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余波
-本文内容根据第八章的尾声延申而出,由于游戏时间轴和现实的区别缘故,本文并不能完全对上游戏对应的时间轴内容,望谅解。
-部分指代运用了较为简便的称呼,并不能最终表现身份。
-可能这里需要更多的提前预警,但我已经无法辨别哪具体部分需要预警,为此,我不得不报以最诚挚的歉意。
-希望你可以爱上这个问题,阅读它吧。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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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伦,再围着足球场盘旋一圈。这次搜索范围再大些,留一下周围的屋顶,她们可能在任何地方点燃信号弹。”
“好的博士,但是已经过了半个钟了,她们会来这里汇合吗?”
“这是离B3安全屋最近的撤离点,”面罩上倒映着全息地图模拟出来的钢铁森林,博士正在仔细检查切尔诺伯格每一个街区的实时状况,“若还没有发现任何信号,那就沿着第三大道到电影院那边,那是最后一个她们可能抵达的预备撤离点。”
一对幽绿色的目光从“核心城”的缝隙中渗出:“Dr,我知道你的担忧,但你应当将注意力放在更加重要的任务上。我们现在的处境依然不安全,你必须再次考虑核心城目前的混乱状况、思考一下罗德岛正处于一种怎么样的境地,并且重新面对你身上所肩负的责任,我们没有足够的筹码来承担可能出现的任何风险。”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凯尔希。”博士注视着舷窗外硝烟弥漫的切尔诺伯格,然后眼神飘向在另一边的医生身上,“你指控了一个附身于我身上的‘恶灵’,那又为何让我回到那条路上?”
恨意、鄙夷,无情的理智占据了上风,盖住了冰面之下的浪花:“然而过分的执着往往会导致更加极端的结果,若待毒芽破土而出,那大地早已被盘桓的根须腐蚀。我不会让你再次得手,无论本意为何。”
“那就帮我,凯尔希。罗德岛的阵亡名单已经够长了,我不想再看见新的名字在上面。”
一发弩炮矢刺破长空,擦着“坏家伙号”的尾翼飞向他处。高度被拉升,再以贴地的高度闯过无人的街道,迪伦再次稳住了飞行器,舱室内的全息影像再次恢复稳定。凯尔希靠回舱壁,瞟向舷窗中重新出现的足球场穹顶:“如果你坚持如此,我没有理由去阻止你现在的行为。希望你可以达成你许下的承诺,哪怕只是为了更好隐藏你自己,我会见证的,Dr。”
【四个小时前】
弩矢飞入洞开的窗户,插入伤痕累累的天花板上,射手重新从窗户后现身,射穿了攻击者的脑袋。
“愿主赐予我力量,教我的双手张弓,教我的箭矢寻踪。”
金发的黎博利人将下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将其射向街垒后晃动的身影,弓箭撕裂了术士的喉咙,然后弹向另外一个受害者的脑门上,在第五个人被流窜的箭矢穿透后,带着面具的武装人员不得不蜷缩在各类掩体之后,祈祷着其他人能够解决高楼上的致命火力。
“空弦小姐!西侧又有新的敌人出现,数量二十二,依然有术士在里头,他们沿着裂缝过来了!”
翎羽刚刚结束通话,半掩的房门就被空弦一脚踹开:“收到,我来对付!”修士和戍卫交换位置,空弦来到半塌的外墙上,看着地面上正涌过来的“整合运动”,重新搭弓上弦。
“您是我的倚靠,我的救赎者。”
领头的敌人被箭矢射中,就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迸出的破片立刻击杀了两名前卫。受到攻击的小队立刻四散寻找掩体,向着空弦的位置开火,法术和弩箭不断在高楼的外墙上炸开。
“我绝不会让您蒙羞,敌人永不可能战胜我。”
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掩体上,架着正发出耀光的拉特兰长弓,暴风般的箭雨从房间内喷薄而出,让街道上的一切火力黯然无光。
斧枪劈砍的声音越来越近,一根断臂飞过已经大开的房门处:“空弦小姐,已经有人找上来了,解决完他们后就转移阵地!”
