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薛 晓薛】妖蛾16~结局+番外
主CP： 宋薛+晓薛 有少量聂瑶、曦桑
开放性结局，糖刀混杂无肉 整体偏宋薛 慢热，大量细节
主线：古代三人通过【道具·妖蛾】掉到了现代，和现代转世的自己之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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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妖蛾
从楼上下来之后，薛成美就一直窝在晓星尘房里睡觉。怕有人来，宋子琛坐在二楼的小会客厅里守着旁边的门，不让人进去。
其他三个人都被金光瑶叫走了。薛洋视死如归，宋岚一头雾水，而晓星尘，单纯围观。
对于薛成美的计划，宋子琛并不知道全部。但看他的身体状况，那法子想必要比义城那些年试过的更凶险。牺牲自己一个能换回星尘，他不会后悔，他只怕薛成美会伤害其他无辜人的性命。但他阻止不了，薛成美附在他身上的符咒比刺颅钉要更厉害。距离越近就越强烈。
必须要想想办法才行，薛成美这个人，从来都不可信。
薛洋原本都做好被打一顿的觉悟了，结果去了才知道聂明玦还在考古现场没回来，而金光瑶他根本不在怕的。笑嘻嘻地拉着宋岚走到他面前，大大方方地向他介绍。
金光瑶本来还以为就薛洋那个性格，男朋友最起码得是xx市一霸或者xx帮大哥，长得得凶神恶煞满面横肉，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结果一看却是宋岚。
“宋律师？”有过多次合作的金光瑶只感觉自己家的窝边草被别家兔子吃到了嘴，一脸的惊诧，“怎么是你啊？”
“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公司年会，那次我就准备介绍你们认识，但你说没意思不去。”
“你要说有宋岚我不就去了！”
“那谁知道你们两个是这情况啊？！”
薛洋竖了个中指，金光瑶悄悄翻了个白眼。宋岚欲言又止，最终是没有否定。
这种暧昧不清的状态倒真不像他。晓星尘暗自想到，不拒绝薛洋的示好是怕伤了他，不接受是因为有所顾虑，可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晓星尘猜不出来，只得摇头，这一动眼角却瞄到金光瑶匆匆放在书桌上，未来得及整理的资料。彩印的墓室一角摊在那里格外显眼。
“不好意思，金先生，请问我可以看看吗？”晓星尘指着桌上的东西，语气却是和请求没有半毛钱关系。
金光瑶微微一愣，随机笑了笑，点点头道，“没想到你会对考古有兴趣，不过目前没什么发现，你喜欢就拿去看好了。”说完又瞪了薛洋一眼，“你小子跟我出去。”
薛洋吐了吐舌头，松开宋岚跟着金光瑶往外走。不多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怒吼，“丫的聂怀桑！我他妈就知道是你阴我！！！”
诶——
宋岚心累地叹口气，走到晓星尘身旁跟他一起看那些资料。
D市发现的古墓属于一位外族公主，他们在电视上见到的那个墓穴只是其中之一。怪就怪在，正常的陪葬室都会有东西在，或是财宝或是食物，那间墓室却是空空荡荡除了中间的一张石台什么都没有。不过也有猜测是被盗墓的搬空了，毕竟在里面发现了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你看，这里写着，在现场发现了很多祭祀的用品。而且这些花纹看着是不是很像某种符文？”晓星尘指给宋岚看图片上的花纹，猜测到，“也许那位公主会某种巫术或者法术？这石室是专门留下了献祭的。”
“还有这些散落的古书，你看，上面那一堆摆的整齐，下面却非常凌乱，很明显是被人弄乱的。要是按照那宋……道长的说法，那些痕迹很可能是他们留下的。薛成美看过这些书，里面记载的秘术他一定也学过。”
晓星尘一看果然是这样，说不定薛成美就是从这里得到了玉佩，学到了转生的法子，之后从宋子琛那里得到了魂魄。但转生的时候却出了差错，落到了这里。
宋岚手里的图片已经递给了晓星尘，他自己则是拿过之前那张印满奇怪符文的研究了起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东西正着看就是一堆花纹，但是旋转到一定的角度再往远了放放，随着眼睛聚焦的改变，花纹就真的成了文字。
晓星尘近视，摘了眼镜什么都看不到，因此才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宋岚看清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晓星尘迷惑地抬头看着他。
“没事。”宋岚摇摇头，只是盯着那张照片眉头越皱越深。
那个薛成美，目的果然不单纯。
他瞄了眼旁边专心翻看资料的晓星尘，心思动了动，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花纹的事，凭着直觉，他不应该对任何人说，而且现在也的确不知道应该告诉谁。薛成美不怀好心，宋子琛立场不明，就连晓星尘也像鬼迷了心窍一样，说了也是白说。还剩下一个薛洋，心思完全不在这事上，但薛成美最可能的目标就是他。现在敌暗我明，周围又是一些帮不上忙的，要真出了什么事，也就只有自己能保护薛洋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页纸收好，开始收拾起桌上散乱的资料。他们两个刚将东西收拾好，金光瑶和薛洋又进来了。这次像是谈妥了，薛洋非常自然地走到他身旁站好，凑过来看他整理。
“金先生，我这里有个东西想请你看一下。”晓星尘将玉佩从兜中拿出来，放在掌心向金光瑶展示了一下，“这东西我得来的也巧，据说是辟邪的。我看阿洋也有一个相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同为大师之手？”
“我看看。”听他这么说薛洋很配合地把自己那块拿了出来，金光瑶凑近几步仔细审视着两个东西，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我可以用手拿吗？”金光瑶询问道。待得到许可之后，将那玉佩拿在手中，往薛洋那块玉盘上一对。咔哒一声，严丝合缝。花纹连贯之后真的像是某种符咒一样，他不由得轻声道，“妖蛾。”
“你说什么？”薛洋愣了一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玩意，“什么幺蛾子？？”
“妖蛾，这上面写着呢。”金光瑶把玉佩拿下来，给他们看，“这不是蝴蝶，是飞蛾，雕的不是很精细所以一般都会被认作蝴蝶。这个花纹在墓穴里也有出现，专家破译之后发现这两个符号代表‘妖蛾’。但奇怪的是……墓穴里的东西你们两个……”
“爸爸，八岁那年你带我去庙里求的你忘了吗？！”薛洋急于撇清关系，连多少年没叫过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我是奶奶给我的，不知道这东西来自哪里。”晓星尘面不改色地扯着慌，眼神非常的真挚，惊讶而不惊慌，拿捏得恰到好处。
金光瑶扑哧一声乐了，笑着摇摇头，十分得意的看着薛洋，“乖儿子，真不经逗。”
“……”薛洋拼命控制冲上去暴打他一顿的欲望。
金光瑶笑够了，将玉佩还给了晓星尘，笑道，“他身上那东西是他师父给他的，来历嘛，怕是只有他师父知道。明天让阿洋带你们去一趟。”
薛洋冲他比了个中指，无声地骂了一句，拉着宋岚走了。
宋子琛坐在沙发上听到他们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又把头扭过去。对于后世的自己同薛洋亲近这件事无论多少次都会感觉到难以忍受，就好像他自己对薛成美存过某些心思一样，他不敢去细想。
“他还睡着啊？晚饭不吃吗？”薛洋对他这爱答不理的冷淡样见怪不怪，也没多想，随口问了一句。
“等他饿了自己会去找，不用担心。”宋子琛淡淡道，随意一瞥寝室，眉头微皱，没有继续往下说。凶尸的听力异于常人，可是薛成美的呼吸声轻到几乎听不见，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表现。
薛洋耸耸肩，也不关心，跟宋岚先走一步去了楼下的餐厅。宋子琛在他们走后听到楼上传来走路的声音连忙起身，悄悄进了晓星尘的房间。薛成美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睡的安稳。那套双胞胎的说辞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金光瑶，能躲就躲，这个时候额外再生枝节谁都折腾不起。
楼上下来了两个人，在楼梯口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一个继续往下走，一个则往这边来。宋子琛将门打开，迎着晓星尘惊讶的目光让他进来。
“还在睡？”晓星尘放缓脚步走到床前弯腰看了看，顺便将玉佩放到他枕边，“那我先下去了，等下带些吃的上来。”
“嗯。”宋子琛点点头，目送他出去之后将门反锁住。之后就安静地坐在一旁发呆。这个世界很吵，总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往耳朵里钻。楼下吵吵闹闹，楼上却是一片死寂。
等等？死寂？
宋子琛这才觉出薛成美的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顾不得那么多大步跨到床前伸手去探。冰凉的手掌贴在他后心的位置一点起伏都感受不到。
死了？
