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之战2
我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头顶的能源石发出微弱的纯白的光。 这是什么地方? 此次魔力大胜,想必会吸引大量厌魔。后勤的这些普通的两三叶的修士要是被攻击会有生命威胁。符箓生产成本低且生产量大,是此刻最适合给这些修士防身用的。 我和高歌便开启了拼命画符的进程。一笔连起,我流畅地写完了一张符箓。为了防止低阶修士误触符箓,我在每张符箓上都设置了封印,修士只需要手握符箓,喊出指定的话语便可生效。至于指定的话语…… 代数博天下无双 星辰王牌 破 后方,橙光眼看一只厌魔朝她恶狠狠地扑来,吓的抽出配备的符箓,大呼“代数博天下无双!” 那灵巧的法器仿佛有魔力般地闪着橙色的光,接着一面泛着波纹的护盾出现在了她身前。 她松了口气。接着小声骂了句,“自恋癌晚期,真是没救了。” 我带着灵简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普罗的后院里,向院里的护卫展示了云岚的手牌,这才成功地被带去见普罗。 护卫拿了条黑布蒙上了我的眼前,我手被拉着,感觉似乎是到了某处宽敞的地方,护卫一把扯下我眼前的黑布。光亮挤进了眼的窗户,眼前的金发男人映入眼帘。 “你是云岚亲派的属官?”他揣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上下打量我,嗤笑一声。 正确的,你不服? 正确的,你废话真多 正确的,呵呵呵 我上前把竹简交给他,他低头仔细确认了一下。“这确实是普罗家的血印。” “云长官说她希望你资助她高等能源石八箱,稀土金属一箱,外加魔法海带和辟谷丹……” 普罗青筋曝气,“云岚是土匪吗?这跟打劫我有什么区别。” “她是不是土匪我不知道,但普罗家与宣庭交涉甚广,普罗家身为银州大陆最大商业世家,各种转钱生意都有手笔,之前宣庭趁天台大乱之时大肆收购法器,美名其曰为天台武装,抵御想趁此入侵的厌魔。当时法器极为短缺,物价极高,宣庭又大出手笔,普罗世家不肯放过这个赚钱机会,便将暗中积压的法器抛到市面上。天台当时无暇去管宣庭,宣庭把那些法器私下武装一半有余,专门用来培养灵修。普罗明知有风险依旧往火坑里跳。普罗世家出品的法器质量精美且里面的器灵极其稀有,为防伪劣造价每件上面都有血印。现在假设宣庭用的普罗家的法器,你们觉得天台会觉得你们很无辜?” “再者,人魔大战一触即发,到时候战争遍及之地片甲不生,生灵涂炭,普罗世家也需要一个有武装力量的组织来保护自己的财产吧。难道会有比宣庭更合适的吗?” 普罗冷笑,“你小子还挺会说到。”说着突然走向我,英俊的面孔在我眼前放大,“法器什么的,我不管。我想问,你说,假设我现在把你扣在这里,云岚会作何反应。想想就很有趣呢。” 她不会管我的 她会杀了你 你试探她别拿我开涮啊 普罗突然直起身,“不跟你小子玩了。和云岚说,我同意了。” 我被带出了庭院。被蒙着眼睛还感觉有点玄幻。怎么比我想象的顺利。 首领突然桀桀怪笑起来。“云岚啊云岚,你可真是有趣。你觉得,天台回来支援你吗?” “会。”云岚冷哼一声,“怎么不会。天台教主现在已经换了个人了。” 首领“呵呵。宣庭果然蓄谋已久。不过你是不是应该看看,这个人是谁。” 我手脚都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绳子粗糙的边缘刮着我的皮肤,我借着这点微麻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迷魂药的药力还没过去,我头部依旧昏昏沉沉的,像灌了浆。 云岚瞳孔一缩。但她的面部依旧面无表情,反倒冷笑起来,“你企图用他来威胁我?你这是不尊重你的对手。” 首领哈哈大笑。“哈哈哈,云岚,这个是不是个威胁还真不好说。”他扯过我,掀开我后背的衣襟。 “是天神印!”旁边有人惊呼。 “云岚啊云岚,之前你对这小子甚是冷淡,但却又在暗中培养,我还当你是爱才心起。要不是这小子误入魔圈激发起了天神印,我甚至不知道天神已经重生。”他恶劣的笑道,“天神千年前镇守天台之时,你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修士。但谁又能想到,那个卑微的小修士对圣洁的天神,别有一番龌龊心思……” “不要信口胡邹!”云岚突然大喝一声。 我的脑子被这一连串的信息击溃的不剩多少地方了。我是……重新复活的……天神……我迷迷糊糊地想。