用脚将尸体从斧刃上抽出,翎羽顺势躲开身后的攻击,用枪尖逼退还想从楼梯间上来的敌人,再偏过头去避开劈向脸部的斧头,就在敌人还没有调整姿势的时候,枪杆往前一顶,将敌人顶到过道的墙上,随后就是斧枪劈开面具的清脆破裂声。
楼梯间的敌人此时已经冲了上来,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斧枪的翎羽被直接撞飞,一个乌萨斯人扑上来,抽出匕首准备插入翎羽的咽喉,却被一发箭矢射穿了脑袋。翎羽立刻弹起身来,在抽回斧枪的同时用尸体撞倒了另一名措不及防的敌人。然而就在第三名敌人被枪尖刺穿的同时,楼梯上又出现了一只上了膛的战弩。
又一发箭矢脱弦而出,从翎羽的帽子上飞过,射中了战弩的主人,之前嘈杂的打斗声都突然被诡异的寂静所掩盖,一时间只剩尸体在楼梯上滚下的声音。
“呼……这应该是最后一个进攻者了,”翎羽清点了一下遍布在楼道各处的“整合运动”遗骸,“谢谢你的支援,空弦小姐。”
“不用谢,这是我应当做的,无论是修道院的荣耀,还是拉特兰的骄傲。只是……”空弦蹲下身,看着裂开的面具下,那张混合着愤怒与恐惧的面庞,“高墙之外的战斗......原来是这么残酷的吗?”
“……这里是第二火力点,我们已经暴露了,卢金区的敌人会趁这个机会突破,请指定转移地点……”翎羽将对讲器从桌边放下,一边打包电台一边向正在祈祷的空弦,“空弦小姐,阿米娅她们已经进入指挥塔,队长下令我们收缩防线,转移到——”看向窗外的戍卫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突然愣在了原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抱起空弦冲向楼层的另一侧,“空弦小姐,小心!”
“唉?!”空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翎羽抱着自己冲出了窗外,而就在那一瞬间,一发工程弩炮射进了刚刚她们还在的房间内,将整个楼层炸得稀碎。披风被狂风吹开,像是两个黎博利人真正在半空中飞行一般,但急速下降的高度磨灭了这种幻象。斧枪在大楼的外墙上留下一道显眼的痕迹,翎羽感觉自己的双手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哪怕腰上的挂具提供了绝大多数力量——艰难地在外墙上滑行着,来换取出现转机的时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空弦用双脚搭在了下层窗台的上边缘上,一个翻身翻进了窗内,然后抓着翎羽的双脚将她也拉进了窗。就在下一瞬间,一大块碎裂的墙体从窗外落下,与嵌在外墙上的斧枪一同砸向遥远的地面。
看见没有更多的弩炮来袭后,翎羽瘫坐在窗台下,和空弦一样大口地喘着气:“哈……哈……看起来对方就只有一发炮弹……趁下一波攻势还没到来之前,先离开这里吧。”她站起身来,伸出依然生疼的手,将空弦也从地上拉起。
空弦将翎羽的帽子重新交回到她的手上,茫然地看着窗外刚被染成鲜红色的天空。无数的热浪正在核心城的街道上游荡,熔化了钢铁森林错综复杂的轮廓。在空气颤抖不止的裂痕之间,骄盛的红光撕裂包裹着指挥塔的层层黑雾,犹如传说中正被撕裂的初阳。
“……我也同意,但是,接下来去哪里?”
【两个小时前】
两双手协力将摇摇欲坠的舱门拆下,淡白色的阳光漫进半塌的地下道,照亮两位罗德岛干员的面庞,一顶装饰着羽毛的帽子在洞口晃了一会,确认了视野范围内没有活动后,翎羽将诱敌用的帽子戴回头上,试了一下已经牢牢嵌进墙壁的乌萨斯长枪,最终选择再去找一根新的。空弦跟着翎羽的脚步来到街旁侧翻的电车处,将应急用的弩箭加在弓弦上,仔细地检查路口对角饭店上的每扇窗户。
外翻的窗扇扭断了与窗框的最后联系,坠落在饭店前的车顶上,在遍地遗骸的街道上传出回声。四周寂静地根本不像战区一样,空弦将拉紧的弦微微放松,巡视着周围的景象:“这里真的是新的集结地点吗?”
