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法比乌斯拜尔:剥皮者》(第一章)

埃米尔端详着休眠的神,想知道它的血肉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他伸出一根肥胖的手指,透过覆盖在基因大缸表面玻璃的凝结物,触碰到了里面沉睡的生物的面庞。那看上去就像是个年轻人一样,五官窄小,棱角分明——几乎平平无奇。这是,埃米尔知道,就他自己的外貌而论,他其实没有多少余地去判断这些事情。
埃米尔身材粗壮,从表面上看,他不过是统御银河的帝国中的又一位肥胖贵族。但他的造主确保了埃米尔远不止他外表看起来那样浅薄。精心培养的脂肪掩藏着基因增强过的肌肉和骨骼。
之前他出生在一个跟这一样的大桶里。在这之前他过着另一种生活,在恩人使得他强壮起来之前的生活。艰难困苦。但之后恩人到来了,在一个血火交织的日子里,他伸出的手挽起了埃米尔和其他人。当他们的父母在恩人兄弟的剥皮刀下尖叫时,埃米尔和其他孩子们被护送上了登陆舰。埃米尔记不得母亲的声音,也不记不起她的抚摸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记得当他从基因大缸里溢出时,恩人脸上那满怀喜悦的表情,他尖叫着,满怀困惑。当他掐死他第一个面对的变种人的时候,他记起了赞美的话语。当他杀死自己队友时,他受到了惩罚。
埃米尔回忆起往事,微微一笑,舔了舔嘴唇。他很早就发现,自己在搜集数据上颇有天赋。他通过吃来学习。他吃得越多,学得越多。他知道得越多,他的饥饿就越强烈。
口水从他嘴角流下,他用手帕轻轻擦了擦。他知道他所想的乃是亵渎。克隆正是他的职责。恩人委托他保管基因库和里面所有的东西。他把目光从麻木的克隆人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墙壁上排列着摆满基因样本的陈列架,装有收割来的器官和基因种子的禁滞圆筒被链接上强大的发电机。克隆肉架在拉力增强剂之间颤动,新剥皮的骨头被分解成适合进一步使用的化学汤剂,钙浆汩汩流淌。组装单位嗡嗡作响,制造者用于加强关节或者增强战斗力的人造部件。呜咽的瓦特伯恩变种奴工四处奔走,把这些部件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或者把它们连接到部分组装好的骨架上。其他人则在他们的托盘上照料神经网络,或者将代码编程到各种沉思者系统中,以保持一切都在正常运行。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宝藏。埃米尔是守卫它的恶龙。
他不是唯一一个。还有其他的,他的兄弟姐妹,在他伟大的朝圣之旅中恩人在银河播下的种子。它们都负责类似的备份,有些规模更加庞大,有些更加微小。但都有着价值。这些对恩人的伟大事业都很重要。每一个备份里面都沉睡着一位声。
“变异之父”他低声说。他几乎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转身去看基因大缸和里面的东西。恩人有许多身体——年轻的,年老的。所有人都是他,所有人都在沉睡,直到他渴望醒来。在所有值得重视的方面,他们都是恩人。他们不是长着恩人的脸吗?他们没有穿着他的盔甲吗?
他的目光转向备份另一端密封的宝库。只有恩人的生物识别才能打开它。埃米尔咬牙切齿地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吞噬了恩人的克隆体,他是否就能打开宝库,获取里面的秘密。
他的幻想被他皮肤植入物所发出的轻柔的铃声打破了。“什么?”他因想象被打断,气恼地咆哮道。他把装有基因大缸的凹室,不让人看见。
“瓦格斯总督,敌人已突破轨道防御网。已经进入对流层——”
埃米尔咆哮着切断链接。通讯员听起来很害怕。毕竟,他或许有理由这么做。贝尔格哈斯特的防御令人印象深刻。埃米尔深谙此点,因为他亲自监督了轨道火力网的建造和定位——这张大网被设计成足以将接近的敌人纳入交叉火力之中,将他们困在一个由光矛火力和鱼雷攒射交错的死亡囚笼中。
他大步走向一件沉思者,把在那里工作的奴工推向一旁。他的手指在按键上跳动,画出一幅贝尔格哈斯特-普里莫斯的全息传感地图。很快,他了解了当前的形式报告。战略规划是他从一个被击败的对手的遗骸上学到的许多技能之一,他一眼就看出了进攻方的战术,他们设法堵塞了传感网络,颇有效率地为自己打开了漏洞。现在他们正从缺口中涌出,分散在整个星球上,即使是在这一阶段,他也看不出来任何入侵的痕迹。这是一次突袭。是贝尔格加斯特曾经历的,也是它在未来所要承受无数次的。
他激活了他的语音通讯,把它调到命令频率上,掩盖住了其他所有声音。
“紧急出动暴徒战机,并启动系统,签名代码为瓦格斯-爱普塞隆。指挥官迪卡尔布,你在吗?”