我那诡异的对法器的熟悉感,精绝的天赋,还有云岚对我那种奇怪的又想亲近又刻意疏远的态度,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秘密的钥匙。 “哎呦呦,急了急了。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小修士爱慕天神已久,每日在天神殿门口窥望,甚至去竞选天神殿宫女,只为服侍当时病弱的天神。她喜欢琢磨天神的口味,给天神做各种各样的吃食。她喜欢给天神殿的石桌上每天换上新鲜的花,即使天神不会注意到……” 云岚面无表情地听着。“陈述完你的临死前的寄语了吗?”她举起弓箭,箭头直指首领。 “说完了。所以。”首领慢悠悠地把我扯到身前,“我们,是否可以交涉一下。” 就在所有人的精神都被首领爆出的陈年往事定格之时,云岚的动作快到看不清,从剑筒中抽出两支箭羽。满弓如月,一箭打到了首领拎着代数博的手背上,另一箭——直指代数博的丹田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了。云岚望着箭羽运动的轨迹,望着少年因吃痛而微微张大的痛孔,蓦地闭上了眼。 代数博,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我们生在和平年代。那时,你会笑,眼睛弯弯的,像乘着一碗星光。那时,温柔的夜风会缱绻着你黑色的发尾,你会坐在书桌上厮杀着一道难题。你可能会戴着副黑框眼睛,与朋友嬉笑,荡漾开春天的温柔。那时,我能静静地像一颗樟树一样沉默,摇曳着青翠的枝叶,放任自己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投向你,将所有的沉重似镣铐的使命用烈火焚净。而我,只是看着你,在看着你,我想这样,永远…… 可我注定是要披着天下理想的风衣,用一道道血铭刻使命,用长青剑斩断后路的美妙风景,无所畏惧地前行。身不由己,是我的墓志铭。 你知道吗,我最羡慕的人,不是你的未来伴侣,而是那可。因为她可以大声地,无畏地说出,我爱你。她能让全天下的修士都知道,她爱你。 千年前,我无能说出这句话,千年后,我……还是无能说出这句话。 首领显然没预料到云岚的动作,眼睛瞪大犹如铜铃,舌头都在打颤,“你……你你你……”云岚却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声音如洪钟般朝四周逸散开来,“整装,进攻!” 敌方已经行动。首领一把推开了手中的人,大喝“进攻!” 在涣散的意识之海挣扎中时,我只觉突然一阵剧痛从丹田处蔓延开来,丹田之海中灵力曝起,朝周身逃窜,紧接着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都在叫嚣着挣扎着。紧接着一阵失重感传来,黑暗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 许多光怪陆离的场景将我吞没。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直到我能感知到我的眼皮上跳动的白色的光斑,我才缓慢地睁开了眼。 “代数,你终于醒了!”旁边的哇哇大叫的女声传来,“云长官下手也太狠了,你差点命都没了。要不是高歌把他家珍藏的千年灵芝拿来给你服用,还请了他家的祖师爷帮你修复丹田,你就被阎王爷叼走了。呜呜呜……” “那可,你安静点,不要打扰病人休息。”高歌说着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我很好,现在前方情况怎么样?” “已经交战七天了。双方伤亡惨重。但目前的总体状况还是修士方更胜一筹。铁骑将军负责敌后战场,指挥得当,从淮河一线攻略城池,再以城池为据点作为防守和运输枢纽,以战养战。花长官面对的是直接突袭天台的厌魔,利用高低坚持防守,在双方人数差距极大的情况下仍然坚守天台门。而前方……” 前方……是云岚的战场。 “还以为你暂且不想听到她的消息呢。”高歌松了口气,“她,听说和首领已经交战了七天七夜。那首领潜伏千年,突然崛起一发实力早已远超当年。云岚算是被压制的那一方吧,但迟迟没有倒下。前方的交战状况最为惨烈,双方已死伤过半,而厌魔……已经有一部分突破放线,进攻周围城池了。” 我听了心情沉重无比。 此次人魔大战,周围的魔气高涨,想必会吸引大量厌魔。高歌说我们此刻正在军队的后方充当后勤,后勤的这些普通的两三叶的修士要是被攻击会有生命威胁。而符箓生产成本低且生产量大,是此刻最适合给这些修士防身用的。此刻后勤部充满了伤员,灵力高的基本都去前线了,符箓已经不够用了。