“‘图兰’……队长指定的的确是这里,她让我们在这里和小队会合……”翎羽一边检查着街边店铺的状态,一边谨慎地向饭店的方向摸索,“……也许她们再次转移了?我们应该去检查一下,空弦小姐,你等我信号再过来。”
翎羽在建筑物的阴影中摸索前行,确认没有危险过后,直接奔向了另一侧街道,手持长枪快速向饭店大门挺进,撞倒一个倒坐在墙边的整合运动遗骸,脱落的白面具滚落到太阳的照耀之下。靠在大门的边缘,翎羽探头看向空荡荡的大厅,试图从黑暗的边缘辨识出任何特殊的痕迹。
凉意从身后传来,枪尖在半空中划出弧线,在地板上砸出一条瘆人的裂痕,被切掉右臂的整合运动扑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长枪的翎羽,布满源石结晶的脸上满是狰狞,戍卫蜷起身来,用双脚把暴徒从身上踹飞倒街上。独臂的整合运动捡起断臂上的长刀,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我、我们,一定会幸存……我们会活下去,这是切尔诺伯格,这是我们的城市!我们会在我们的城市中活下去!”
如同魔咒一般,之前四散躺在街道上的“尸体”都纷纷站起来,埋伏的整合运动抽出各自的武器,向着两位被分割的干员逐步靠近。
“空弦小姐!”
“你们去死,我们就能活!两个不够,就再加上二十个!死吧!”
枪杆抗住劈下的一刀,一脚踹开正面的暴徒,用双臂将从背后抱住自己的整合运动摔向前头,枪刃终结了对方起身的尝试,翎羽躲过又一个进攻的整合运动,向着空弦藏身的街垒喊去:“空弦小姐!”
一个爬上街垒的整合运动被射穿了头,空弦看起来还在战斗。
“别想活着离开!”
独臂男子的面容越发越狰狞,他脸上的结晶随着怒火开始迸出火星,他挥舞着长刀,直冲向正转向她的翎羽,枪尖贯穿了他的躯体,而他没有停下,挣扎着继续向前,仅存的一只左手死死地抓住长枪的枪柄。反应过来的翎羽尝试将男子从长枪上踹走,但为时已晚,另一位整合运动从侧面撞翻了翎羽,她偏过头勉强闪开砸向她脸的石头,双背用力将虚弱的整合运动直接从身上推开。
那名暴徒踉跄了两步,后背撞在什么坚硬的表面上,就在他准备再次冲向翎羽时,一只铁手死死地钳住了他的脖子。
翎羽找回手上的长枪,枪尖直指身前身披重甲的游击队盾卫,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胜负已分,你们没有理由继续战斗。”
“你们没有资格再提起那件事,”骨头断裂的声音从右手上传来,“但你们的确不是我们的目标,现在不是。”盾卫抬头,看向对面街垒上架出的弓箭:“你们在前方找不到你们的伙伴,他们已离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需要,你会的。”盾卫将手上的尸体像麦秆一样甩到一旁,无视正在警戒的翎羽,向着前方迈步,“你们应该和他们一样求生,你们是这座城的被遗弃者。大尉认同罗德岛,如果你们活下来了,那我们也认同你们;如果你们活不下来,那我们就没必要再看你们一眼。”他继续向前,不时踩断脚下的尸首:“我们还有血仇要报,不要当我们的路。”
看着盾卫一步一步地消失在迷雾中,空弦放下弓,来到了翎羽的身边:“翎羽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离开这里?”
戍卫观察着街边的建筑,并且不断在手臂上比划着距离以及方向:“如果是这样的话……嗯……我明白了。”
“有办法出去了?”
“并不算得上,但是,”翎羽将长枪背到背上,示意着空弦与她同行,“但‘我已经找到了方法’,来吧,空弦小姐,我们走!”
