身的深度了解,使得他在一生中所经历的大大小小千万场战斗之中无往不利,相继击败过无数实力极为强劲的对手,其中包括许多黑曜级别的顶尖冒险者与诸如石巨人或大恶魔这样的强力魔物,甚至是连据称当世无人可与之匹敌的残血古龙后裔都被其斩于剑下,而自己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战斗之中,自始至终没有受过哪怕一丝细微的伤痕。传闻其一生本领均源自其幼时所遇的一位高人所授之书中,但那位高人的真实身份至今仍是个谜。由于其双亲乃至整个村庄均为魔物残忍地屠杀殆尽,故而在其心中燃起了无穷怒火,背负着仇恨终身战斗不止。
居于七英雄之次席者,名为迪权,世人将其广誉为“至高守护”。其人也正如他的称号那般,一身防御可谓天下无双,无物可破,是王国最为坚硬的盾牌。在当年勇者与第十二任魔王“脓蛇”的战斗之中,曾以毫发无伤的姿态挡下了重伤之下魔王的舍命一击,在保全了勇者性命的同时创造了将魔王一击必杀的良好机会,终结了这场战争。他本就是一位深谙远古防御之术的奇才,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面由“神之铸石”所打造而成的大盾,从此更加无所畏惧,并在战斗中弥补了自己面对魔法攻击的劣势,创造出了“魔力盾牌”的防御魔法,能有效抵御魔法攻击,广为冒险者与骑士们所喜爱,哪怕是从不用魔法战斗的战士都向其讨教此招的奥妙。
列居于第三席者,是号作“百却鹰眼”的凡格拉尔,自其祖上数代起便已是王国境内数一数二的暗杀世家,无论是魔法、弓箭,还是暗器、制药,无一例外他都触及到了这些领域的巅峰,无论哪一项放眼王国都罕有能与其一较高下之人。平日里作为王国五大支柱之一而在暗地里活动着,为皇室铲除一切潜在的威胁,乃是历代最为强盛的一代“暗手”。其暗杀手法强力至极,至今为止从未留下过丝毫亲身参与的痕迹,其详细事迹也不为人所知晓。据称其一身身法堪比冥府之鬼魅,可于万军之中穿梭而无人察觉,且双眼无比锐利,能一眼窥破目标身上的弱点之处所在,百发百中而招招致命,二相配合之下几乎无人能在死亡之前察觉其存在,长久以来被标为王国最为神秘的人物之一。
七英雄之四席乃是黄金之心——巴洛夫三世。身为王国之中数一数二的大贵族,他是真真正正肩负起贵族使命之人。即便身份高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仍旧心甘情愿侍立于国王身旁,以贴身侍卫的身份行动,而不以贵族的骄傲自居。对于整个皇室的忠诚真真可谓是如黄金一般耀眼夺目,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清除一切明面上挡在皇室之前的阻碍。而作为他的象征,周身的黄金铠甲在质地坚硬的同时,还曾由上任贤者与诸多大法师进行过秘法加持,不仅免疫一切物理攻击,还拥有令一切魔法与诅咒失效的功效,并将其直接拆解为魔力因子消散于空气之中。正是这样一套铠甲与他长年累月积累的战斗技巧相适应,使之即便无法取胜,也从未尝过一败。
保有五席之位之人,当归属于末世贤者——尼道斯。身为上一任,同时也是历代最强的一任贤者的忠实追随者,他是目前最接近无上智慧的人物。他在魔法上有着令人发指的天赋,不但能如同平时的呼吸一般毫无压力地使出七级以下的魔法,更是能轻松使出被视作超越人类极限的八级乃至九级魔法。传闻中他在全盛的情况下更是可以使出与神明齐肩的第十级魔法,虽无人亲眼见证过,但从无人敢当面向其提出质疑。如今他正徘徊于大陆各地,寻求着真正意义上超越人类极限,达到无上智慧的契机。
至于六席,却贵为传说中的六翼天使,名讳乃是唤作Sagobarn,是教廷十一圣女之首,同时也是七英雄中唯一的女性人物。身为天使的她身上凝聚着数不胜数的信仰之力,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深受神明之宠爱,是王国唯一一位可以无消耗引发奇迹的人。在此影响下,她可以庇佑百万大军在战场上圣光浴体,毫发无伤;有可抬手释放出无穷的净化之力,将所及所有十级以下的不死生物送入轮回,故而被广而称之为“天神在人间的代理人”。据教廷中与其共事的其余圣女所称,她似乎有一位妹妹堕入邪道,沦为与她实力别无一二的堕天使,被她列为此生必诛之敌,迄今仍活跃于大陆某处。
而那位列于七英雄末席之人名字叫做兰纳盖特,以杀戮机器的外号闻名于全国。此人极度嗜杀而疯狂起来敌我不分,毫无理智可言,乃是一心沉浸于杀戮的快感而堕入修罗的不折不扣的疯子。由于常年以来夜以继日往复不停地战斗,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已被鲜血浸透而被渲染得通红,每一处都透露着悚怖与凶残,煞气滚滚。一旦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全身更是红光大盛,体表甚至有丝丝血气蒸腾而出,彻底丧失掉自身的意识,沦为丧失理性的野兽一般的生物。但考虑到他在与魔王军作战的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凭一己之力做到了上万人都无法达到的事,几乎一人成军,灭杀了成千上万的魔族军队,甚至是许多上级魔物乃至魔王身边的从属都被其斩杀不少,没有一次身上不是满是鲜血的归来,赫赫战功甚至超过了勇者,王国为了表示对所有人的一视同仁,破格将其提拔为七英雄之一,力排众议,让百姓真真正正看见了王国的铁面无私。
“这就是这个世界人类强者的实力吗?光是从简单的描述就能看出来,这些家伙简直就是像怪物一般的恐怖,再加上一个那什么勇者,光是这八个人的存在就足以汇聚成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怪不得王国拥有一统天下的力量…虽然还是有些地方值得怀疑,比如说那个叫兰纳盖特的家伙,如果我是国王,绝对不会册封他为英雄的,至少光凭他的战绩不会这么做,像这种不分敌我的兵器什么的……”之后又简单地翻阅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将书合上,轻轻地放回书架上,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往什么方向阅读。突然想到刚才书中所言及的“上级魔物”、“十级以下的不死生物”之类的词汇,于是便敲定了方向,因为这种等级制度对于之前的我而言是闻所未闻的,于是加快脚步,将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书架上一目十行般迅速地扫视着,不出几刻便找到了相对应的书籍,如饥似渴地阅读了起来,将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书本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人在暗处观察得一清二楚…
黄金之室,乃是王国专门为巴洛夫三世大公爵而特别修建的办公房间,分为前、中、后三层,非别对应掌管不同的事务。像这样的房间全王国宫殿共计有九间,分别归属于王国的几位核心人物。而就在此刻,前层的的大门被人“吱呀”一声缓缓推开了……
只见一名头顶深棕色斗笠,身材瘦削而不引人注目,活脱脱一副密探打扮的人物匆匆二部发出声响地快步进入,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浅浅的魔力,似乎是隐藏自身气息的魔法,保证了行动的隐蔽性。一进门,见到巴洛夫三世此刻正端坐在纯金制成的桌椅上办公,便立即跪拜下来,稍稍行了个礼之后,抬头汇报到:“报告大公爵,目标先于别人一步出了大厅,直接前往了图书馆,先是短暂地翻阅了一下《卡修顿王国七英雄列传》,大概只看了序言的部分就放下了,不过经臣检查书并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之后便一直在阅读与各族魔物及王国所界定的各项机制相关的文献,并且自始至终冷静的出奇,完全不像是刚到达这个世界的样子,甚至说冷酷的不像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模样。依臣所见,此人多半是血族奸细无疑了,只是还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做得很好,辛苦你了,你先退下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巴洛夫一摆手,那人便站起身再次行了个礼,倒退着缓缓退下了。随后,就见巴洛夫冷笑一声,面容甚至都变得有些扭曲,头顶原本不多的皱褶都挤作一团,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喃喃自语道:“由此而言,那人多半是血族所派遣来暗杀陛下的奸细无疑了,还敢利用王国的学者们辛辛苦苦研究得来的资料来了解当下的时局境况与王国的信息水平,甚至是妄想着凭借阅读英雄列传这种事情来掩人耳目,简直是忍无可忍!还是说其实他已经察觉到了我们,故意布下疑点,到时候好反咬我们一口,拉低王国的信誉来引起内部矛盾,从而借机造成混乱?不论是哪一种目的都绝对不可饶恕!光是读书这一点就充分暴露出了你的愚蠢!异世界而来的勇者语言发音与我们相同就算了,但文字是绝不可能相同的,从其余四人不明白我们的文字就可以判断出来!这恰恰证实了你的身份!否则怎么可能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习得一门语言!卷轴上还写着什么‘万物沟通’,一派胡言!这样的天赋自王国成立以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的记载,多半是用了‘欺瞒’或是‘魔力干扰’之类的能力干扰了卷轴的魔力外泄,来防止自己的能力为我们所知,完了之后又编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索性就扯了这么个闻所未闻的东西来糊弄我们,简直是不把王国放在眼里…不过这家伙虽然智商不怎么高,令我产生了一些怀疑,但如果他的身份是血族残存的高级魔物的话,拥有‘粒子干扰’这样的天赋倒也不是不可能,否则单凭我与诸多鉴定专家的水平,不可能看破不了它的伪装,只有可能是在‘本身’上做了改变…总之,你这个畜生给我等着瞧吧,一旦让我找到任何直接性的证据来证明你的身份,我定要将你于大庭广众之下斩杀,尸体再交于其余几位勇者作练习用的靶子,直到你彻底灰飞烟灭为止!”
