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冰雪洞窟（节译十五）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AVES OF ICE》，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五章
我们穿越安布尔挖掘出的隧道的一路上，并没有再嗅到太空死灵的气息，我开始认为也许能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回到同伴们身边，而且必须承认，在我们抓住绳子向上攀爬准备返回矿洞上层时，我萌生了一种类似于狂喜的心情。离开安布尔挖出的狭窄通道后，在这熟悉的人工开凿的高大顶壁与宽阔矿道中行进就像是走在城里的大马路上那般无拘无束。我们一字排开马不停蹄地快步向地面进发。当最终离开那座该死的巢穴之后，罗嘉什看上去也稍微恢复了些理智，不过对于一名科技教士而言，这也只是相对的，此时的他已经能够不甚困难地跟上尤根和我的脚步。
等回到这片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后，尤根和我完全解除了手电筒的束缚，压抑已久的光柱照亮了我们身前很长一段距离。周围的冰层像往常一样反射出蓝色的光芒，在我们眼前呈现出了一幅“群星闪烁”的画面，这与我印象中那个绚烂的场景完全一样，因此一两秒钟之后，我才意识到前方反射回来的光线并不是来自熟悉的墙面，而是源于金属表面。
“熄灭手电筒！”恍然大悟的我连忙喊道，同时把身子扭到一旁。毫无疑问正是我的本能反应在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自己的性命。一道令人作呕的绿色光束穿过我先前站立的位置，瞬间照亮了笼罩在我们周围的黑暗。尤根紧跟着熄灭了暴露我三人位置的手电筒，光束再次如同闪电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的局面与我曾经的境遇同样糟糕：继续留在原地就只能坐以待毙，成为赶过来的太空死灵的活靶子，一点微不足道的光亮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此时又有两道绿色闪光从我们身边掠过，向我们强调了这一点。盲目沿着隧道逃跑即便没让我们滑倒在这光滑的冰面上，也只会让我们背部中枪。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与它们展开死战，不过从敌人武器的闪光位置来看，这些金属战士的站位过于分散，尤根的热熔枪没办法将它们一网打尽，这对我们极为不利的情况直接否决了我们目前唯一的优势。
我只得拔出自己的激光手枪，准备随意射出几发投机式的光弹，妄想以此令那些骷髅在向我们发起冲锋时有所顾忌（根据我以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它们并不会被轻易吓倒），这时我感觉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臂。
“走这边。”罗嘉什低声说道，与此同时我听到左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快速爬动声。过了一会儿，紧邻尤根的某个地方也传来了相同的声响（尽管周围很暗，但这倒不是件难事，毕竟我的嗅觉仍旧没有受到影响），我心中顿时萌生出一丝希望，看来科技教士那双改造过的眼睛能够看清周围昏暗的环境。
已然全无顾忌的我俯下身子迅速爬向齿轮小子声音传来的方向，在偶尔传来的诸如“一直向前爬”，“往左边一点……不对，是另一边，我的意思是我的……”之类的低声指示下，我终于触碰到了冰封的墙面。当我正想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一只戴着手套伴随着尤根体味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这边，长官。”他低声说道，让我结结实实享受了一次他那呛人的口臭，而此时我也发现自己被他拉着通过了冰壁上的一条狭窄的裂缝。在向前爬了几米之后，它突然转了一个大弯，让我们完全脱离了主矿井，而片刻之后，一阵金属双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咔嗒咔塔声从旁边经过时，我们全都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
“好眼力。”等确信周围已然恢复平静后，我开口说道，顺手将手电筒调至最低亮度。同伴们的脸立时出现在我面前，只见身边的罗嘉什脸色苍白，而尤根还是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科技教士点了点头。
“赞美欧姆尼赛亚让我们脱离险境……”看那架势，他又要开始念叨个没完。我连忙叫他保持安静。