“总督?”迪卡尔布的声音听起来语气与其像是尊重,不如说是惊讶。埃米尔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如果他能活下来,那就得好好惩罚一下。
“我要你——”
一阵静电噪音打断了他的话,变成了嘲弄的笑声。他尝试在二级和三级线路中循环,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入侵者干扰了所有的频率。埃米尔咒骂了一声,拳头砸向墙壁,加固的墙壁深深地凹陷下去。对他的暴露再熟悉不过的瓦特伯恩们撒开了。
没关系。只要避难所安全,星球的其他地方就算被烧毁也没关系。即便如此,这还是让人心痛。他才是那个必须要为此解释的人。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转过身来。烟雾在密封的宝库边缘缭绕。有东西在燃烧。他嗅了嗅空气。某种切割工具。也许是等离子弧。有人在里面。一个不该在里面的人。
他花了一会儿考虑是否要叫来避难所外的警卫。他打消了这个年头。难道他不是恩人的孩子吗?难道他不比银河中任何行走或者爬行的生物更加优越了?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是埃米尔。巴尔加斯的对手。
他低沉而悠长地咆哮着,大步走向地窖。当门倒塌在地板上,仍然密封时,他几乎没有退缩。浓烟滚滚,充满了房间。埃米尔毫不费力地看到了那些瘦削的,尖锐的身影涌进了房间。
不幸的是,他们向看管人登记的时间实在太晚了。不一会儿,他就冲到他们中间,沉重的拳头砸在他们的盔甲上,噼啪作响。尸体横飞,撞在墙壁上。其他人被他沉重的冲锋撞到,而后被碾压致死。破片武器嘶嘶作响,刺痛了他,他咆哮起来。他的脂肪像是甲壳盔甲一样隔离着他,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任何想开火的人都没有一秒反应时间。
埃米尔在他们中间横冲直撞,幸存者们顺着来时的路逃跑了。他现在饥肠辘辘,埃米尔继续攻击。当他看到地窖里藏着什么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远处的墙壁上矗立这样一搞闪着微光的灵骨传送门。一个金属斜坡从上倾泻下来,在传送门的乳白门扉之外,他可以辨认出网道的棱纹峡谷。他只见过它一次,但那次它给他的印象是荒凉的猎场。
然而,此时此刻,它充满了猎物。他露出了牙齿,更多的黑暗灵族从中涌出。实用主义和饥饿战斗着,并取得了胜利。他把一只异形的尸体扔到一边,转身撤退。
“这就是问候客人的方式吗?”
