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口述 八 家庭生活2

        1982年的5月起，我们就开始了二人世界的生活，当时我们住在杭州菜市桥就是现在五洋宾馆的位置。到了下半年十一月，我怀孕了，这意味着一个新生命在诞生。我的孕期反应很大，又呕吐又不想吃，但我更期待以后会遇到一个怎样的你？八三年的夏天特别热，当时家里也没空调，市面上连西瓜都很少，更别说现在的水果。我只能在厂里煮点绿豆汤喝，每天睡在地下（凉快）。

        那年虽然我怀孕但还是要上三班倒。在怀孕三四个月后，早上夜班下班回来不想吃饭，就在外面买点馄饨，水饺。那时家里没有煤气灶，没有冰箱，只有一个小的煤饼灶，而且菜场里东西也很少。我怀孕6个月的时候每天都会流鼻血。有次下班回来后我拿了个篮子跑了一站路去菜场买了条草鱼回来，路上又排队买了三斤苹果，别人看我是孕妇就照顾我先买，回去的路上感觉特别累。好不容易扶着街面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回家。到家后，墙门里的邻居看我脸色很难看，给我把菜篮子放在天井里帮我洗，叫我好好休息。我后来马上就上了床，在一阵阵恶心的呕吐下，喉咙吐出来的全都是鼻血。那天午饭也没吃，昏昏沉沉的睡到了下午。但那天晚上十点还要去上夜班。我不想叫人来替夜班。虽然每天都要挤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在路上，我也没有迟到早退过。我总想做个完美的人，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班组长，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以身作则。当我做早班的时候，傍晚回家菜场已没什么东西可买了，只有几个破壳的鸡蛋，挑剩的西红柿，有时候就买些冬瓜回家。最有趣的一次是我先下班在菜场里看到一块三毛钱一斤的小闸蟹，我就买回家了，过了一会儿你爸也回来了，他也和我买了一样的小闸蟹回来，那一天的晚餐真是比现在饭店里的大闸蟹还要香。虽然闸蟹很小，但这样的美味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年夏天我只能穿着男人的大拖鞋上街，一直坚持到了阳历九月初，脚肿得连拖鞋都穿不了了，我就开始请病假（这之前我没有请过一次假）休息在家。白天婆婆来烧饭，我每次想到街上走走加强锻炼，额头就直冒黄汗，人很虚脱的样子。后来去医院做产前检查，医生说我这种是孕妇补充的营养不够，胎儿从母亲身上吸收了大量营养所致。后来，就这样在家休息了半个多月。在八三年的九月十九日晚上开始腹痛， 在半夜十点进了杭州妇幼保健院。

        那时候家属不能在病房陪同，在医院里待产了一天一夜后我的心里很害怕，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个过程。那年天气特别热，就像一个大火炉，没有一点秋天的凉爽。到了9月20日晚上，肚子一阵阵的加剧阵痛，我在十点半被推进了产房，此时家属一点都不知道，医生之前叫他们第二天早上9点来听消息。从十点半开始我的腰一阵阵的痛一直痛到后半夜，眼看边上五个产妇都生下了小宝宝，可我还是不断地痛，不断地呕吐，在产台上衣服都换了三件。后来到了早上6点多的时候医生说看样子自然分娩是不行了，子宫水肿，对小孩也有危险。我听了心里很害怕，说“那就去剖腹产吧？”他们就给我做了手术准备，这时他们问我丈夫在哪里？我说，“你们不是叫他9点来吗？”，医生说：“剖腹产要家属签字。”在那个教条的时代就是这样。后来他们把我从产房转到6楼手术室的时候叫我自己抬一抬身子动一动，可我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们手忙脚乱地做了些手术准备，看到了胞水混浊胎心加快，这对婴儿是个不良信号。当时我心里一阵紧张，听见医生对护士说“你去拿一根橡皮管子，为抢救孩子做准备。”我的心里更紧张了。还没等护士拿来管子，医生已经把宝宝从我肚子里挖出来了，我只看到它的一个背影，有点发紫，拉出来的时候没有哭声，后来医生在它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两下，这时它哇哇地就哭出来了。医生告诉我是个女孩，我当时根本不介意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个健康的宝宝就好。当时我已经是32岁的高龄产妇了。

        成为一个妈妈，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