“是的，很好，非常感谢。”我说道。“你知道这里通向什么地方吗？”我在地图上未曾见到有这地方的存在，但这也不足为奇，从周围的各种迹象判断，这里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断层，而不是什么由人或是动物挖掘出的通道。【注：凯恩懒得解释他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这可能与他那种地下环境亲和力有关。】罗嘉什思考了片刻。
“这个方向似乎是通往主加工区。”他最后说道。“不过前提是前面还有能让我们通行的道路。”嗯，我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鬼知道主通道里还有多少太空死灵巡逻队。但愿它们只不过是想侦查下矿洞里的情况，而不是打算大举入侵，我可不想再四处闲晃另觅出路。至少我们目前所在的这条通道更有可能避开敌人。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开始觉得还不如留在主通道里与骷髅玩捉迷藏。这条断层十分狭窄而且还凹凸不平，所以我们要经常在斜坡上爬上爬下，在这上面耗费的工夫比走路花掉的时间还多，而大块的冰块间或还会紧紧卡住我们的脚，或是从高处胡乱延伸出来让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从下面通过以免刮伤或是出现别的什么更为严重的情况。有几次由于顶壁过于低矮根本就无法以正常的姿势通过，我三人不得不选择匍匐前进，而且有一次通道变得过于狭窄，以至于我们被迫要趴在地上向前蠕动。尤根那支体积庞大的热熔枪时不时会被夹住，在我们可以解放它之前必须要费上一些力气用战斗刀削开碍事的冰块。（当然，我的链锯剑能在十分之一的时间内完成这项工作，但在狭窄的空间里这很容易误伤自己人的肢体，所以我依然把它留在剑鞘之中。）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时，我都考虑过索性放弃这件笨重的武器，但一想到它已然多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我便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得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我的方向感依旧和之前一样能够确定我们所处的方位，所以至少我知道我们已经走出了差不多一千米的距离，而且正朝着精炼厂中心的大致方向进发，这让我感到十分欣慰。然而这时罗嘉什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们之所以还让他在前面带路只是因为这里委实太过狭窄，根本就难以改换人员的位置，我只能尾随在尤根后面，这让我有些不安地意识到倘若太空死灵发现了这道裂缝的入口而尾随我们进来，我将是第一个了解到这一情况的人。这个令人十分不快的想法不禁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我努力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怎么了？”我问道。科技教士耸了耸肩。
“前面没路了。”他说道。所幸尤根挡在前面，我才没有冲上去掐死他。我摇了摇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我下意识否认道，但当这话冲口而出时，我那隧道老鼠般的直觉提示自己说得没错。我沉思了一会儿，想弄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笃定，随后就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气流吹拂在自己脸上。“这里有通风装置。”
“通道看起来仍在向前延伸。”罗嘉什附和道。“但这对我们毫无用处，除非你能钻过一个五厘米的缺口。”这话委实叫人难以置信。当然这条通道在先前就有变窄的趋势，但我没想到它收窄的幅度会这么大，速度会这么快，这完全与我的经验相悖。我反驳时的语气稍重，罗嘉什索性紧靠在一边的冰墙上让我自行查看前方的路况。我们身前的道路确实是被横置在地面上方的一个匀称凸面体阻挡住了。这东西的外形让我觉得有点儿眼熟，我随即意识到它是一个直径有大约三四米宽的圆柱体的下半部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问道。罗嘉什伸手用力敲了敲那东西，从它发出的沉闷响声来看，它显然是用厚厚的金属制作而成。
“这是某条主要的抽取管，”他说道。“直通到地面上的精炼厂。”
“那么现在里面有什么？”我问道。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在我脑中逐渐成型。罗嘉什耸了耸肩。