那声音说的一口高哥特语,带有一种奇怪的口音,埃米尔不由得转过身来。那个黑暗灵族又高又瘦,一只眼睛藏在一副设计奇特的金色单片眼镜后面。她手里拿着一把沉重的手枪,对准了他的头。
埃米尔咆哮着,跳了起来。
这艘船光滑而成拱形,就像是一只心满意足的猫科动物。它毫无色彩,亦无纹章,扭曲着周围的光线,隐藏在无垠的太阳中。一位银河幽深边缘的掠食者,没有猎物能够感觉到它。至少船长是这么想的。
在指挥台上,执政者佩西格懒洋洋地躺在他的指挥宝座上,给自己扇着风。西吉拉克斯号上总是那么热。热刮板已经几十年没有工作了,就像是巡洋舰上其他非必要的系统一样。资金紧张啊。佩西格也不愿意把钱浪费在不能让他立刻受益的东西少——一衣服,武器和奴隶,依次是。
“我的胳膊累了,”他说。耳边能听到的几个奴隶中的一个接过了扇风的工作,让佩西格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能集中在其他事情上。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赫克萨奇。伤痕议会的领主站在伏击,周围是一群驼背蒙面的残废。
血伶人大师又高又瘦,他身体的大部分都隐藏在剥下的皮肤和晒黑了的血肉长袍下。他的脸覆盖着一个轻轻蠕动的皮肤面具,它的特征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卷须由金属和肌肉组织混合而成,从加强的脊柱中伸展而出。几根可怕的四肢把他高高举起,他干瘪的双腿用皮条绑在一起,任凭他吊在那里。
血伶人的蒙凯猴子蹲在旁边,默默地观察着手术。佩西格看着这头野兽,做了个鬼脸。它闻起来满是麝香和血腥味。这是一只粗壮的野兽,全身肌肉发达。冲动凶猛,用佩西格不完全理解的手段勉强克制住了它。它只戴着一个毫无特色的铁盔,让人能想起沉船的面具,还有缠腰布,露出瘦长的四肢和伤痕累累的肉体。
在他注视的时候,伸出手来,好像要抚摸这个生物的头。它猛地一跳,好像受到了惊吓。蒙凯猴子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声音让佩西格的脊背发凉。他常常纳闷自己是怎么引起赫克萨奇这类人的注意的。虽然十三疤痕并不是科摩洛血伶人中最强大的,但他们比他的小阴谋团更有影响力。但赫克萨奇似乎更喜欢与几十个较小的阴谋团打交道,而不是跟几个大阴谋团。
也许是因为他们更容易与他配合。而当他们失去了作为赞助者的用处后,他们就会被取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谨慎地心存感激。如果没有他与老怪物的交易,他的血花阴谋团将注定灭绝。事实上,这次探险很可能就是他们崛起的开始。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选择血伶人了。
但就目前而言,他有责任做一个好主人。他清了清嗓子。
“突袭进展顺利。很多爆炸——这通常意味着萨拉在享受生活。”
“只要你的执政官同事坚持我设计的策略,他就可以这么做。”赫克萨奇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种粗哑的咆哮,好像他一直在咀嚼玻璃。“虚空渡鸦轰炸机起飞了吗?”
“就在刚刚。他们应该会在几秒内就进入对流层。”佩希格倾身向前,向站在附近沉思者系统的一个战士示意。“芬尼什,做点事情,客人想看看他的作品是否有效。”佩西格为他的小小空军感到骄傲——几架轰炸机和为他们护航的剃刀战机。
“我知道它们很管用。”赫克萨奇嗅了嗅。“毕竟是我设计的。但问题是你那由放荡的乌合之众组成的所谓飞行员能否正确部署战机?”
佩西格笑了。他没有生气。飞行员不仅是群乌合之众,还是群吵闹的家伙。他们都是贵族出身,倾向过渡沉迷于他们那昂贵的恶习,这使得买断他们的合同变得非常划算。克罗克斯就是其中最糟糕的那个——除非射击飞行,否则他就显得娇生惯养又愚蠢至极。但当他在空中的时候,那他就值得让佩西洛为他头疼。
“克拉洛斯,亲爱的孩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佩西洛问道。
克拉洛斯的声音通过甲板的通讯链路回响。“我很忙,佩西洛。”
“是佩西洛执政官,克拉洛斯。还记得我们关于尊重的讨论吗?我相信你会的,毕竟这太尖锐了。对了,你的新肾还好吗?”
克拉洛斯沉默了一会儿。“我很忙,执政官。你想要什么?”