“……我明白你的好意,Raidian,我也希望尽快找到他们。但是侦察小队的撤离计划本身就风险很高,拿你们的生命作筹码不是罗德岛的作风,你们继续按照计划行动,尽量保护更多幸存者的安全。”
博士放下对讲器,惆怅地看着空荡荡的电影院门口,他期望看见任何信号标志,哪怕是敌人的诱饵也好,但电影院依然无声地立在哪里,门前的空地只留下数具根本辨识不出身份的遗骸。她们是其中之一吗?博士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颤抖的手准备对讲器挂回电台上,但它突然从松开的指间滑落到地上。博士弯下腰来,尝试将对讲器捡起,而对讲器此时就像是穴兽一般几次从指间滑走。
一只散发着寒意的手将正在晃荡的对讲器握住,将它挂回到电台位上:“虽然很遗憾,但这就是干员最终都会面对的命运,时间不多了。”
“我检查过蓄能源石的状态,我们至少还能在这里呆上一整天,也许她们被残兵拖住了,只要……”
凯尔希揪着博士的衣领将他拉到跟前,竭力让自己的语气维持稳定:“如果你再是这么意气用事的话,我就现在让迪伦飞回石棺,然后再把你塞进去。罗德岛从来都不是只靠梦想建立的,牺牲,抛弃,背叛,自我终结……若你不能再看见这些的话,未来是不会来的,无论再怎么光明,那也只是一个梦。我以为你了解这一点,‘恶灵’了解这一点。你若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逃避现实,那么除了失望什么也不会留下”
“我还以为从那里出来后我们会更加理解一些,我想错了。”博士冷眼辨识着面前医生的神情,“我以为我才是‘恶灵’,但现在看起来是一次自我意识过剩的误判。”
揪着衣领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但最后又松开了手:“也罢,mon3ter会在这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你从来都是这么一意孤行,而现在只有我能够阻止你。也许石棺对你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还要持久,你需要一个仇恨的对象,那就直接恨我。毕竟我对你的——”
“这里是第四小队呼叫‘坏家伙号’,收得到吗?我们刚刚脱离移动城区块,请作下一步行动的指示……”无线电中的通讯打断了凯尔希的话语,她无言地凝视着博士的眼神,然后将头别向窗外:“做你要做的。”
“……所以说,翎羽和空弦失联前已经接受了转移指令?”
“是的,第二活力小组在失联前已经做出了转移请求,我指示她们向我的位置,也就是图兰饭店的阵地转移,但是并未能取得进一步联络。”
“好的,好的,收到,谢谢你的回答,以及感谢你们小队每个人所作出的贡献,带着你们的人向着方位336前行,运输小队已经在等你们了。快点回家,我会和你们在那里相见。”
博士将对讲器挂回电台上,立刻打开全息地图,开始重新分析核心城的街道状态:“果然,不是因为我们太晚,而是因为我根本找错了方向!你说对了,凯尔希,是的,我真蠢,蠢得就像是萨米的寒风冻僵的驼兽一样。”他绕道另外一侧,在地图上留下一条又一条的路径标记,“她们肯定会前往最后指令所指示的地点,那么最近的安全屋就不是B3,而是D2,那么这么一来——”沿着手指划出的方向,博士的找到了他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她们会去的撤离点,就在这里。”
“呃,博士?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半个小时了”迪伦从驾驶位上探出头来。
“你也听到博士的话了,去沃瓦大街的方向。”凯尔希来到驾驶席的身边指示方向,“我们还有两个干员要接回家。”
【半个小时前】
下层仓库的铁门被卸了下来,就在门框松动的一瞬间,诡雷将门板炸飞到通道的另一端上。
从新回到门前的翎羽踏入仓库内部,撞翻了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杂物,抽出了一个带着罗德岛标志的物资箱。
“没想到罗德岛在这里还有补给点……”空弦打开了一个弹药箱,将里头的所有弓箭都搜罗进箭袋当中,“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我不知道,所有临时补给点都是各个小队相互保密的,只有博士和后勤小队知道。”
“唉?但是……”
“……但是我知道哪里会有,是博士教我们如何规划补给点的。”翎羽掂量了一下手上制式长枪的重量,然后将它背到背上,“就像我们之前把多余物资藏在杂货铺的阁楼一样,每个小组都会各自设定自己的后备存放点,然后交由后勤小队来管理。根据‘图兰饭店’的位置,这里应该存在小队的补给点,还好队长还留下这么多补给。”
“”
“但是他们的确将电台带走了。”空弦看着留在桌上的对讲器,“这点补给足够我们独自离开核心城吗?”
