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之魔王與紅蓮之騎士 5
“嗚，嗚··········”
隨著有點疼苦的掙扎，紅煉的眼簾打開了。
“這裡是·······旅館嗎？”
從窗戶中照進來的晨光；舒適的床鋪和被子。
處處都在表明：這裡是地面，而不是迷宮所在的地下。
“·············啊······”
無力的，緩慢的，紅煉坐起身來了。
——平常的她，應該會厭惡的關上窗簾，隔絕惹人厭的陽光，然後再度倒頭就睡。
但是········現今的她，沒有絲毫這種心情。
“又沒能，保著呀·········”
始墜入深淵的那一幕，醒來之後依舊歷歷在目。
——像這樣的喪失，已經是第幾次了？
——想來和她血中的「傷痕」是同一個數字吧。
只是這一次，她連在血中刻下屬於始的「傷痕」都做不到········
“該死。”
這算什麼第二代吸血鬼？算什麼守護的騎士？
這雙無力的手臂，到底想要用來抓住什麼？
抓緊得讓人吃疼的拳頭，終於滲出了鮮血。
將那個右手放到心前，紅煉低聲說出了新的誓言（詛咒）：
“詛咒此身的無力，無法挽救一名少年。”
——每失去一名「守護對象」之後，她都會這樣做。
——這是紅煉為自己訂下的規矩，也是儀式。
將喪失化為傷痕，刻在心中吧。
為了不重蹈覆轍，繼續無盡的變強吧。
·········直到這雙手，可以為無力者擋下一切威脅為止········
嘰呀········
“喔，佐藤同學·······呃，我是不是打擾什麼了？”
——居然有人進來了。
佈滿血絲的眼睛，映照出來者的相貌。
“檜山·········”
沒錯，就是他。
轟。
有一種漆黑的火焰，在紅煉的心中焚燒起來。
“·········還真虧你敢來呀。”
——醒來後第一句說出的，居然是這一句話。
被投以明確的敵意的檜山，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甚，什麼啦，我可是來照顧妳的喔········還是說，妳還在生氣嗎？”
“········是呀，我很生氣。”
“那個·······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去碰那個寶石·········”
“——我不是在說那個。”
“咦？········什麼，意思？”
“還要裝蒜呀，你這混蛋。”
從床上站了起來——紅煉猛地舉起了頭：
“你當我的眼睛是瞎的嗎？這個殺人兇手。”
“嗚咿！！！！”
發出了豬叫聲一般的悲鳴，檜山難看的跌倒在地上。
——不過這也難怪。
大概一個月前，還是一名普通學生的16歲男生。
直接暴露在帝國最強戰士之一的殺氣當中，怎麼可能承受的住呢？
“我呀，從我的角度來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喔·······你的炎彈飛向始的這件事。”
“慢，慢著······那，那是意外·······”
“意外？啊哈哈······真是好笑呀，說不定你有去當小丑的才能吧？”
“咕，哇···········”
掐住檜山脖子，將他直接舉到空中的紅煉··········臉上，自然沒有半分笑容。
“這個世界的魔法呀，基本上都是類似「預設程序」這種東西·········會發生失控才有鬼呢。”
——你明顯是打算要殺死始的。
“等一下·······聽我，解釋········”
“才不聽呢。”
“咕哈！！”
一拳打在人渣的腹部裡，強大的衝擊將檜山的內臟變成了攪拌機一般的狀態，一口鮮血直接吐了出來。
然而，卻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來。
因為鐵拳裡的力量沒有任何浪費，一滴不漏的傳遞到檜山身上去。
——這樣下去，他肯定會死。
“【天惠】。”
——然而，紅煉並沒有讓他輕易死去的打算。
雖然是最基礎的治療魔法，但是在龐大魔力的加持下也能發揮奇效。
“嗚，咕，為，為什麼·········”
“啊，可不要說話，我不打算聽你的廢話。”
從地府大門前拐了一彎回來的檜山，他的眼神是多麼的窩囊。
恐懼，絕望，逃避現實，諂媚求饒·········將這一切感情混在一起，大概就是這樣的眼神吧。
——歸根究底，也只是一個小混混而已。
面對弱者就大模大樣；見到強者就跪下來搖尾巴。
「·········太難看了。」
——簡直就是高傲的吸血鬼最為討厭的那種人。
“不過，還真是幸運呀。”
“嗯··········？”
“雖說只是個小混混······但既然都殺過一次人了。就應該做好被殺死的覺悟了吧？”
“咿——”
骨頭被慢慢捏碎的感覺真的很恐怖。
但是檜山卻叫不出聲來。
——被紅眼中那奇妙的光線一蹬，他連悲鳴都發不出了。
“來吧。”
要說這是現世報，這也來得有點太快了。
“——從現在開始，你將見識真正的恐懼為何物。”
“這個氣息········嘖，是天之河呀。”