宋子琛慌忙把手拿开向前伸去想探鼻息，刚伸到一半却是忽然停在半空中。薛成美倏然睁开眼睛，阴冷锐利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宋子琛身上。断掉的呼吸又重新恢复了，连心跳都能听得真切。
“几时宋道长也有了乘人之危的爱好搞什么夜袭？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薛成美半眯了眼睛，打了个响指，解了对宋子琛的限制。
“刚才怎么回事？”宋子琛没心思和他开玩笑，直接问道。
“你关心我啊？”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宋子琛硬生生将话又咽了回去，像是生前那样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平复思绪，继续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星尘就回不来了。”
“知道了。”薛成美眼神暗了暗，将那玉佩拿在手中掂了两下，放到上衣口袋中。“只是反噬罢了，鬼道修行凶险万分，有些副作用也是正常。”
那你为什么还要修？宋子琛最后并没有问出口，起身退到一边，让薛成美从床上起来。
“我去找那小子谈谈，你知道该怎么做。不该说的别说。”薛成美威胁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个剪东西的动作，明明活尸没有任何痛感，宋子琛却条件反射性的觉着舌根一疼。
薛成美不再看他，径自出了房间。咔哒两声之后，二楼重归于平静。
死一般的平静。
十七、红线绕手腕，姻缘一世牵
薛洋吃了晚饭也没急着上来，跟着聂怀桑和金光瑶聊了会儿天，又硬拉着宋岚在外面晃悠两圈这才回房。一开灯就看到薛成美坐在他床上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看。
你说哪有人会接二连三的以吓唬转世之后的自己为乐？？脑子有病吧！
薛洋平复下有些剧烈的心跳，暗骂一句，没好气地开口问他，“饿吗？”
“晓星尘刚才送了饭菜过来。”
怪不得刚才他吃过饭就走了，原来是因为这啊。薛洋依稀还记着书上有写过他和那位道长的事，八卦的心蹭蹭往上窜，也忘了上午被掐着的痛，脱鞋上床盘腿坐在薛成美身边。
薛成美被他这忽然亮起来的眼睛盯着，没由来地一阵恶寒，果然下一秒就听薛洋开口道，“你和那个道长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你还是先说说你和宋岚是怎么一回事吧。”薛成美反问道。
“我喜欢他啊，他是我老婆。”薛洋得意道，“迟早我会把他给拐上床。”
“……”老子的审美怎么转个世掉了这么多。薛成美想了想宋子琛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在床上会是怎么个模样，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会萎，绝对会萎。他连忙驱散脑中的画面，艰难开口道，“你喜欢他哪啊？”
“颜控是不需要理由的。”薛洋正色道，“他声音好听，眼睛也好看，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薛成美不禁有些哑然，前世宋子琛就是被他挖去双眼割去舌头，当真是因果报应，今世的自己竟然栽到这上面。命，这他妈的都是命。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
“就因为脸？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他妈的看个脸就想过一辈子？？”薛成美气的都快笑了，“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还玩一见钟情？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喜欢？”
“我乐意你管不着。”薛洋翻了个白眼，“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我就是喜欢宋岚，碍着你什么了？”
薛成美冷哼一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阴沉狠厉的目光瞧的薛洋浑身不舒服，可也不愿就这么服软，硬着头皮瞪了回去。
“你还说我，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那位道长？他有什么好的要你这么喜欢？失了一条手臂不说，人不人鬼不鬼的，值得吗？”
值得吗？不值得。
但即便知道不值得也还是忍不住想去做。
这个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因而什么都不懂。既然什么都不懂又有什么资格来对他的事指手画脚？道长对他而言，是漫长冰冷的黑暗之中唯一投射下来的光。这种意义，你要一个从来都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如何理解？
所以宁愿粉身碎骨也想留住这束光，尽管当初是他自己掐灭的。
值得吗？很值得。
复活晓星尘已经快成为执着一样的念头，仿佛只要他活了，自己停在义城的时间才会重新走动，有了这样一个目标才有活下去的动力。只是他活了之后对自己会做如何反应，而自己又要做什么则是完全没有想过。
只要复活他就好了。
就快了。
薛洋见他不答话，自感无趣，翻身下床，径自走到衣柜前面开始挑衣服。
“明天早上出发去找我师父，你就在这睡吧，我去找宋岚。”
“……”
没救了，你这个被雷劈过的审美。
薛成美捂住心口，无比痛心转世之后自己是个瞎的。另一种意义上的瞎。
第二天吃过早饭，几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坐上金光瑶友情提供的面包车出发了。
宋岚在前面雷打不动地开着车，薛洋坐在副驾驶座上没半点消停。好在庙和他家都在郊外，路程也不是很长。宋岚一脚油门车飙的飞快，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缩到了四十分钟。
这庙算起来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最开始是座道观，后来道观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全死光了，荒废了快一百多年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月老庙。停了车再下来，上山的石板路修的宽阔，越往上走风景越好。宋子琛心中觉得有些怪异，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十分熟悉，待走到山门前脚步蓦地停住了。
山前摆着一块很大的石头，上面刻着白雪观三个字。
薛洋虽然心里吐槽过这里最初的道观怎么和书里写的那个一个名字，可也没往那方面多想过，现在看宋子琛这样他心里咯噔一声，叫白雪观的地方那么多，可别就那么巧了吧。
但就是这么巧。
此地不宜久留。薛洋果断拉着宋岚就往里面走，不想去管上辈子那些孽债。宋子琛看了一阵轻轻叹了口气，跟在队伍最后面继续走着。周围的一切熟悉却也陌生，白雪观早就不是那时候的白雪观。
因为正值放假，即便不是庙会人也挺多的。来来往往的道人身着黑色的道袍，见了薛洋却都停了脚步，恭敬地喊一声“小师叔”。
只有一个人例外。
白瞳的少女提着一捆红线从殿内匆匆走出，看到薛洋丝毫不客气地喊道，“坏东西你还记着回来啊！”
薛成美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不是在叫自己。
“小瞎子，师父呢？”
“你才瞎子！你才瞎子！”少女气愤地哼了一声，往后面指指，“师祖在后院讲故事呢，唉唉唉，你别动红线！这些姻缘线刚拿下来。”
“要的就是刚拿下来的。”薛洋动手去抢，这一抢就点就把整齐的一捆变成乱糟糟的一坨。少女也是怕了他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手扯了两根给他。
“给你，不过你可别乱玩，这东西灵不灵你比我清楚。”
“走吧走吧，啰里啰嗦的。”薛洋得了东西眉开眼笑，举步就要走，只是方向却和那少女指的不一样。
“等等，我们不是要去找你师父吗？”晓星尘问道。
“他老人家一讲起故事就没完，来得及啊。”薛洋脚下不停，奔着一个小摊就去了。
月老祠求来的红线都是一整根的，所以周围会有小摊子帮忙加工，或是手绳或是颈绳，图的是能和心上人绑在一起一生一世。薛洋将一根红绳递给摊主，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宋岚认出是那天在学校后街买来的小挂坠。
“要两条，一条一个挂坠。”薛洋付完钱也不管了。摊主生意做了那么多年也知道该怎么做，和小徒弟分了分没一会就编出了两条。扣是活扣，能调节长短，也不怕戴上太小。
薛洋拿过那两条立刻就往自己手上套，剩下的那一条拿在手上，俯身拾起宋岚的手，弯腰将这红绳给他戴上，戴完之后还十分得意地拉起那只手给众人展示。十指相扣的姿势亲密无比。
“什么意思？”宋岚抽不出手，只能晃晃手腕，吊坠上的水钻闪闪发亮。但这个“X”让他有点猜不透。
“没什么意思，姓给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薛洋嬉笑道，“小哥哥，我见你生的俊俏，不如就从了我吧~”