我此刻身体虚弱无比,也去不了哪里,便打算为这些低阶修士们画符。
“你身体现在还很虚弱,一定要控制好灵力的使用,不要过度透支身体。”高歌提醒我。
我便开启了拼命画符的进程。一笔连起,我流畅地写完了一张符箓。为了防止低阶修士误触符箓,我在每张符箓上都设置了封印,修士只需要手握符箓,喊出指定的话语便可生效。至于指定的话语……
代数博天下无双 星辰王牌 破
几天过去了,前方的恶报不停传来。我躺在床上,再次尝试运转灵力。可全身的灵力却还是像死寂的海水,掀不起任何的波澜。全身又一次因为透支而虚弱,我躺在床上恢复力气。每当这时,在我脑海中空空荡荡的时候,云岚的那一句话却像施了魔咒般在我耳边回荡,“多看,多想。”
她……是想要暗示我什么吗?首领的那一番话再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脑袋又疼了起来。
“多看,多想。天台的辉煌之门将为你敞开。”
我强忍着疼痛,一遍遍地回忆这些话,一个个装载着过往的泡泡时隐时现,是一些……有关云岚的片段。第一次见到她,她小小一只,沉默地站在远处。她身上笼罩着一层阴郁和嗜血的气息,我隐隐看到怨的力量在她身上翻涌。当时的我皱了皱眉。
她的身影破碎了。
场景一变,她的身影出现在了白茫茫的雪山之上。她的长发仿佛要和雪景融为一体。她低头正寻找着什么东西,大雪肆虐,她浑然不觉寒冷,依旧在寻找着……
场景又再次变换,云岚在雪山之巅,找到了一朵宝石蓝的花,那花有钢铁的触感,刺人的茎和叶。云岚不管不顾地摘下了它,把它贴在胸口处,“他终于……可以复活了。”
我满天大汗,只觉精神力被透支到了极点,脑袋承受着巨大的负荷。
继续思考 停止思考
天台……一个记忆的泡泡晃晃悠悠地在我眼前飞过,我伸手一抓,脆弱的泡泡破裂开来,里面的隐匿不出的光骤然散落出来,满满的金光仿佛试图迷惑人的意志。不,不要被迷惑,我陡然睁大双眼,只见一道白色的门隐隐浮现在云舟上。
场景再次破碎,我再也集中不了精神力,重重地砸在床上。高歌听到动静迅速开门进来,看到我就恨铁不成钢地骂,“你想送死,别人可懒得给你收尸。”
我直直地望着天花板。“高歌,带我去个地方。”
云岚正在前方与首领交战。她身上被魔气炸出了几处焦黑,她的衣服是黑色的,从外面看看不出她的情况,但地上染出的血花却张示着什么。她的长青剑,此刻断成了两节。平日油光锃亮总是嗡嗡作响的长青剑此刻却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不带任何生机地躺在那里。
首领一剑插地,勉强地支撑这自己的身体,他也虚弱不堪。云岚的眼中似有水光闪现,但闪的太快让人以为那是错觉。她嘴唇微动,“伙计,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剑身已毁,剑灵的意识也将会在不久后彻底消散。长青剑嗡鸣,仿佛如往常没有什么差别。但云岚知道,这是它最后一次给自己的回应了。
云岚取出了另一把佩剑,眼神顷刻间尖锐地仿佛能刺穿回旋的一切尘埃。首领虽虚弱,但也站了起来,冷笑到,“云岚,你早已力竭。你一直被我压制,心里也该有点数了。你周身还能调动灵力吗?回头看看你的战士们,被屠了多少?回头看看你的城池,它已经被攻略多少座了?在看看你——注定的败者。”
云岚的脖子是僵硬的,她很想回头看看昔日生机勃勃地说笑的战士们,但她没有力气。她也很想张口,可喉咙干涩无比,竟是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的眼神,却如初时一般,锐利,坚定,黑沉沉的瞳孔里倒影着整个宇宙。
不会输。他……也应该发现了。
我和高歌来到了天山山麓(咳,请忽视高歌带我来的方式)。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地带,黑与白交织成灰色的网,耳边回荡的只有厌魔尖叫哀嚎的声音和烈风穿过石壁发出的回响。我手起刀落,斩了三个厌魔。更多的厌魔仿佛挥之不去的丑恶沼气,扭曲变形成婆娑树影般的形象朝我们张扬舞爪地扑来。我拿出一沓符箓,像扔飞花刀一样朝天空一撒,刹那间群鬼哀嚎。基础符箓用完,我拿出一张雷符。“破!”刹那间,一道闪电扭着纤细的白色腰肢跨来,这一片的厌魔顷刻间被收拾完了。
跟在我身后的高歌眼睛都看直了。“你怎么……这么帅。”
正确的 哈,你什么怪XP
我打开地图确认了一下,接着就四处走动。这里我明明没有来过,却给我一种强烈似曾相识的质感。摸到一处地方,我轻轻一拍,厚厚的雪被拍掉,一个洞口露了出来。
高歌“兄弟,你怎么就找到了?”