“‘我已经找到了方法’,”翎羽正在翻找着备用的急救包,“博士习惯这么说,尽管我没多大把握,但我想我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了。如果博士知道我们留在这,不,他一定会知道我们留在这。”
“博士吗……你跟着他很久了?”
“嗯,因为他,罗德岛才能赢得胜利,大家都信任他……我也信任他。”翎羽伸手接住了抛过来的长剑,捧在手里检查着它的状态。
“既然我们能出去,那就做好准备。一把武器绝对不够用,戍卫队有教过你剑术吗?”
“我们有过额外的剑术课程,尽管多半是为庆典仪式准备的,但是……”翎羽将长剑别到腰上,“……你说得对,谢谢,空弦小姐。”
“叫我席德佳就好,姐妹们都是这么叫我的,反倒是空弦这个名字我还不习惯。”空弦将短刀收回到鞘里,“反倒是我,作为罗德岛的新人,应该好好地叫你‘翎羽前辈’呢。”
“前辈……我吗?”像是意识到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戍卫突然在修士面前愣住了,“不、不用那么拘谨,罗德岛上不需要那么正式的礼……称呼,叫我翎羽就好,席德佳……小……”翎羽紧咬着双齿,强忍着自己不要再加上后边的称谓。她甩了甩头,尝试让自己清醒过来:“……空弦。总,总而言之,先让我们找到出去的道路再说。”
翎羽在一处箱子上铺开了核心城的地图,在上边比划接下来的道路:“尽管主要的撤离场肯定在控制塔附近,我们离那里也比较近,但是此时那里肯定已经清空了,我们只能从那几个备用撤离点里边挑选位置。”她用自己的手指代替尺子测量着地图上的距离,“按照博士交给我们的方法,每个安全屋其实都能够对应到几个关联的备用撤离点。而从这里出发的话,备用撤离点只有这三个,但是前两个都在我们最初和游击队交战的时候破坏掉了,所以我们最好的选择是顺着沃瓦大街的方向平行前进,直到这里。”翎羽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一个地点上:“如果罗德岛还在找我们的话,他们肯定也会去这个位置。”
“可是罗德岛应该不知道我们的状况才对,他们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话,那怎么会遇的上?”
“如果是博士的话,他一定会知道的。”
“那还等什么?”空弦笑着离开地图旁,“他们一定在等我们了,走吧翎羽,我们出发!”
爆炸声从遥远的街区外传来,核心城的战斗还没有完全停歇,死神依然在街上游猎着迷失的灵魂,在火焰已经熄灭的街道上,满是城市的伤痕。翎羽俯下身,仔细检查着街道上杂乱的脚印。
“数量很多,而且不算太久,一般的部队不会在街道正中央留下这么多脚印,这是逃离城市的队伍留下的。”
“那说明我们甚至还有可能顺着相应的方向独自出城。”空弦遥望着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的核心城指挥塔,“我们正在离开战区,这里要么就没有人关注,要么就已经被清扫过了,也许还能够留在这里过夜?”她仰起头,看着之前的阳光已经被积云所掩盖。
“罗德岛一定会来的,”翎羽站起身,将长枪拿回手中,“我们只需要继续前往这里点就好。”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继续走。”空弦回身跟上翎羽的脚步,向着之前在地图上指出的地点前进,“主只救自救者,我们不能放——什——?”修士停下脚步,听着突然出现的轰鸣声,那个声音远比任何车辆还要庞大,犹如正在行驶的移动城,但是它来自上方,将天空的气息搅得稀碎,犹如上古时巨龙统治天空时得咆哮。
“翎羽,小心,有东西来了!”空弦抓住正在带路得翎羽,将她拉到了建筑物的阴影中,“你听到这声音了吗?那不是战斗的声音!”