宋岚被他逗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总是冷淡的表情缓和下来，带了点无奈的笑意，可仍要板着脸严肃道，“别胡闹。”
“没胡闹。我们这里有句话你没听过，叫‘红线绕手腕，姻缘一世牵’。”薛洋嘻嘻笑道，牵着的手却没放，“这红线要在后面那座月老像上放足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请下来。因为在月老手上呆过，普通的红线就成了姻缘线。所以你我的姻缘啊，是上天注定好的。”
上天注定？上天注定为什么那边那两个人脸上黑了一半你先告诉我。宋岚无声地在心里喊道，拉着薛洋往旁边走走，免得出什么变故。
晓星尘却是动了心思，上前几步问薛洋能不能将另一根给他。反正剩了一根也没什么用，薛洋就递了过去，再给他指了指去往后院的路，自己和宋岚先走了。
“你也要编手绳？”薛成美问道。
“不，是编个颈绳，那个玉佩太小，揣在兜里怕掉出去。你先给我一下。”晓星尘接了玉佩递给店家，略微侧过头去看薛成美。薛成美觉得没什么意思，坐到不远处的石凳上看起了风景。
没一会儿晓星尘就拿着东西回来了，把玉佩塞到他手上说了声等我就往后面跑。
薛洋师父是认识薛洋的，所以他和宋子琛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宋子琛站了一会就自己走开故地重游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薛成美还坐在树下，低头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东西。鲜艳的红绳连着玉佩，成了一条项链。薛成美看了一阵小心地拿起戴到脖子上，古玉贴着心口，一片冰冷融进另一片冰冷。
他原本以为只有一条项链，但可能编完之后还剩了点，晓星尘又多编了一条手绳。刚才没注意，这一抖才发现。他捏起那根手绳轻轻笑了一声，揣进了兜里。
红线绕手腕，姻缘一世牵。
只有小孩子才信这种鬼话。
十八、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晓星尘去到后院的时候故事正好讲完，围着的一群小孩子散了，远远地就能看到薛洋和宋岚站在一位老人面前。
老人鹤发童颜，年纪虽大但精神头看着却是不错，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闲散洒脱。
“阿洋带朋友回来啦？”老人笑眯眯地打量着晓星尘和宋岚，“辛苦你们照顾阿洋了。”
“有什么辛苦的啊。介绍一下，这是我师父，延灵道长。师父，这是晓星尘。这个是宋岚，我男朋友来着。”
“……”
老人脸上的表情宋岚很熟，和昨天金光瑶发现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天地良心，是白菜先动的手。
“哦，对了师父，我们是来问这个的。”薛洋将玉盘从衣服下勾出来，又把玉佩和古墓的事简单讲了一遍。老人听完之后深深叹了口气。薛洋忙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老人摇摇头，招呼薛洋他们过来坐下，待三人落座后才继续道，“说起这玉盘啊，倒也真和那古墓有关系……”
说起来应当是很久远很久的事情，久到没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位公主来自于西域风沙肆虐之地，据传说他们的国家不大，能人异士却非常多，这公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借着这能力这个小国家屡战屡胜，吞并了周遭的小国家，在一处水草丰美之地重新安家落户。后来公主救回一个非常英俊的青年。套路自然还是老的套路，两人一见钟情。青年走之前许诺会来娶她。之后不到三个月，便有使者来朝，心上人带着议和的协议同她成亲。
但故事哪有这么简单啊。当时的皇帝忌惮他们的势力，故意用自己手下的将领做了个美救英雄的局。等公主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敌国的军队拿了青年提供的情报浩浩荡荡地打到了城下。
这一仗注定要失败，公主准备不足匆忙应战，国破家亡。
“这和玉盘有什么关系啊？”薛洋忍不住吐槽道。
“关系在后面，你慢慢听。”老人摆手示意薛洋安静些，“玉佩和玉盘本是一对，被公主当做定情信物拆开了。城破的时候，公主心有不甘，将剩下的人做了血祭，让那玉佩附上了所有人的怨念和愤怒，之后自杀殉国。”
“卧槽？”
“那玉佩上面沾了太多怨气，又得那公主不死不灭的恨意和执念加持，从一块普通的装饰品变作了凶物。不到一个月，几乎所有碰过那玉佩的都死于非命。青年心中有愧，自愿以血肉喂养玉盘，让玉盘成为能封印玉佩的宝物。”
“原来是这样。”晓星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后来是不是一起被封印在了那处陵墓？”
“其实也不能说做是陵墓，那电视上的新闻我也看了，你不觉得那里更像是祭祀的地方吗？他们一族大多身怀异术，应该有自己埋宝或是祭祀的地方。我猜想玉佩被封印了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当时的皇帝下令修建了陵墓，在墓中设了机关阵法不准任何人接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人也有些渴了，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继续道，“后来再发生什么就没什么记载了，但想想也能知道，这世上贪得无厌的人太多，封印大约是被破了。玉盘倒是还好，驱邪避祟对人无害，只那玉佩太过凶险，落到谁手上都不能算作是好事。”
尤其是落到薛成美那种人手里。宋岚在心里补充道。那人心思叵测，恶毒多变，又在墓中待过许久，那些秘术一定都研究过。无论他打算用什么法子复活那位道长，代价一定不会小。
宋岚又想到那张纸上自己瞧出来的四个字，越发觉得不妥，借口要上厕所，离了石桌悄悄去找薛成美去了。
薛成美像是早知道他要来，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笑嘻嘻地看着他。宋岚没有坐到他指的那张，而是坐到了对面。那人也不在意，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
“复活那位道长只怕没那么简单吧？”宋岚开口道，虽是问句语气却笃定。
“你怎么知道的？”薛成美此时才有些惊讶，面上笑容退了几分，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来。
宋岚将那张纸从兜里拿出，展开放在桌上，“献祭重生，这个祭品你要找谁？”
薛成美轻笑一声，似是松了口气，反问宋岚道，“一共也没几个人，你觉得我会找谁？”
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宋子琛，他们两个是一伙的。宋岚思考到，其次是晓星尘，道长复活需要魂魄苏醒，晓星尘应该不会有事。薛洋和他……
“我提醒你个事。”薛成美故作神秘地笑笑，指了指他的心口，“玉盘。”
宋岚心头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可他是，你，你连自己都……”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觉得，我这种连有没有明天都不在乎的亡命之徒会在乎？”
宋岚还欲再说什么，薛成美却已起身。
“玉盘认主，不是什么人都能用。我即便不想杀他也不行。”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生死定下。
宋岚坐在树下只觉得遍体生寒，努力平复了一阵才将情绪摁下，起身往回走。待再回到后院时已经恢复了平静，面上冷冷看不出任何端倪。薛洋只当他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厕所所以用的时间比较久，也没多问。宋岚坐到他身边的时候才发现桌上摆着算卦用的铜钱。
“师父刚刚给我算了一卦。还在解。”薛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老人状似无意地抬头看了眼他们，但宋岚却感觉他其实是在看自己。片刻之后只听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了？”晓星尘问道。
“命数如此，不怨别人。”老人收了铜钱放回口袋里，“阿洋，你命中注定该有此劫，但会有贵人相助，这个劫能过也不能过。该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
薛洋听的云里雾里，只点了点头。
“你们的事，我不能插手。命数若被打乱，只怕后果谁都承担不起。若想解决，就追根溯源，回到一切开始之地。到时自有办法。回去吧。”
三人站起便要告别。老者拉着薛洋的手拍了两下，眼中不舍分明，似有千言万语却不能吐露一言，良久才重重叹了口气，叮嘱道，“此去凶险，千万保重。”
他们三个从后院走出，宋子琛和薛成美也刚好回来。五个人各怀心思，彼此也不言语，下山的路倒比上山的时候显得更加漫长。
等下午回了聂家，晓星尘才将延灵所讲简单告诉给他们两个人，接着说道，“别的我倒还懂，只是这‘一切开始的地方’又该做何解？”
宋子琛沉思片刻和薛成美对视一眼，便已了然。
“他说的，大约是义城。”宋子琛沉声道。
“义城？卧槽，少说也他妈几百年了，这上哪找去啊？”