“直觉”我带头钻了进去,摸索着前行。黑暗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行了多久,眼前才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陆地。而雪地中央,有一扇门。是记忆泡泡中的门。它和天台的门样式纹路竟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它斑驳的被岁月侵蚀的纹路顺着门角向上蔓延。
那熟悉的质感越发强烈,我的脑袋再一次剧痛起来。 我一步步,朝那扇门走去,明明踩着厚厚的积雪,我却如同踩在云端一般轻飘飘的没有感知。天地间,仿佛只剩那一道门。
漫天飞雪仿佛穿透了我,而我,穿过了那道门……
千年前,天台 这个时代,由于魔界万年难遇的怀有魔骨的魔横空出世,此魔搅动魔界,统领魔界后为祸多方,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无数的修士的无辜的血,无数冤屈和仇恨都化作另一股特殊的力量——怨。援怨化作实质,便会侵蚀修士意志,使其彻底丧失思想,同化成魔。成魔后大肆破坏,猎杀修士。因为怨的扩散范围太广,天台派兵将以天台为中心的八座未被扩散的城池与外界完全隔离成两片。对外有言以此保存修士的火种。外界的未被污染的修士争先恐后地朝这八座城池里面涌,以此保障自身安全。 而天神的神力是魔天生的克星。若是从更广义的范围说,世界上的一切污浊,一切邪恶,在圣洁的神力面前,都无处遁逃。 我心里清楚。天台的几个长老之所以同意未被污染的修士进入城池,是因为若完全隔绝了他们的生路,他们求生的意志被点燃到极点,会徒生棘手的事端。普通修士在他们眼里,或许只是一些不值得多看的蝼蚁罢了。 因此,我也自愿来到城池门口。排查进来的每一个修士,通过神力感知他们的具体机能情况。一但有侵蚀或侵蚀倾向,一律当场斩杀。 我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每天耗费巨大的神力感知着每一个修士。我的光洁的剑上也沾满了鲜血,鲜艳的色泽涂抹在雪白的剑身上,格外扎眼。 落日熔金,新一天的排查总算是结束了。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天神殿。云岚把我扶到了长椅上,并去帮我到了一杯酿泉。酿泉里蕴含的灵力稍稍地滋养了我枯竭的神力。一个不起眼的侍卫走上前,“天神,您的剑已经被擦洗干净了。”说着捧上了天神剑。 我点点头,睁开眼睛,刚把目光头像侍卫。变故突生,侍卫猛地拿起天神剑,直直刺向我! 我立刻往旁边闪躲,利用长椅抵挡了他的一击。长椅碎成了两截。就在不远处的云岚飞速投振出几枚飞镖,那个侍卫手中的剑啪嗒落地,门外冲出了另外几个侍卫,压着这个侍卫就往门外走。那个侍卫眼看刺杀不成,自己怕是会落个被行刑的下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疯癫而猖狂,“我与妹妹许久不曾相见,我拼死拼活就是为了给我和我妹妹挣得一个容身之所。怨快速扩散,我写信让妹妹迅速来天台,我当了几年侍卫,身上也有了些积蓄,够养活她了。可我确迟迟没等到她的身影,我后来才发现,她倒在了城池外的血泊里……” “她临死前,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天神,你凭什么斩杀她,凭什么?你觉得你手上沾了这么对鲜血,你觉得你还能善终吗?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云岚:“被侵蚀了的下场是成为魔物,以后为祸四方,成为我们未来的敌人。你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了。”说着拿眼神示意控制住他的侍卫。两个侍卫加快脚步,将这个陷入癫狂的侍卫拖走了。 天神殿里长久地陷入了沉默。“云岚,我累了,扶我去休息吧。” 交战永远没有休止符。修士与魔族的缠斗无休无止,战争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高悬。 我不断地排查着前来避难的普通修士,并时常去前线支援修士。但这样下去,外界厌魔势力范围不断扩大,怨的力量越发令人畏惧,修士界……不知还能撑多久。 “登上天山的祭台,以最为纯正的承载灵力的身躯为熔炉,以侵蚀的怨为引,启动祭台,怨便会被再次逸散成无形之物,并以此身躯为载体,彻底湮灭。”关于对付魔物的一本禁书上的记载,被我翻到了。读到这一页的时候我便知道,我的归宿在何处了。 这个孤独的被世界遗忘的祭台,此刻就站立在风雪之上。我,以鲜血为祭,穿过了这道门,穿过了这道只对神力之躯生效的门。 天生异象,血红的魔气铺天盖地朝这边汇聚,裹挟着无数的痛苦,怨恨,挣扎。万千世界的恶,万千世界的挣扎与沉沦,不可抗拒地向我压来。 身体一下子充斥着怨。它像吞噬源迅速地吸取着我身体里的神力,像恶劣的孩子张开他漏风的粘着黑色东西的嘴,对着我桀桀怪笑…… 我回到了天神殿,我的身体被流窜的魔力肆无忌惮地侵蚀,我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日益渐下,我那段时间格外暴躁,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底的暴虐在滋长,于是我一般会待在天神殿不出去,尽量不接触他人。