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赛琳娜篇 星尘挽歌
英雄在临行前,最后一次将希望拥抱。
他乘着安魂的歌谣,成为远方的新星,等待着某一天,狂风乍起。
届时,他会领着群星,用它们微弱的尘光织成绵长的绸带,与同去的人们一起,衣锦还乡。
今天是被困在国际空间站的第三天。
那天紫色的循环液自她截然断裂的手臂间潺潺流出,然后钻进暗灰色地板的罅隙,填充了每一个充斥灰尘的角落。
她看着循环液一点一点变得粘稠,一点一点结成破碎的翼。
她还嗅得到——那空气中弥漫的,生命缓缓消匿的气息。
那种感觉令人嗓间一阵干扼,仿佛鼻内闯进了燎原的焰火,以及最原始的野兽的低吟与残嚎。
那些曾应该是血液的东西,成为了一支队伍用灵魂浇灌的昂贵染料,为这一人而单调的小室染上了些别样的彩色。
安慰着自己,她这样想。
她似乎能看见,用她三夜未阖的眸。
看见那些战士的鲜血如她的一般干涸,迤逦在这充斥了绝望的隔绝之地,以残骸和紧握的武器谱写一首长达十个舱室的长诗。
这首诗没有名字。
…………
赛琳娜迷惘了很久。
她在那一瞬间并没能如时光流走般迅速的顿悟,顿悟为什么普洛斯彼罗为什么能那么轻易的饶恕对方。
意识海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响。
看一看吧,赛琳娜。
人类接受使命,人类举起武器,然后他们死去。
可他们并未目的,他们只是工具。
他们的战绩沦作权贵酒席之余庆贺的闲语,他们的生命化作一串可以用理性度量的冰冷数字,他们的逝去飘作几份注定尘封的文件。
这里是空中花园临时中转卫星,以下为空中花园十五分钟前留下的讯息。
作战计划早已在半小时前计划完成。
很遗憾,鉴于迟迟联系不上贵部队,空中花园判断贵部队的生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空中花园的防空火力已经抵达极限,无法继续和空间站进行消耗战。
出于战略资源分配考虑,无法为注定牺牲的部队调拨支援力量,空中花园已于十五分钟前提高轨道高度,避免继续和空间站进行交汇。
若有幸存者接收到本条留言——伊甸感谢你们的付出,你们是伊甸英勇的战士,全人类将会永远铭记你们的光辉。
赛琳娜,好好看看吧,多么丑恶的文字。
什么感谢,什么英勇的战士。
你们只是冰冷的数字与机械,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你不明白吗?
端起你的傲慢,好好地看一看。
好好地品尝一下最丑恶的背叛的滋味。
哪里有什么解脱,哪里有什么安魂曲?
所谓文艺不过是你的傲慢造就的骗人的把戏。
你把炼狱粉饰成连接天堂的天梯,这就是你,曾身为人类的傲慢的你。
你的罪过得到了自地狱归来的流徒的审判,而现在你新的罪过可能招致永恒的长眠。
不对,不是长眠,因为你傲慢的诅咒不会允许你合眼。
赛琳娜,好好反思吧,反思自己不切实际的狂想。
哪里有希望,哪里有为后人留存的爱?
哪里有英雄竭尽全力向身后挥舞他充满伤痕的手臂,安然地留下最后的祝福?
折断的刀,汪洋的血,还有仇恨的眼,斑斓的手。
以及分不清敌我的尸体。
这就是你要探寻的所谓真实。
你怎么能这么傲慢,傲慢到真以为亲身经历,就能谱写出人间最真实的华章?
傲慢到私自接受改造成为构造体,将自己葬送在这样毫无意义的战场?