“眼下工厂已经停工，里面什么都没有……”他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得出了与我相同的结论。我伸出一条手臂，越过副官去拉齿轮小子。
“你能躲到尤根后面去吗？”我问道。
“我可以试试。”我敢说，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在经过长时间的挪动身体与咒骂之后，他和我都躲进了能够找到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掩体的后面。尤根端起热熔枪对准管道。当他扣动扳机时，我们依旧像往常一样被一团咆哮的蒸汽笼罩在正中。过了一会儿，等我们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时，发现他成功地在管壁上开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大洞。
“我们得为维修人员记录下这处破损。”罗嘉什随口说道，仿佛还相信这个骷髅为患的地方还能够恢复生产，重归帝国的怀抱，我们在外面稍等了一会儿，待等金属冷却后，尤根率先进入了管道。
我紧跟在科技教士身后也钻了进去，发现这条兀自嗡嗡作响的管道至少有两个我那么高，在被热熔枪炸开的缺口处的地面上铺满了急速凝结的金属熔浆。弧形的顶壁上倒垂下许多寒冰制成的“钟乳石”，而上面一层质地均匀的白霜被我们那灼热的破门方式弄得乱七八糟。
“这边走。”我再次带头走在前面，全速沿着缓坡向上移动。自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尤根毫不困难地跟上了我的脚步，而罗嘉什身上似乎加装了某种改造平衡装置，因为他看上去就像是瓦尔哈拉人一样脚步稳健。尽管脚下微带弧度的地面无助于保持身体平衡，但在经历过狭道的摧残之后，走在这宽敞通畅的通道中让人精神大振，而且在我看来我们赶路的过程十分顺利。
过了一会儿，我注意到耳边响起了微弱的低语声，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进入到了团通讯网络的覆盖范围。出乎意料，我们比预想的还要更加接近地表，我不禁心怀大畅。而且若是有人还留在这里的话，那就说明我还来得及搭乘穿梭机逃离这颗行星。
当然要是他们一致认为我已经丧命，便不会再浪费工夫空等，所以我立即抓紧时间联系卡斯廷，向她报告了任务进展的情况。
“政委！”她声音中惊讶与欣喜的成份差不多各占一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
“我差点就死在那里了。”我承认道。“它们安排好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根本就没法靠近那座该死的传送门。”
“我明白了。”听上去她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有多少幸存者？”
“只有我和尤根。”眼下没有必要多作解释，所以我隐瞒了罗嘉什的存在。“太空死灵正在穿越矿洞。它们已经到达地面了吗？”
“还没有。”她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大概是在与其他人进行着交流，随后等她再度开口讲话时，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焦急。“等一……”通讯链接突然中断。
我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与上校的通话之中，几乎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来到了管道的尽头。我伸长脖子，借助手电筒的光柱查看上方的情况，能看到那里面是一段垂直通道，长度超出了我的视野。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问道。罗嘉什咧嘴一笑，指了指那组凸出墙面结满光滑冰层的金属横档。“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当然，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只是一把抓住其中一个横档开始向上攀爬，这家伙的攀爬动作十分稳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在爬树的卡塔昌。片刻之后，我耸了耸肩，只得跟在他的后面爬上了横档。尤根则像往常一样紧跟在我的后面。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副官问道。
“负责维护的奴工会在管道停工时使用这些横档。”罗嘉什解释道。“这附近的某个地方应该有一个检修口……”
此时我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握紧这些不太牢靠且十分光滑的横档上，当卡斯廷的声音在我耳边再度响起时，我被吓了一跳，险些从上面滑落下去，全赖帝皇慈悲和改造手指的力量才让自己死死抓住了该死的横档。