普通修士被侵蚀的结局,是被同化成魔物。而我,怨的力量被困在我的身体里无法出来,我即使想为非作歹也作不出个什么,但意识会被侵蚀干净吧。 外界的怨不再生效,经过修士们的奋战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算是一点好消息。 那一天,琥珀色的阳光从窗户缝中溜进来,我意识渐渐开始消散。 不过……就是一死而已。我从不畏惧那个陌生的国度。 我看见身边来来往往了许多人,他们或是任由眼泪像成串的珠子似的滚落,或是脸上覆盖着忧郁的灰败,但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关注这一切了。 …… 这个门是我将怨引入身上的地方,我的神力在这个地方逸散,没想到我的残魄在世间游荡,竟都飘来了这里。我清晰地感觉自己身上什么缺着的东西被填满了。魂魄一齐,所有过往的记忆就蓦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静静地感受着体内流转的神力。他们伴随着我的灵魂。如今我的这副躯壳,丹田破碎,无法再调转灵力,但我却不用再受其他杂质力量的影响,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纯正的神力在我体内奔腾。 云岚……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我的神力或许在丹田彻底破碎之后能流畅运行,知道我的残魄会在天山游荡。但她却没有说出来,直到我被推上了高台,她一箭射穿了我的丹田。那时她就知道,我会走上这条路吧。 我用小刀划开了皮肤,滴了几滴血在天门处,这道暗淡了千年的门此刻又发出微弱的莹白色的光。 祭日清明,长梦一觉,魔神肆虐,万鬼哭嚎,骨肉离根,万户悲鸣,仅依此身,献祭祀天! 血红的魔气铺天盖地朝这边汇聚,裹挟着无数的痛苦,怨恨,挣扎。万千世界的恶,万千世界的挣扎与沉沦,不可抗拒地向我压来。但这次我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平静,对不远的将要到来的死亡。 ………… 魔神之战结束了。怨的力量如千年前一般,突然消失了。修士不再被感染,局势便很快稳定下来。 我回了宣庭。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在体内流窜的怨力不知怎么地消失了。我心里奇怪,却也只是继续生活,舒舒服服地做我原来的属官。 “听说云长官最近都在告伤休假。”
突然听到有关云岚的消息,我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自从那一剑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了。我倒是陆陆续续地听了她后面的惨烈战况,但她却在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总是“路过”了,如同人间蒸发。
我打算去探望她。
她之前为我做饭,但我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我决定为她也做一次。想到她喜欢吃辣,我特地去找莎拉特要了辣酱和胡椒酱。开始了我的大工程。
数十分钟后,云岚家的门被敲响。云岚打开了门,发现了是他,眼中似乎有神采划过,却又很快归于死寂。
我发现她脸色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那一头飘逸的银发也久不被打理,像鸟巢似的乱糟糟的。
“你怎么了?”我心里顿时敲响了鼓,急忙问道。
“你,不生气?不怨我?”
我愣了一下,云岚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毒舌,而是小心翼翼地问我。我摆摆手。
“为什么要怪?大事面前小感情不算什么,更何况你已经尽力把对我的伤害降低到最轻了,你的选择很正确。”
我内心倒是松了一口气,把食盒打开,展开桌布,将九宫格放置在上面。
“尝尝尝尝,我特意为你做的。”
云岚坐了下来,用筷子加起一块爆炒牛肉,送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符不符合你的口味?调料有没有放多?甜不甜”
我说完这话就意识到我说错了。云岚为我开小灶做吃食总是问我甜不甜。而我做的是辣的,刚才顺口就问了出来。
“甜度适中,口感润滑。”
甜?我用的明明是辣酱啊?我脑子嗡地一声。
之前我一直在想自己体内流窜的怨力和自己必死的结局为什么会有反转,我体内的丹田是如何被修复的。我在禁书上看到过,如果是人为,那需要那人灵力等级十叶,而且需要引自己丹田的先天真元转移怨力到自己的身上。先天真元对一个修仙者来说何其重要,如同心脏中的血液般。真元耗尽者,将慢慢失去嗅觉,味觉,听觉,视觉,体内灵力日益枯竭。更别说怨力此刻正在她的体内!
