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诗 戌诗(2021年上半年)
“戌诗”者,叙事也。这一段时间对诗的写作,希望回到最初的散文诗、叙事诗的感觉,整体上多采用自由诗的形式,在内容上却努力对启示文学进行了拙劣的模仿。想法多多,到手上却变了味,所以描述的只是刹那间的感觉,而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戌”者,金也,仿若金刚,欲断苦恼,欲分智慧。与君分享,以博一笑。

戌诗 其一 黑冰
黑冰来了又去
我却看不到
因为我没有留心
人潮聚了又散
不见得比黑冰留下更多痕迹
我走在被无数辆车碾压过的路面
思绪却划向不知道多少外光年外的另一片星空
当黑冰渐渐褪去
化作濡湿粘稠的污水
灵魂也会迎来黎明的又一缕暖阳
戌诗 其二 我回到了武汉
我在穿着短袖的季节离开
又带着北国的雪花回到这里
麻雀啾啾,蛙声阵阵
沙湖的水比夏时更加艳丽
我回到了武汉
戌诗 其三 肚子空空
肚子空空,脑袋空空
不知那在旷野游荡的先知,怎么用空空的皮囊去容纳爱恨情仇
那野蜂蜜的营养,怎么和数之不尽的丰富相媲美
我独自空空,脑袋空空
却也不是为了模仿河边的野人,而是我空空的脑袋让我陷入了迷狂
迷狂,在那从宝座流下的活水边,体悟着圣与俗
戌诗 其四 历史
昭昭天命,谁能左右
应许之地,不在远洋
公共意志,即是天意
未来几何,沉浮能主
戌诗 其五 致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孩
要多少句怦然心动才能看到心意
在我喜欢你以前脑海已预演到婚礼
终究是惰怠撕下了倦意,扯下了伪装
双倍的欢喜成了双重的伤害
相拥的背后却用刀子抵着脖子
谈不上意乱情迷
不过是一时的孤单碰上了一时的寂寞
一时的清醒遇见了一时的恍然大悟
终究不在合适的时间地点,和合适的人相见
当爱情成了激情
消耗也就开始了
火热的眼神,只烙印在虚无的绵延上
少的可怜回忆,干脆死在纪伯伦的秋风中
这不是秋天
可我的春天也落满了缤纷
要多少句再见,才能再也不见
啊,海狸,你不是那个海狸呀
戌诗 其六 痛苦
痛苦是一条黑狗
咬着你不放
当抑郁来临时
那先退怯的就会被黑狗咬上
戌诗 其七 春天的声音,你们应当听
还没抽出绿叶的枝上已经绽开了花
雪藏了半年的枝枝桠桠一不留神就重新萌动
那缕缕绿色,拥挤着又低语着
我迫不及待的心情也要快快开放
南国的晚樱早已离去
冰城的梅花却在雨后正正兴盛
那惹目花朵跃动在树丛间
为沉闷了一个季度的道路带来喜悦的声音
是啊
这世上再漫长的冬天也会过去
再大的痛苦也会被忘记
而那春天来的时候
甚至就在一夜之间
锡安的子民啊
春天的声音,你们应当听
你们要为冬天欢腾
因为那降下霜雾雨雪的
也必会降下春光明媚
锡安的子民啊
春天的声音,你们应当听
春有时,夏有时
四季按照预订的公义运行
锡安的子民啊
春天的声音,你们应当听
国度将要来临!
国度正在来临!
戌诗 其八 逃离
金属的摩擦声像魔鬼攫取着灵魂
铁铲子,低俗的音响,玻璃杯的碰撞,油锅的迸裂,蒸汽滋滋,听不懂的语言
我想从这里逃离
物质世界的诅咒深深束缚着我
我想从这里逃离
音乐越是悦耳越是嘈杂,情感越是深切越是纠结
人群只是让我头沉沉耳隆隆
想要化成快刀斩断,又或者是从此世脱离
到彼岸,到彼岸
我想要从这里逃离
我要那摩诃般若波罗蜜
我要那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而我只有沉沦与堕落
究竟要多少智慧才能穷尽此世
究竟要多少爱,才能在星体间航行
造物主啊
求你来拯救如此卑微的我
好让我的灵魂能回归群星之间
戌诗 其九 群里的那个故事
群里的那个故事让我伤心
人生只是恰好遇见了一群人
又碰到了一些事
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
那个男孩又会如何选择
可惜没有如果
我却能记住这个故事
戌诗 其十 心经与风
大风起如因缘和合
究竟不是真实
需要何等大愿
才能一听众生
戌诗 其十一 答周公子
生来未登万户侯,
不愿一识韩荆州。
高楼终是水中月,
风云起兮都成梦。
戌诗 其十二 写在苍穹之上,群星之间
有的诗写在锦绣丛花之间
有的诗写在浪花滚滚之上
有的句子藏在众生忧喜之间
有的句子散在诗人的低吟中
比低吟还要细不可查
比呢喃还要不成章句
于是那话成了一声叹息
那声说不出的叹息
又成了我的祷告
我想把诗句写在苍穹之上
写在群星之间
那里的金子是不朽的
那里的财宝是无穷的
长夜将尽,曙光将近
来啊!独行的人,来啊!争斗的人
“让那神圣的宇宙成为我们的居所”
“那片永恒的群星,将会是我们的新归宿
戌诗 其十三 红油面皮
今天晚上吃了一碗红油面皮
是速食的那种
堪称来东北后第二好吃的“美食”
Q弹劲道的面皮带着麻辣的香味鞭笞在我的味蕾上
炸裂的香料直冲我的脑髓
我的额头在流汗,我的灵魂在呐喊
我故作淡定
手却掐着大腿:
川军威武!