当然了,巴洛夫三世对我的身份作了如何猜测,我本人是完全不知道的,读完书之后掐着时间刚离开图书馆,便有侍者前来通知我回房间休息。虽然房间里非常豪华,给人几乎是至臻般的享受,但我却不知为何觉得房间中似乎有什么异样,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令我毛骨悚然。这一定是因为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身体一时无法适应,产生了幻觉吧,我想,平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心脏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抬头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就见一轮皓月当空,万里无云,隐隐泛出一抹红光,又像是有一轮月蓝色从中透出,美轮美奂,让人如同精神离开了这个世界一般,美丽而深入人心。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从桌上的金币中取出一袋,打算偷偷地溜出皇宫,先到皇城中转上一转,趁着人少安静,看看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东西就捎带着买一些回来,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给晓白捎点什么。于是当机立断地付诸了行动,缓缓地从床上翻身而下,过程中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引起他人不必要的关注,虽然深夜的王宫本来就没什么人,但还是小心为妙。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口,轻轻地将门推开向外张望,由于害怕像白天一样放出感知被人察觉,故而采用了最为直接的方法。见到四下无人,方才踮着脚尖走了出来,迅速移动到了宫殿门口,但之后的路却不像前面那么好走了:就见到宫殿之外,一对对骑士正如同机械一般四下里巡逻着,队列整齐,隔着头盔看不见神情,却能感受到他们所散发出的冷峻的气息。队列之间连接得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足够的空档让我有机会穿过去。
虽然不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如此精力充沛,大半夜还能保持如此之高的精密性,但这下子麻烦就大了,我想。要是被他们逮住知道我要逃出宫殿,还是选择在人流稀少的深夜行动,一旦被那些家伙汇报上去,那个什么巴洛夫三世势必要把矛头指向我,除了盘问之外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调查节外生枝,就算能解释得清也会相当的麻烦。但照着眼下的这个情况,虽然我自认为身手不错,但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冲出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可是回去的话心里多少又会有些不甘,毕竟一步步蹑手蹑脚地走到这里也耗费了我不少时间…突然间,一道灵光划过我的脑海:之前我获得的天赋之中不是还有个叫做“升时”的吗?改变自身的时间流速的话相对之下速度就会大大加快,说不定可以穿过去。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度,接着开始引出身体中的力量,将精神力发散到全身各处,一股奇异且与之前大有不同的感觉笼罩了全身,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世界似乎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所有事物都如同缓慢播放的录像一般变得迟缓无比,几乎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左右,显然是刚才“升时”的能力成功发动了。由于不知道效果何时会消失,便找准空隙,趁着两队人背对背交错开来的一瞬间,一个箭步上前如风一般地跑了出去,风驰电掣穿过了皇宫庭院的大门,趁着效果还在索性一路向前跑,冲进了城镇之中,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发现街上虽然人不多,但还是有不少行人走动着,其中不乏像是夜市的经营者、巡逻的士兵、任务归来的冒险者甚至是衣着华贵的贵族式人物,我若是贸然出现势必会引起注意,即使不会引起麻烦,但我还是秉承着稳妥至上的想法冲进了一旁空无一人的小巷之中,这样即使从中现身也不会有人在意,一来不会显得突兀,二来也方便我向外窥视,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况再决定出现的时机是否合理。
就这样,当我站定了脚步后,开始尝试着将包裹着身体的那种力量重新收归到身体之中,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就在我将精神力完全收归到身体之中的那一瞬间,胸口突然一紧,接着便感到喉咙处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一旁的墙壁上,抬手一抹,将嘴角处的斑斑血迹拭去赶忙用一只手撑住墙壁,另一只手从嘴里沾了点唾沫,在嘴边重新擦拭了几下,确保别人不会看出血迹。但就在我用手接触到墙壁的同时,我发现这面墙有所不对劲:就触感而言,这面墙虽然表面上粗糙无比,但实际上的触感却是大相径庭,就如同一面光滑的屏障一般;而且敲打在上面发出的声音也有所不同,不像其他墙壁一样的沉闷,反而显得十分清脆,就如同是中空的一般。简单地确认之后,我便断定这面墙之后一定有什么异处,随后立即发动了“看破”的能力,眼前呈现的便不再是一堵墙,而是一面刻有符文的魔力屏障,其中有一个符文格外显眼。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伸手一摸,就看见那层由魔力所构成的屏障迅速消散,只留下悬空的符文与一层框架,后方所呈现出的则是一条漆黑却隐隐约约透出光来的狭长的隧道,大概可容下一至二人通行。中间有几盏昏黄的油灯闪烁着飘忽不定的火苗,营造出了一种阴森诡异的氛围,仔细倾听的话似乎还有微弱的叫喊声与碰撞声从里面传出,似乎下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这是…”纵然我再冷静,眼前的这一幕对于之前从未接触过魔法的我而言,还是不免让我稍稍震惊。要知道,这里不是什么穷乡僻野,这里是王国王城的中心地带,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那么里面想必非比寻常。原本就被勾引起来的好奇心彻底地占据了我的意识,竟让我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心想着若是出了什么状况应付不了的话还可以凭借“升时”的能力逃走,,于是下定了决心,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平稳而不失小心地向着隧道内部走去。眼前的光芒越来越亮,最终,一个相对宽阔的空间出现在了我面前。
那是一个呈椭圆形的大厅,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兽皮地毯,相较于王宫里的而言自然算不上豪华,但质地依旧是上乘水平,还用染料染成了青蓝色。墙壁也纹有青白色的花纹,给人一种敞亮的感觉。中间的配置虽不能用豪华来形容,倒也称得上是大气。四周有三扇门环绕着,其中的一扇金碧辉煌,简直不输皇宫里的配置,而另外两扇则相对简陋,其中一扇甚至散发着腐臭的气味,显的阴森厚重,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与这里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上面挂着的一把大锁更是加强了这份感觉。与三扇门对立的地方,是一个大型的木质镶铁柜台,里面端坐着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头上顶着一顶黑色的小礼帽,身上是一层皮革底子的黑白色丝质绸衣,脸上堆着一副精明而又职业性的笑容,给人一种体面而又狡诈的感觉。见到我走下来,便立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绕过柜台一路小跑到我面前,摆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向里面走,同时一双狡黠的双眼上下在我身上打量着,见到我身上穿的是王室提供的贵族服装,一言不发的样子又表现得极有城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堆得更加灿烂了,笑道:
“这位大人怎么看着有些许面生?本人肯尼尔·波尼欧是绝对不会忘记任何一位大主顾的,那么您想必是由哪位贵族推荐过来的吧!不过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斗技场的比赛早在今天下午六点就开始了,到现在已经只剩下决赛的几轮了…”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我的神情,见我没有丝毫变化,便收回了目光,鼻子在空气中轻嗅了两下,先是极短的一怔,随后态度变得更加谦卑,腰也弯的更厉害了,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想来之前没少这么伺候过人。“这…这个味道不是圣金币吗?小人从事这一行当二三十个年头了,很少见到有人带着圣金币来下注的主啊!”脸上谄媚的笑容几乎要将它的五官挤掉,整张脸就像一朵扭曲的花一般。“这位爷请随我到这边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把那把金制的,上面镶有一颗大红宝石的钥匙取出来,打开了那扇金碧辉煌的门,并顺手递给我一张黑色的面具。为了不暴露出我对这里一无所知,我一直强行保持着扑克脸,见状也顺手将面具接过来戴在脸上,估计是为了隐藏身份用的,因为根据这家伙所说的进行判断,这个所谓的“斗技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个机制,但毫无疑问的是,这里有许多社会名流、王公贵族之类的人聚集于此,进行类似赌博或是竞技之类的活动。一旦彼此之间相互认出来的话,那么势必会对贵族们之间的争权夺利产生一定影响,戴上面具无疑是大大降低了被卷入纷争的可能,如此一来,这样的安排倒也是十分合理的了。