她说甜度适中,定时按照我以往的饮食习惯思考的。她真是…… 我盯着她的眼睛,“你现在丧失几觉了?” 云岚瞳孔微张,沉默无言。 我突然怒了,“我有说过要你替我去死吗?你这么做意义是什么?你不是视利益为第一要义吗?你冷静,睿智,为了你所在的政权能获得成功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为了实现共和的终级目标,中间的阻碍都被你铲除!现在目标已经实现了一个阶段了,你终于可以将自己的政治理念付诸实践,而你又在这个关头做了什么!” 云岚的定定地注视着我。 “这数千年间,我为了宣庭四处奔走,历经了无数兴衰旧事,见过了各色各样的人。但他们都没有在我心里留下些什么,我如同一个旅人,走走看看,没有留下过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想留下什么。因为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自己便不在属于我自己了。我心底唯一的桃源,是千年前的那个男孩。” “现在,修真界最困难的时光我已走过,我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宣庭,以后还会吸纳很多人才,这条道路是大家的共同理想。宣庭……不缺我一个人。 “而现在,我选择为你走向死亡。这不是死亡,而是,我真正为自己活了一次。” 我沉默了。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回复她这份沉默又炙热,清澈又无怨无悔的感情。这份感情实在是太强烈了,已经超出了世人能想象到的极限。只是浮光掠影地看上一眼,便觉得不可思议。 而现状却是,我无法回复,也无能回复。 “你的表情怎么和吞了苍蝇一样,太难看了。别摆出这副表情。” 她仿佛又恢复了从前的毒舌,可我的心却传来一阵刺痛。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如同成串的珍珠汩汩而下。我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窗外,借此机会平复自己起伏的情绪。 此时,危机消除的修士们脸上挂着春天的微笑,时不时有银铃般的欢笑声播撒在空中。 此时,柳絮飘飞,阳光正好。 我小时候的记忆像是与现实隔了一层厚厚的膜,他们遥远而虚幻。因为我小时候的经历,确实像是别人难以想象的恶梦。 至今最清晰的景象,便是在那一条阴暗的廊道内,小孩们哇哇大哭,整个世界杂乱不堪。定时定期会有人来送吃食。这些吃食并不适合孩子吃,粗糙得难以下咽。但是为了活下去,没有人挑剔。我们的衣服也只有一件,薄薄的,冬天的时候冷风贯进廊道,很冷。我们一群人会抱成一团,以免不会被冻僵。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些孩子不能吃的再好一点,穿的再厚一点。直到七岁那年,一个穿着厚厚的衣服的人将我们这一条廊道上的孩子都领了出去,我们顺着楼梯,穿过了很多的廊道,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孩童,穿着和我们一样单薄的衣衫。再穿过几条廊道,映入眼帘的是很多的女人。这些女人好奇怪,身上的衣襟像是破碎的布。她们的神情,或呆滞,或癫狂。我觉得很压抑,便加快了脚步。我隐隐意识到,我们所在的这片地方,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邪恶的滋生源。 我们被引到了外面,这是我头一次见到外面的风景。他把我们引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前面。那个东西顶部圆圆的,里面还流转着七彩的光。 “一个一个,把手放上去。” 前面的孩子们一个个试了,但那珠子似的浑圆的东西却只是发出或红,或黄的微弱的光。 轮到我了,我把手放了上去,上面顿时闪烁着纯净的绿色的光芒,流光熠转宛若七天神座的祝福。 我再也没有回到过那片昏暗的廊道。我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是一座城堡,有宽阔的廊道,有每日可见的七彩的霞光,有一本本厚重的书籍,还有专门指导我授课的老师。我也见到了我的娘,我之前从未见过她。她很美,有着一头飘逸的圣雪似的长发,她笑得很温柔,但她的笑容里,却有着,永不融化的千年寒冰般淡淡的哀伤。她和我说着话,眼神确是空洞洞的,注视着远方,像注视着一片虚幻的梦境。 我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我以远超过同龄人的勤奋与坚持,像一块海绵拼命吸取着知识,我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被夸赞成百年难遇的奇才。我还是个少年,心里享受着这些赞誉的同时,也总会将目光偷偷地洒向母亲。母亲在笑,笑得很温柔。但我总能从这微笑中,觉察出一丝,深入骨髓的哀伤。 我见到了父亲。听别人说他的公事十分繁杂,少有时间回家。我很开心能见到他,虽然父亲脸上只是挂着冷淡的神情。但他身上的强者的威压却令我着迷。我知道,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晚上,我在花园中抱着书漫步,突然看到父亲急匆匆地走过这边,朝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走去。