趁着余韵尚未消散
我记下这感觉
再廉价的食材
如果联系上了家乡
就是我吃不厌的美肴
戌诗 其十四 乌云与晴天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看到
乌云低沉,仿若浸湿透的毛毡
密不透气地铺盖了天空的四分之三
远远的地平线上
粘稠的白云依旧安静
虽然乌云临近
但那片从穹顶降下的晴天
圣光不减
天空中两种力量对峙着
描绘着自古以来永恒战争的浮光掠影
要守得灵台清净
好似那片白云,那方晴天
晴天是驱散乌云的风
就好像
信仰是驱散恐惧的光
戌诗 其十五 自私的魔法师
他手指天地
他指挥四元素
号令世界的法则
他说自己喜欢她
但是他其实只喜欢自己
除了自恋
他别无所恋
魔法师都是自私的人
魔法师都是自恋的人
戌诗 其十六 我在人群中唱起了诗歌
我在人群中唱起了诗歌
人潮涌动,来去匆匆
我看不到表情
因为面具遮掩了欢笑
我也听不到声音
因为肃静压抑了哭泣
不是我的心太冷淡
而是一种抑郁在我的灵里隳突
一种矛盾在我的魂里叫嚣
于是,我在人群里唱起了诗歌
虚无的指挥棒握在我手中
我面对是同样缥缈的交响乐队
音乐从时空中流出
我指挥着乐队
好像我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可惜我的面前没有那幻想的乐队
我也没有听到音乐
我们从伊甸堕到这世间
可是再也回不到伊甸了
我在人群中唱起了诗歌:
危乎高哉!
十方大道
上下求索
何寄吾忧
戌诗 其十七 格罗戈亚
古有异兽,格罗戈亚。
身披五彩,体有华纹。
神龙隐名,画中世界。
春叶之绿,夏火之赤。
皓月之明,萤烛之光。
星汉灿烂,行于其中。
皓首穷经,不知年少。
昨朝弱冠,今已鬓白。
扑火飞蛾,本是我辈。
生如闪电,死若彗星。
戌诗 其十八 太初
太初有道,遇光则明。
天地混沌,一语而分。
亮烛于夜,暗弗识之。
人生宇宙,非光不成。
明星初启,长夜将尽。
是乃真光,普照众世。
血肉贫苦,信入永生。
须当受之,承彼恩德。
戌诗 其十九 破己歌
内中有执着,即是一个我。
人本蒙恩生,好像破瓦罐。
如银除去渣,似金经火灼。
破掉这个己,才能见真性。
真性非其它,就是碗中灵。
今得大怜恤,破土也放光。
圣哉何宠幸,瓦罐变精金!
戌时 其二十 情诗
我走过很多的路,想过很多的话,听过太多的故事,熬过很久的夜,才将这封算不上情书的ラブレター交到你的手中。我思绪太多,恒河沙数,一念三千间,却也看不清缘起何方,情归何处。能说的感情可以写出来,至于那说不清的感觉,则成了一声告白、一声祷告、一声呼求、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连叹息也算不上,圣灵在上,有的只是言语文字难以传递的心心相印。
在我读过的爱情诗里,没有什么比纪伯伦的诗歌更能打动我了。“爱别无所欲,也别无所求。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当你付出爱时,不要说上帝在我心中,而要说,我在上帝心中”。非但如此,当我们相爱时,我们已经接近于神了。看哪,那经上岂不是记载着“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如果真能和圣徒一样爱,那我们也就成了圣徒。直心出欲,“爱几近道”,这是被消耗殆尽的我,对爱情不多的幻想与执念了。
可是,两张嘴在一个房间尚且有争吵,更何况是两颗心、两个灵魂、两个独特的个体呢?龃龉难免,误解固有。我听说,哪怕是最坚固的锁链,也惧怕酸的腐蚀;哪怕是最坚硬的岩石,也经不起雨滴的磨损。往往感情也是如此,矛盾的日积月累、时间的推移,关系的纽带也渐渐松弛,情感的根基亦日益萎缩。即使是山盟海誓也会分开,更何况本就浅薄如岩石上的灌木呢?古人云:大厦将倾,非一木所支也。如果真到了崩溃的边缘,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挽回的。看哪,我把我所听到的故事讲给你听,这故事是我从诗人、散文家、小说家、剧作家、哲学家以及神学家那里听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一眼就是激情,熊熊燃烧,炽热胜过骄阳,却又冷澈好比凉月。尔后的许多尘事,反而为单纯披上了面纱,给真诚盖上了帷幕。听哪,我把我所听到的故事讲给你听。“不忘初心”,“必果本愿”。让我们回到不久的过去,回到初见的那一刻,美狄亚尚未帮助伊阿宋,夏娃也没有把果子递给亚当。这就够了吗?在起初的爱里,一个紧紧的拥抱、一个深切的热吻、一次怦然心动,这就足够了。在起初的爱里,一个紧紧的拥抱、一个深切的热吻、一次怦然心动,这就是一切。“去找回起初的爱,你知道丢失在哪里。去找回起初的爱,你知道丢失在哪里”。
我一直以为,生而为人,最大的特权莫过于对意义的创造。“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日子也是如此。节日本没有意义,但是人赋予了平凡的日期以意义、特殊和纪念。所以哪怕是商家炒作出来的“五二零”,在铜臭味与简单的谐音背后,我们终归还是可以找到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好叫我可以在今天,趁着那阳光尚好,星星还闪耀在自己的轨迹之上时,能将“我喜欢你”传达出去。能去一起找回那起初的爱。我将三千年前的诗歌原封不动的抄写给你:
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戴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
不要恨,只要爱,我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