意识海中,光与暗在斑驳,浪在汹涌。
又一次沸腾。
不……不是这样的……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和我同样立场的人们……
那位执行部队的队长,我曾为他歌过终末的安魂曲。
我努力了很久,努力让我变迁了的喉咙发出最美妙的声音。
我成功了,我唱了很久很久。
我愿悠扬的旋律能作最轻跹的风,吹拂走亡者未干的血或泪。
我愿我真的能为他沉重的灵魂带来些许慰藉,能用歌声引他渡往彼岸,而非地狱或炼狱。
我想我成功了。
当我的眼泪悄然无声地消失,当他的眼睛不再怀遗憾地合拢。
“那真的……很美。”
他这么说过。
那是她最好的救赎。
她还记得,有一个人也曾在她迷惘时指引过她。
他是这么说的——
只管继续走,
不必为了采下花朵保存而停留,
因为一路上,
花朵自会继续开放。
…………
赛琳娜的头很痛。
这样的回忆,不止一次地在她的意识海中涌现。
逃不去,躲不开。同样的内容,不断地再现。
而与之相离的一切,都缓缓地淡去。
仿佛过眼云烟,一些熟悉的名词,渐渐失去了自己亲手赋予的含义。
她的意识海……正在慢慢崩溃。
她得出这样一个可怕的结论。
她突然想起,想起自己看过的一篇中短篇小说。
里面的主人公,好像和处在相同的境遇。
面对命运的玩弄,
她似乎是这样回答的:
“请你们放心,我会在这里安排好自己生活的。我现在已适应这里,不再觉得狭窄和封闭了,整个世界都围着我呀,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上面的大草原,还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朵我起了名字的小花呢。再见。”
“请你们……放心……”
赛琳娜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或者说,她已经不记得时间了。
在一个人的漫长等待中,她逐渐学会了接纳痛苦。
如浪潮一般的阵痛一直充斥在她的意识海。
自断臂间,自断腿间,自胸口间。
所有的痛觉信号自发地整齐地涌来,短短的几秒内宛若刻骨剜心。
然后它慢慢地缓和,缓和到只是发冷汗就能坚持的程度。
她曾觉得她就像普罗米修斯,被那恶鸟一次次地剖走了器脏。
普罗米修斯偷走的是火种,她呢?一块躺在她胸口的异聚碎片吗?
但再后来她记不起普罗米修斯了。
身上依旧疼着。那痛觉似乎夹杂了所有的憎恶,丑恶,斥责,游掠于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她觉得心头似乎积下了一潭猩红的水液,每当痛觉暴起,潭水便化作巨浪;而每当痛觉略微平息,潭面上也只剩细微的涟漪。
而她,于潭水中艰难曳舟的孤独行者,所赖以抵抗的,只有一个小水瓢,或者说,她紧咬的牙齿。
痛小些,她就咬得轻些。
痛重些,她的上下颚就紧紧地咬合。
她的胸口会很闷。
野兽失去了四肢,便用牙齿爬行。
然后,在苦难的包围中它们或昏沉地睡去,或无奈地清醒。
而赛琳娜没有麻木。
她知道一件事,她深深地知道。
无论那疼痛如何肆虐,她都不能做那个沉眠在安和长夜的懦夫。
一旦关闭痛觉信号,等待她的就是更加严重的意识海偏离。
她的感染程度很高,她可能成为升格者。
如果那样,她一定可以用帕弥什轻易地构造出自己的身体吧。
她这样想。
可她不能辜负她身上的生命。
一支执行者部队和一支考古小队的全部精血,在空间站这个凶险的胚室里,孕育了赛琳娜――
伊甸的幸存者,留言中所谓的英雄,抑或不幸者。
一旦意识海完全崩溃,她只会成为感染体,或者升格。不管哪种,都意味着背叛。
背叛自己曾执手守护的那个家园。
紊乱的意识海里,有另一个赛琳娜发声。
她沐浴在红色的潭水中,在浪涌之际变得欢愉。
背叛那个曾经背叛过你的太空温床?
你在执着些什么?
你甘愿这般生不如死地度日吗?
你的所作所为,真的有意义吗?
你已经被放弃了,无论如何都是这样。
他们可以以考虑保全战力为由放弃你,难道他们会不惜代价来凭借漫漫杂音里的暴风雨,寻找一个生还可能性为0.01%的你?
别期待了,你们只是一次失败的战斗的陪葬品。
以不引起群众恐慌为由,你们的牺牲会被文件掩埋,流落在格式塔的数据流里。
来吧,孩子。
不要怒号,不要倔强。
何必做优柔寡断的王子,你心中的仇恨早已按捺不住。
投入我温暖的怀抱,脱离苦难,这样不好吗?
