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园故(第三章)

训诫向!请勿误入! 第三章(鑫源) “公子,二公子回来了。”门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跑来禀报。 丁程鑫不喜欢下人们管自己叫少爷,都叫人改口叫公子,称贺儿是小公子,所以这个二公子,就是贺峻霖的好二哥。 丁程鑫正和马嘉祺在喝茶,听到门人的禀报手中一顿,茶也洒出了一点,这些细节都被马嘉祺巧妙的捕捉了。 “谁?”马嘉祺看丁程鑫沉默了,神色微变。 “知道了。” 门人听了丁程鑫的话,不知该怎么答复,又觉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先退下吧。”丁程鑫挥了挥手,不难为人。 门人只好又硬着头皮回去,和门口的人说,已经通报了。 “哥说什么了。” “说……说知道了。” “没了?” “没有了。” 那就是不让人进去的意思。于是,门口的人就这样对着又一次关上的铁门站着,从早上一直站到中午。随行的人看不下去了,“将军,我们找个客栈歇下吧。” “你们不用管我了,都回家去吧。” 这一上午,雪园里就仿佛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站在门口一般,或者说确实是除了丁程鑫和马嘉祺之外,也确实没有人知道了。 门被打开了,已经站的有些腿麻的张真源猛地抬起了头,开门的人显然也是难以置信。贺峻霖本来是想去对面的巷子买些饭后的甜点的。 “二哥!”飞一样的跑下台阶,扑进人怀里,弄得站了太久的人腿一软险些失去重心。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站在门口?”贺峻霖已然完全忘了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拉着人就往里走,“大哥都担心死你了,我也是,你知不知道。” 任由贺峻霖将自己拉进门,也有了回家的理由不是嘛,回家呀! “张真源,谁允许你进来的?”前一秒还宠溺的看着弟弟,听到丁程鑫的声音,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哥……”张真源轻轻甩开了被贺峻霖拉着的手站好。 “谁是你哥呀,大将军,草民可受不起。”丁程鑫看似一早上毫无波澜,其实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派人去查了张真源这三年的情况,以他现在的能力,就算不能了解的事无巨细,也知道了大概。 “为了不让我找到,连名字都换了?” “哥,哥你别这样,我……对不起。”张真源无话可说,他没想到丁程鑫已经全知道了,自己没什么可解释的。当初是偷偷走了,想给父亲母亲报仇,又担心丁程鑫会不允许,毕竟当时的自己才十五岁。摸爬滚打一直做到将军的位置,如今是得胜归来,边界彻底安宁,自己的心事也算是了了。 “都当上大将军了,比试比试吧,嗯?” 张真源还没有来得及拒绝,丁程鑫就拿着未出鞘的剑冲了上来。 张真源连武器也不敢拿,就这样赤手空拳的接。固然是功夫了得,但是打仗更讲究的是敢冲敢杀,有头脑有智谋,所以真的单打独斗,张真源还是比不上丁程鑫的,跟何况手无寸铁。丁程鑫仿佛也根本无心打斗,故意盯着人的胳膊、后背、大腿、小腿,一下一下的落着,一剑鞘下去,估计就是一道青紫。终于,一下子落在膝窝,将人打的单膝跪在地上。 张真源没再还手,就这样跪在地上,预想中的责打却没有落下。 丁程鑫没有再理会跪在地上的人,扔了手中的剑,伸手搂着贺峻霖转过身:“贺儿,我们吃饭去,大家还等着呢。” 贺峻霖还没忍住又转头看了一眼,被丁程鑫拉着大步走了。 张真源收起另一条腿,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口的路上,下人们看到都远远的就绕开了。 膝下是石子路,入秋了正午的太阳却依旧火辣,因为疼的,也因为热的,不一会儿张真源就满身是汗了。 “哥让你去祠堂。”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贺峻霖走了过来,“哥心情很不好,别再惹他了,他很在乎你的……”贺峻霖说着还给张真源塞了两颗药,“绿的是止痛的,红的是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晕过去的。”贺峻霖太了解丁程鑫的脾气了,也知道把人喊道祠堂意味着什么,虽然这坏了规矩,但是能帮一点是一点吧……他终归是心疼二哥一个人再外面闯这么些年的。 “谢谢贺儿,但是,多半用不上吧。” “留着吧,挨完再吃也不迟。哥,我要带亚轩和耀文出去买衣服,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谁?”张真源对于家里新来的那些人,还不知道。 “回头再给你介绍,一两句说不清,快去吧。” 张真源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膝盖的疼痛波涛汹涌的涌了上来,再加上从清早就站着,又在正午跪了这么久,一下子头晕目眩,甩了甩头,清醒过来,就连忙忍者痛小跑着向祠堂的方向走,还顺带帮丁程鑫把剑放回了屋里。 “哥……”张真源走进祠堂的时候看见丁程鑫在侧面的圆垫上跪着,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出了声。 丁程鑫闻声站了起来,指指祠堂正中间的圆垫:“跪着吧,我的大将军。” 张真源现在听见这个称呼就觉得讽刺,又不敢反驳,只好低着脑袋再一次跪下。双腿弯曲的瞬间痛感又一次放大,没忍住直接砸在垫子上。 “我问你答。”丁程鑫今天似乎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是……” “这三年去哪了?” “打仗去了。” “以后呢?” “现在天下完全太平了,以后不带兵打仗了。” “天天呆在家里?” “哥让我干嘛就干嘛。” “你觉得我不让你去参军?” 这个问题张真源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觉得就是这样的,可是肯定的答案却说不出口。 “这是第一个你没有回答的问题。” “对不起……” “没关系,一会儿再和你算,我今天有的是时间。” 张真源闻言觉得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还没开始呢,就罪加一等了。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 张真源想说怕哥不同意,但是这不就又回到刚刚的问题了吗。 “第二次了。”张真源还没想出个答案,就被丁程鑫打断了。 “我错了。” “不,你没错,是我错了,管太宽了。” “不是的哥!”张真源想去拉人的衣角,却被闪开了。“我……我……”半天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为什么回来?” “我回……回家……” “呵,你还知道有这么个家啊。最后一个问题,身上有伤吗?” “没有。”最后一仗其实赢的并不轻松,张真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下十处,其实战争半月前就结束了,他是特地养好了伤才回来了,因为自己也知道必然免不了这一顿的。不能因为自己的伤,束缚了丁程鑫的手脚。 “别的今天先不谈,你离家三年音讯全无,一年我算你一百下不冤吧,还有之前问话不回,再加二十。” 委屈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在祠堂挨罚是要请家法的,那是一块比戒尺要厚重的多的实心红木。他和丁程鑫小时候调皮都挨过,那个时候只一下就能被打的哇哇大哭,十下就能叫人痛不欲生了。就算是现在长大了,三百下,打死都挨不完。真的不需要贺峻霖的药,自己大概很快就会晕过去了。 “自己跟爹娘认错。” “是……啊!”张真源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就被一下子打的没跪稳,险些撞上面前的桌子。 “你要想重来,就尽管动!数也不会报了?这么久规矩全忘了?”丁程鑫说着抬手又是带着风的一下。 “呃……一、一……”才两下就打的出了声,也是张真源没有预料到的,可完全还遥遥无期啊! 丁程鑫也没叫人褪去衣物,大概是铁了心要教训人,防止看到伤处会心疼吧。 “啪!” “二……” 跪着没有着力点,张真源只能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服,还好丁程鑫打的还算规律,可以做好准备防止自己向前倾。 三十下,张真源已经开始觉得眼前发黑了,就算是常年训练身体素质很好,也架不住这大半天下来又是罚站又是挨打,还没吃午饭,现在又挨着这么重的打。 “四……四十二……”一下子觉得血液不畅,没跪稳摔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哥……”恶性循环,大概是没完了。 “一……”丁程鑫听见皱了眉头,挥手一连十下,抽的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十一……哥,我好疼,能不能缓……缓一下,就一下。”怎么会不疼,就算是穿了墨绿色的衣服,也掩盖不住身后已经渗出了血。 “还早着呢,现在就撑不住了?” “没,没有……”不回话是不敢的,只好默默做好准备继续挨打。 丁程鑫还是心疼了,放过了不用看也知道已经惨不忍睹的臀肉,转手打在臀腿处。 “啊!十二……呜呜呜……”张真源没想到自己现在就哭了,其实不单是疼的,也有委屈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的这些年,何尝不想家,只是一来心事未了,二来不敢回家,多少日日夜夜,也只能一个人透过窗户,看看月亮。 “啪啪啪啪……” “二十三……”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丁程鑫几乎没怎么再开口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人已经被血浸透衣服的身后。 “四十四……” 张真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是丁哥的床,房间里的陈设摆放他再熟悉不过了。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身后的伤也已经上了药。但是一转头,画面却不那么温馨,丁程鑫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擦着手上的细鞭。 “醒了?” “哥……”虽然现在脑袋还是不太清醒,但是本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好,没有跪在地上的原因很简单,张真源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他已经下不了床了,“对不起。”再多的话真的不会说了。 “你还差我一百七十三下。”