“这是……”翎羽也辨别声音的来源,然后双眼突然发出了亮光,扔下长枪抽到了街道上。
“翎羽!”
“这是罗德岛,他们来了!”
空弦也跑出阴影外,尝试将正对着天空挥舞双臂的翎羽拉回掩蔽中,然后她看见了一只由钢铁构成的巨鸟,正从建筑物的顶端升起,飞临她们的上空,留下与飞龙无疑的阴影。
“是‘坏家伙号’!”
“它飞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吗?”看着翎羽向着她点了点头,空弦也来到街上,向着飞行器不断挥手。
“坏家伙号”悬停在她们的上空,从舱门外扔下一个通讯器,翎羽接住了正在下落的通讯器,将它呆在头上:“这里是第四小队,第二火力小组!”
“我听得见,翎羽,我来接你们了。”博士从舷窗上看着地面上的两位黎博利人,转头问向正在稳定飞行器的迪伦,“这里不能降落吗?”
“这里太勉强了,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降落地点。”迪伦示意着她们身旁的塌方和以前天灾留下的源石结晶。
“那里怎么样?”博士凑上来,指着不远处的居民区,环绕的公寓之间,一个无人问津的广场正躺在那里。
“那里是……斯德维洛夫公寓……”迪伦检查着膝板上的地图,“没有问题!”
“你听到了吗?翎羽,向斯德维洛夫公寓的方向前进,就在你们前方三百米处的左前方,我们会引导……”注意到电台呼叫的博士打断了话语,“……等我一下,翎羽……Raidian?”
“……等等,状况有多紧急?我们需要带走几个人?乌萨斯人还在袭击吗?……”
翎羽仰着头,听到通讯器里博士与侦察小队交谈的话语,挥舞的双手渐渐放了下来。
博士结束了电台里的通话:“凯尔希,Raidian他们在救助幸存者的时候被流窜的暴徒袭击了,有平民受到重伤……我在这里降落,你和迪伦去接他们。”
“我不同意,”医生已经将乘员舱的杂物扫开,从工具箱内抽出备用的担架摆到地上,“有一整支队伍在等你去指挥他们,我会叫mon3ter跟在她们身边。”
“暴徒的规模尚不清楚,Raidian的状况不容乐观,他们需要足够的火力,你能够处理好的,凯尔希。”
“我希望你能够重新回忆下你刚刚的——”
“博士,你们先去支援Raidian他们吧。”翎羽看着身边的空弦已经开始重新捡起武器,检查剩余的箭支数量,“这里离战区已经够远,而且我们还有足够的武器。侦察小队现在需要你们的支援,我们会在撤离点等你们。”
“……嗯,抱歉,注意安全,翎羽,我一定会接你们回家的。”
翎羽向着“坏家伙号”消失的方向注视良久,将对讲器从头上取下,接过空弦递来的长枪,视线重新回到地面上:“走吧,空弦,接下来只要我们等博士回来就够了。”
空弦将最后一根箭摆到射击位旁边,眼睛巡视着广场任何一个空荡角落。翎羽将信号弹握在手中,尝试分辨它是否还能正常使用。
“没有任何一个人影,这里太安静了……大家都在争相逃出核心城,怎么会有这么死寂的角落。”
“也许他们都已经离开了。”翎羽将腰间的长剑抽出一截,注视着它的锋芒,“毕竟,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去的城市。”
“但还是……”空弦的后半截话断在沉默当中,她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正无声立在广场正中央的雕塑。
“怎么了,空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翎羽弓起身,问着一动不动的空弦。
阴影从地面上延伸,折裂了透过云层的光芒,在雕像的背面,色彩正在不断从看不见的地方逃离。空弦转过身,在张开口警告翎羽之前,看见了店铺内正在涌动的幻影。
“翎羽,小心!”