…………
赛琳娜拒绝了。
“谢谢你,不过……”
“我是个傲慢的人。”
她是温室里被采撷,分解的鸢尾,花鄂,花柄,花心任人戏弄。
她不是大能的狂奔者,丢下的武器生不出桃林,落下的躯体化不成山河。
可她保持着傲慢。
即使破败,即使枯萎,她不要时间夺走她曾经的芬芳。
她依稀记得,她将那枯萎的鸢尾做成了书签,送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她要成为那个书签。
成为生命与悲歌,牺牲与长鸣的见证。
成为长达十个舱室的史诗的永不结束的一页,成为咏叹调末永不落下的一笔。
所以她要留住鸢尾埋藏在蜷缩纹路间的芬芳。
她要自己成为某人笔下一路开放的花朵。
哪怕微小,哪怕残破,哪怕丑陋。
她是以天籁摄人心魂的海妖,她是白骨与枯心堆砌的坟茔。
她是灾难的母胚,她是命潮的浊镜。
赛琳娜的知觉钝化了。
她的视野逐渐灰暗,她的喉咙逐渐干涸。
她已经说不出字来。
但她依旧保持着聆听和歌唱的本能。
她没有被艾拉救回,而是被一个披着厚大斗篷的机器人带走。
颠簸着,视觉模块几乎损坏殆尽。
凭着身躯上传来的与痛觉不同的抓握感,以及迷蒙间感到的离心感,还有一点点水花溅起的声音,她判断,她落进了一滩水。
没事,只是一滩水,对构造体没有什么影响。
她在几近割裂的意识海里这么想。
――尽管眼瞳已经黯淡,她依旧能生存在自己脑海中的世界。
这里有终日浑黑的天幕,这里有时常旖旎的极光。
这里有天阶与秋露,这里有悬崖和白冢。
可她渐渐发现,她哪里都去不了了。
她困在猩红之地的湖心岛。
玄红的,慢慢由透明变得不透明的墙壁围绕着她。
有一次,从墙的那边传来些声响。
那是潮水涌起的声音。
那时,粘腻的红潮爬上她所站立的石板,贪婪地舔舐她的趾粒。
潮水不是润滑的,而是粘稠的,粗糙的。
而她便就着这除了阵痛之外唯一的感受,尽全力张开了歌喉。
――她不知道现实中红潮涨落,她不知道人们畏惧这声音,感谢这声音,一次次为生存登上高地。
她只是想要歌唱了,仅此而已。
于是,鲸歌响起,然后是潮起,潮落。
可她发现这居然不是唯一的改变。
歌罢,她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梦中她看见无数的人坦然地走向那个安和的长夜。
他们没有声音。
有人咽下一口盐,然后扑入深渊。
他的身体顷刻间溃烂,化为一滩污水。
…………
赛琳娜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要咽下那口盐。
有一个老妇人抱着气息偃然的孩子,面带微笑地踏进黑色。
她的身体慢慢下坠,连同孩儿一起,都没了影子。
…………
赛琳娜不懂,不懂水这般孕育生命的造物,为何能成为分解与飘逝的温室。
赛琳娜不懂……
一幕幕缓缓浮现,又缓缓从眼前消失。
潮水慢慢地退去,似乎将沙粒留在了脚上。
赛琳娜低头――
那沙砾是晶红色的棱锥。
日复一日地,普罗米修斯坦然地接受残酷的刑罚。
只是那刑罚多了一道。
她被迫在懵懂中亲历他人的悲欢与死别。
在临刑前,涨起的潮水会替她洗净上次残留的血迹。
而她会就着潮水,叹出千篇一律的悲歌。
――直到那么一天。
一切都是依旧,依旧的潮水涨起,一样的悲歌。
只是,她隐约间,听见了许久未曾听见的……
人的声音。
潮水在涨,却未在脚踝间停下。
她有些惊恐地想要举手,却颤抖着足足花了一分钟才令墙壁贴上了指腹。
墙壁……在颤抖。
她尝试着将手指收拢。
那墙壁竟如蜂蜜一般粘稠,于触处定格下几个浅浅的凹痕。
她向前刨去,哪怕僵硬的动作牵扯着她的筋肉,唤醒远高于阵痛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不知道前路是什么,不知道山的那边是否还是山。
但她还是去了,霜结与血沥作她的翼。
只因她通黑的意识海里,那句话尚未被尘封。
“只管继续走……”
她刨挖着,潮水几近漫过了她的膝盖。
猩红的潮水所掩饰下的,是她已经漫上红色纹路,逐渐崩毁,破裂的足。
她勉强辨认出一把破旧的木提琴。
不带迟疑地,她艰难地将它抽起,并小心地将它椅在肩上。
如那次长久的鞠躬般优雅,她举起琴弓。
第一式。
“那怪物在干什么?”