尽管之前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当我进门之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到了:门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豪华观众席,上面坐着的数人皆衣着华贵,脸上也都带着各色面具,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面前的魔力显示板,也有几人选择了靠窗的座位向外张望;正对面的大片区域则是熙熙攘攘的普通观众席,那里不像这里一样安静,叫喊声,谩骂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嘈杂不已,之前我在地道口听见的微弱的声音估计就来自于此;而在两边中间的大片区域,则是一个巨大的斗技场,而里面搏斗正酣的也完全与人类扯不上关系:此时中间搏斗的一边是一只长相奇特的魔物,身躯像一只巨大的狼,而头部则类似于狮子与猿猴的结合体,另一边则是一位妖族,从外表判断他的身体里应该带有蜥蜴类魔物的血脉,此刻正竭力奋战着,身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多处挂彩,最后结果也十分明显:他因为一次闪避上的疏忽,被那头魔物张开大口一口从脊背处咬了下去,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没了声息,尸体在被咬得面目全非之后被一口吞了下去,场面惨不忍睹,场地上到处都是鲜血,但周围的人群却都像是疯了一般,不仅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而发出了更大的嚎叫声,让人不由质疑到底谁才是野兽。
“好了,胜负已分,这场战斗的胜利者是那只‘沃恩拉’,这已经是这只魔物在本次比赛之中第四次以碾压的姿态获得胜利了!让我们看看有多少人押中了呢?先恭喜一下他们啦!大家觉得它有机会夺得此轮比赛的冠军吗?二十分钟后,就是我们的下半场准决赛了,将在先前那名血族少女与阿拉伏甄冰兽之间展开!请大家尽快下注,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欧!”赛场不同于两边观众席的主席台上,一名同样带着面具的性感女郎正用极富诱惑力的声音向观众们做比赛的总结。一下子便有大批观众涌向主席台对面的下注地点,而我所在的房间则是由专人手捧一件魔力道具来进行下注的咨询。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下注比赛双方其中的一方,当然也可以不下注,只做一名普通的观赏者。获胜者将会在比赛结束之后得到自己下的注占投在胜者身上的总赌注的比例折合双方总投注后返现。每场比赛结束之后,最终的冠军将会被以奴隶性质赠送给在整场比赛之中对其下注最多的人,至于之后的用途这里是不会做任何要求的,反正他们大多都是在讨伐魔物之中所擒获剩下的俘虏,不论是否具有智力,对于王国而言本身都是如同肿瘤一般的存在,因此有不少俘虏在竭尽全力赢下比赛之后,却落得被斩杀的下场,由希望重新落入绝望。
当从面前的魔力显示板上了解到这里的基本规则后,我已经从之前略有不知所措的懵懂状态下反应了过来,大脑中迅速做着思考:此地不是别的什么,居然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地下竞技场。根据介绍中的其他信息可以得知,皇城这里的这一处似乎只是其据点之一,这种竞技场的覆盖范围很可能包含了整个王国的大部分地区。根据先前那个前台口中所说的“哪位贵族”可以判断,其背后很可能有不止一位影响力巨大的贵族在背后为其撑腰,不然光是能在离皇宫如此之近的地方开设就是一个奇迹,如此之下便不可轻举妄动,先应付着,等比赛完全结束之后设法从中脱身,待到第二日再找机会向国王汇报这种肮脏的地下机构,借由国王之手进行盘查,好使自己抽身事外。想定了主意,回过神时,那名统计下注的人士便已走到了我面前,透过半开的面具咧开嘴向我投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像是在询问我的态度。一瞬间,我迅速而冷静地作出了判断:由于我已经被当做是一个新人,按理来说第一次观赛应当是怀抱着寻求刺激的紧张而又激动的心理,于是乎,我便默不作声的将手伸进放在口袋里的钱袋之中。由于不知道之前那个前台所说的“圣金币”的具体价值是多少,但我个人估摸着应当是相当大面值的货币,便轻轻取出一枚,将其放在那人摊开的手掌中,又指了指显示板上的“血族少女”四字。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人在接过钱币时似乎有了一瞬间的颤动,但又硬生生凭借着其高超的职业素养将其抑制了下去,做完登记后默不作声地走向了其他人。
很快,新一轮的比赛便拉开了帷幕:只见斗技场两边的门打开了,其中一边立即有一只身高大约两米左右的浑身挂满冰霜的畸形野兽冲了出来,发出尖锐而柔滑的嘶吼声,引起全场上下一阵欢呼,向来是有不少人都将赌注压在了这只大家伙身上;另一边走出的则是一位月蓝色头发,发尖过渡为了血红色的少女,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详细的样貌,只能简单地观察个大概,我也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地方使用能力,毕竟我已经知道了部分能力是存在副作用的,不会轻易冒这个风险,一个不慎便会加大暴露的可能性。不过,在这名少女出场的时候,我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看清了她扫向人群时与我对视到的那股眼神——那是一种饱含着深不见底的仇恨,睚眦欲裂般的眼神,甚至给我带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很快,比赛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宣判正式开始了,两边被同时解除了身上的抑制魔法。就见到那只冰兽口吐寒气似乎要将空气中的水分子全部冻结,径直向那位少女冲去,一个猛扑打算把她压在身下大快朵颐。而就在它高高跃起的一瞬间,那名少女咬咬牙一下子动了,身体一个侧压借助脚步一个爆发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横跳,躲开的同时背上张开双翼向后飞行了一大段距离停留在半空中,显然她已经注意到了,不仅仅要躲开面前敌人的攻击,更要想办法绕开它浑身上下的寒气攻击。根据图鉴上的记载,阿拉伏甄冰兽不仅口中能吐出寒气,浑身上下更是覆盖着比令水结冰的低温还要寒冷得多的超低温,一般的冒险者想要对付它除非是有足够强力的抗冰冻装备,否则多半是利用远程武器或是魔法将其击毙,待其尸体身上的寒气散尽再分解素材。眼前的少女手中显然没有任何武器或是媒介来释放魔法,那么她能够使用的只有自身的天赋能力,该如何破开眼前的困局就成了一个难题,也难怪之前那么多人不看好她。
而那只冰兽见自己一击扑空,立刻调转方向怒吼了一声,咆哮着奔向前打算近距离高高跃起将她从半空中拉到地上。由于场地设置有禁空限制,导致那个少女无法飞得太高,正好处于冰兽可以攻击得到的范围,只能再度一扇翅膀在空中进行位移躲开了这一次攻击。虽然保住了自己的安全,但却引起了观众席上大片观众的不满:“臭魔物,就只会一直躲来躲去吗!怪不得会被我们灭掉,打不过就早点死了算了,别耽误老子时间!”“下贱东西,有本事正面打两下啊!前面三场对上弱鸡的对手就行,这会儿对上强的就只知道跑了,欺软怕硬的东西!”其他的污言秽语更是不计其数,让人心烦。相较之下,旁边的几人该说不愧是出身于上流社会的贵族,尽管多少也有些不满,但顶多也只是换了一种坐姿,或是发出一两声咂嘴声,之外再没有别的举动。但我却完全不同,我非常看好这个小丫头,从她的目光和隐忍可以看出来,她绝不是那种只知道欺软怕硬的家伙,而是那种知道如何战斗的一类。
战斗依旧在继续进行着,面对着多次的不得手,那只冰兽就如同那些观众一般恼怒了,全身冒出了微弱的蓝光,最后集中到了头部,张开血盆大口,一大片寒气顷刻喷涌而出,形成一道气浪直直冲向半空中的少女,逼迫其更快地躲闪着,想来不出一会儿便会耗尽体力栽倒在地,成为饵食。但令在场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在躲闪了几下之后,她突然停止了躲闪,开始将魔力或少或多有规律地外放,环绕在身体周围,同时收回了翅膀降落在地,结结实实被冰冻气体所击中,冻成了冰雕,而那只冰兽则是步步逼近,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其生吞活剥。
“好了,胜负已…”主持人见状正欲宣判比赛结果,因为在如此的情况下那个少女好似马上就会被杀死,胜负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但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在这一瞬间本该被冰封的少女忽然微微颤动了起来。一股预感一下子闪过我的脑海,因为根据我的判断,所谓的“魔力”如果放到我原本的世界应当是一种特殊的分子物质,那么它就应该具有一些性质,比方说引力。而事实也正好印证了我的判断:就在那只冰兽张开大口的瞬间,她突然活动了起来,关节处的冰被一下子崩碎,使其恢复了行动能力,而身体上的坚冰却如同一套坚硬的护甲包裹住了身体,使其不至于面对它体表的超低温,双手上的坚冰更是成为了有力的武器。随后,对准它的脑袋疯狂的挥起了拳头,将面部一层冰晶毛发生生轰碎,并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时间,直至将其轰的两眼翻白,头骨碎裂,轰然倒地没了声息。现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所震惊到了。那些押错注的人当即怒骂了起来,声称这样绝不能视作符合规定,而那些压在她身上的人则是更大声地叫喊了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将会分到难以想象的金钱,就连我身边的那些个面具贵族都有几人鼓了几下掌,剩下的几人却是浑身一个抖机灵,想必是输了钱。
“胜负已分!”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尴尬,但很快消失不见。“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啊,不知道各位观感如何呢?当然还要恭喜那些赢了钱的观众们啦!二十分钟之后就是总决赛啦!期待那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比赛!”