翎羽被空弦抱着冲出了门外,看着藏身处在她的面前炸裂开来,不断涌出的黑雾吞噬了剩余的一切,她在地上翻了个身,看向倒在另一边的拉特兰修士,“空弦小姐!”
“……我没多大伤,不要管我。”空弦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臂,让它指向广场的正中央“……那里。”
翎羽回过头来,刚刚无人的景色在她面前扭曲,无声的雕像早已化为粉末,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投影”,周围的景象此时暗淡无光,仿佛他们未曾染过一样,色泽正从它们身上流失,直到迷失在漆黑的虚无中,恐惧与危险相互穿插,化为人形,在地面上踏出足以撕碎现实,然而大地依然在颤抖着支撑着屹立其上的可怖化身——它没有被允许碎裂。
“嘶……呼……”内卫注视着正在花坛后抽出绷带的空弦,以及手握长枪面对着他的翎羽,“神明不配在乌萨斯的大地上保佑你们,你们——和你们的神明一同——将会因为踏上乌萨斯的土地而付出代价。”
颤抖着的长枪被双臂稳住,黎博利戍卫用无人能及的速度直冲向矗立在广场中央的内卫,枪尖直取那颗散发着恐惧的头颅,却在对方的下颚前停下,内卫的左手抓向翎羽的面庞,但那副面庞刚好从他的指间溜走,他将被放弃的长枪高举过头,徒手将强化过的枪杆折成两截,松开手掌让剩余的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你们身上的每个部分都让我作呕,虚伪的黎博利人、荒诞的拉特兰神明、可憎的罗德岛……”头盔上发出的红光正在宣告着乌萨斯独有的死刑判决,“乌萨斯会将他们统统碾碎,你们已经失去了留存全尸的机会,向六万五千份的自己告别,趁你还有时间。”
“翎羽……”
“你先逃离,我拖住他!”
“不,”空弦直起身来,看着身旁将手紧握在剑柄上的翎羽,“不能逃,你要战胜他,我们要一起会去,只有一个办法。”她将一串挂有麦穗和箭羽的挂坠从身上抽出来,紧紧地攥在手中,“祂曾指引我们同来自北境的怪物,牧师们将源石技艺化身于战士之上,让他们不会在恶魔面前粉身碎骨。修道院讲过这种技艺,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机会战胜他。”她闭上双眼,仰头向身后的花坛靠去,“希望我能够坚持得足够久。”
“您将教我坚固,教我无所惧怕。我将七次跌倒,并再次起身……”
翎羽在闭上了双眼,她不应该这么做。
她被教导着,睁开双目直视敌人。
一双手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将它交予到戍卫手中,恐惧遗留在剑鞘深处,福音停留在锋刃尽头。一抹阳光穿透浓厚的云层,在剑上留下夺目的明亮,滴落在皮肤上,弥漫在空气中,遮也无用。
“不值一提,”内卫丝毫没有颤抖,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乌萨斯所拥有的技术远比这些奇淫技巧伟大。”他握住长刀的剑柄,任由刀鞘从上脱落,滑落到地面上,留下夺去声音的回响,“我将证明这一点,你将感谢乌萨斯的仁慈,并且被我送入无尽的地狱。”
回应内卫的是再度冲向他面前的戍卫残影,他后退避开扫向额头的一脚,用长刀顺着翎羽的腰部横劈过去,刀锋几乎刮下帽尖的羽毛。翎羽向上用力,长剑上挑撞开内卫的防御,右指擦着对方锋刃拉着自己回身,左手将剑挥向内卫的腹部,几乎在制服上留下可怖的伤痕。内卫用刀背压回锐利的剑锋,用蛮力压碎翎羽的格挡,但那致命的一劈只切碎了黎博利人留下的空气,他将刀高举过顶,挡下了黎博利人从空中砍下来的一剑,对方则顺着他的力道翻到了身后,锋刃撞在非人的背上,发出尖锐且可怖的碰撞声。再次低头躲过一刀,翎羽用双手撑着自己向后拉开距离,徒留下内卫的空挥。刀锋再次捉住了长剑,在碰撞的瞬间就再抬手向下刺去,翎羽转到身侧,砍向内卫毫无防备的右臂,再一次地切开对方表层的制服。愤怒的内卫试图斩断黎博利人的双脚,刀锋在丢失目标后又挥向翎羽的脖子,然后又被长剑格挡。内卫用尽全身的力量,不断逼回翎羽的剑锋,试图将她压碎在地面上——