“它在……”
“演奏。”
她怀中的琴自从响起,便似被赋予了无上的魔力――
普罗米修斯举起了他的火把。
她怀中是光暖的花苞,是蓬勃的烈阳,是古质的祈语,是新生的火炬。
它抛出柔和的光,撒下纤细的暖,将猩红的蜡涤洗为清澈的露。
以及……
将她的痛以每一个音符加深。
她本能地演奏,画出璀璨的流星,歌出清丽的月辉。
她用脆弱的弦释放了被监禁的九彩。
她本应如此。
赛琳娜勾出一丝笑,在齐腰的红潮里。
数年的流放让她饱尝了痛楚,再剧一分,不过让她更进一步。
她舞着逐渐颤抖的手。
这样,仿佛过了很久。
她听见风驮走悲伤,她听见沙石在逃跑。
她的知觉在恢复。
连带着越发活跃的痛。
她的琴碎裂了,化作泡沫。
她的双足散作齑粉,被红潮加工成粒粒剔透的棱晶。
她是漂浮于湖心的圣女,她是迈向救赎的被审判者。
她用残缺的双足向前游去,用手指继续挖凿那已经显得透明的墙壁。
可墙壁却又变回坚硬的面孔。
她每用一分力,痛觉便盘旋着升上她的脑。
她的指尖渗出血花。
她笑着,没有一丝犹豫。
苦痛逼她把眼泪落下,她却坚持把笑作为应答。
潮水逐渐漫过了胸口,她的下半身已如现实中那般空空荡荡。
她的发丝为漫漫的红劫持,它将颜色也偷走,留下漂浮在液面上的纯白。
一块砖出现裂缝,接着它越扩越大,最终破碎――
连同她的手指。
她没有停驻,只是咽下所有苦痛。
哪怕它能将幻梦撕破,哪怕它能教绿洲沉默。
哪怕只剩头颅,哪怕只剩心脏。
只要它还能跳动,她就不会辜负自己的执着。
“向……前走……”
她一咬牙,用承载了自己灵魂与灾难的容器向她的桎梏撞去。
墙壁只是微微颤抖。
她的头破裂了,鲜血从里边流出。
它们汇入鲜红的潮水,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赛琳娜已经稳不住身子。
她判不清左右,看不出东西。
聒噪的蜂鸣占据了她的听觉。
无可比拟的痛楚萦绕了她残缺的身体。
但她毅然决然地向前撞去――
哪怕这是最丑陋的方式。
那时红潮漫过了她的耳颊,粘腻的触感充斥了鼻腔。
于同一时刻,少女的身体,与那再不能承受打击的囚笼,同时化作了灰烬。
久违的自由。
她终于飞上了遥远的天际,以繁星为伴。
她将意识海中忧伤的世界尽收眼底。
她看见悲伤的黑夜逃至幕后,看见旖旎的极光缓缓消失,看见皎洁的月色化作明日。
她看见悬崖之下是清澈见底的湖泊,她看见坟冢之上是连结成林的青树。
所有在她人生留下过几笔的人在她眼前浮现。
有聆听她幼稚歌剧的艾拉,有审判她傲慢导演的士兵,有救赎她沉重灵魂的执行部队队长,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总是一步之遥的,一直指引着自己的某人。
现实中,她灰暗的眼眸骤然恢复了色彩。
与从记忆洪流中挣脱的首席一起。
“赛琳娜!”
你是……
即使从未见过彼此,也必定能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知道,他就是自己等待的那个人。
我的“笔友”……
那具帕弥什构成的躯体,在夺走人类生命的前一刻,停住了。
它握紧手中的剑,却再没能向前挥去。
因为那个傲慢的,脆弱的灵魂,正执拗地向鲜红夺回自己的权利。
哪怕她真的……已经粉身碎骨。
夜莺她用心脏抵着锋利的玫瑰刺,含着泪唱了一夜的歌。
她透过那深黑的骨架与荆棘,温柔地看着他将什么刺入了自己的胸腔。
她细细地品尝下那正如数年前,她将异聚碎片嵌入胸口的痛苦。
解脱,这是她的笔友在初次见面时,唯一能送给她的,最温柔的礼物。
她明白了,自己的降落是一场灾难的伊始,自己的身躯便是这场灾难的渊心。
既然如此,她会静静等待,属于她的最后的救赎。
只是……
只是……
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方式与你相见,伊利斯。
没想到,是刀戈让我们跨越一步之遥,我深爱的人。
“抱歉……”
他们异口同声,不论是自喉还是自心。
他们的眸光穿过黑色躯壳而交汇,漾出虚无缥缈的皇室蓝。
带些微小沙砾的风执拗地吹拂着。
依依稀稀能听见老媪的啼哭。
飘啊……飘啊……
飘去更悠远的地方……
红潮之上,具有纤长人形的怪物久久地跪立。
她的时间要到了。
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伊利斯。我们军人的不懈奋斗,正是为了能再次看见与你一般纯洁的花朵。
他并没有说过这句话。
这只是她混乱的意识海中拼凑的一段对话。
她在解脱的前一刻,终于能真真切切地看见那个已有具象的人将手搭在自己肩上,说出这样的话语。
台风眼中的人,能看到最美丽的风景。
她亦是如此。
对着纯净的激光,她张大了脆弱的双眼。
那是……
何等的美丽啊……
赛琳娜想起星星。
想起她年少时无数次深情赞颂过的星星。
光和热将她温和地包围,她丑陋的身躯缓缓地逸散。
从前她觉得星星是无上的美丽。
后来她觉得星星藏着无际的空虚。
现在她想到了些新的含义。
她保持着跪立的姿势,久久地。
那是她向灵魂之母的谦卑。
如果我要死去,
请把我的灰烬撒向星空,
泯为星尘。
我愿成为时光之笺,
我愿成为渺渺一粟;
我会遨游远方――
我在群星之中像一颗花火,
短暂却蓬勃,
渺小却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