很快,之前那位工作人员再次来到了我身边,抬手从自己的小空间中取出一只鼓鼓的小钱袋递到我手上并再次向我伸出手。我自然明白,稍加思索后从口袋中掏出了两枚圣金币,放在他手上,再次指了指那位血族少女。对方也是一点头,这次就没有了多余反应,向下一个人走去。打开钱袋,里面除了先前的那枚圣金币之外,还有不下一百多枚金币,让我不由思考自己这次一次性下注两枚圣金币会不会有点多了,不然等一会万一成了押注最多的人,我不想引人注意的计划就泡汤了。至于他从小空间中取出东西的手法,我在皇宫图书馆中的插图上见到过,看样子是一种极为方便的储物魔法,见此机会也顾不得会不会有副作用,立即用“看破”与“能力编辑”将其破解并学习了下来,打算等到回皇宫后再慢慢了解。
终于,在经过一段相对漫长的等待之后,伴随着主持人的再次宣布,两边的大门同时打开,一边是刚才的血族少女,另一边则是之前大杀四方的沃恩拉。伴随着周围一阵欢呼声,与主持人的宣布,这场总决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只见那只沃恩拉咆哮一声将空气都逼得震动起来,一个冲锋进入了场地中央,摆出进攻的架势对准目标,似乎随之都可以发动致命一击,如闪电般夺下这场战斗的胜利。而另一边,那名血族少女的状态明显不太好:尽管身上的冰都融化掉了,但在这期间造成的冻伤却并没有得到治疗,使得这场战斗变得尤为困难,在旁人看来几乎是必死的局面。此刻正艰难地迈着脚步使自己站稳,眼神中的凶狠却不见半分削减,甚至尤为凌厉,这也是我之所以看好她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那样可以为了仇恨而献出一切的眼神。
正当我思索之际,场上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更大了,我于是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斗技场上:就见到那只沃恩拉不知何时已经发动了攻击,狠狠地用一只巨大的爪子将那名少女压住,面露凶光,嘴角甚至有唾液垂下,而那名少女此刻看来已是无力还击,就她的状态而言,能够坚持着参与这场战斗都是一个奇迹。已经到此为止了吗?我想,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面色重新变得冰冷:我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样素不相识的家伙而伤感,所有生命都是按照既定的命运而行进的,或许这便是她的终点了吧…
“哦!!”场上一阵巨大的欢呼响起,我急忙扭过头,眼前的场景令我震惊:就见到她身上涌现出一股月蓝色的光芒,产生了巨大的力量将那只沃恩拉震飞出去几米,随后缓缓站立起来,张开双翼,缓缓地飘浮在半空中,原本一红一蓝的双瞳此刻全部变为了蓝色,头发也完全变成了高贵的月蓝色,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强大的威压,光是看着就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而那只沃恩拉的大脑显然不允许它去理解如此复杂的状况,见自己被震飞,不仅没有表现出萎缩,反而变得更加愤怒,怒吼着向前冲过来,激起一阵扬尘,浑身的毛发也都耸立起来,气势比之刚才更加浩大。这一下子更是激起了全场所有人的轰动,如此精彩的反转在以往的无数次比赛之中可不多见,就连主持人都不免为这样的场面所触动:“看样子,这场战斗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展开!气势全开的双方到底哪一边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呢?还让我们拭目以待!”
就在主持人忙着说话的瞬间,场上的形势已经是瞬息万变的状态:首先还是那只沃恩拉发动了进攻,一个高跃直接向她扑去,本以为会是必然被躲过的招式,但没想到这家伙的战斗能力完全不符合一只野兽的标准,竟然在空中一个回旋将它那如同钢鞭般的尾巴扫向目标,意图打她个措手不及。而那名少女显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暗算所伤害到,双脚一抬对准那根尾巴从反方向蹬了上去使其失去平衡,借助反作用力的同时翅膀一扇同样作出了一个回旋,双手化作利爪向敌人的头部狠狠刺去。令场上几乎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那只沃恩拉见状虽然瞳孔猛地放大,但却毫无躲避的架势,张开血盆大口在那双利爪即将刺中头部的一瞬间猛地一口咬下,将那双利爪在咬断的同时猛地向下一甩借力打算将她砸向地面。在这样万分紧张的时刻,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哪怕退缩的痕迹,尽管双爪已然断裂,却仍旧保持了冷静与那份不知何时夹杂了一份冷酷的眼神,张开双翼尽可能延长自己的滞空时间,同时在空中挥动了那双双爪断裂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向下砸击,断裂面的锋利恰好成为了极好的武器,因此在她被砸到地上的那一瞬,她已然在对面的脸上留下了数不清的血色伤痕。
但是,她的这份魄力并不能成为获胜的条件,她所做的一切并不足以将这只巨大的魔兽杀死,顶多是留下了相当的伤痕。随后,她便被恼羞成怒的沃恩拉再一次压在了爪下。这一次,对方也许是长了记性,并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直接向她的头颅咬去。围观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那个少女是必死无疑了,但我却注意到了一样东西:之前她被咬断的,上面还残留着魔力的碎屑,其中有一片较大块的被她在刚才殴打沃恩拉时从其没有闭紧的嘴中取出借力扬向了上空,而那片碎片,此刻恰巧,又亦或是故意使然,击中了悬挂于斗技场上方的魔力光源,使整个场地一下子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只留下观众席上一点微弱的光火让我有能力勉强看清场地上的变故:
可以明显看见,由于光芒的突然消失,那只沃恩拉有了一刹那的停顿,而当它反应过神来的时候,爪子下方已经是空无一物,那个少女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越过黑暗来到了它的脑后,如同于黑夜中降临的黑暗女神一般凌驾于空中,双手上此刻笼罩着月蓝色的魔力光芒形成的如同垂下长须一般的利爪,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以月光照耀般的姿态迅速地一下又一下地打击着它的后脑,攻击全部集中在了同一个地方,最后在那只魔兽痛苦的嚎叫声之中一击刺穿了它的颅骨将大脑从内部生生搅得稀碎,夺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而就在主持人宣布了比赛的结果,周围响起一片喝彩声时,她却一下子双眼翻白,身上的魔力也迅速流失,从空中栽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躺在地面上不省人事,头发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成了半红半蓝的状态。由于她所散发出的魔力完全散失,影响光源的魔力自然也不复存在,整个赛场如同舞台谢幕一样打下了光辉,笼罩在这位胜利者的身上。
没过多时,场上的人全部兑完了相应的赌注,是输是赢都开始从通道内的数个传送门撤出,那位少女也被两个人架了下去。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之前的猜测似乎有一部分是错误的,这里并不是在皇宫的地下,而是在我最开始触摸的那面墙上纹有传送符文。而正当我也准备离开之时,前台的那个男子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心中上升起一种喜忧参半的预感,即我也许将会成为那个“在其身上下注最多的人”,而随后我的预感便应验了…
“那么恭喜这位先生,您以总共三枚圣金币的赌注成功获得了冠军的所有权,接下来还请随我前往准备室领取。”那人脸上扬起一抹职业性质而带有幸灾乐祸的笑容,依旧是从怀里摸出那串钥匙,不过这次取出的则是那把平平无奇的铁质钥匙,随后打开了那扇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大门。“来,这边走。”一边说一边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并跟在我身后一同进入,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把门待好。
然而,进了门之后,其内部的景象相较之于刚才的大厅,不可不谓之是破败不堪,以至于有了天壤之别:天花板干枯甚至龟裂,蜿蜿蜒蜒的似乎是要有水珠从中渗透出来;地上的地毯也不再是柔软的兽皮,而是不知道什么劣质纤维织成的破布,不仅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不少的破洞;墙壁上也是灰蒙蒙的,不少墙皮都脱落了下来,裸露出石头堆砌而成的墙体;光线也十分的昏暗,两边两盏老旧的油灯忽明忽暗,甚至比起先前隧道中的光线都差上了一大截。两侧密匝匝的堆满了数不清的铁笼,不时叮叮当当发出碰撞的声响,并且绝大部分都显得锈迹斑斑,上面刻着的魔法符文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每一个铁笼之中,都关有一只魔物,肢体的各个关节全部都被手镯、脚镣或是其它的拘束工具所牢牢控制住,大部分都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精神萎靡,眼神涣散无光好似被人从中抽走了灵魂一般。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种族也不尽相同,其中包括有各种魔物以及兽人、妖族之类的种族。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浑身颤抖着,见到有人进来本能地向笼子的角落处缩去,却反被笼子边缘上的伤害性符文所弹飞开来。令人十分在意的是,这里居然不存在哪怕一个人族,连精灵、矮人之类的近人族都不曾存在一个,这令我先是一阵诧异,随后后背升起一股寒意,脑子中浮现出一股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那个男人见我眉头一皱,似是有些反感的样子,只当做我是厌恶这里脏乱差的环境,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没有那个贵族会喜欢待在这种环境下,于是便抬起头来冲我说道:“本来嘛,这个地方是不会这么拥挤的,可是这阵子不是由于国王陛下下令大力讨伐魔物,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便已经攻下了两座大迷宫,甚至连勇者大人都亲自出动了,结果就导致了每次他们搞那个什么扫荡作战后都会送过来一大批俘虏,完了那些收奴隶的人嫌质量普遍较差又不肯要,这才全送到了这里,把这里搞得跟个监狱似的…真是的,一点样子也没有了。”也许是发觉自己似乎是说了多余的话,那人便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咽了口唾沫,接着就一句话也不说了,直到又走了一段路之后,他这才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一个较大号的笼子道:“诺,就是这个了,您是打算现场拆解成素材还是说有别的用处?”