——一根羽箭扎穿了内卫脖子的缝隙,就在他发出惨叫的一瞬间,翎羽抽回已经出现裂痕的长剑,在内卫的胸膛上留下一道切实的伤痕,身子向后倒去,手肘撑向地面,有力的双脚将内卫踢开了一段距离。
“嘶……呼……”内卫重新调整好站立的姿态,重新面对着面前站着的罗德岛干员,他看向因为因为用牙拉动弓弦,此时嘴角已流出鲜血的兰登修士,左手将拔出的弓箭生生折碎。头盔上渗出的红光不断闪烁,杀戮的本能正在他的身上流淌,他举起空无一物的右手,血红色光芒正在他的掌间扭曲,将四周的空气都悉数夺取:“你们将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
呼啸声撕裂长空,从天而降的火雨淹没了内卫的身躯,然后又一轮火箭弹淹没了刚刚溅起的烟尘,非人的手从硝烟当中伸出,抛落在半空中的火箭巢在黑雾中湮灭,被搅碎的空间坍缩成点,又在半空中爆发。
“还剩两个火箭巢!”
“对付一个内卫足够了,那里,你先把凯尔希和伤员放下去!”
“不需要,我留在这”凯尔希将止痛剂注射进一名乌萨斯女孩的肩膀上,听着“坏家伙号”的舱门正在缓缓打开,“Mon3ter,和上次一样,记得优先保护两位干员。”
绿色结晶里的生物正在兴奋地嘶吼,准备从机舱中滑下。
“……嘶……呼……你们……都将……死在这里……”内卫的身影再次从硝烟中出现,光鲜亮丽的制服此时残破不堪,恶魔的碎片正在渴求着无尽的鲜血,复仇的恨意正弥漫向每一个角落。
“够了,停下吧。”
内卫回过头,丑恶的渴望在看见黑蓑的一瞬间就被压了回去。
“否则只能我们来让你们停下。”
手中的长剑最终断成了数截,翎羽看着广场中央正在对峙的两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席德佳……!”
“嘿。”翎羽回过身来,看见空弦正站在另一名黑蓑的身旁,“我在这里。”
黑蓑用扶着空弦肩膀的手推了一下修士,让翎羽接住空弦:“你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做得很好年轻人。”
“你们是……”
“你们的博士正在等你们,这里交给我们。罗德岛帮助了龙门和魏公很多,这点帮助如同蚍蜉一般不值一提。”
“……谢谢。”
黑蓑看着两个黎博利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视线重新回到正与内卫对峙的同僚身上。
“也许,新的时代并没有像现在所展现的那样令人唏嘘。”
戍卫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向街道的另一端跑去,靴子在废弃的汽车引擎盖上留下足印,翎羽跃向敞开的舱门,伸出的右手被一双坚实的大手抓住,博士将翎羽拉上了“坏家伙号”。待一松手,激动无比的翎羽就立刻抱紧了博士的身躯:“博士……我们回来了!”
“啊……!”在几秒钟之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翎羽立刻松开了博士,“对不起博士,我不是故意的……啊……呃……席德佳她……?”
博士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接受凯尔希治疗的空弦:“她正在被凯尔希治疗,你们都干的很棒,幸苦你们了。”
“唔,谢……不……”面红耳赤的翎羽手足无措地思索着如何面对着自己的上级,最后只能挺直站立,向着博士敬了一个标准的拉特兰军礼,“报告博士,第四小队第二火力小组已经完成任务,顺利和博士汇合!”
没等翎羽反应过来,博士就已经拉着翎羽的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放入再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核心城的街道里。
“你们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