青年的特性便是拥有无尽的好奇心。我好奇之下从后面远远地跟着他。 他走进了我现在所在的城堡后方的一座高塔中。门口有人,在刻意等着他。他们俩前后交谈着进了去。 直到第二天天边泛出鱼肚白,父亲才从里面出来。待他走远后,我进了这座高塔。而里面的景象,却让我再难忘却。 很多女人,她们身上挂满了青色的印记,她们的衣衫像是被人大力撕碎了一样像几片破布挂在身上。有些人的脸上还残存着泪痕,有些人的眼神空洞,就像——母亲的神情。 孩童时几乎要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在这充斥着糜烂和腐败的地方,黄泉边的彼岸花开着艳丽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花朵,空气中也充斥着一股令人难以启齿的味道。我控制不住胃部翻涌,从门口冲了出去。我一直冲,周边的景象走马观花地从我眼前快速掠过,我只想冲,我想将刚才的景象从我脑海中冲刷走,但……但我做不到啊。 这个地方,表面上光鲜亮丽,可内部却早已被虫子啃食干净了,变得腐朽不堪。 父亲把我叫到身前,“你已经十四岁了。你是云家后辈中最杰出的一个。身为我的血脉,你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开始学会接管云家的事务。其他修士大能诞下的后代或多或少会继承父母的资质,但云家体质特殊,所出生的后代大多资质低微不堪大用,但我们的生育能力极强,众多后代中,总会出现一两个资质非凡的——比如你。” 是啊……所以那么多高塔中的女人,都是你为了家族延续繁荣而劫掠而来的。包括我的母亲。 我开始着手处理家族事务,但那天的景象却总是以噩梦的形式常年伴随着我。我心里的恐惧与害怕,我调动云家的资源而想到这些都是建立在无数女人的痛苦之上的罪恶感,正在将我一寸一寸地拖入地狱。 导火索是母亲喝醉酒之后的痛哭。她那天喝的有点多,眼神迷离。突然她的神情陡然一变,“云继,云继,你凭什么,凭什么毁了我的人生!难道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修士,就活该被你们当生育工具吗?云岚,云岚,我为什么会生下你,我为什么会生下那个人的孽种,为什么!” 她突然止住了有些癫狂的神色,把头埋进了臂弯里,抽噎起来,“我只想,只是当一个自由的无牵无挂的侠士啊,可当我遇到你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都,变了。先是在那个昏暗的不见天日的地方生活,等云岚被发现资质极好,我才重见天日。可是,我所在这个地方,好阴郁,好寒冷。过往的耻辱,将是我一辈子的恶魔。我将会一辈子……痛苦下去。” 我沉默着,心里苦涩的滋味在蔓延。母亲,你的苦痛无从诉说。可我的苦痛,我的煎熬,是您的很多倍吧。 我终究是背叛了云家。那一天,我出手破坏了高塔,让里面的女人,孩子都从那个阴暗的地方走了出来。紧接着,我一把火烧了高塔。有些女人离开了,可另一些女人,却没有动作。直到她们的眼前燃起了熊熊烈火,她们的眼睛却骤然大量,像脆弱的飞蛾扑火一般,投入了火海之中。我伸手,却只摸到一片破碎的衣襟。 我用灵力震碎了云家的古籍,云家千年的积累毁于一旦。我将云家的法器,符箓统统破坏了个干净,等云继赶来之时,云家已经不剩多少家底了。 我也在与云家众人的缠斗中身负重伤,一路带着重伤逃跑,总算是逃过了一截。 在叛逃之前,我给母亲服下了忘情水,将安置在了一个小镇上,离云家很远。我曾在世间的记忆水晶球中收集到过她以往的形象。记忆水晶球中的她,笑得很明媚,带着副无忧无虑的少女的天神。真好看,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母亲,如果你恨我,就请忘了我吧 。 我一路流浪到了天台,我身负重伤但身无分文没钱治疗,天台杂役的待遇好,而且每月有额定的丹药分配,最重要的是……云家的手伸不进天台。 我成为了一名天台杂役。我的工作是负责清理天台附近的低阶魔修。可我却发现,我早已不是最初的我了。看着这些修真界德高望重的人在天台来来往往,我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父亲的略带严肃的面容。紧接着,便是那些女人的惨状。我的精神长期沉浸在在一种痛苦中浮浮沉沉。我一看着他们,他们在我眼中的形象就会扭曲成了一个个骷髅似的怪物。那些怪物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我唯有拼死抵抗,才不会被坠入深渊。 我明白,自己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记忆中那些女人的面孔都扭曲成了鬼面,她们的嘴融化了,眼睛歪了一只,洁白的皮肤开裂,里面爬出了一只只恶心的蛆虫。“云家千年的罪恶,都被恶魔册记录着。你以为,你毁了云家,你的灵魂就能得到救赎吗?不,你生来就是罪恶的,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罪恶的血,你生下来,就要背负着云家数不清的罪恶。这是你的报应……” 我的……报应。 每次清理魔修,我都控制不住地陷入这些女人的堆砌面孔之中。我恐惧,我害怕,我恶心,我拼命地杀戮魔修,当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会产生剧烈的快感,那种挣扎不出噩梦,通过杀戮发泄的快感。