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入门指南》
先来个比喻,假设眼前有这么一个棋盘,俩人在对弈五子棋,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观看。 【可见的】部分是棋子的走向,这对任何人都是可见的,没有任何东西是被隐藏了的。 【不可见的】部分是“这是在下的什么棋?”五子棋还是围棋?或者其他什么不知名的棋呢? 理解的关键不在于【可见的】部分,而在于【不可见的】部分。当我不懂五子棋的时候,虽然没有任何一步棋是被隐藏的,但是棋局对我来说却是不可理解的,每一步的走向意义何在我无法把握。 那【不可见的】部分,也就是五子棋的规则,它藏在何处呢?它不在任何一个棋子之中,也不在任何一个棋子的走向之中。但我却持有它,这使我能够融入棋手的对弈之中,理解每一步的意义所在。 这【不可见的】部分,就是意识形态。而【可见的】部分,就是文本。 封闭于意识形态中的人就是那种以为五子棋是唯一的真理的人。当观看另一盘棋局时,棋盘是一样的棋盘,棋子是一样的黑白子,但是假如人家对弈的是围棋而不是五子棋!会怎样?这就是我们在面对古典文本时所遭遇的情况。 古典文本没有任何东西被隐藏,字还是认识的字,但是当持有五子棋的先见去看围棋的棋局时,它的每一步就成了不可理解的东西了,它成了非理性的,愚昧的。 这种时代的意识形态变迁,那个【不可见的】部分从围棋变成了五子棋,导致曾经的合理变为了不合理,曾经再正常不过的东西变的令人无法理解,这个叫做【历史的断裂】 理解古典文本的关键不在于理解那【可见的】部分,而是那【不可见的】部分。使我理解这个五子棋棋局(现代文本)的先见,同时也是阻碍我理解围棋棋局(古典文本)的障碍。 所以理解古典文本,首先需要摆脱意识形态的束缚,承认其他理性形式的可能性。 (而不是承认其他棋局【可见的】的可能性! 现代人的宗教包容是:宗教是荒谬的,但是你有权利坚持荒谬的东西。 它在承认【可见的】棋局的可能性时,并不承认围棋【不可见的部分】的可能性。) 这【不可见的】是理解古典文本的关键,但它并不在【可见的】文本之中。 所以对于现代的文本,知识确实是个积累的问题,我读的越多,知识越多。 但对于古典文本来说,我读的越多,只是增加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真正的理解在于对那【不可见的】部分的把握。当那不可见的部分被我把握时,忽然之间,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瞬间获得了理解的基础。这就是【顿悟】的时刻。 那【不可见】的部分并不在【可见的】文本之中,所以对于古典文本来说,揪住一两本书不放,在那里死磕,是没什么结果的。顶多是在意识形态的哈哈镜下对它的误读。 对【不可见】的部分的理解在于对那逝去的情境的融入,所以顿悟不是不读书在那里冥想,顿悟要求着对大量的古典文本的阅读,就像不断地观看更多的围棋棋局,当看的多了,忽然你就理解那【不可见的】规则了。文本与文本之间,互相印证和确定着那【不可见的】部分,这个叫做【互文性】。 (*对古典文本的解读,真的是件需要皓首穷经的事情,那种逮住一两本《易经》之类的书在那里神神叨叨的人并不具备这个气质*) 中世纪神学的若干命题: ①善存在,而恶不存在。 ②物质不存在。 ③一切实体皆上帝创造。 ④上帝创造的一切实体皆善。 ⑤人之初,性本恶。 …… 什么感觉?是不是莫名其妙?是不是就像揣着五子棋的先见去围观一局围棋的感觉?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事实!中世纪的人如果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相信这些屁话? 如何把握住这些命题下的【不可见】的部分,使我们能够穿透这些荒谬的可见的文本(它之荒谬与否乃在于我们持有的是哪种【不可见的】先见),去理解它的意义所在,就是解构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