“我真的很怀疑你究竟修没修过鬼道。”薛成美鄙夷道。
“靠，你那时候夷陵老祖的笔记都他妈是个残本了，传到我这个年代连渣都不剩我他妈学啥？”薛洋不服气地顶了回去。
“缩地术，传送符你没学过？”
“费时费力的老子学那玩意干嘛？画个符一年半，我坐飞机好不好呀。”
“老子他妈的今天打死你！”
“你来啊！”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宋岚伸手一捞拦腰把薛洋带进怀里，晓星尘也赶忙拉住薛成美把他摁回沙发上。
“现代交通工具还是别考虑了，毕竟现在买票实名认证不太好办。”晓星尘认真道，手贴着薛成美的后背顺了两下，让他消消气。
真是个讲理的人。
薛洋翻个白眼，往宋岚怀里凑得更近。薛成美冷着脸瞥了他俩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对另一个自己投来的鄙视薛洋理都不理，反而往宋岚身上又靠了靠，故意做出十分亲密的模样要他不快。见此宋子琛扭过头望向窗外，似乎再多看一眼就会当场气绝再死一次。
这场面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晓星尘只觉得头疼。
“你刚才是想到什么方法了吗？”他轻轻拍了拍薛成美的肩膀，见没有被排斥就放心地让手停留在他身上。
“是有办法，但今天不行。而且要用那个玉盘。”
薛洋条件反射性地护住心口，摇头道，“不行，玉盘认主，除了我和宋岚谁都不能动。”
“画完阵法用完了就给你啊，谁要你那破玩意儿。”薛成美不屑道，“等我算出最合适的地点再施缩地之术，顷刻间就能回到义城，你给是不给？”
说实话，不想给。可不给不行。不给这事就没完。但总觉着没那么简单。给还是不给？
薛洋思前想后咬牙道，“给也行，但必须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给。”
薛成美冷笑一声算作妥协，起身回房去做准备，宋子琛跟着他一起走了。晓星尘怕打扰他，只说大家先回去收拾一下，随时准备出发。薛洋起来活动活动身子，伸手去拽宋岚，却抓了个空。
“玉盘认主这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宋岚低声问道。
“我忘了啊。”薛洋无所谓道，“那几天咱俩天天在一块睡，玉盘早就认了你的气息，不然你以为下水的时候我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你啊？不认主的玉盘屁都没用。”
宋岚闻言呼吸微不可查地重了一瞬，手指颤抖几下攥成拳头，将情绪收敛在眼瞳深处。
玉盘认主，不是什么人都能用……
命中注定该有此劫，但会有贵人相助……
这是不是指能救薛洋的人……就是自己？
十九、有因必有果
面对死亡，人总会暴露出很多连自己也不曾想过的一面。或是懦弱，或是坚韧，或是慌张，或是平静。人性总归是难以捉摸的的东西。至善也至恶。
那自己呢？自己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又该是怎么个反应。
宋岚灌了一大口冰水，刺激的冰凉过去后从喉头到胃部反扑上来一股燥意，失了平常的冷静。
他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薛洋去送死，还是站出来替他去？
做不到那么狠心，可就这么去死心有不甘。
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跑。宋岚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带着薛洋和晓星尘跑的远远的，不管这堆破事。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薛成美诡计多端心狠手毒，又有宋子琛在一旁协助，跑的再远也能被找到。不能跑。
如此一来就只能和薛成美斗到底了。
那两个人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去警局报案也给不出什么证据，更何况脸还一样。如果薛成美想做什么，甚至可以让宋子琛杀了人反过来陷害他们。用驱鬼的法子来对付薛成美？宋岚想了想黑狗血墨斗线桃木剑之类的，心说薛成美要真是个鬼说不定还能试一试，但那是个人，驱鬼的法子是不管用，那就打死再说？可打又打不过宋子琛。
总归要试一试。
宋岚抄起把水果刀藏在袖中，手哆嗦的厉害。打过那么多官司，也见过许多杀人犯，但自己动手还是头一遭，紧张得心砰砰直跳。这么做是不对的，是不应该的，但不这么做不行。薛成美不是什么好人。
他放轻了脚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拐角那间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正好做了掩护。聂怀桑早上就跟着蓝曦臣去了姑苏玩，金光瑶去了城里处理公司事务。二楼除了他们几个之外也没有别人。薛成美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抬头望着月亮。宋岚屏住呼吸，缓慢地靠近。
“出来吧，杀气太重。”薛成美开口道，仍旧看着外面。“我劝你别轻举妄动，没了宋子琛我照样能弄的你生不如死。”
“宋道长呢？”宋岚收了刀站到他身边，生硬地问道。脑子里却是迅速过了七八种杀死薛成美的方法，包括突然从后面推他一把。
“他啊，办事去了。”薛成美顺着他的话往下答，但却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盯着他的脸饶有兴致地看了一阵，悠悠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道长的魂魄不重新聚合恢复意识，又是如何转世成了你认识的那个晓星尘？”
薛成美看着宋岚一脸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带他们两个走，复生就进行不了。进行不了道长就不会醒。道长不醒，魂魄不全，晓星尘不死也得疯。杀了我？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没了我不但晓星尘有事，薛洋你也别想保住。我们的魂魄是同一个，在这里出了事影响转世，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有因必有果，晓星尘活的好好的，就意味着必须将那位道长唤醒，否则……杀了薛成美显然不行，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薛洋死？但不死又没法救那道长，不救那道长……
救晓星尘还是救薛洋？
凉爽的晚风扫过，宋岚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站在风口冷的浑身打颤。
救谁？救谁？他该救谁？
薛成美笑嘻嘻地凑过来，点着他心口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玉盘认主，他也可以。
“卧槽你们他妈的在做什么？？！”身后响起一声怒吼，紧接着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宋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薛洋拉着护到了身后。“他妈的，宋岚是老子的人，敢动一下你试试？”
眼前人头发刚洗完随便擦了几下，乱糟糟地支棱着，跟个炸了毛的猫似得。宋岚都忍不住想笑。只是一想到方才薛成美说的那些，上扬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薛成美倒是没生气，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
他刚进房间楼梯口就上来个人，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看到他们两个一脸的不忍直视，转身就走。进的却是薛成美那间屋子。
薛洋没去理宋子琛，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宋岚看，“你们两个刚才在干嘛？”
连伪装迂回都不用了，这么直白地就问了出来，大约是真生气了。但宋岚哪能将事情跟他照实说啊，他担心薛洋急了直接去找人拼命再折人手里。
“没什么。”宋岚冷冷道，“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发罢了。”
薛洋看他这态度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气哼哼地转身就走，不过却没回宋岚的房间，而是直接进了晓星尘的房间，把正收拾行李的晓星尘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和宋岚又吵架了？”晓星尘方才听到外面争吵的声音，所以一点都不奇怪。
“操他的，他到底什么意思？喜不喜欢给个准话老这么吊着玩我呢？！”薛洋盘腿坐在床上咯吱咯吱磨牙，显然还在生气。晓星尘心知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别说话的好，就让他一个人呆着，自己继续收拾东西。薛洋坐了半天，盯着晓星尘半天，看的晓星尘心里直发毛。
“不行，我得去找他。”说完就跑了。之后便听到外面传来哐哐砸门的声音。
唉——
晓星尘倍感心累。