这一句话,直接恶心到了我,嘴角歪了一下,但又立刻将我的厌恶收起,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用冰冷的语气开口道:“把笼子打开,然后你先出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听闻了这句话,那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他也非常懂得不能激怒顾客,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随即鞠了一躬:“那么,小人就先退下了…”随后打开了笼子并立即掉头离开,但刚走了没两步,又回过身,快步走到我面前,将一枚造型精美的纹章交到了我手上:“对了,忘了给您了,这是这家伙的奴隶纹章,拿着这个,那它就没法直接伤害您了,但还是请小心一点,这东西凶残的很,别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被间接伤到了。虽然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可是知道过会儿会不会就醒来了…”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很快便淡出了我的视野。
那人前脚刚走,我后脚便立即对她发动了“看破”,打算详细了解一下她的相关信息,同时看看她刚才在战斗中所发挥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而这一眼,彻底将她与我之间的缘分绑定在了一起,从而直接影响了我今后长远的命运。
姓名:Kindred·Moonter·Charis 年龄:17岁 性别:女 种族:血族·月魇
位阶:6级 品级:银珍 契约状态:无 等级:28
天赋:血契(白)、黑暗适性(绿)、月华(蓝)、毒素赋予(蓝)、黑暗转移(紫)、鲜血苏生(紫)
身份:血帝查理斯之女,血族长公主、神器“血杀”持有者、奴隶
“血帝之女?血族长公主?她的身份原来这么崇高的吗?不过这倒可以解释她那凄厉的眼神到底是由何而来了,毕竟面对着举族覆灭的惨剧,没有谁是不会升起一种仇恨而又无能为力的悲痛之情的。但最关键的是,她的身上竟然还背负着一件神器!看样子是那个所谓的‘血帝’托付给自己的女儿的,还是说她自身就是那件神器的适格者?怪不得之前国王说大迷宫之中的神器下落不明,看来其中一件就在这了。”心中这样子思考着,但眼下的情形却容不得我再多思考:由于刚才的几场战斗,她身体上多处外伤,体力严重透支,这些还不算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她的身上出现了多处不寻常的青色斑点,散发出强烈的刺激性气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某种剧毒…如果跟我所想的一样的话,这应该是她利用自己“毒素赋予”的能力采取的自杀方式,以防止自己被自己所憎恶的人类进行残忍的对待,只不过具体是在比赛前就已经发动还是在比赛后有过短暂的清醒并借机发动的就不得而知了。但照着这个形势下去,她大概活不过今晚。不过,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我自然不会放弃她,心中早已想出了一条计策可以挽救眼前的局面,但这个方法有着相当的不确定性,不过不试的话一切都无法改变,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牢笼。
当我将一只脚率先伸入笼子时,我先低头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她就如之前我所看到的那样,被各种镣铐拘束在笼子中央一动不动,但我却依靠我强大的感知力发现,她的呼吸相较于我之前听到的似乎有了那么一段时间的紊乱,却被我故意忽视,不让她发现我意识到她已经清醒了。缓缓地靠近,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除了那一头通体月蓝色而末梢血红色的长发,双目也是一只血红、一只月蓝,充满诱惑力的同时隐约透出一股震撼力。白皙的脸庞上绣有精致的五官,一张殷红而又微微泛白的樱桃小口显得尤为醒目,虽然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其中几乎没有什么血色,却依旧散发着强烈的吸引力,很好地衬托出了微微露出嘴外的两颗尖牙。她的皮肤是一种凄凉的惨白,身材曼妙玲珑,胸前的一对双峰傲人的挺立着,就尺寸上看已经与晓白相差无几了。背上的双翼此刻萎缩着,比之刚才明显小了许多,多半是因为气力不足导致的,却也是另显别致。
而就在我足够接近她的一瞬间,只见她原本低垂下去的头颅猛地一抬,双眼发出微弱的光芒,小口一张发出哈气的声音,就见一阵绿色的雾气毒素即刻间席卷而来,直奔着我的面门而去。出乎她意料的是,我丝毫没有加以躲闪,正面吸入了那片毒烟,竟然是无事发生,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轻轻蹲下身,开始着手替她解开四肢上的镣铐,同时将精神力集中到整个大脑之中,发动了“万物沟通”的能力,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不需要这么紧张,你现在身体过于虚弱,在做这样剧烈的动作或是发动能力都会对你造成不小的负担,不要再给我乱动了。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也不会伤害你,更不会把让你去送死。我跟那些攻占你故乡和把你送上斗技场的家伙不一样。”随后又稍微停顿了一下子,“初次见面…大概是吧,你可以管我叫‘李’,你呢?”脸上尽可能地挤出一丝丝笑容,想让她对我多少放松一点警戒,来减少那些无意义行为发生的可能性。
伴随着“哐当”一声,绑在她右手腕上的最后一条铁铐也被我打开,露出已经被勒得发红的手腕。由于失去了支撑的东西,她的气力也早已经耗尽,终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让我本能地向后撤了一步,随后便因为没能将她接住而感到一丝懊悔,却又不敢上前将她扶起,或许是因为她此刻身上衣衫褴褛,洁白的身体在其之下若隐若现,多少令我有些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因此在她的心中留下轻薄的坏印象,毕竟在这之前,大概是前两年的时候,我曾因为差不多的事情被晓白狠狠地踹了一脚,至此仍心有余悸。再看她此刻的状态,尽管身体已经虚弱的几乎到了极限,双眼之中充斥着汹涌的杀意,竭力从牙齿间挤出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你…你为什么会说血族的语言…是哪个卖祖求荣的混账家伙教给了人类…还有,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毒素赋予’对你没有任何作用…”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激动,以至于差点喘不上气。
“没有这么一回事,我之所以能够跟你正常对话是因为我拥有‘万物沟通’的能力,可以超越语言的限制直接与你进行沟通。另外,我除了‘万物沟通’之外,还拥有着一项‘驱散’的能力,你所施展出的毒素对我没有任何用处,顺便提醒你一句,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自己的能力,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此而陷入信息差所造成的困境。”我重新将脸色调整回了往日冷峻的样子,“再者,还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用一个简短的词汇,而不是以问题回答问题,从你的样子来看,你应该是受到过高等的教育…”
“闭嘴!”她突然间大吼一声打断了我的话,随后就因此猛咳两声,一股相较于人类更为粘稠的冰冷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溅落在地上,而她则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或许是早已有了必死的觉悟,她仍然挣扎着趴在地上说道:“你…你们这帮虚伪的人类…没有资格知晓吾之名讳…”眼中的怒火变得更加旺盛,双手撑住地面想让自己有能力站起来,但最后还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却依旧抬着头用一个恐怖的表情狠狠注视着我。
“如果我知道的不错的话,你的名字应该是叫做‘Moonter’吧?全名是‘Kindred·Moonter·Charis’,查理斯血帝的女儿,血族的长公主阁下。”借由刚才利用天赋能力所获得的信息,开始对她施加着隐形的压迫,“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你不是个愚蠢的家伙。”
“你…你既然知道,那又为什么要问…”话说到一半,她的话便戛然而止,瞪大着双眼,透露出震惊的神情,聪慧如她立刻明白了我想要对她表达的意思,“所以说,你选择带走而不是处决我…你真的和王国那帮混账东西不是一伙的…还是说你打算拿我邀功…不,不可能,王国的家伙全部都是同样一种德性…难道说,你真的是为了救我而来到这里的…”
“不是,我会以这样一种形式与你见面纯粹只是一个巧合,而你能获救更大一部分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思㤘了一会儿后,我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实际情况来回答,“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除了我之外整个王国没有其他人知晓你的身份,否则你绝不可能活到现在。而且我尽管暂时还无法摆脱王国,但对于王国的制度,我可是存在着相当大的意见。总之,你愿意跟着我吗?还是说就这么死在这里?”面容严肃而冰冷,完全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有言在先…我并没有信任你…但就眼前的情况而言的话,我还是选择去相信你比较合适…”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说话也逐渐开始趋于平稳,但身体依旧虚弱。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若隐若现的威压与镇静。
“你似乎还对我有一定的警惕性,我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你带出这个地狱,仅此而已。”
“我不信…再者,真是可惜了,我早就已经给自己下了剧毒…虽然我是血族,但也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你把我带出去也没用…”还没有等到她把话说完我便一下子抄起了她的手顺势把她背在了背上,将她的头抵在我不知什么时候裸露的右肩处,身体整个儿地贴合在了我的脊背上,隔着衣物仍旧能非常清晰的感觉到她那冰冷却又发育良好的双峰。不过对此我并没有过多在意,加上此刻想要带她走的话有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这是我所想的到的唯一方法,索性就直接这么做了,全然看不见——不过就算看见了我大概也会漠视掉——她此时此刻脸上变幻着的丰富表情。