只有这时,我能短暂地忘记那些面孔,释放自己的罪恶。 初次见到天神,他手中捧着长卷,在花园中踱步,他的瞳孔是琥珀色的,身上的神光像温柔的晚风,安抚着周边的花草。他所过之处,无一不是生机盎然。 这种感觉……好纯净,好温暖,好想再多汲取一点。我呆呆地望着他,当我眼睛被他占据,那些丑陋的面孔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雪白的晨光,微微地缱绻着。我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走到一半,就被他身边的护卫拦住,“除非有命令,否则不得靠近天神!”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在一看,他已经走远了。 我由此对那温暖的感觉产生了难以割舍的眷恋。为了靠近天神,我去竞选侍女。天神的侍女要求武艺高超且事事精通,我七岁开始接触的只是修炼和具体的家族事务,其余的一窍不通。总得来说,最后竞选成为他的侍女,还是花费了不少努力。 自从能天天见到他,距离他不是那么遥远,那些张牙舞爪的面孔消散了很多,我的身心也因此得到明显放松。有一次我们出去清理魔物,当我再次拿起剑斩杀了一直魔物,那种杀戮的快感再次浮现上来。我眼睛通红,仿佛一只屠戮机器般不知疲惫地一刀一刀地挥舞着剑。突然,一只手负上了我的手背,血腥的肆虐被温暖的感觉取代。我抬头,天神脸上没什么神色,但他的手却大力地握住我的手腕,然后将我的手垂直放置在我的身侧。 “不要让恐惧迷惑了你的意志。不要让偏激占据了你的感官。” 我的身体微颤。“你脑海中充斥的东西,全都是你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囚笼。所以,从现在开始,停止恐慌,接受自己再改进自己。” 他,他怎么知道我内心所想?是了,他是天神,天神能看到的,能接受到的信息,不是我能想象的。 我不知道他的那几句话给了我怎样的触动,我只是知道,我再见他,心里的感觉与以往有点不一样。那种感觉,酸涩,还夹杂一点甜,是看到他就会有的那种甜。这……是把他当成家人的感觉吗? 时间的光影从不给人喘息的时间。那时,魔骨出现,生灵涂炭。他的脸上也少了往日的悠闲和从容,像是覆盖上了忧郁的色彩。 我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每日去城池排查修士,看着他早已力竭却仍坚持去清理魔修,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为了肩负起自己的使命而每日疲惫不堪,看着他每个夜间翻阅古籍寻找救世之法的豆灯一点,看着他明明疲惫却强撑着的微笑,看着他,看着他…… 有侍卫来刺杀他,我不清楚他心里的感受。为天下修士而耗费神力去干着苦差事,最终却被修士怨恨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我不自觉的伸出了手。突然想抱抱他。伸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我只是个侍女,我没有资格去拥抱他。 这一刻,我读懂了我的心。 但是,读懂了又能怎样?我是侍女,他是天神。而我的这点龌龊心思,一旦被察觉,等待我的结果会是被调离侍女职位而继续去当小杂役吧。毕竟天神身边,不能出现变数。为了能多待在他的身边一刻,这点心思,也就让它石沉大海吧。 他去了一个地方,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回来以后身体状况日渐俞下。那段时间,他格外暴虐。他把自己关在天神殿里,除了必要的事务,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我心里同时也被凌迟着。我想见他,我想陪着他,但为什么天神殿的大门总是紧紧地闭合着。我想为他做点什么,要是我能够转移他的痛苦,要是他能不一天天的消瘦下去,要是我能再见初见时明媚的你,该有多好。 之前许久不曾出现的噩梦又再一次席卷了我。而这次的形象不再是女人的脸。而是天神冷漠决绝的背影。像平静的湖面被一颗小石子荡漾出涟漪,破碎了镜子般的湖面。我的手轻轻一触碰他,他的背影就破碎成了几片,消失在风中了。 我从恶梦中惊醒。心里的痛像是啃噬人心的白蚁。这……就是无能为力的感觉吧。 那天,你的身影消散在风中。但我知道,你再也不会从我的心里面走出去。你的身影消散了,但你脚底你热爱的那片土地却没有消散。天神,我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脚下的土地。就让我,踩着你的血泪,贯彻你守护这片大陆的使命吧! 天台自你离世后官僚体制日益腐朽,坏的作风盛行,尤其是程风接管了神位,整个天台成了他巧取豪夺的工具。我离开了天台,此时的我已足够强大,不惧云家的追杀。我心中早有但我始终没有停止过复活你的愿望。千年雪莲,开在极寒之颠上。它可以聚集残魄,不过残魄记忆不全,且丢失了一些生前的东西,但令我没想到的天神的神力附着在他的灵魂之上 千年后,当残魄聚集了个七七八八,我使用禁术,将他的魂魄拼凑起来,然后将他的魂魄塞进了一具意识才消散的空壳中。 当他后背处浮现出一抹天神印时,我知道,我成功了。 你是千年前陨落的神明,我是信仰千年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