“就这么放他走了？”薛成美从门探了半个脑袋进来，颇有几分惋惜的意思。
“你啊。”晓星尘无奈笑笑，摇了摇头，“我又不喜欢他。”
薛成美闻言脸色变了变，笑容却还挂在脸上。晓星尘没有抬头继续道，“他喜欢宋岚，我喜欢你。”
“你不该喜欢我的。”薛成美低声道，“这件事解决之后我便要离开，他既是我的转世……”
“我从来都没把你们看成是同一个人，他是他你是你，我……”
“明天出发，睡了。”
薛成美匆匆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晓星尘急忙丢了手上东西去追，两个人一出房门正好和拐角处站着的薛洋和宋岚对上了视线。
宋岚大约刚洗完澡出来，上身没穿只搭了条毛巾。薛成美目光落在他身上没忍住吹了声口哨。这下薛洋却是要炸。宋岚额头隐约有青筋暴起，一手拦住薛洋将他往怀里带了下顺势转身把他推进房间。
“明早出发啊宋岚。”晓星尘连忙提醒道，宋岚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春宵苦短，可别误了时间。”薛成美调笑道。
“我不会对未成年人出手。”宋岚脸彻底黑了，砰地一声将门摔上，将声音都隔在外面。刚一转身却被薛洋扑了满怀，身子撞在门上发出极响的一声。
“别闹。”
怕伤了薛洋，他没敢用太大的力气，只是薛洋缠的实在太紧，挥开这条手臂那条手臂就缠了上来，还都专挑敏感的地方一通乱摸。没几下宋岚的气息就有点不稳，心里又急又气握住他的手腕就要用擒拿，但嘴唇却被吻住了。
薛洋趁他慌乱的瞬间抽出手腕改成环抱住他的脖颈，吻的缠绵炙热，带着宋岚往床边走。肉贴着肉磨蹭这么久，说没反应那是不可能的。薛洋感受到顶在腿边的炙热恶作剧得逞一般地笑笑，伸手就握了上去。
“薛洋！”宋岚连忙擒住他的手腕，手指搭在命门指尖微微用了点力。
“你他妈的再不松手我直接捏爆你！”薛洋吃痛道，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松手。
“薛洋，算我求你了，你先松开。”宋岚也疼，冷汗一滴接着一滴往下砸，下身也软了下去。
薛洋松开手揉着手腕，望向宋岚的眼中有怒火燃烧，将眼神都变得极狠。
“你到底什么意思？”薛洋声音冷冷，颇为不耐烦的语气倒是和薛成美有几分像。
宋岚有一瞬间有些分不清，但随即回过了神，苦笑一声。他能怎么说？说我和你明天必需要死一个？临死前春宵一度，做鬼也风流？不能说。
“我有我不能接受的理由。”宋岚低声道，错开了相交的视线，“你有你的害怕，我也有我的。”
“你怕什么？”薛洋环抱住臂膀，阴狠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
“你还小，人生才刚开始，以后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所以我不能趁着你年纪小将你留在身边，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断了你可能会有的选择，这对你不公平。你应该去见识更多的人，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宋岚重重叹了气。
“就这样？”薛洋的语气缓和了些。宋岚能听出他的气消了些。
“不止，其实我是害怕你在见识到一切之后，会发现我根本就不是那个适合的人，到那时你会离开，而我却不能承受你离开之后的痛苦……所以我拒绝接受。”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喜欢到害怕结束，因而拒绝开始。以前他是这样想的，所以对薛洋的示好不敢去想，不敢接受。现在他既然注定要去死，就更不应该这个时候撩拨薛洋。趁现在薛洋还能放手就抽身离开，免得自己死后他受了刺激再去做什么。一个薛成美已经够了，再多一个可怎么办啊。
他忍不住有些想笑，嘴角刚刚上扬了一个弧度就被吻住了。
薛洋急切地去吻他的嘴唇，用虎牙去撕咬，用唇舌去抚慰。
“我也不能保证会永远喜欢你，你也说我年纪还小，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在他耳边喘息道，“但没必要因为以后会分开而拒绝开始，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现在错过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宋岚闻言愣了一瞬，被带着一起倒在床上。回过神的时候薛洋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将身体毫无防备地向他打开。
我快死了。
宋岚同他接吻，在他身上留下点点印记。很想放肆地同他一起，让他染上自己的气息。现在错过就真的没有以后了，可是……
可是他快死了。
“先别，等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再把自己送给你。”宋岚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可是个律师，别让我有负罪感。”
薛洋哼了两声，狠狠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笑呵呵地闭上了眼睛。
谁会想死啊。可是……可是看着薛洋去死他做不到。
他忽然有些后悔之前的日子没有接受，忍不住俯身拉近了些距离，嘴唇快要碰到的时候又忽然退开了。
不，不能这么做。他不能这么自私的在临死之前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他的人生还很长，还有更多的选择。
其实人和人之间真的很微妙。
就像第一次见面替他挨了一下，现在又要为他去死。
有的人啊，是命中注定的劫难，一旦喜欢上，这辈子就完了。
二十、活人献祭，死人重生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晓星尘才发现外面起了好大的雾，白茫茫的将一切遮掩。换好衣物洗漱完毕，晓星尘拖着行李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薛成美正坐在沙发上低头沉思。
“怎么了？没睡好？”晓星尘柔声问道，似是错觉，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的脸色白的过分，眼圈下面一片青黑，似是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他看的心疼，心想等这事了解之后一定要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没事。”薛成美摇摇头，打了个响指，宋子琛端着早餐从楼下走上来，在桌前布置着。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一圈，开口道，“差不多也到时间了，那两个怎么还没起来？”
“我去叫他们。”晓星尘连忙道，走到宋岚房前敲敲门喊了两声，见没有动静就擅自推开边喊着宋岚边往里走。只是他刚一进去就退了出来，脸上通红一片。宋子琛见他这副模样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见薛成美冲他点头，便放下手中碗筷进去叫人，往里走了没几步扭头又出来了。薛成美看他俩这样耐不住好奇，也走了进去。
宋岚背对着他正去拿衣服，上身赤裸肌肉紧实，背上一条条地全都是指甲挠出来的印子。薛洋上身同样没穿，歪在床上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身上能看到点点红斑。这天气蚊子也多，只是看着实在不像。薛成美反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吻痕。
……
这他妈昨晚说自己不会对未成年出手的是谁？！
薛成美黑着一张脸走了出去，跟晓星尘和宋子琛并排站在门口等他们。
早饭就在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吃完了。
宋岚是完全错估了薛洋，昨天晚上被反复占便宜差点擦枪走火之后，他就不敢再睡了，一直等薛洋消停了才敢稍微歇一会。现在困得根本没心情去管其他三人异样的目光，匆匆吃了几口，下了楼跟薛洋一起坐到了车子后面。
上车之后薛洋一连打了五六个哈欠，没骨头一样倚靠在宋岚身上头一歪就睡着了。宋岚也没好到哪去，靠着椅背睡的死沉，仰着的脖颈上还能看到牙印和吻痕。昨晚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一个激烈的情况。
年轻人，年轻人。晓星尘一边开车一边小声感慨道，憋不住的想笑。宋子琛似是没眼再看，皱着眉头一直看向窗外。
雾很大，晓星尘开的也小心。他们这次去的是那白雪观的后山山脚。到了之后晓星尘让宋岚他俩在车里再睡会，自己则下车跟着走到林子里，就见半人多高的草丛里忽然有了一片空地。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石头也被扔到四周。不用说，肯定是薛成美叫宋子琛提前过来收拾的。
宋子琛没有说话，拿出昨天采买的朱砂红线符纸等一些东西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薛成美布阵，在他需要的时候将东西递上前去。配合倒是默契。
“差不多了，把他们两个叫来。”薛成美拍了拍手，掸去衣服上的朱砂。宋子琛放了东西就去叫人，晓星尘跟他蹲在一处收拾工具。
