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19上
“既是醒了,就快滚,还赖着做甚。”沈清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瞬间就清醒了,带着些起床气和让人扰了美梦的恼意,语气颇为不善。
沈清秋原本还沉浸在昨夜的美梦里,骤然清醒又对上这么一张字迹厌恶极了的人的脸,自是气急了的。
然而,在洛冰河的眼中,此时的师尊好比让人夺了玩具的猫崽子,一个翻身,露出锋利的爪牙,但由于酣睡过后,眼尾染上了一抹浅淡的红,眸子里还升腾这氤氲水汽,看起来好像刚刚哭过一样,委屈巴巴的,半点也吓(hé)不住人。
沈清秋兜着被子生了半响闷气,面前的狼崽子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倒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嘴角好似还带着几分笑意,这副模样当真是十足的欠揍。
“你都不用上朝的么?”
“师尊,不知道么?”洛冰河惊讶的挑了挑眉,而后笑意吟吟的道,“今日是休沐日。”
“……”
看来某位不要脸的逆徒大有在这竹舍来上一整日的打算。
……
沈清秋干脆径直起身,自行洗漱去了,只权当他是个透明人。
洛冰河也不恼,就这么支着脑袋,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沈清秋的动作。
对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股炽热的目光,褪下中衣的动作明显顿了片刻。
当他不存在……当他不存在……当他不存在……
更衣,洗漱,捖发,那道目光一直紧随其后,沈清秋用了好大气力才没有一反自己多年风度,直接一只鞋子轮到那小畜生脸上去。
轻轻抚平外袍上的一个褶子,沈清秋头也不会的跨出了门。
竹舍外栽满翠竹,竹子四季常青,季节的变换,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太大的改变,依旧是绿涛起伏,这碧色波涛像是要淹没人世的沧桑一般。
沈清秋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往常弟子们出早操的演武场上。
出了这片竹海,深秋的意味才明显起来,那些个枝杈上,叶子都零落了,仅剩的那么几片,可怜的在这肃然的秋风里,苦苦挣扎着。
人独处久了,只要有那么一个记忆的触发点,往事便会如同潮水一般,一个劲地涌上来。
往日里,弟子们的嬉闹声,在阳光下练剑时,额上晶莹的汗水,仿佛就在眼前,可在仔细去看时,除了满地的枯黄落叶外,还有什么呢。
时光荏苒,短短不到一年,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有些时候,沈清秋禁不住去向,为什么要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
……所以……是为着什么呢?
哦,是了,有个傻子,让他好好活下去。
什么人啊?
日日夜夜盼他来时,他就是不来。
后来,再也不需要他了,让他走了,却又这样巴巴的凑了上来,最后还丧了命。
居然还好意思让他好好活下去。
凭什么呀,凭什么又抛下我,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一个人。
有些时候,沈清秋真想把那个傻子刨出来,狠狠地捅上几刀解解气。
可惜连这一他都做不到,先不提下不下得了手,听说那傻子死得很惨,怕是连个尸体都没有了吧。
一阵萧瑟的秋风拂过,树上孤零零的那些个叶子,总算也打着转,飘了开来。
一只白釉似的手伸出来,借助那么单薄无助的一片黄叶。
沈清秋瞧着手心那片蔫蔫的黄,苦笑一声,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会伤春悲秋的人,如今这是怎么了。
又一阵风,声势浩大,碧绿的竹涛此起彼伏,浅浅地驱散了空气中的淡淡的愁。
青石板面,竹凉亭,其实这一切也没有什么变化,反倒安静了不少,不是么?
不紧不慢的在迈开几步,沈清秋在那往日里坐惯了的位子缓缓坐定,面对这么个空旷的天地,发起呆来。
“该用早膳了,师尊。”青年笑意吟吟,一张俊脸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跟前来,手里提这个乌木雕花的食盒。
一阵食物的清甜香气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还有还有,先别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