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an Song Sung By A Faded Crow 渐逝乌鸦的天鹅之歌#1
简陋灯泡发出的光线照亮了「马路歪户」的看板。突然现身遮住这道光的莫西干男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掉落到地上后就放着没人管的铁板看板「杂乱的傍晚」锈成了茶色。莫西干男踏上看板后，巷子里便回荡着大得令人讨厌的声音。下起了可恨的重金属酸雨。
莫西干男用双手拿着已经蓄势待发的电枪，一边以污浊的眼神找寻猎物，一边以疑似嗑了药般的脚步前进。莫西干男的斜后方发出声音。「啊哈！」立刻转身，用电枪瞄准声音的方向。声音的主人不是人类，而是生化老鼠。「好想突突人喔」莫西干男哭了。
男子就和他的外表一样是人工合成麻药（Designer's Drug）使用者，他身无分文。而且有武装。代表他是个非常危险的存在。在新埼玉的危险地区经常可以看见这样的小流氓。他们就算干掉了人，News也不会关注。值得关注的其他事还有一大堆。像是突然出现在街上的海獭之类。
「好想突突喔……好想电人喔……」男子不断抽泣。「好想突突电人喔……啊！」污浊的双眼突然睁大。咔咚!电枪放出闪光。「阿巴—！？」电光命中正打算转身逃跑的路人背部。惨啊，路人被烤焦之后挂了。
「啊哈！开枪了」莫西干男浑身发抖。「糟糕好可怕」小声地胡言乱语后，便走近趴倒在地的尸体。就在他正准备蹲下来摸包时，新的人影出现（Entry）了。「啊！」莫西干男反射性地再次扣下两把电枪的扳机。咔咚！
射偏了，闪光烤焦了吊在人影旁边的看板「哞的田」。「危险……危险」人影毫无感情地说。「射偏了吗！？」莫西干男流着口水，哭了。「射偏了！」「射偏了啊」人影泰然自若地和对方闲聊。明明自己的性命都被盯上了。「真是可惜」
「那，再一次，再来一次吧」莫西干男边哭边对人影这么说。人影摇了摇头。「很遗憾，做不到了」「诶？」「电枪指示器（Indicator）LED显示红色了吧」「嗯……」「不重新充电的话就突突不动了哦」「啊哈！这样啊！谢谢啦！」「不用道谢」
人影低声说完后便举枪。是跟莫西干男的那把枪非常相似的电枪。「真巧啊。我的这把似乎是你那个的后继产品，嘛，就是这样。羡慕吧。」「诶—！？」莫西干男叫道：「为什么？」「很棒吧」「好想要啊！」「行啊，给你吧。……这里面的东西。」……咔咚！
「阿巴—！」莫西干男的上半身被电光包裹，一瞬间就被烤焦了。当场毙命。「……」人影从黑暗中现身，踹了莫西干男一脚。他从怀里拿出相机，对着烤焦的莫西干不断按下快门（Shutter）。然后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被电灯照亮的那道人影……是忍者。
「AIEEEEE！」从旁边的小路传来小声的惨叫。忍者迅速瞪向声音的方向。「我没看见」是个有点脏的舞妓。「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看见……」「是吗」忍者把电枪对准舞妓作为回答，扣下扳机。没有发光。「能Lian……」可悲的合成指示声响起。忍者啐了一声。
「就是因为这样」忍者边发牢骚，边从腰际的刀鞘拔出武士刀。刀柄底端刻着小小的「姥捨」字样。「AIEEE！」舞妓逃跑了。「咿呀—！」忍者冲上前去。刀光一闪。舞妓带着哭脸掉头挂了。忍者皱起眉头，低声说道。「南无阿弥陀佛」