“喂!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快点…快点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的…还有,我不是叫你把我留在这里等死了吗!”语气变得迅速而掺杂了一丝激动,原本苍白的小脸微微泛起一抹红润,倒显得与之前战斗时的架势截然相反,显得尤为可爱,尽管此时我并没有看见,当然也没有想过去看,只是单纯感觉到她似乎在我背上有些许躁动不安:“就跟你说的一样,你现在身体状况这么差,想要走路是根本不可能的,老老实实的给我趴着,节省一点体力吧,顺便少说两句话。”此言一经出口,我便意识到了我不加思考所说出口的话有多么的出格,一股懊悔从心中上升起来。而这也正如我所想的,确实招致了她的气恼:“你…有本事不要只是花言巧语…想让我恢复的话…有能耐就让我吸几口血…”
“所以说我才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你还没有察觉到吗?”我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同时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打算看看她此刻到底是什么状况,却一下子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把她吓了一大跳,反射般的向后栽倒下去,差一点把我也拉到地上,幸亏我猛地一使力又把她拉了回来,并立即调回了头深呼吸了了一口来调整状态,平静地说道:“现在就给我吸,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了,吸饱了之后就自己下来走吧。我之前跟你讲过,我拥有的天赋之中有一项叫做‘驱散’,而这股力量也应该寄存在我的血液之中,喝了的话应该就可以解除你身上的毒,不然就这么放你出去,如果其中有什么传染性的毒素的话说不定还会产生瘟疫,到那时事情就不可控制了,这可不是我所想要的结果。”
“你…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一口气全部吸干…让你命丧当场吗!”见到我不做声,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不动,她的嘴唇不由地抽动了几下,“就…就算你和那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完全不同…但你好歹也是…人类,没错吧?是血族的…死敌啊!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完全犯不着像这个样子对待我啊!更何况…你身上还有我的奴隶纹章…我根本吸不了你的血…这让我怎么去相信你所说的话…与其说这种不切实际的空话来欺骗我…还不如…”
“砰!”地面上传出了一声爆响,随后是一阵窸窣的碎裂声,那个奴隶纹章被我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砸得粉碎,随后脸色阴冷,用冷酷无比的语气缓缓说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这一点。不过这样的话,你应该就可以吸我的血了吧。而且,我相信你,你是绝对不会把我给吸干的。”
她愣住了,从纹章被砸碎的那一刻开始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长期以来对人类日积月累的仇恨使得她无法理解我这么做的意义,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做到这种地步。她的双瞳放大,眼睛睁得滚圆,嘴唇蠕动着,像是要说些什么,但两瓣嘴唇似乎是被无形的力量粘在了一起,发不出一点声音。眼角有了些湿润,但她并没有注意到,也不会理解自己这样的现象。牙关紧紧的咬住,仿佛内心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我能够感觉到她的心跳与呼吸都在加速,最后终于回过了神来,深呼吸了一下猛地一甩头,将遮挡在眼前的凌乱的长发甩到脑后,张开嘴,露出那两颗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的尖牙,两眼闭紧,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随后一股带着甜味而带有一丝奇妙感觉的炽热的液体涌进了她那娇小的口腔,同样的感觉,也就这样涌入了她的脑海里,令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酥酥麻麻,意识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这种感觉…好温暖…原来,吸血是这么一种美好的事情吗…还是只有他的血是这样呢…是后一种吧…”她的心中暗暗想着。
从小,她便身为血族的长公主,被自己的父王,与无数的血族臣子所优待着,每一天都过得无忧无虑,就连每天用餐时的鲜血都是由专人特供,盛放在精致的高脚杯里递到面前。与自己的两个妹妹不同,她同时具有着高超的剑术与魔法适性,每天由血帝查理斯在政务空闲之余亲自指导着,而不是自己的两个妹妹。虽然自己的童年过得无忧无虑,长大后也被人尊称为血族年青一代的希望而受人尊重,当然,她也并没有沦陷在这种骄傲之中,而是更加努力地磨练自己的本领。虽然等级上升得很慢,但她却学会了使用自己的智慧,每一次的战斗总是利用独特的技巧越级击败对手。但是,她心中唯一的遗憾,是她从未真正亲近过任何人。父亲把她视作骄傲,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严厉而又温柔,却从未给她以心灵上的陪伴;自己由于能力与年龄上的不同,被与两个妹妹分开来学习训练,平时除了用餐和就寝,几乎从来不见面,每天只能听着她们交流着一天的经历,欢声笑语,虽然也经常会与自己有一些交流,讲讲欢乐的事情,但彼此之间却有着一道只有她自己才能意识到的隔阂。就这样,直至她十六岁那年,她都没有找到哪怕任何一个能够倾诉内心的人。
十四岁那年,魔王被勇者消灭,战乱终于结束了,本以为会恢复到安定的生活,但一切都来得猝不及然。在勇者杀死了魔王后没过多久,人类卡修顿王国的国王下达了诛灭一切魔物的命令,这其中甚至包括了血族、妖族、兽人等一系列在大陆上有相当实力的种族。血族自然也加入了反抗人族的大军,但人族的勇者似乎拥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自始至终从未被任何人打败,甚至是伤害过。她的父亲察觉到形势的无法控制,率领全族遁入了血族所属大迷宫“血之圣堂”之中,打算借助大迷宫的力量与规则躲避这份灾祸。为了防止今后的不测,她与两个妹妹被父亲叫到一个特殊的地方进行了秘密的仪式,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当她醒来后,父亲交给了她“血杀”,并将它封印在了她体内,除非她自愿取出,否则无人可以察觉,若是她死亡,那么神器便会与之一同消失于天地之间。当然,这样的封印,希望永远不会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事与愿违,两年后,也就是在她十六岁那年,人族的军队势如破竹,成功覆灭了整个大陆上的敌对势力,达成了所谓的“统一”,也就是只存在人类种族的世界。但他们并没有为此满足,而是将目标对准了各个大迷宫,势要让魔物从这片大陆上绝迹。血之圣堂成为了第一个目标,血帝查里斯战死,尸体被提取魔力变成了干尸之后,又被切成了碎块喂给了人族所饲养的野兽,榨干了最后的价值。血族的其他人,有的光荣的战死了,有的被抓住了,当做奴隶、工具甚至是食物。自己的两个妹妹在战争中不知所踪,她也被人族的将领带人团团围困住。她想过自杀,但人类并没有允许这样“浪费资源”的行为,将她彻底地封印住,当做奴隶送走,期间她只能靠着周围死去的其它魔物透过笼子流淌过来的血液勉强存活。她在期待,期待有着反击的那一天,但直到被通知要上斗技场死斗,她才彻底丧失了希望,在被解开封印的那一刻,她给自己下了剧毒,这样不管如何,自己绝不会沦为人族的玩物。但即便如此,生存的希望是任何生物都无法抗拒的。她一场场地赢下了战斗,为了多生存一会,不至于面临残酷的死亡,也同样为了让那些同病相怜的魔物以安息。
过往的画面如同影像一样在她的脑中闪过,使得她的精神恍惚着失去了控制,但嘴上却从未停止过吮吸,即使吸血的方式并不是那么的优雅。也许是因为长久的饥饿,也许是因为血族初次吸血的特殊性,她就这样吸着吸着,沉沉地睡了过去,倒显得十分可爱,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怜惜之感。
“这小丫头…”察觉到肩膀上的无力感消失,我回过头,看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脸色也从之前的惨白转换到了血族正常的苍白色。这样看着,内心居然在我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逐渐产生了一种安心的感觉,让我十分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走出了这片囚笼,将面具轻轻摘下放在前台上,丝毫不去顾忌那人看到这一幕时的眼光,径直走出。余光向后瞟了一眼,只见那人正在埋头阅读着一份报纸一样的读物,将头低下去,身体微微发颤。而这一切都不是我要注意的,我当下要做的,便是想办法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回到皇宫。虽然背着一个人,导致我的速度略有下降,但随着天边所散发出的微弱的晨光,皇宫门前的守卫少了不少,这才让我有机会利用“升时”背着她顺利回到了我自己的寝室,并立刻反锁了们,冲到水池旁,这才解除了“升时”的状态。或许是我的身体已经成功适应了这种高负荷的状态,这次只不过是有一阵剧痛从胸口处传来,让我面露难色,却并没有到要喷出血的地步,这下子我的行为便显得可笑而滑稽了。
“话说回来,这小丫头是叫做什么名字来着…中间有个Moonter,前后的是什么Kind…还是Kand什么的…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干脆就叫她月月好了,这样称呼起来也比较方便,行,就这么定了。”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她轻轻地放在床铺上盖上被子,自己则是坐在床边上,脑中梳理着刚才的事情。寝室的墙壁上,悬挂着一把做工精良的匕首,大概是用作装饰的,因此虽然锋利,却并不是耐用的类型,但这却不妨碍我将它取下来收进了小空间之中,以作不时之需,毕竟有武器傍身总比赤手空拳来的强。之后便一直坐在床边,闭上眼闭目养神,一直到阳光从窗户照进才清醒过来,条件反射般地拉上了窗帘,因为我知道那对于血族来讲将会是不小的伤害。
“李…发生什么事了…”大概是被我的响动所打扰到了,月月揉了揉睡意惺忪的双眼,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但看清周围的环境,尤其是那面悬挂在房间正中央的卡修顿王国国旗时,她紧张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张开双翼摆出了进攻的架势:“这…这里是哪里!”