丁程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离床边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张真源却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允许你趴在床上。” 转身的时候扯到身后的伤,倒吸一口凉气,就算是尽量压着声音,静悄悄的屋子里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这两颗药是贺儿给的?”张真源才勉强趴好,听到丁程鑫的话,又触电似的弹了起来重新跪好。 “他也是……担心我……” “吃了吧。”丁程鑫举起那颗绿色的药丸,也不计较张真源不正面回答问题的事了。 “不,不用,对不起哥……”张真源只一个劲的摇头,以为丁程鑫说的是气话,却被丁程鑫捏着下巴强行喂了进去,“不然你撑不住的。” “咳咳……谢谢哥……” 还没挨完打就吃了止痛的药,是该说丁程鑫心软了,还是下手不会再留情面呢? “啪啪啪啪啪!”五下抽在背上,细鞭是牛皮的质地,极富有韧性,破着风打下来,五下落在一处,隔着衣服就能看到一条血痕。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不同意你参军?” “啪啪啪啪啪!” “就算是,那也是因为你那时候还太小!” “啪啪啪啪啪!” “连封信都不留就跑出去!” “啪啪啪啪啪!” “惯的你,就是挨打挨少了!”丁程鑫就这样说一句甩五下,句句都砸在张真源心上,没脸求饶,只能把连埋在枕头下面,咬着衣服硬撑。 止痛药的药效起作用需要一定的时间,贺峻霖当时怕人露馅,也没敢给太大计量的,所以几乎是没起什么作用。 将近一百下了,身后也是血迹斑斑的,被换了一身白的是衣裳,看起来比之前触目惊心的多。 贺峻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冲上去挡在张真源身上的时候丁程鑫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打在人肩头,差点上在脸上。 “胆子大了,不要命了!”丁程鑫气的抬手对着人屁股就是十下。 贺峻霖疼的弓起身子,又生怕压到张真源的伤,不敢乱动。 “哥,哥,二哥他已经知道错了,二哥这些年一个人再外面也不容易,哥不是也担心坏了吗?别罚了好不好,求你了哥~”贺峻霖挡在两个人中间,小脸委屈巴巴的。自己带着宋亚轩和刘耀文买完东西回来,听说丁哥还没罚完,这都两个多时辰了,丢了东西赶紧就往祠堂跑,发现没人,就赶来丁程鑫屋子了。 “我是担心,我不光担心,我还害怕的要死,我真怕哪一天收到消息的时候你已经死了!”听丁程鑫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贺峻霖愣住了。他确实也担心张真源,但是出了担心之外更多的是想念,是希望人能早些回来,却没有想的像丁程鑫那样多。 张真源也愣住了,直到现在,他才算是彻彻底底知道丁程鑫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自己只想着能实现了愿望得胜归来,却从没有想过身后的人会担心他一不小心就死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 “我错了哥,我对着天上的爹娘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还差我四十三下,挨完这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贺儿……”张真源努力够到了贺峻霖的衣服,扯了扯示意人让开吧。 “不是喜欢乱跑吗,那就罚脚上吧。”身后实在是下不去手了,丁程鑫走了两步来到床尾,“他爱杵那就杵那好了。” 脚底的神经最为密集,挨了没几下就不受控制的往回缩,被抓着脚踝拉回来狠狠的又补了两下,呜咽的声音从枕头里传了出来,脚底红肿的都没有了原来的弧度,打完了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去叫厨房送两份晚饭来,然后喊你马哥他们,我不和你们一起吃了。”丁程鑫把床边站着的傻小孩支走,给人脱下身上的衣服上药。 晚饭被送来的时候刚好上了药,丁程鑫擦擦手端起碗要去喂,被张真源想要接过来:“不用了哥,我自己能吃。” “那就别吃了。”丁程鑫又故意板起脸来,打完就不和自己亲了,这种弟弟饿死算了。 “别,别……”张真源只好乖乖的张开嘴,身上实在是疼的厉害,勉强吃饱就有些撑不住了。 “哥,还有个事……” “要是欠揍的建议你今天别说。” “不是~就是我还带回来一个小孩,能不能把他也接到家里来住。”张真源知道今天自己忙不过来,事先把小孩安排在客栈住下了。 “查过背景吗?” “是打仗的时候邻国的,兵荒马乱,跑丢了没人要的。跟了我有一年了。”言下之意就是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好,哥晚上就去接。” 跟着张真源的这个小孩子就是严浩翔。 严浩翔很久很久都不敢在吃饭的时候坐在丁程鑫旁边,后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问出原因,原来就是来雪园的第一天就听说这位大哥把自己的将军哥哥打的浑身是血,将近十天才能下床行走,留下了心里阴影。还是贺峻霖和刘耀文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的和他再三解释,要是大哥真的这么惨无人道,他也见不到这两位可爱的哥哥弟弟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