忍者甩掉刀上的血，收刀入鞘。「但那是俐落的一击。相当不错」他低头看向不会说话的尸体，像是在冥想一样小声说道。相当不错……跟一切相比吗？当然，舞妓没有回应。因为已经死了。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忍者开启装束的隐身功能，在巷子里奔驰，然后来到稍为宽广的大道。「Спасибо！全新的Спасибо。问好。」「宝宝！」「好长。……好长」广告短片的巨大音量让周围的气氛忽然改变。往来的行人们只顾着看向前方，白色的雨水在PVC雨衣上弹跳。
忍者走到一辆引擎空转(idling)的汽车旁边，打开车门钻进车内。「辛苦您了。银鸦（Sliver Karasu）=桑」驾驶座上的男子像禅一样低头。用整形而成的僵硬笑脸说出令人不舒服的话，脸上的笑纹就像是暗号一样。「开车吧。笑面爷=桑」「好的非常乐意」
车辆以粗暴但熟练的跑法来到高速公路(Highway)上，霓虹灯看板的彩色灯光全都变成了黑白相间的行走车灯。银鸦将新型电枪扔到后座上。「这东西啊，不行。能量效率太差劲了。而且消耗速度不稳定，连会在第几发用尽能量都无从得知，还不会发出警报。」
「那样算是很糟糕吗」整形过的笑面男子不太明白地问道。「是啊很糟糕」心烦意乱的银鸦拿出香烟抽了起来。「搞不好的话实际会挂」「是指枪手吗？」「不然是谁」「这样可不行呢」
「危险津贴给我提到三倍重点！」「三倍吗」「三倍。如果敌人是忍者，我刚才已经没命了。叫他们别拿这种搞笑的东西出来。……收集到的资料在十个小时之内会用IRC传送过去」「明白了」
看向窗外的夜空后，就看到像是要和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并列一样飞在天上的木芥子齐柏林飞艇……飞艇侧面的萤幕播放着相扑者在海滩捣年糕的广告片。「在度假区（Resort），有好吃的年糕哦。想要疗愈您」就连隔着车窗玻璃也能听见广告的声音。「度假区……」
◆◆◆
「……度假区？」从银鸦的耳边，传来女子的轻笑声。枕着手臂的野名子注视着银鸦。「我说过这种话吗？」「说过」野名子笑了。野名子……她是银鸦中意的花魁。「刚才？」「就刚才。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啊……」
银鸦含糊不清地说。野名子把脸放在他胸上。「其实是很累了吧」「……」银鸦伸手找香烟。烟盒是空的。他啐了一声。「野名子」「什么？」「我好像要死了。命不长了」「诶？」野名子笑了。银鸦也摆出笑脸。
◆◆◆
「新埼玉。Conflict。准备Conflict。现在沙沙沙」非法电波的干扰让早上的酸雨告示（Notice）广播中断了几秒钟。常有的事了。银鸦对着镜子剃胡子，接着用手按住脸颊，伸出舌头确认表面的颜色，然后拉开眼袋检查黏膜。
回头一看，卧室里挂着「不如归」的墨宝，茶褐色的壶里还插着生化水仙，为他高级但实际狭小的房间添了几分玄奥，以及些许的禅意。「……」他拿起放在吧台式桌子上的纸条（Memo）。上面写着新埼玉的地址。
银鸦拿着纸条思考了一下。然后他拿起烟盒。里面果然是空的。他啐了一声。「我们有比京都更古老的东西。这是真的。我司」他关掉播着广告（Commercial）的电视，换上户外服之后，拿起武士刀离开房间。
◆◆◆