“如你所见,王宫。”我看了她一眼,又补充了一句,“我记得不错的话高等的血族是可以变成小型蝙蝠形态的吧,变一下,不然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两个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随后简单地向她概括了一下当下的形势。而结果就是,在她疑惑而又震惊,相当不情愿地变成了蝙蝠态之后,被我一下子抓住塞进了衣兜里面,以防止被人察觉而暴露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即便她一直在衣兜子里面蹭来蹭去动个不停,像是在表达对我这一粗鲁做法的抗议一样。
而不为我所知的是,就在我溜回皇宫之后没过多久,一名身上穿着灰金色紧身束服,几乎能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斥候便手执一份报告,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黄金之室,半跪下来行了个礼:“禀报巴洛夫阁下!”随后双手平举将其奉上,平平稳稳地放置在了桌面上。“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巴洛夫伸手将那份报告书取过来,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将椅子一转背对着大门,打开封蜡,开始阅读了起来,可是才浏览了寥寥几行,便怒目圆睁,牙齿在口中剧烈地摩擦着,愤怒的气息几乎要从全身上下喷涌出来:“午夜突然消失出宫?这帮巡逻的骑士都是干什么吃的!”但毕竟是身为王国七英雄之一的大人物,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开始仔细分析起来:“整个禁卫骑士团都玩忽职守是不可能的,五王子殿下的幻影骑士团更是不可能出现疏漏的,如此一来的话那么久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依靠血族所特有的天赋‘黑暗转移’突破出去才有可能,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还能与被当做奴隶的血族正常交流并治疗伤势吗…看样子那个可恶的东西的身份是血族这一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还想着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欺骗我等,殊不知你此刻已经因为那可悲的同情心而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了!还妄想刺杀陛下,真是好大的胆啊!不过如此一来却也同样说明了,那家伙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法潜伏进来的…”随后转回身,打开抽屉将那张报告放入其中整理好,合上抽屉,接着猛地站起身来,右手拔出佩剑便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厉声道:“待到一早授予封号之时,定叫这畜生身首异处!”一身激昂的情绪过了好久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开始着手准备起了接下来封号仪式,以防再出现什么差池。
而就在巴洛夫三世盛怒之下挥剑斩出的瞬间,原本正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晓白突然间一个激灵,心口猛地一震,一下子从床上惊坐了起来,额头上流下一阵冷汗,一阵心悸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什么?明明我拥有‘自我守护’,他绝对不可能发现我对他所发动的‘监视’的啊!还是说只是区区巧合而已吗…希望如此。”回过神来,想起之前巴洛夫所说的一席话,再结合透过他的双目所窥见的报告之一二,嘴一砸,眉头紧锁,内心也上升起一股气愤与担忧:“李…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闹到现在这种情况!我不都叫你小心一点了吗!这不是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吗!难道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半死不活的血族吗?还是说…”低头看了看,在心里面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才喘了一口气,随后脸色立即变得通红,如同一颗成熟的蜜桃:“我为什么要…不对!难道说李其实...那我以后是不是得要…不对!我在想什么呢…”即使是在内心中的声音,想起来却也越来越羞耻,越来越不敢继续想下去,将所有的想法全部塞进了内心深处,随后扯过被子将自己完全盖住,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轻咳几声,索性双眼一闭,打算恢复到平日里所透露出来的那副冷若寒蝉的模样,却依旧久久不能入眠……
……
太阳彻底从大地的彼端上升了起来,将一个崭新的黎明带给这美好的世界。明媚的阳光自皇城的一角偷偷的溜进来,渐渐的不出几分钟便跑遍了整座城市,为人们带来温暖与欢笑。一束光芒射入皇宫顶部的水晶球,在其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辉,并一路向下点亮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几尊塑像在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好似散发着无上的神力,冲击着每一个膜拜者的心灵,给予他们安宁与荣耀。
而我等五人,早早便被国王传唤进入了王宫大殿,此刻正肃立在王座下方,仰头注视着高坐于王座之上的国王,只见其手执一本圣典,将其翻开至正中的位置,高举至胸口,随后高声宣布道:“经由昨日吾与诸位臣子共同协商探讨,在教皇阁下的认可之下,已经为诸位勇者阁下制定了恰当的封号,接下来将由巴洛夫三世大公爵亲自为诸位授予勇者之证!”话音刚落,只见巴洛夫身着金甲,腰佩利剑,迈着坚定的步伐手捧一盒勋章从一旁缓缓走出,来到了横排的一侧,打开盒子开始颁发勋章,一举一动无不透出着严肃与庄重,彰显着无上的神圣感,令人也随之严肃,就连那个一向暴躁的大块头此刻都安静地站立着,不发出一点声音,迎接着这美妙的一刻。
“授予列斯坦阁下,‘战之勇者’一称!”就听见两遍侍立的六名圣职者昂首,齐声宣布道,声音纯净而洪亮,充斥了整个大殿,如同天使的歌声般美妙。而那个大块头则是一脸得意地看着巴洛夫三世将勋章佩戴到他的胸前,在这过程中还不忘了向左边的其余几人挤眉弄眼,嘚瑟的神情全然写在了脸上,好像这份荣誉只是独属于他一个似的。而在这之后,那个身材偏向瘦削,给人文质彬彬之感,名字叫做墨文的少年则是被授予了“灵之勇者”一称,想必是由于他与魔法的适性相当的高。与之前那个大块头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始终是云淡风轻,看似是漠视了这种虚名,眼神中却有一丝高傲传出,好像他所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一般。那个叫做高坂的男人则是被授予了“蔽之勇者”这个与他的外表截然相反的称号,估计是他的能力是以隐蔽之类的为主。不过,全程他虽然保持了镇定,但脸上却一直都是那副神经兮兮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这却恰恰说明了他具有极深的城府。至于晓白,她被授予的称号是“术之勇者”。与平常一样,脸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但眉头却不合时宜的皱了一下,眼神向我这边瞟过来,额头上甚至分泌出了几滴冷汗。但她迅速控制住了这些细微的动作并将它们收起来,其中细微的变动竟是无人察觉。
而在这之后,就在巴洛夫三世左手端着盒子,缓慢而稳重地向我走来时,突然间,我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个空灵澄澈的声音:“巴洛夫打算在这里杀掉你!等到他与你之间只有半步距离的时候,记得立刻给我向后撤!不要有任何犹豫!”这一下子令我双眼睁大,仿佛沉睡的人被突然叫醒,心中涌出了无限的疑惑,眼神不自然地向四周扫去,打算找出那个在我脑中暗语的人,但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容我多想,因为我与巴洛夫三世之间原本就只有几步之遥,而此时此刻他与我之间已不足一步。最终,在经过片刻的挣扎后,我双脚一个使力向后一跃撤出了一两米的距离。而就在我跃出的一瞬间,一声尖锐的撞击声划过了我的耳畔,声音之大几乎令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呈现在我眼前的,则是巴洛夫腰间,现在应该说是手中,那把长剑重重地击中在了地板上,迸发出一阵火花,那个勋章盒子掉在一旁,地板上的瓷砖则是被砍得支离破碎,让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先前那声音在我耳中给予提示,我可能已经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被一劈为二,赶忙强作镇定,也顾不上四周众人或平静或疑惑的异样眼神,开口质问道:“大公爵此举,是作何居心?”话虽如此,心中却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估计是我救下月月的事情从那个叫做肯尼尔·波尼欧的家伙口中泄露了出去,在王国那边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而巴洛夫则没有立即作出回复,只是自顾自地将长剑从地板的缝隙之中抽出,双手持剑,两眼迸发出血丝,冲着我厉声喝道:“尔等区区血族之残党欲对陛下图谋不轨,难道竟无丝毫自知之明不成!今日吾赌上吾身为王国英雄‘黄金之心’的身份,势必将汝这等丑陋不堪之物就地斩杀!”