“准备部署我们客人设计的特殊弹药。”佩西洛瞥了一眼赫克萨奇。赫克萨奇点了点头。“选个好地方——毕竟我们想要一点表演。”
“了解。”克拉洛斯断开了链接。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闲聊的人。佩西洛转身面对赫克萨奇。
“他得花点时间才能找到地方。我想这足够了萨拉满足自己的嗜血欲望了,让阿瓦拉完成自己的目标。顺便提一句,我们确定是在后者吗?如果没有传送门,那她会很难过的。”
赫克萨奇的血肉面具扭曲成一个斜眼。“根据我们上次发现的原理图,他已经开始在更大的储存设施中安装它们了。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个失误。”
“我想知道的是,他一开始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这种技术应该是任何一个蒙凯都学不会的。”
赫克萨奇哼了一声。“显然是他偷的。”
“我相信这房子里面会有些值钱的东西吧?因为当我们终于冲破他们的防御的时候,最后三个里面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了。”
蒙凯笑了。“我警告过你。”它的声音很可怕,就像是岩石互相摩擦。佩西格皱起了眉头。
“我可不想听这么一个东西对我说话。请管教好它,赫克萨奇。”
“等一会儿。”赫克萨奇身体前倾。“我想你们的飞行员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佩西格转向屏幕。“是的。我告诉过你。克拉格斯清醒的时候,是个不错的飞行员。”
不可否认,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图像显示装置安装在轰炸机机头,它们显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当虚空渡鸦俯冲到街区的低空的时候。“这么多雕像,”佩西格喃喃自语道。“它们为什么需要这么多?”
“短暂的生命早就短暂的记忆。”赫克萨奇懒洋洋地说。“他们需要经常被提醒他们的历史,否则他们就会忘记一切。”
佩西格困惑地摇了摇头。“这样一搞愚蠢的物种是如何繁殖到这样的程度的,我永远也不明白。”
赫克萨奇在微——一种丑陋而油腻的笑声。“智力和生育能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这证明了纯粹的冲力是有用的。”
佩西格礼貌地笑了笑,尽管他觉得这一点也不幽默。像是赫克萨奇这样的生物可能会满足于看着他们的种族变得无关紧要,但佩西格感觉到了在血脉之中流淌着的古老帝国的召唤。虽然那那并不代表着他有任何回应的意图,但它就在那里,他承认它,就像他承认无数阻止他采取行动的因素一样。尽管他从未公开这样说过,但他对这些障碍心存感激。为了一个可以被实现的事情抱怨可比努力追求无望而乏味的目标有趣得多。
他在一块屏幕上看见了一面熟悉的旗帜——悬颅执政官萨拉站在他的突击战车的栏杆上,不雅地挥舞着他那把该死的剑。屏幕上,一群恶狼飞掠而过,响应着萨拉的召唤。战士们从突袭甲板上开火,扩散着街道上的混乱。蒙凯们向着四面办法逃窜,试图逃离成群结队的黑暗灵族。
萨拉身形瘦长,盔甲和丝绸遮盖住了他的部分身体。他裸露着手臂,没有绑着头发,给人一种海盗的感觉。与它的持有者相比,他手中的剑就是一件美丽的东西,有着优美的曲线和不可思议的边缘。萨拉和它说话——有时,佩西格会怀疑它会回答。他皱起眉头,看着执政官对手们放纵自己,跟他不同的是,萨拉喜欢身先士卒。因此,他是个对时尚恨不在乎的精神病人。他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枪油味,佩西洛在其他情况下可能会觉得这种味道很提神。事实上,他非常厌恶萨拉。另一个执政官纯粹是个没教养的恶棍,缺乏智慧,甚至连恰当机智的反驳或者尖刻的嘲讽都没法做出来。作为一个黑暗灵族,他很像是一个蒙凯。
佩西格停顿了一下,思考着。他把观察记录录了下来。一句好骂总是让人不厌其烦地,尤其是如果你能找到听众的话。
“发射有效载荷”。
克拉洛斯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他转过身来。看着导弹在俯冲轰炸机前飞驰,撞在下面的街道上。当克拉洛斯拉升时,连接在轰炸机尾部的探测装置记录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导弹没有在撞击时引爆。毋宁说,它从弹坑中伸出,像是一根投出的长矛。在佩西格的注视下,嵌板从弹筒中弹出,微型气溶胶发射器出现。不一会儿,一团黄绿色烟雾弥漫了周围的区域,里面似乎充满了闪烁的电能弧线,很快就覆盖了周围的街道。
“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导弹必须发射这么低。”佩西格说。
“如果再高些,可能会破坏输送系统。”赫克萨奇说。
“为什么不把爆炸作为一种投递方式呢?”
