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二百七十九章 善要恶索
杨九郎思前想后心绪难平，直到窗帘浅浅发了白，才朦朦胧胧地合上眼。
梦里，他像火焰山的枯木，又像烧烤架上的羊肉。
好热，好干，好累。
这是炼狱吗？还是取经路上的磨难？
不知道是单只他一个人，还是张云雷也在和他一块儿受苦。
不对，他明明听到了张云雷细碎的脚步，还有断断续续的歌声。
这不是炼狱也不是取经路，这是他们家。张云雷在家好好的，哪也没去。
他是又魇住了。
张云雷的歌声越来越清楚。
杨九郎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听见杨九郎吭吭哧哧的，张云雷冲了过来：“醒了吗，翔子？”
杨九郎把脸转向张云雷。他嘴巴干住了，上下唇分不开。
张云雷喝一大口水，俯身用湿漉漉的唇舌润开杨九郎的双唇。
杨九郎贪婪吞咽。
怎么才给喝几口就不喂了？杨九郎抓住张云雷往自己身下按，张云雷一边挣扎一边揍杨九郎：“放开我放开我！打死你！”
杨九郎不肯放手：“青蛇，哪里跑！”
张云雷：“不跑！我先收拾一下，要不一会儿该水漫金山了。”
地上乐子是挺大，围着杨九郎绕了两圈，里头一圈是半湿的毛巾浴巾，外头一圈是装着水的杯盆碗盏。
杨九郎乐：“什么法阵这是？”
“我怕你干啊！”张云雷把毛巾浴巾扔洗衣机，又去收装着水的容器，“叫又叫不醒，害我拖一早上地。好好的睡地上干嘛？”
张云雷检查杨九郎的脸：“烤皱了！”
杨九郎：“您不已经给我摆阵做法了吗？没烤皱，嫩着呢！不信您试试，俺老羊嫩得掐得出水沫儿哩！”
被张云雷掐得龇牙咧嘴，杨九郎求饶：“你嫩，你是小羊。我老，行吗？”
杨九郎虚搭住张云雷的手站起来活动身体。
后脑勺不凉了，肩膀不紧了，腰也不疼了，除了干渴，没别的问题。
外边天气也挺好，不刮风不下雪，空气干净，阳光明媚。
只要不看手机，这个世界还挺好的。
张云雷按住杨九郎继续灌水，杨九郎问：“你昨天睡得还行？”
张云雷作愁苦状：“还行，就是一觉醒来，发现老公宁可睡地上也不肯和我一个床。”
张云雷在杨九郎怀里贴了贴：“睡不着就叫醒我嘛，干嘛躺地上？吓我一大跳。”
杨九郎抱住张云雷。
不问也知道，张云雷肯定是第一时间扑过来探他的鼻息摸他的心跳。
爸爸去世以后，张云雷老这样。
就像张云雷出事以后，他也不能忍受张云雷脱离他的视线一样。
调整一下心情，杨九郎给张云雷看脸：“有没黑眼圈？红血丝？能不能看出来一夜没睡好？”
张云雷挨个回答杨九郎的问题：“有，能。就这样去，特别好！”
两个人“特别好”地来到师父家，老郭笑眯眯：“坐。”
张云雷委委屈屈：“爸爸我站着吧，屁股疼。”
杨九郎不耐烦：“滚下去趴着！一会儿再收拾你。”
逃出书房，张云雷比了个耶。
趴是肯定不用趴，要不，去厨房给九郎煮个下火汤？
张云雷搬个凳子坐下来，守着灶上的汤水刷手机。
粉丝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好的还是好，不好的还是不好。
很正常，那些不好的人不会因为他的态度而产生变化，更不会因此就有所长进。
因为起决定作用的并不是他的指引或态度，而是她们自己的修养和阅历。
就像师父说的，学校都没把他们教好，凭什么一帮说相声的就能把人教好了呢？
关于怎么应对粉丝，德云社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也尝试过很多举措。
艺人是个体，粉丝是群体。
群体会站队会共情，她们会把别人针对个体的厌恶当做针对群体的攻击，所以，艺人表态得慎之又慎。
其实他们能做的很少，不管粉丝如何恶索，他们作为艺人，只能善要。
这是由行业性质决定的。
他们和观众，是服务和被服务的关系，不是教育和被教育的关系。
师父说没有君子不养艺人，以前江湖人卖艺，会说“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这就是善要。
不管来看他们的给没给钱，只要关注他们看他们，他们就得对人家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恭敬客气不是因为他们下贱，而是因为他们要给观众展示他们知道好歹：你们对我的好、对我的支持，我收到了，我很感谢。不管你们捧的是钱场还是人场，我都领情。
这是师父教的。
人家今天给的少，也许明天就给的多了。
人家今天不给，也许明天就肯给了。
善要，就是让给钱和给好意的人都感受自己的善意被接收、被感激，让她们觉得：既然你能对她好，那么你也会对我好。
而不是让粉丝觉得：你今天能讨厌她，明天就能讨厌我。
如果他只对给他花100块钱的人亲热，那么原本打算给他10块钱的人就会默默地把钱装回去。
如果他只对给他花钱的人亲热，那么暂时不打算花钱的人就会离开。不仅离开，他们还会说他很多坏话，所谓的脱粉回踩，大多是粉丝的情感和心理需求没有被满足，于是迁怒愤恨。
道理他都懂，然而到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是真的失望。
他对观众善要，毒唯却对他恶索：骂你的师父，你不该出声。骂你的搭档，你不该出声。骂你的单位、骂你的同事、骂你的朋友，你都不该出声。你就该乖乖巧巧老老实实地说我们爱听的话，做我们喜欢的事，满足我们所有的要求。
凭什么？
蒸汽带着汤料清甜的气息冒出来，张云雷把火再关小些。
慢慢煨，不着急。
天，塌不下来。
张云雷抬头侧耳，想要听听书房里的动静，然而，他听到的只有汤水的沸腾。
杨九郎，你能搞定师父，不会挨揍吧？
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十点写完，我太不容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