“我们与两个位于矿洞中层的警戒哨失去了联系，”她说道。“我们正派出增援部队……”
“不！”我厉声打断她的话。“立刻让所有人撤出隧道！这是他们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若是被围困在一个狭窄幽暗的空间里，无法集中火力，他们会被敌人轻而易举地干掉。之前我就清清楚楚地见识过这一幕惨状。“集中全部力量封锁矿洞入口，等敌人出现就立即与它们交战。”从长远来看，这可能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但它们会被瓶颈地带拦阻住。我试着不去考虑那帮怪物的传送或是穿墙……
“明白。”卡斯廷显然愿意听从我那更为丰富的御敌经验，随后她终止了通讯，急匆匆地赶去布置防务。我思考着她告知的那些情况，很不喜欢最后得出的结论。如果它们能赶在我们的两个班发回通讯信息之前先行干掉他们，那显然说明有大批死灵部队正在穿越矿洞。也许那些处于静滞状态的怪物已经开始逐渐复苏，并且已经与那些从别处赶来的援军合兵一处……
“找到了。”上方的罗嘉什说道。在这种环境下，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有些不合时宜。科技教士开始刮擦墙面上的寒霜，伴随着他的动作，少量冰粉落在我的头上。不过他显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满怀希望地用一根手指伸出的金属探针在管道一侧的一个缺口里戳戳点点。“啊。应该可以了……”
伴随着一阵令我打颤的响亮嗡鸣，他手边的一片管壁突然缩了进去，将一团清爽温暖的空气送进了寒冷的管道。科技教士随即消失在缺口之中，片刻的攀爬之后，我心怀感激地爬进了那片缺口，借助附近墙壁上的电镀灯台，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金属网格地板上。尽管黄色的灯光十分虚弱，但当我转身拉起后面的尤根时，它还是给了我一种非常舒适的感觉。
我们身处的这个房间面积很小，只能勉强容纳我们三个，环视四周后，我意识到这只是坐落在这条长长的金属阶梯上的一处缓台，在我们头上还有极为漫长的一段距离，看上去和我们下方那无数的横档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罗嘉什瞥了一眼印在检修口外面的一些符文，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他说道。
“什么很好？”我满腹猜疑地问道。鉴于他此时的心理状态，我实在不明白他指的到底是什么。科技教士随手指了指周遭的环境。
“我们此时正在某条主维护竖井之中，应该能够进入几层之上的主控制圣祠。”
“这是我这一整天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我说道。“头前带路。”
……
当然，那可不是只有几层而已。我们向上攀爬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罗嘉什停在了金属墙壁上的另一处检修口旁。我已不记得我们到底爬了多少级梯阶，然而疼痛难忍的膝盖显然没有忘记这个令人不快的数字，但很奇怪，一想到可能还有一队意欲致我们于死地的机器人尾随在后面，我那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又迸发出无限的动力支撑自己继续向上攀爬。当然，即便是拖着沉重的热熔枪，尤根也没有显示出任何不堪重负或是不适的迹象。
“应该就是这里。”罗嘉什有些犹豫。我注意到这道舱门比我们一路上经过的那些要更大、更为精致，而且上面还装饰有代表机械神教的钝齿轮标志。
“很好。”我说道。“那么让我们离开这里。”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打开它。”科技教士注视着尤根和我，脸上露出了拿不定主意的表情，他缓缓说道。“这是一处神圣的所在。只有担任圣职或是被授权的人才能获准进入这道门……”
“很好。”我说道。“现在我们是在为帝皇执行任务。没有比这更加神圣的使命了，对吧？”罗嘉什看上去仍很困惑。
“这是一个宗教问题。”他说道。“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评判……”
“别担心。”我说道。“我有这个资格。现在你是打算亲自开启这道该死的门还是想让尤根‘修士’代劳？”副官走上前来，举起了热熔枪，而罗嘉什见状以近乎不得体的匆忙激活了用于启动大门的符文。
进门前，我不确定自己期待会在里面发现什么东西，但进门之后，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一处高端技术圣地。不过不同于我们脚下充满邪恶难解的巫术的太空死灵坟墓，这里弥漫着机魂的仁爱精神，仰赖那些平时在此地工作的科技教士的诚心祝福，这里的一切都被用于谋求人类的福祉。我不假思索地对着墙上那面巨大彩色玻璃窗上的帝皇圣像（当然，那只是帝皇以欧姆尼赛亚现世的形貌，但不管怎么说那始终是帝皇祂老人家本尊没错）深施一礼。窗子在一排排密集的由深色木头与光洁黄铜制成的诵经台上洒下一片片彩色的小块阴影。每一个诵经台上面都嵌着一块显像屏，分别显示精炼厂某方面的运行状况。