“因为它会消散得太快。每枚导弹里的灵骨粉末足以摧毁一座中等规模的蒙凯城市。发射器可以持续运作数小时。只要导弹完好无损,导弹扩散系统就能发挥作用。”
佩西格发现一家接近的突袭机从渐浓的黑暗中冒出来。飞船上的战士们都戴着心灵屏障,这样他们就无法感受到灵骨气体的影响。至少理论上如此。
赫克萨奇声称已经对它们进行了实地测试,但对于血伶人,没人能说得准。
然而,猴子们却没有这样的保护。随着幽灵般的薄雾弥漫在街道上,已经惊慌失措的市民们被逼疯了。有些人互相攻击,有些人跪倒在地抽泣。一些人将自己带向死亡。这种影响是瞬间的,不可逆转的。在被灵魂能量弧线照亮的化学烟雾中,人类屈从于自己的基因本能,变得与野兽无异。
“与前三次比,这次的表现毫不逊色。”佩西格说。“说实话,我可以看一整天。不幸的是,执政官有其职责,”他从宝座上跳下。“武器,请。”
几个奴隶拿着他的武器匆匆走上前来。他的枪和剑都系在腰间,并调整得很时髦。第三个奴隶把他的盔甲擦得锃亮,第四个奴隶把他的头发疏到脑后。当他们完成任务后,佩西格用一个手势让他们散开。
“你愿意陪我降临星间?赫克萨奇?”他说,“伸展一下你那皮革般的四肢?就像是我的战士们常说的,让靴上沾点血?”
赫克萨奇没有看他。“我想我没这个兴趣。我不是战士。只是一个学者。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就在这儿看着。”
“当然,当然。我的船任你处置。如果你需要什么的话,告诉我的奴隶们吧。”佩西格停顿了一下。“阿瓦拉完成她的任务时,你当然会在场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赫克萨奇转过身。他的面具不停地变换,使他的表情几乎无法辨认。“我不会错过的。你要记得我们的协议——这些储藏设施和里面的东西都我的,我可以随意分配或者保留。”
佩西格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奥,当然。我对一个猴子血肉工匠的工具不感兴趣。毕竟,只有枪和奴隶才有真正的价值。”他知道这种懒散的评论会惹恼赫克萨奇。当他大步走过血伶人和他的仆从时,他得意地挥了挥手。
“一定要欣赏这场表演,赫克萨奇。我们会尽力为你救几个奴隶的。”
奥兰德.科赫偷偷摸了摸头盔的边缘。头盔内部有着倒刺,咬紧了他的脸颊和头皮,皮质钩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头骨。干涸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脖子,肩膀和胸膛。他使劲拉扯着,感到自己的皮肉撕裂。这是一种痛苦。
在点缀着指挥台的大屏幕上,一个世界正在消亡。这次突袭与其说是一次军事打击,不如说是一场艺术表演。赫克萨奇的策略有着一种明显的戏剧性,奥兰德怀疑血伶人是个失意的表演者。
他瞥了一眼俘虏他的人,但血伶人似乎被他的杰作迷住了。他探测着头盔的连接处。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在琢磨密封,让它们变得虚弱。很快,他就能完全切除它。他会失去大部分脸和头皮,但这是可以接受的牺牲。他轻轻发出嘶嘶声,一边推动着一个皮质挂钩。
赫克萨奇没看他一眼,从外套里掏出一根奇怪的,看起来很古老的指挥棒,在指挥棒上压刻着一个符文。一阵剧痛在奥兰德身体里袭来。不是受伤的甜蜜疼痛,也不是鞭打,而是直接刺入他神经中枢系统的痛苦。他抽搐着,摸索着头盔。
“别碰它。”赫克萨奇转过身说。“我们还要经历多少次呢?我不允许你用你苯拙的手指破坏我的工作。”
烟从奥兰德裸露的皮肉里冒出来。他咳嗽着,试图站起来。赫克萨奇几乎像父亲一样拍着他的肩膀。“你越挣扎,情况就越糟。”血伶人说。“你现在肯定已经吸取了教训。”
“我.....我一向学得很慢。”
赫克萨奇哼了一声。“确定什么样的频率对你这样的生物有效,花了我不少功夫。痛苦和快乐以某种形式在你的头脑中混合在一起。我必须弄清楚如何绕过那些过度生长的神经网络,开辟一条新路。”他凑近身子。“当然,没有你的主人,我不可能做到这点的。是他第一个提出这样的的建议的。他甚至还做了几个原型,不过我的比他的最初努力好得多。”
他转向屏幕。
“很漂亮,是不是?”