看到地上绘制的复杂阵法薛洋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本身就对这个感兴趣，但碍着薛成美只做出一副不屑地模样，用眼角偷偷地看。
“别看了，缩地术讲究的太多，你只记阵法也学不会。”薛成美将玉佩从颈上取下，冲他扬了扬头。“给我。”
薛洋不情不愿地摘了玉盘，却没给他，而是递给了宋岚。宋岚微微一怔，随即接了玉盘，领着他走到阵法之中。薛成美挑了挑眉，明白宋岚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由得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指挥着几人站在法阵四角，自己拿着玉佩和玉盘站在中心，口中念念有词。
古怪又柔和的调子在四周回响，雾气似是被搅乱，围绕着阵法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阵阵阴风刮在脸上像刀一样。待雾气散开时，周围的景象却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们站在一处破败的城墙下面四周散落着累累白骨。
义城当年人死了个干净，位置又偏僻，早就成了一座废城。没有任何人烟，自然也没有任何讯号标识，要不是缩地之术他们靠着现代的通讯技术绝对找不到这里。
周遭雾气似乎更大了，但薛成美和宋子琛在这里呆了许久即便闭着眼睛也能走。其余三人紧紧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往前走，时不时会踩到路上白骨，发出咯地一声脆响。晓星尘一边走一边说对不起。义城之人说到底也是因他而死，这声抱歉，他应该说。
走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在这里似乎是模糊掉了，他们被带着在路上拐来拐去，很难判断现在身在何处，又走了一阵，才听到薛成美在前面说了句到了。
白雾应声而散向两遍翻涌着退去，破败不堪的义庄静静展露在他们面前。薛成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让他们先走。宋子琛被让到了最前面，伸出手去刚一推门，厚厚的一层灰尘嗵地就落了下来，幸亏他闪得快，不然就真成了灰头土脸。
薛成美惋惜地啧了一声，没忍住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带着他们往里走。寂静的义庄回荡着他的笑声，听着人心里无端端地有些发毛。薛洋本能地感觉有危险，死命地拽着宋岚和晓星尘不让他们两个再往前一步，但晓星尘却甩开了他的手跟着薛成美和宋子琛进到屋子里。
薛成美也不管薛洋和宋岚两个还站在外面，拿过背包开始布阵，口中还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古怪的调子时而尖利时而低沉，怪异至极，这个阵法比早上那个要更复杂，朱砂水落到地上随着咒语自动绘出繁复的纹路。
朱砂落，符阵出。妖蛾破茧附玉盘，活人献祭，死人重生。
掌心握着的玉盘微微发烫，宋岚哽了一下，忍不住低头去看薛洋。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薛洋移开了目光仰头望向他。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相视半晌嘴唇微动，却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雾气涌动，薛洋只觉得浑身发冷，看到他笑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死死拽住他。宋岚背对着屋子，所以他看不到薛成美脸上不怀好意的冷笑，但薛洋看的一清二楚。宋岚费了点力气才把手抽出来，迅速向后退了两步撤开些距离，冲薛洋摇了摇头。
“宋岚！！！！”
转身之际几乎是瞬间，薛成美从屋内冲出，手中剑直直刺向宋岚胸口，桃木的剑身削的极尖，瞬间穿透了血肉在他身后露出一段，鲜血随着拔尖的动作喷涌而出。晓星尘和宋子琛哪知道会有这变故，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岚被刺了一剑，急忙想往外冲，但却被一股力量固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喷出的血珠浮在半空中一滴都没往下落，白雾托着宋岚飘入阵法，放到正确的位置，这才消散。宋岚的血一碰到地上，符阵就泛起了红光。那股禁锢着晓星尘和宋子琛的力量推动着他们步步走入阵法当中，在两角站定。中心阵眼的位置放着的玉佩似是有了感应，发出阵阵嗡鸣，和着玉盘柔和的白光推动血气绕着符阵运转。
“你他妈的！！！”
屋外爆出阵阵怒吼，晓星尘和宋子琛扭头去看。白茫茫的雾气化作锁链紧紧束缚着薛洋拖着他往屋里走。刚才让他们两个动弹不得的肯定也是这迷雾。
薛洋咒骂不止，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薛成美冷笑一声，随手一挥，薛洋就被扔到一旁，锁链自动缠绕在了柱子上。薛洋挣扎着往前一扑，趴在地上向前匍匐，没有一点效果。
“道长，你再不出来，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这好友再杀一次。”薛成美狞笑道，一脚踩上宋岚胸前的伤口。宋岚吃痛吐出一大口鲜血，张着嘴发出啊啊的声响，只是被血糊住了嗓子，声音嘶哑似在低吼，听不出在说什么。晓星尘一连喊了好几声住手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除了我不会再有其他人牺牲，你骗我！”宋子琛低声吼道，愤怒在胸中郁结燃烧。
“你说你都被我骗死过那么多次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啊？而且你看看，这个不也是你吗？”薛成美冷哼一声，脚下用力，“是他自己蠢，信了我的话，真以为我会对转世后的自己动手。”
“你说什么？”咒骂声一下就止住了，薛洋停住挣扎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他妈的再说一次？！”
“我说他蠢，听不出我是在骗他。不过就稍稍暗示了一下，还真以为献祭只能由玉盘的主人来做。”薛成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恶意在眼瞳深处翻涌，“他是为了救你自愿去死的。”
“你！你简直……”宋子琛气的尸纹暴涨，差不多整张脸都漫上了诡异的纹路，想要强行挣开阵法的束缚但失败了，“你需要祭品就由我来！何苦要害他人性命！”
“你来？你一个死人哪来的血肉你跟我说？”薛成美又碾了一脚，血不要钱一样从伤口往外涌，“你的血，得由他来补。”
得了血液补给，玉佩的嗡鸣更加强烈了。只是宋岚失血过多面色惨白，躺在地上气息微弱。薛成美忽略掉薛洋的惨叫，轻笑一声，故意用天真的语气甜腻腻地说道，“哦，对了，道长，你没看过宋子琛是怎么被我割舌挖眼的吧？我现在就让你看看。”
小巧的水果刀握在手上寒光一闪，贴着宋岚的眼皮慢慢游走。法阵中心忽然爆出一阵强烈的红光，小巧的飞蛾扑闪着翅膀带着一团泛着白光的雾气从玉佩上飞出。待飞蛾绕着雾气飞过几圈之后，身着白衣的道长稳稳地飘在半空中，一双眼澄净清澈。
“住手！”
二十一、灰飞烟灭
“你终于舍得出现了。”薛成美扔了手中尖刀，把脚从宋岚身上挪开，“非要逼着我把义城的事重演一次才肯出来？你要早些清醒，他也不至于死。”
“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么做，我求你住手！”晓道长魂魄不稳，见此惨状隐约又有碎裂的征兆，原本聚在一起的白光向外散了散，掉落下几片碎片浮在半空中。他这一碎晓星尘却是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头蹲了下去。
薛成美眼睛微眯盯着落在他肩头的飞蛾，冷声威胁到，“你最好老实一点。”
飞蛾瑟缩了一下，扑闪着翅膀又飞到半空中，绕着晓道长画圈。随着它的动作宋子琛的身子剧烈抖动着，痛觉神经似是一瞬间全部觉醒，钻心蚀骨的痛楚一阵强过一阵，像是从内向外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啃食掉，痛的整个人都站不住。宋岚闷哼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意识已经不清。
“你他妈的有本事冲老子来啊！不就是祭品吗？！你上辈子杀了他这辈子老子来偿命还不行吗？！欠他多少老子来还还不成吗？！你他妈的放过宋岚！我求你，我求你了！你放过他吧，我的命给你，都给你，你放过他放过他吧！！”
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给你，只有宋岚不行，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把他还给我吧。
薛洋在一旁狠命挣扎着，锁链幻出尖刺深入皮肉冒出鲜红仍旧想要努力往宋岚那边去。十指扣在地上抓出道道血痕，却没有移动半分。
“我已经死了，你没必要为了我……为我去害他人性命！！”晓道长焦急道，挣扎着想要出去强行打断阵法，但这种挣扎是毫无效用的。只见他原本半透明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可他不愿配合，不住挥手赶着飞蛾，动作间又掉了一片碎片下去。
“我为了你？”薛成美嘲讽地笑笑，指着抱头不住哆嗦的晓星尘，“你自己看看，你要是再碎，转世之后的你也活不成。”