“尽量不要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罗嘉什警告我们说道，他快步从摆出天鹰礼的尤根身边走过，不过此时，齿轮小子浑然不似平素那般滔滔不绝，连一句闲话都不敢多说。我自然不会把这警告放在心上，但还是避开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座诵经台。不过显像屏上的图像牢牢吸引住了我的眼睛，尽管画面有些模糊闪烁，但我还是认出它显示的正是某条矿道里的情况，令我十分恐惧的是，一个骷髅战士的身影在屏幕中一闪而过，片刻之后又有第二个金属怪物现出身形，随后是第三个。
“罗嘉什。”我叫道。科技教士中断了对着角落里修改版的圣像的跪拜，十分恼怒地向我缓步走来。“这显示的是哪里？”
“第五区，第十四层，”在花了些时间查看诵经台上的符文之后，罗嘉什得出了结论。他调整控制装置，切换了显示画面，我们眼前出现了另一条矿道的图像。片刻之后，领头的骷髅出现在了那里。“它们是在向第三区进发。”
“你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矿洞的情况吗？”我问道。他点了点头。
“它的调焦仪式与你们那些全息投影仪十分类似。若是能够帮上忙的话，你可以使用这座诵经台。”经过一段时间的指导，他在我身边点燃了一根线香，念诵了一段祷文，然后就心安理得地走到一旁，将我一个人留在诵经台边上。
至少可以这么说，我开始调出的图像十分糟糕。但没用多久，我就确认了矿洞下层里已然是遍地骷髅，至少有数百之众，它们正有条不紊地搜查隧道里的每一个角落，并开始逐步向中上层进军。我立即联络了卡斯廷。
“据我估算，如果走运的话，在它们抵达地面之前，我们还有大概半个小时。”我说道。至少我在矿洞上层发现的几名士兵已经开始撤退，这说明上校听取了我先前给出的建议。矿洞外部的摄像头为我展示了着陆平台上的情况，那里已经挤满了我们的几百名男女士兵以及大批的车辆，正耐心等待搭上自己那班穿梭机。我心下一沉，猛然意识到绝大部分人在太空死灵袭来前根本就无法撤走。
“我们会做好准备的。”卡斯廷向我保证道，但我清楚这个承诺是多么空洞乏力。毫无疑问，他们会被那些怪物们屠戮殆尽，更重要的是，我绝没法成功搭上星船。我们一定能采取些措施来拖延它们进军的步伐，前提是我能想出办法……
“罗嘉什。”我叫道，但这一次，他对我的呼唤置之不理，只顾着在一座诵经台边上完成某项工作。我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罗嘉什，我有件极为重要的事要你帮忙。”
“我现在做的才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每过六小时就必须进行相应的仪式才能保证储藏罐的稳定，而现在我们已经超过了规定的时限。你要知道精炼过的钷非常不稳定……”
“哦，是的。”听了他的话后，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在我脑中逐渐成型。我透过彩色帝皇圣像瞥了一眼外面的情况，那里耸立着一些有如住宅楼一般的巨型储藏罐。“目前那些罐子里储存着多少钷？”
“大概有八百万升。”他说道。“由于兽人的关系，那些负责运输的穿梭机不能着陆，所以精炼厂的储备量逐渐累积了起来。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总数仍在可以接受的安全范围之内。”
“我倒是希望此时它们能够危险一些。”我说道。如果这小子有眉毛的话，我猜这会儿他一定会挑起眉头。我指了指储藏罐周围那些盘根错节的管道。“那里面有能够直通矿洞的管道吗？”
“没有直接能通到那里的。”他疑惑不解地看着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如果我们能将全部液态燃料灌进矿井的话，就能给太空死灵点儿颜色瞧瞧。”我说道。听了我的解释后，科技教士的脸上缓缓现出了微笑。
“这意味着推翻大量的安全仪式。”他仔细考虑了这个主意，然后对我说道。“不过确实具备可行性。”
“好极了。”我感到乐观终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那你最好马上动手。”
“确实。”当科技教士操纵那些控制装置时，身体蜷缩在诵经台上，嘴里兀自念叨着他的那些胡言乱语，不时还会发出咯咯的傻笑。能获得这样一个向那些残杀掉他同伴的“生物”发动反击的机会显然让他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而看到他这副模样后，我开始怀疑他那脆弱的神经到底能不能坚持到完成我们的计划。然而在此期间我只能待在一旁静观其变，随着时间的流逝，屏幕画面上的那些机器人越来越接近地表。