過了大概三個小時後，紅煉終於開始冷靜下來了。
——至少，已經冷靜得可以判斷「麻煩人物」來了。
“算你好運，撿回了一條狗命。”
“嘎········哈·········”
只不過，現在的檜山也不是可以回答她的狀態了。
身上看起來沒有什麼損傷·········卻也只是「看起來」罷了。
——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碎了至少十次以上。
——內臟破了又恢復了，說不定已經有某些體液混合在一起了。
——皮膚被重新修復的次數，甚至讓他的外貌變老了五歲左右。
——從鬼門關回來的次數，更是多得連紅煉本人都數不清了。
這邊是在抵達「解脫」之前，檜山所經歷的一切。
“·······算了，就算記憶不會留下來，潛意識還是會有印象的吧？”
——紅煉實在太過理解人類意志的脆弱性了。
他事後應該不會記得這件事吧。
或者說，是他的腦袋為了維持自我而強制封印這些記憶。
“給我記住了，再給我亂來的話········你的靈魂就連地獄都去不了。”
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後。
碰！的一聲，檜山的身體就被一腳踢出旅館外面。
「好了，接下來就交給多管閒事的傢伙吧。」
“唉··········”
關上房門之後，紅煉無力的跌坐在牆壁上。
——宣洩過後，心中也僅剩下空虛罷了。
但也正因如此············
“嗯··········？”
紅煉才得以察覺到一些·········激動時沒有察覺到的事情。
“這是——！？”
又過了四天。
“歡迎回來，紅大人。”
“謝了，蕾伊。”
向負責照顧自己的女僕打了聲招呼，紅煉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如今，勇者團隊已經回到了王國了。
這是當然的。因為那時候的氣氛實在無法繼續在迷宮裡進行實戰訓練。
再說，哪怕是「無能」，但始終究是勇者的同胞，還是需要向國王和教會報告的。
“············”
“·······怎麼了？”
注意到蕾伊的視線有點尖銳，紅煉隨口提問了。
“今天，您又殺了幾個人？”
“我沒殺啦。”
——果然是這句話呀。
不過蕾伊也是一名優秀的護衛騎士，能看出來也是理所當然。
“請恕我無禮，但是變成那個樣子，說不定比直接殺死他們還要殘酷吧？”
“都觸碰人家的逆鱗了，他們還想怎樣？”
南雲始死掉的消息，很快就在王國的官員當中傳開來了。
但是某些貴族居然將這件事當成閒話家常，說什麼「幸好死的是那個無能」、「身為神的使徒卻派不上用場，死了理所當然」之類的鞭屍的話。
——所以，紅煉是一個都沒有放過，偷偷招待他們去吃了一趟「大餐」。
——和「殺人兇手」的同款待遇，嘗過的都說好。
相信不用過多久，這種閒話就會在無形的恐怖之下，嘎然而止吧。
順帶一提，她並沒有將「真相」公諸於世。
不要誤會，這當然不是出於善意。
存粹就是想讓檜山的心靈在「何時暴露」的緊張感中受到折磨罷了。
“············”
“怎麼了？有話直說吧。”
“·······事實上，我感到有些意外。”
“意外？有什麼事情意外呢？”
“雖然不應該這樣說·······但是那些貴族碰到了妳的逆鱗，您居然還留了他們一命。這一點，我實在是想不通。”
“啊哈·········”
紅煉也只能苦笑了。
——妳是我胃裡的渦蟲嗎？
明明彼此談話的次數並不算多，但不知為何，她就是可以輕易看穿自己的內心。
是因為兩人的背景很像嗎？
“嗯········妳說得沒錯，四天前的我，確實很有可能這樣做。”
“··········”
“——如果我沒有注意到一件事的話。”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我呢，還在地球的時候，曾經給始他送了一個護身符。”
“··········？”
顯然，蕾伊並不理解主人在說些什麼。
但是她依舊靜靜的聽著。
「態度真好。」
“那個護身符呢，會和始自己的生命力進行聯動，生成出微量的魔力，藉此在危機時候發動保護功能········而且呢，我也可以感測到這份魔力的存在。”
“一般來說，如果始死掉的話，信號應該會就此消失才對。”
“那麼·········”
“——但是，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信號」。”
“——嗯！？那，那就是說·········”
“沒錯。”
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紅煉的目光移向了遠方。
——看向了大迷宮所在的方向。
“始同學還活著········在那個深淵的底部，等著我們來救他。”
「等著我喔，始·········我很快就會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