晓道长早些时候附在玉佩之中便知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此时见他这么痛苦心中也是慌乱，不敢继续乱动。他的动作一停止晓星尘就真的不痛了，喘着粗气跪坐在地，满脸都是冷汗。
“你到底，打的，什么，什么主意。”宋子琛忍着疼痛咬牙道，尸纹像是刀子刻上去一样裂开了皮肤，坏死发黑的肉向外翻着，狰狞无比。
“你啊，倒真不如他聪明。”薛成美用脚尖踢踢踢宋岚，被薛洋的咒骂嚎的有些心烦，扭过头吼了一声“别他妈的嚎了！”
“那你他妈的别碰宋岚！”
薛成美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继续道，“你就没想过，道长魂魄不全为何转世之后的他好好的站在那里？你早已是凶尸为何也能转世？”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似是将这当做了理所当然，并未仔细想过。
“你在那密室里，究竟看到了什么？石室里乱掉的书籍不是你和宋道长弄乱的吗？”晓星尘努力平复气息，针扎一样的疼痛在脑子炸开，痛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最开始发现那个墓穴的是金光瑶。”薛成美答非所问道，“他从聂明玦身边逃开将我带去那里。但那种地方埋着那么多宝贝早就有人去过了，书也不是我们弄乱的。我们在那儿只找到了玉佩，也就是这只妖蛾子。”
飞蛾扑闪了两下翅膀，似是非常害怕薛成美的模样，绕着晓道长飞的更起劲了。
“这只妖蛾子不怀好意，看出我们心中有所执念，骗我们看了那个残本，想诱导我们自相残杀，之后破开封印逃出去。但她没想到，我将聂明玦引到墓穴之后金光瑶会启动另一个阵法，拉着聂明玦同归于尽，只剩下两个魂魄。死了也好，他应该去陪他。”薛成美沉沉道，“不然你以为金光瑶和聂明玦是怎么转生的？不从凶尸状态摆脱出来你转一个我看看。”
“怎么会……”宋子琛错愕地盯着地上躺着的宋岚，完全没有想到转世的秘密会是这样。
薛成美烦躁地踹了一脚宋岚，在原地来回踱步，恶狠狠地瞪着宋子琛。
“你别忘了，是你自己主动要献祭的，没有牺牲就想复活哪有那种美事？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想过？转世之后的晓星尘活的好好的，就意味着道长必须成功复活。”
“但……”
晓道长正要开口，却被低吼声打断。薛成美暴躁地一抓头发似是忍耐到了极限，扭头冲他破口骂道，“你他妈的怎么还是那么笨？！你不复活后世的你就得死，宋子琛不转生后世的他还是死。宋子琛必须得摆脱凶尸状态但祭品必须血肉齐全，他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你他妈的要我怎么办？！死了他一个你们三个才能活你们他妈的怎么就不懂！！”
因果颠倒，结果已经出来，所有的事情必须努力向那边发展，错一步都不行。
所以，所以宋岚必须……
沉重的寂静在室内铺开，只能听到薛洋极为压抑的啜泣，小声地喊着宋岚。
晓星尘勉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一阵眩晕袭来又跌回到地上，他咬咬牙努力保持清醒，试了几次都无法将话说完整，只能用眼神乞求他能停手。但局势已定。符阵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原本浮在半空中的白衣道人飘落在地，重新有了实体。晓道长和薛成美对视一眼，随即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愧疚自责厌恶却偏偏无能为力，一时之间面上神色无比复杂。
薛成美见此却是不由得轻轻笑了声。
也是啊，当初他嘴上不留情硬是把人给逼死了，现在却做出不管不顾的样子来救他，脑子有病吧。
有病，病的不轻。
“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脏的，都是错的，我这个人只要活着你就觉得恶心。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但你却宁愿我什么都没做过。”
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一下，晓道长回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都藏在这眼中。太过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太多的事情无法理清，他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为了他能活着，他真的尽力了。可是那样的手段，死了那样多的人，叫他如何去面对？如果为了救他要拿别人的命来换，他宁愿自己去死。
薛成美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罢了，我作恶太多，欠你的却只有一条命。还给你之后再不相欠。”
团团黑雾从他身体中溢出，逐渐变淡，待雾散后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晓星尘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我早就死了，你以为呢？”
用以维持人身的阴气消散。执念太深，哪怕身体早已作土却还倔强地在这世上寻觅。现如今断了念想，留在那儿的只是一个魂魄罢了。
“什么时候？你？”宋子琛亦是震惊。
看他这模样薛成美倒有一丝诡异的开心，得意地开口道，“你还真以为我驭尸之术那么强么？我是直接附在你身上的。只是你将我的俯身当做符咒。说了你就信，你怎么那么好骗呢？我哪有那本事重新长出条胳膊？不过是魂体本来的样子罢了。”
宋子琛又疼又气，喉管迸裂再也无法说话。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大块大块破裂外翻的皮肉，碎的不成样子，但这碎肉却像被什么粘住了，仍旧附在骨骼上，勉强维持了人形。
晓星尘似是想到了什么，咳了几声勉强找回声音，艰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事必须是这个结果吗？”
“算是吧。但我是失败了一次才知道，原来复活别人除了血祭还得有玉盘。”薛成美低头看了眼宋岚，飘到了一边。
失了控制，束缚着众人的力量也散了。薛洋猛地窜出去，四肢并用连滚带爬扑到宋岚身前，颤抖着俯下身子将他抱紧怀里。干涸的眼泪再次涌出，他感受到他仍有微弱的呼吸，可他不敢摇晃他的身子，只是小声地在他耳边不住地说你醒醒。
你醒醒，求求你了，你醒醒。
凄凄惨惨不忍卒听。晓星尘心中凄然，扭过头不忍心再看一眼，视线落到地上放着的玉佩却是忽然有了主意，抬头望向了薛成美，向着他走了两步想要去到他身边，但他却飘到了宋子琛跟前，避开了他的接近。
“我愿意我的命来换宋岚，既然道长不能死，就让我来。”
“你以为那么简单吗？妖蛾挑食，你不行。”薛成美摇头道。飞蛾扑闪着翅膀绕着薛成美飞了一圈，之后却是落在了薛洋肩上。晓星尘心里跟着一凉。
这个样子就表示想要救宋岚，薛洋就得死。但宋岚是为了就薛洋才自愿选择死的。
晓星尘看着薛成美，似又回到了梦里。眼前这个人从过去到现在都不曾改变分毫。他是有着可怜悲惨的过去，也叫他心软爱怜，能叫他忘掉他之前屠杀义城的事。可现在他亲眼见着他杀人作恶，他又如何说服自己去视而不见？
寂静之中，薛成美轻轻嗤笑一声，单手托腮看向晓星尘，笑着问道，“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晓星尘嘴唇微微抖了下，沉默半晌还是点了点头。他不会怪他，甚至还是喜欢，但宋岚的死压在他心头，沉重无比没法放下。他深吸一口气，看了回去，开口承认道，“喜欢。但你喜欢的不是我，我只是和他很像。”
“不都一样么？”薛成美故意道。
“不一样，如果一样，当初我求你留下来的时候你就不会拒绝了。你知道一切必然是这个结果，所以你不希望我喜欢你，你希望我能和薛洋在一起，可喜欢这种事怎么可能由得了自己？”
薛成美眨了眨眼睛，将他的表情收在眼内，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复杂的晓道长，忽然开口道，“你总是要我留下，可是我没法留下。我留下他就得死。”
晓星尘先是一惊随即明白了，牙齿压住下唇不敢去细想。薛成美却是丝毫不在意，抬手随意指了指那边抱着宋岚的薛洋，“我不入轮回，他也不会存在。如果直接借助他的身体重生，他还是死。你还要我留下来吗？”
沉默的时间太长，薛成美已经猜到了答案，微笑不改，眼神却黯淡了下来。
“我真的很想你能留下来，真的。”晓星尘咽了咽，将哽在喉咙难过的情绪向下压，嘴唇颤抖忍住流泪的欲望，“可一想到我们两个在一起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死了多少人，那种愧疚和难受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但我真的做不到。你借他的身体复活，可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到今天发生了什么，想到宋岚是怎么死在眼前，想到他哭的有多惨。即便你去转世，我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将他当成你。”