“我想它有种野蛮的吸引力。”
赫克萨奇转过身来,血肉面具移动着,表露着他的不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指望一只猴子来欣赏这一件艺术品。”
奥兰德强颜欢笑。“艺术?你发射了一枚导弹。你破坏了气氛。这很难说是微妙的。”
赫克萨奇说。“艺术不一定是微妙的。确实,细腻往往会让一幅作品失去冲击力。”他又转向屏幕。“看,看你看到的。按下按钮,然后整个世界就会尖叫着死去。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我的天赋呢?”
“我能想到好几个。”
赫克萨奇又敲了敲苦痛棒,奥兰德脸朝下,尖叫着。“你别想偷走我此刻的满足感。几个小时后,这个世界上所有活着的生物都将死亡,或者彻底疯掉。”他弯下身子去抓住奥兰德的下巴。“你知道,我们是这个银河的主人。每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娱乐的花园,每个物种都是快乐的源泉。然后一切都在我们手中分崩离析。当我们瘫痪在地的时候,你这只丑陋的小猴子从树上跳下来,认为自己是主人。”
“以前在泰拉上有种说法,说占有就是全部的法律。”
赫克萨奇释放了他。“嗯,你是谁的财产呢?”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苦痛棒上的激活符文。奥兰德僵住了,又一阵痛苦的震颤穿过他的全身。但那只是一会儿。“奥兰德,我再也听不到你那令人沮丧的泥球般的家乡的田园说教了。我现在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我说道哪了?”
“我们...我们从树上下来......”奥兰德咬着牙说。
“是啊,是啊。你和其他的私生子。计划出错的意外后果。现在看看这个银河——它很脏。满是混乱。所有的这些小王国们都在发动着自己微不足道的战争。”赫克萨奇抚摸着奥兰德的头盔顶端。“你知道,你只是一件自我膨胀的武器。你们怎么称呼自己?哦,是的——阿斯塔特。只是工具。人类对于原初欧克的回击,只是没那么有效。知道自己在自己注定要穷尽此生的事情上只位列第二是什么感觉?”
“你告诉我吧。”
赫克萨奇砸砸舌头。“我提到过我感到的压力吗?”他轻轻敲了敲指挥棒上的符文,奥兰德抽搐了一下,他起泡的嘴唇不停地咒骂着。“你不该惹我生气。我可能会决定用折磨你来创造一下。”
奥兰德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听到了铃铛的叮当声。
“我们把他交给你照顾,不是为了让你折磨他的。”一个新的声音插话道。
赫克萨奇僵住了。“这难道是我的错,你没有想到要禁止折磨吗?就当这是对我提供服务的报酬吧。”他转过身来。“我不会问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对你的侮辱,丑角。相反,我将直接跳到第二个最明显的问题,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一个瘦弱的身影,身着花纹繁复的缟玛瑙混青色的衣服,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手杖,走进了视野。高亢,颤音般的笑声在甲板上回荡。阴谋团战士,奴隶和水手们都慌忙把目光移开,或者走到了其他地方。
“放心吧,我是带着伟大的目标来的。哦,刀锋之主。”
赫克萨奇叹了一口气。“这不是答案。”
“不,是。”更多的笑声,尖锐而野蛮。而且熟悉得让人不舒服。奥兰德弯腰向前,试图拦住它,但无济于事。那声音爬进他的脑袋,像是浓酸一样侵蚀着他的镇静,他的眼睛四处扫视,想看看别的地方,就是不想看新来的人。他感到手杖的末端滑到了下巴下面,迫使他抬起头来。
“你好,日焰伯爵。”
奥兰德盯着那个他所熟知的帷幔行者。他想站起来,掐死这个埃达,但一阵剧痛却使他抽搐起来。
赫克萨奇笑了。“好了,好了,我的宝贝。安定下来。”他看着花衣小丑。“他一定是真的瞧不起你。”
“我背叛了他。”
赫克萨奇闻了闻。“背信弃义对祂而言最为重要。饥渴的女主人把她的钩子深深地钩在任何能被当做他灵魂的东西上。”