拿着纸条的银鸦眼前有一座四角形的小型停车场。附有液晶面板（Panel）的计费器（Meter）不断闪烁，就像是在嘲笑他白跑一趟一样。一阵寒风吹过，他重新压低帽子。「谁啊？」走到道路对面的小型杂货店，掀开写着「好」「便」「宜」的门帘，见到了店主的老婆婆。
「我可是不会还的喔该死的黑道」老婆婆呛声了。银鸦转身说道。「我不是黑道真是太可惜了」「那谁啊」「老婆婆……这里怎么了」指向身后的停车场。「有搞居合的吧。居合道的道场」「……我可是不会还的喔该死的黑道」
「道场的……居合道的师父。毙·汪醉（タオシ・ワンツェイ）在哪里」银鸦耐着性子，询问脑袋不太灵光的老婆婆。「挂掉了吗？」「不知道」老婆婆闭上眼睛回答。银鸦耸耸肩。「老婆婆。来包烟……『微亮之海』有吗」「没卖」「是吗」
◆◆◆
「DOMO」『笑面爷』认出走向车子的银鸦，在车内行礼。等到银鸦坐进副驾驶座后，笑面爷立刻恭敬地拿出手提箱(AttacheCase)，在他的面前打开。「拳套枪（Cestus Gun）。依照惯例只是暂定名」那是状似护手（Gauntlet）的装备。「只要打中敌人就会启动火药装置，就像这样，直接零距离射击」
「居然一个接一个」傻眼的银鸦喃喃自语，迅速地把枪装到右手上。他试着开盒手掌，确认装备起来的感觉。「只要出拳就是全自动。安全装置已经先解除了。为了防止平时擦枪走火装了安全装置」「是吗」银鸦不太感兴趣地随口回答。
「……又是八金·大街？」银鸦注意到汽车的前进方向，皱起了眉头。「是的没错」『笑面爷』回答。「说什么是的……都没隔开两个礼拜耶。距离上次那回」「是这样吧？」特工（Agent）不太明白地问道。「不过，这里比较合适。这个季节的话」
「啐」银鸦咋舌。「会有麻烦的人可是我」「杀掉就行了吧。不管是条子还是什么。因为你是忍者。」整形成笑脸的男子面无表情到诡异的地步。他秀出总会屋的交叉双刀·徽章（Cross Katana Emblem）。「我很优秀，靠山也靠谱，是好生意」「……」
确实。新埼玉黑社会里有一门可怕的生意。电子辻斩，或者叫做科技辻斩的生意。那是一种使用各种兵器、武器，无差别袭击流浪路人的行为……当然，这是允许直接将现行犯突突掉的重大犯罪。这就是银鸦赖以谋生的工作。
与总会屋关系匪浅的特工『笑面爷』有许多巨型企业客户。他会在隐瞒开发企业名称的情况下将新兵器提供给辻斩人，让他们拿去试招，再买下资料。虽然有好几位辻斩人，但银鸦牢靠的本领让其他人变得可有可无。
虽说是辻斩，但也不是随便乱打一气就行。有时候也会指定特殊目标。有可能是相扑者、或是限定性别、或是必须得是空手道家、或是带着武器的人。也可能是……忍者。
辻斩人之中也有几位忍者。不过，如果要以忍者为目标那就另当别论了。对上忍者的时候，还能压低风险高效试刀的，就只有银鸦。因此银鸦才能对『笑面爷』摆架子。
「那。今晚的好生意呢。只要随便干点就行了吗」「那也不能这样」『笑面爷』一边操纵车载UNIX终端一边说道。「因为必须确认这东西为肉搏战带来的优势（Advantage）。总之，虽然你本来就尽量避免了，但是女人老人都不行。至少也得是成年男性，空手道家的话有奖金（Bonus）」
「空手道家有奖金吗？」银鸦脑袋放空地小声说道。他将手伸进怀里，像是突然想起某件事一样问『笑面爷』。「有烟吗」「我不可能会抽烟吧。别这样」银鸦啐了一声。他戴上外衣的兜帽并拉上拉链后，外衣就变形成忍者装束。还自动戴上了面甲。
◆◆◆