话说着,迎面涌来一阵汹涌的气浪,强烈的气流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就见一道重斩破空而来,急忙一个侧闪躲过了这次攻击,虽然反应及时不至于被斩成两半,但一条胳膊还是被切割下一大块皮肤,涌出来大片的鲜血,让我显得十分狼狈,不过这却让我的思维清醒了不少,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着解决方法。我本想一边僵持着一边将这场误会解释清楚,但是一想到昨晚在斗技场的所见所闻,又回忆起师尊那天恳切的话语,心中却变得迷茫起来。但我知道,此刻留给我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逃出这里,因为一旦我开口解释就势必会分心,而看那个巴洛夫三世的架势,他应该不会给我解释的时间而是会选择将我就地斩杀。敲定了当下的目标,我立即掉头向大殿大门的方向冲去,也顾不得左臂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但此时此刻命运并没有站在我一边。就在我距离大门只剩下几步之遥的时候,列斯坦却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个高跃将他那肥胖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大门面前,像一个守门员似的将双臂张开,脸上露出一股凶狠的表情,笑嘻嘻道:“我就说你小子为什么敢不搭老子的话,搞了半天原来居然是那个什么血族的魔物啊!今天正好逮住你,待会儿狠狠地暴揍一顿,就权当是你欺骗小爷我的代价了!”随后挥舞着重拳向我砸来,身后还有巴洛夫步步紧逼的脚步声,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会有什么影响,同时发动了“感知”与“升时”,利用时间减缓带来的极快速度从左侧闪过,正当我打算借此机会一举冲出大门之时,就发觉身后传来一阵异样,在“感知”的辅助下,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巴洛夫将他手中的长剑在胸前一竖,一回头,就见其身上冒出一阵淡淡的浅绿色光芒,随后速度居然依稀超过了升时状态下的我,跃至空中一个横扫擦着列斯坦的头顶封锁了我试图向上翻越冲出大门的打算,逼得我不得不调转身子撤到空间相对宽阔的大殿中央,同时在空中挥舞起那把从房间中带出的匕首挡下了这一击。但还是狼狈不堪地栽倒在地上,若不是我就地一滚躲开了四周包围来的骑士们的攻击,这就足以令我丧命。而列斯坦见状知道自己一时跟不上我的速度,索性将大门狠狠地关闭住了,这导致我从大门脱出这一想法彻底破灭,因为我一是根本无法靠近大门,二是就算有机会靠近了也会在打开大门的这段时间里被巴洛夫等人斩杀,更何况此时我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叫做巴洛夫三世的家伙是货真价实的英雄级人物,他不仅能够在各方面力压我,而且从他的步伐可以推断,对付像我这样的货色他根本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使用出来,可以理解为他的骄傲,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他的一场试炼或证明,毕竟如果拥有强大的力量的话,那么最需要磨练的东西就是战斗的技巧,故而用尽可能低的实力打倒敌人便是促使自己再次上升的契机。正是这样的一点,向我展现了这家伙无限上升的可能性,给予我从心中升起的压迫感。为此,就算我初次战斗没有任何作战经验,但面对生死攸关的险境,却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力量来应对,并不得不为此爆发出惊人的勇气。
“我…你的一位朋友马上回找个机会给予你增幅,抓紧时间逃出去,这将是你最后的机会!”刹那之间,那个声音再次回响在了我的脑海里,而且在最后几个字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升高,但我此刻正疲于招架巴洛夫三世的汹涌攻势,根本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刻意分散到别处,哪怕是去注意如此明显的细节。而就在场上众人被震惊之余,晓白的指尖微微发出了光芒,紧闭的双唇短暂而轻微地一张一合,而在这之后,我眼前巴洛夫的攻击速度一下子慢了不止一个档次,如同青蛙眼中的蚊虫一般。而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趁着他反应过来之前的空隙越过人群高高跃起,猛地一脚直接踹向了王宫的窗户,同时身体前倾成回转的姿势利用背部挡下四散的玻璃渣,同时一只手伸向怀中将隐藏在其中的月月取出扔向天空。大概是由于一直待在我身上的缘故,又或是昨夜吸取了我的鲜血,她同样受到了“升时”的影响,自身的时间流速与我保持在了同一频率,这正符合我的想法。诚然,这一举措中含有赌的成分,但所幸,我的猜想是对的。
而就在我将月月抛向空中的一瞬间,她立即变成了人形,张开背后巨大的翅膀,向破损的窗外冲去,我则顺势抓住了她的脚脖子将自己悬挂在她身下,不顾窗子破损的边缘将我划得鲜血直流,就这么被生拉硬拽着脱离了王宫。月月虽然没有想到会被我拉住脚脖子,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但也知道情况紧急,趁着“升时”的效果还在,不顾窗外烈日炎炎对她造成的巨大伤害,双翼拍打着在我的指挥下飞向西南方向的天空。回过头去,身后的众人脸上除了惊讶就是怒不可遏,但全部如同慢动作播放一般滑稽。巴洛夫作为反应最快的人向我们斩来几道剑气,却因为划破疾风的声音而在月月面前形同虚设,被轻易躲过,消失在了西南方向的天空之中。又飞了一段时间且相安无事之后,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之后便随即撑不住伤痕累累的身躯陷入了昏迷之中,只觉得眼前涌起一阵黑雾遮蔽了我的视野,口中猛吐一大口鲜血,手上再也无力抓紧,手指一松从高空之中栽落下去。
“李!”见状,月月虽然身上已经被灼烧得满是太阳焦斑,但强忍着剧痛还是一个俯冲下去将我在空中接住,牙关一咬,双眼之中泛起冷光,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双眼与长发变成了清一色的血红色,背上的翅膀张开得更大,眼神一转似是明白了什么,烈日的灼烧此刻于她而言好似无足轻重,一个振翅向着远处地面上的一片荒芜之地飞去… …
“巴洛夫大公爵,敢问尔为何放跑了那个羸弱不堪而罪该万死的魔族?”皇宫大殿内,更强烈的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射在单膝跪地于王座之下的巴洛夫三世身上。国王那覆盖在阴影之下的脸上充斥着愤怒与不悦,厉声呵斥道。周围一众臣子包括剩下的四位勇者在内全都是同一姿势半跪在地,不敢吭声,生怕触了国王的眉头。
而巴洛夫却并未有所迟疑,抬起头回答道:“还望陛下恕臣之罪过。臣本打算将其一击必杀于此,故未向任何人走漏风声,怕泄露了计划,可怎知此獠不仅躲开了这次攻击,还如此难缠,加上臣那不足言道的自尊心,只使出了半成左右的力量,被他隐藏的速度欺骗,这才致其寻到机会逃跑。若陛下依旧怒火难平,还请下旨处罚,臣绝不将罪过推托于他人。”
“算了吧,念在尔一向忠心护主有功,此次先不计较汝之罪过,”国王也很快恢复了理性,正色道,“反正如今天下大势将定,几之蟑螂而已,跑了的话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他们既然是向西南方向飞行,那么如果他们中途没有被太阳烤死的话,能够避难的地方也只有大迷宫‘亡灵帝国’一处,绝不会有多余的可能。那你先下去,安排诸位勇者的训练,待时机一到,带兵直接将其攻下,到时候我看那几个畜生往哪里逃!”… …
而在众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晓白一下子栽倒在了床上,口中缓缓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床单一角,脸上汗如雨下,一只手痛苦地捂住胸口,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撑住床边,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果然吗…太久没有使用过这股力量了…连副作用都变强了吗…希望李没事吧…他会的。”心中不意间闪过一丝短暂的失落,仰起头望向窗外,一轮明媚的骄阳闪耀在天空之中,嘴角抽动了几次,眼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泪光,眼神在清醒与迷茫之间转换了很久,最后只缓缓吐露出一个字:“娘… …”
… …
远在皇城之外的一大片荒芜之地,那里埋葬着数不清的尸骨,也就是人类口中的“亡灵帝国”。在其地下不知多少层洞穴之中,有一个女子缓缓将食指伸出搭在墙壁上,一只小蜘蛛迈动着步伐爬到了她的手指上上下爬动。女子将嘴咧开一条缝,露出一口尖锐的牙齿,幽幽笑道:“哎呀呀,真是稀客啊!被严重灼伤的血族女子与同样伤痕累累的人族,居然一齐昏迷在了帝国的门口,而且看样子多半是从王国的方向前来的…话说回来,血族不应该是如今大陆上最痛恨人类的种族之一吗?居然犯得着为了一个人族受这么大的伤害,搞不好会是什么跨越种族隔阂的禁断之爱哦,嘻嘻嘻… …”
重新将手指搭在墙壁上,将小蜘蛛放走:“去吧,随便叫些什么东西把他们搬到第三层的特殊区域,待会儿我亲自料理,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哦,记得顺便通知一下小…女皇陛下,别忘了!”接着一手托腮浅浅一笑:“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说不定会有不少有趣的事情发生呢…真是期待啊!”
… …
置于无尽世界之外的一片虚空之中,有一个声音好似幽幽传来,跨越了命运的洪流:“你…终于抵达这里了吗…”
“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的话,我的诞生将会是一个问题呢…不过命运既然定下来了,也就不会改变了,对吧?”另一个较为清脆的声音传来。
第一章·完
注:第一季总共打算搞12章,原稿已经在高二晚自习写完了,不过码成电子稿比较麻烦,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