帷幔行者耸耸肩。“不管怎样,他在接下来的戏里还有一个角色。否则我们就把他留给拉格纳的仁慈了。”
赫克萨奇笑了。“没错,我听说了,你真的把那些灵魂都喂给了饥渴的她吗?当然,他们都是些无名小卒——但是,这样的计划是否明智还是值得怀疑的。”
“原因难以理解,这并非愚蠢的证据。每一个策略,每一个诡计,都是同一故事的一部分。唯一重要的故事。”帷幔行者指着血伶人。“你也是故事的一部分,哦,刀锋之主。所以我们把他给了你。”
赫克萨奇咯咯笑了。“从那以后,我从他那里得到了许多快乐。有一次,我把他锁在自己的头脑里,能够感知发生的一切,但不能移动或者说话,把他留在高高的鹰巢里,在那里,尖蝠把他的肉喂给它们的孩子。
奥兰德轻声呻吟着,回忆起那剧痛。这些畜牲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就把他剥得只剩骨头了。
“后来有一次我——”
“够了,”帷幔行者轻声说。
血伶人看着她。“我来决定,丑角,不是你。”
“我的意思只是说,现在不是漫谈往事的时候。”帷幔行者低头看着奥兰德。“我想和他谈谈。”
“随意。”
“独自一人。”
赫克萨奇犹豫了。他是一个多疑的撒花姑娘无,就跟任何黑暗艾达一样。“为什么?”他问。
帷幔行者看着他。“因为故事就是如此发展的。”
血伶人盯着闪闪发光的面具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转过身去。“好。你有的你的小谈话。我会在这里享受我的劳动成果。”他走开了,以便更详细地观察屏幕上正在上演的大屠杀。
“你不能相信他。”当他走到他听不见的地方时,奥兰德说:不管你对他有什么控制——都是不够的。
“但就目前而言,这已经足够了。”帷幔行者靠在她的手杖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为你跳这支舞吗?奥兰德?你是看到了你面前更宏大的故事,还是只看到了你所扮演的角色?”
“你是什么意思?”
“未来是一团乱麻。只是抓住正确的线索,你才能解开它。但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涟漪——丝线会更加紧密地纠缠在一起,或者明显地更加松弛。通往理想结局的道路既不平坦也不容易。”
“你告诉我的一切我都知道。”奥兰德摸了摸头盔。“这可不是几百年前我跟你做交易的时候我想要的结局。”
帷幔行者叹了口气。“我们没有为你选择这个角色。你自由地选择了它。”丑角俯下身去,面具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你知道,这从来不是关于你的兄弟们的。从不担心自己的命运。无论联合或是分散,他们的故事都已经被书写。你的也是。”
“这就是你让我们破坏方舟世界的缘故吗?”
“是的,”帷幔行者轻声说。“我们牺牲了一百万人来拯救尚未出生的十亿人。灵族的未来是一个脆弱的分支,承载着太多的可能性。它必须加以修剪和塑造,而你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才不在乎你那讨厌的族群。”
“我们一点也不关心你。你的名字不会在我们的故事和歌曲中被铭记,除非以最具讽喻意义的方式。你将孤独地死去,无人歌颂,无人怀念。”
“那么,日焰伯爵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就是所有故事在终局。”她低头看着奥兰德。“当我们把你从拉格纳带走时,猴子,我们不是出于好意。你在这场大戏里还能扮演一个小角色。你们要竭力行此事,因为这是你们逃脱的机会。这是你胜利的希望。”
奥兰德盯着面具里自己的倒影。“胜利?”
帷幔行者后退了一步,旋转着她的魔杖。“各种各样的。”
血伶人又加入了他们。“都安排好了吗?大家都对自己在这场闹剧中的角色满意吗?很好。佩西格让行星陷落。阿瓦拉已经找到藏身处。”他低头看着奥兰德。“来,奥兰德。是时候让你自食其力了。我要你为我嗅出他的秘密。”
“你打算拿他们做什么?”帷幔行者问。
“啊,我当然是想给我们的猎物捎个信。”赫克萨奇笑了。
“一个他无法忽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