「哼哼！」「哼哼！」「哼哼！」一边有规律地轮流挥出左右正拳，阿正一边有规律地进行空手道慢跑（Karate Jogging）。「哼哼！」「哼哼！」「哼哼，咿呀—！」「咕哇—！」揍了路过的流浪汉一拳，继续慢跑！
「哼哼！」「哼哼！」「哼哼！」左拳！右拳！「哼哼！」「哼哼！」「哼哼，咿呀—！」「咕哇—！」揍了路过的歌德一拳，继续慢跑！「哼哼！」「哼哼！」「哼哼，咿呀—！」「咕哇—！」揍了路过的药贩子一拳，继续慢跑！
「哼哼！」「哼哼！」「哼哼！」左拳！右拳！「哼哼！」「哼哼！」「哼哼，咿呀—！」「咕哇—！」揍了路过的离家出走Nerd一拳，继续慢跑！冠军梦今晚也在阿正的眼里燃烧。当然不会有人出来阻止空手道家的包里。
「哼哼！」「哼哼！」「哼哼！」左拳！右拳！「哼哼！」「哼哼！」「哼哼，咿呀—！」「咕哇—！」揍了路过的不良少年一拳，继续慢跑！「哼哼！」「哼哼！」「哼哼，咿呀—！」「咕哇—！」揍了路过的DJ一拳，继续慢跑！
「哼哼！」「哼哼！」「哼哼！」左拳！右拳！「哼哼！」「哼哼！」「哼哼，咿呀—！」「咕哇—！」揍了路过的另一位歌德一拳，继续慢跑！「哼哼！」「哼哼！」左拳！右拳！「DOMO，这边的这位」「咿呀—！」
阿正挥出正拳。人影用手掌随手挡下这一拳。「DOMO。DOMO。让我打一拳吧空手道家=桑。银鸦DESU」「咿呀—！」阿正用另一只手挥出正拳。「咿呀—！」银鸦揍了回去。是反击（Counter）！B00M!「阿巴—！？」
南，南无三！阿正的脸像是被马格南（Magnum）击中一样破碎，当场毙命！这就是拳套枪！银鸦击中对手的冲击力道扣下了扳机，位于手腕附近的枪口喷出火光！凄惨！虽然阿正实际很蛮横，但是请各位仔细想想，他还不至于遭受这种对待！
「……！」银鸦因为冲击力道而退了两步。「手腕的枪口，如果出拳的方式不对的话，这边的拳头会被轰飞」他不耐烦地朝向录音器报告。「南无阿弥陀佛」对着凄惨的尸体双手合十后，他便转过身体。『请至少再干掉一个人』通讯机发出要求。「OK」
继续深处走去。写着「冈目」的霓虹灯看板。前些日子辻斩时就是在这里干掉了一名年轻男子。排水沟旁摆着不知道是谁献上的花束。「……」他斜眼看着花束并快步跑过那里，来到转角之后，正好碰见了个黑道。「就这个吧。DOMO，银鸦DESU」他行礼了。
「啊？」黑道瞪了他一眼。「这是模仿忍者吗混账—？」「让我打一拳吧。你也可以打我」银鸦摆出空手道的架势。「不然工作就做不完了」「宰了你喔混账—！」黑道揍了过来！「咿呀—！」揍了回去！KAB00M!……南无阿弥陀佛！简直就是单方面杀戮……！
◆◆◆
几个小时后银鸦来到投币洗衣店。……真是诸事不顺啊。他坐在洗衣店里的长椅上，一脸阴郁地望着电视屏幕上播的卡通。
家里的高·科技洗衣机一旦坏掉之后，也就等于是个铁桶了。他将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看向墙上写着「努力就会中奖」的奖券海报。接着，看向在洗衣机里翻滚的衣物……洗掉了血迹的外衣。然后，看向坐在对侧长椅另一端的少女。
年纪看起来是高中程度。这种时间还待在这里是件奇怪的事。略显憔悴的少女默默地读着投币洗衣店里放置的浮世绘·漫画。「……」少女抬起头。银鸦别过视线。洗衣机还在运转。他再次看向少女。少女依然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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