“要来杯坦拿茶吗，长官？”尤根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手里还拎着他用来当作参与此次探险行动借口的那只保温瓶，我满怀感激地接过这香气怡人的液体，猛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疲惫饥饿。
副官仍然没有找到那块不知放在哪里的三明治，我见状长出了一口气，于是我二人只得用随身携带的制式口粮棒来填饱肚子，结果那东西还是令人安心地尝不出任何味道。
“准备好了。”罗嘉什脸上再次现出傻笑。此时的他有些异乎寻常的兴奋，放在诵经台控制装置上的手指竟然在不停地颤抖，我还是头一次见识到改造肢体能够做出这样的动作。我冲他点了点头。
“以帝皇的名义，干掉那些家伙！”我严肃地说道。
“为埃尔努福报仇雪恨！”科技教士恶狠狠地说道，随后便轻轻按下一个开关。
一时间似乎风平浪静，然而之后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响彻整个精炼厂。几座诵经台上的符文放射出了红色的光芒，窗缘上的一层雪粉被震离了原位。随后等了很久很久，似乎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快看，长官！”尤根指着被我调试成监控矿洞上面某层情况的屏幕。我们只看到整条通道瞬间灌满了大量的液体，“洪水”横扫拦在它面前的一切，轻而易举地从矿洞的墙上撕下毒刃坦克大小的冰块。随后摄像头也被扯离原位，整个屏幕变得一片漆黑。我及时调转画面，刚好看见一群骷髅战士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加接近地面，但那帮怪物立时在汹涌的“海啸”面前陷入困境，就像是布娃娃一样被抛来掷去，毫无反抗之力。我相信如果那些怪物拥有情感，那么它们在转身逃命之前一定会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吓得目瞪口呆，但即便这样，它们终究也难逃脱被吞噬的命运。我很想知道它们是否会被不可阻挡的钷流撕得粉碎。而“洪水”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太空死灵坟墓位于整个隧道系统的最低处，不过据罗嘉什计算，激流还要大约二十分钟才能渗透到那里。那群怪物当然用不着呼吸，但“洪水”最起码能在它们找到方法排干钷流之前阻止它们使用传送门。运气好的话，海军届时能够赶到这里执行净化。总而言之，我觉得这是一个令人相当满意的结果。
……
不久之后，当与卡斯廷以及布洛克劳在着陆平台上会合时，我兀自沉醉在自己的计划之中，甚至不再介意户外彻骨的严寒。这块冰封的平地上此时非常繁忙，技师们忙着指导引擎隆隆作响的奇美拉装甲车登机并着手准备将它们封藏在机舱里；与此同时，各排以班为单位整队，准备登上即将起飞的穿梭机。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我随即认出那是一台哨兵机甲，它正在积极巡视着我们的侧翼，密切留意敌军的情况。
“干得好，政委。”布洛克劳一把抓住我的身体，用力摇晃了几下。“我不认为有谁能比肩你今日的壮举。”
“下次我们再遇到太空死灵坟墓时，欢迎你去试试。”我说道。他咧嘴大笑，把这话当成了玩笑。一旁传来的引擎轰鸣淹没了他之后的回应，此时正有一架“心地纯洁之人号”上的多用途穿梭机直升上阴沉的天空。当它在我们头顶咆哮，准备消失在暗灰色的天幕时，卡斯廷向它比了个手势。
“这是第五架。”她稍稍提高了嗓门。“我们已经将两个连送上了星船。”这说明整个团还有一大半人——大约六百名士兵仍滞留在地面上。还需要起降半打架次的穿梭机才能将这些人都送上星船。我估算出了这一系列工作所需的时间，心中委实不太喜欢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便此时我们已经完全处理好了太空死灵的问题，但周围仍有大批虎视眈眈的兽人……
“兽人的情况如何？”我问布洛克劳，但他还没来得给出回应，精炼厂的建筑群里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爆炸瞬间将远处的政务院大楼夷为平地。雨点般的残骸在我们周围倾泻而下，其中还混杂着大块的寒冰与看起来极像是人类身体组织的碎块。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双耳兀自响个不停，还在四处搜寻着钷罐损伤的迹象，以为是有什么东西引爆了泄露的钷。但随后我就看到了肇事的凶手，那东西与方才被它摧毁的建筑一般高大，在一群乌合之众的簇拥下步履蹒跚地向我们逼近。那硕大无比的躯干被烧焦和撕裂了十几处缺口，腹部的主炮也已损毁，但起码还有一门副炮能够尽情散布毁灭。尽管被太空死灵拖缓了攻击进度，但那台该死的“嘎尔甘特”终究还是来到了我们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