爱情都是自私的，他不是圣人，他也想答应。可这样做，他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
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
薛成美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低低笑了声，开口道，“谢谢。”
低低的吼声从身后传来，薛成美回过神来将视线投注到宋子琛身上。道道幽蓝色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出，青黑的皮肉崩裂脱离，离开身体的瞬间忽然就化成了飞灰。
“恭喜啊宋道长，你自由了。”薛成美看着宋子琛，歪着头由衷地冲他笑笑，“下辈子是不成了，咱们先说好，下下辈子可别再见了。”
散在空中的灰白粉末看着有些眼熟。宋子琛忽然明白了。
那时他在石台上的一堆灰烬中取出了妖蛾，又说自己失败过一次。这转生的法子他肯定用过，而那灰烬就是他的骨灰。只怕是金光瑶和聂明玦同归于尽后，被那妖蛾骗着献祭，却发现没有办法复生晓星尘，执念不散成了厉鬼反而控制了妖蛾。那他那时说是要拿自己做祭，但其实是想用妖蛾吞噬掉他的身体送他重入轮回？然后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慢慢寻找玉盘？
宋子琛在再看过去时，薛成美已经闭上了眼睛转过身背对着他。
仰着头的背影骄傲而单薄。
他已经死了。
宋子琛在心里默默重复道，将眼前人死去多时的消息在唇间咀嚼。灰色的尘埃飘起又落下，他的身体寸寸崩裂化作飞灰，将淡蓝的魂魄显露出来。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像以往无数个日子一样。
自由？他本来就是自由的，即便被薛成美用骨钉控制的时候也并不认为自己属于他。只是现在，当那人斩断所有联系，轻飘飘地扔下一句“你自由了”，他才觉出不知何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条无形的绳索。
到底是为了什么，纠缠了这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
宋子琛看着他渐渐皱起的魂魄微微一动，从后面伸出手臂虚虚地将他“抱”在怀里。魂魄与魂魄的拥抱能有多轻？飞雪落地，寂然无声。
两团淡蓝色的光团自半空中飘落，亲密地挨在一起。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薛洋轻轻呼出一口气，说不清的感受冲的鼻子发软。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所有的遗憾都被留到了下辈子。可他们毕竟不是他们，所有的事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只要宋岚能醒……
可如果宋岚醒不来怎么办？
他很想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摇晃，冲他大吼，可是他不敢那么做。他只敢在他耳边小声喊着他的名字。
“宋岚你醒醒，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再也不喜欢你了还不行吗？你醒醒，你醒了我就不喜欢你了，我求你醒醒。”
眼泪从眼中滴落在宋岚脸上散了血迹，浅淡的红色蜿蜒出道道痕迹。薛洋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越擦越花。
宋岚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费力地张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薛洋一脸泪花哭个不停，莫名的有些想笑。他张了张嘴，却咳出了一大口鲜血，吓得薛洋连忙用手捂着他的嘴想把血弄回去。宋岚这次是真笑了，唇角上扬出柔软的弧度，嘴唇碰了碰他的掌心。
薛洋像被灼伤了一样，掌心滚烫。他看着那张总是抿紧的薄唇轻轻张合，无声地吐露着心迹。薛洋跟着念了一遍，下意识地重复了好多次，待明白过来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宋岚轻轻笑了一声，烟灰色的眸子满溢着温柔的情绪，渐渐暗淡下去。
“我爱你。”
二十二、缘聚缘散
宋岚的身体在怀中慢慢凉了下去。薛洋呆呆地跪坐在原地看着掌心的逐渐干涸的血猛一哆嗦，不敢去相信，不想去相信。
他死了？就这么死了？
他低头看着他，满面的血污糊住了大半面庞，但嘴角却向上微微翘着。
他在笑，他在笑，他没死，没死。薛洋一遍遍地对自己重复着，手掌贴着他的胸口摸索，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起伏。
尖锐的刺痛霎时间席卷了身体，胸腔之内的心脏狠狠一颤，紧紧缩成一团又猛烈地爆开，疼得他弯下腰紧紧抱住宋岚的身体发出阵阵尖锐的吼声。
别这么对我！！别这么对我！！
愤怒的嘶吼渐渐微弱，转化为阵阵急促的喘息，胸口憋闷眼前发黑，疼痛一阵强过一阵。恍惚之间听到人在喊他的名字，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薛洋渐渐恢复了意识，涣散的目光落在晓星尘的手上忽然重新聚焦亮的吓人。他猛地松开宋岚扑上去从他手中抢过玉佩，疯了一样就要往地下摔。
晓星尘连忙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但却抵不住薛洋突然爆发出来的惊人力气，争抢之间，不知是谁踢到了宋岚，尸体失了平衡面朝下趴在地上，蹭了满头的灰。
手上拉扯的力量忽然就散了，晓星尘没收住往后连退几步被晓道长扶住。薛洋扶好宋岚的尸体，一点一点地慢慢擦去脸上的污血。
“我求你，求你了，你回来好不好。”直到现在他才认清楚宋岚真是已经死了，压抑许久的哭声爆发出来，崩溃地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吼。
等他情绪稍稳，晓星尘才敢上前，小心地将玉盘从宋岚手上拿出，跟玉佩一起放在薛洋跟前。薛洋木呆呆地瞪了一阵，伸手将这两个东西抓在掌中，低头去看。眼泪滚落在掌心将血重新洇成一汪血水，那两样东西浸染在他们血泪之中，散出柔和的红光。
“你把他还给我。”他哽咽道，近乎绝望地求这小东西能将宋岚还给他。
淡红色的小飞蛾扑闪扑闪翅膀，接受了他的许愿，绕着他们两个盘旋几圈，阵阵红白交织的光芒随着她的动作缠绕在他们身上，将他们包裹起来。
执念入骨，骨血化茧，茧破成蛾。
晓星尘来不及阻止就被一股力量逼退数步，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可晓星尘内心却是无比焦急。待红光散去，薛洋倒在宋岚身上一动不动。晓星尘急忙冲到他们身前伸手去探。薛洋呼吸有些微弱，但宋岚却是重新有了呼吸。
“活了！”他心中一喜，随即又心生疑问。薛成美复活晓道长的时候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怎么这次就如此简单？
小飞蛾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抖动了两下翅膀，轻轻落在晓星尘手上。接触的一瞬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和他说话。
“那位道长只剩个魂魄，除了血祭我还需要比照你的模样重塑身体，所以比较麻烦。但这个不用。”
“是不是有什么代价？我，我可以……”
“不，不用，他一半的寿命都给了那个人，已经足够了。”
一半的寿命啊，就算能活一百岁他们两个各分五十也还是……
晓星尘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他们两个，薛洋趴在宋岚身上闭目沉睡，脸上带着非常满足的笑容。是自己一个人怀着悲伤的情绪浑噩度日，还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走过短暂的一生。薛洋的选择已经很明白了。只是还没等晓星尘感慨完，妖蛾又说话了。
“我拿走了他们两个的记忆……”
“……”
晓星尘面无表情抽回手，拿起玉佩往地上一摔，起身就走。这妖蛾子狡诈诡异，不是个好东西。
白衣道人见他起身便向后退了两步，手上捧着的两个魂魄随着动作颤了一颤随即又恢复到亲密的状态，似是不愿分开。他们两个现在才算是正式会面，四目相对一瞬随即错开，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彼此。
道人是照着他的模样重塑的身体，除了眼镜之外，模样分毫不差。这个感觉其实很别扭，也不知道宋岚和薛洋当初是如何适应下来的……不过薛洋一直都在气宋子琛和薛成美……薛成美……
晓星尘的视线落在他手上，呼吸微有些乱。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晓道长低头看了看，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安养他们的魂魄，让他们顺利转世。毕竟……”
晓星尘知道他要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因果已经摆正，无需他们再插手。周遭景物逐渐崩塌，他们都有各自应该回去的地方。只是那个人应该怎么回去？晓星尘正想着，便觉手上一痛，妖蛾子咬了他一口吸了一口血，扑闪着翅膀飞到半空之中，转了几圈。那里忽然出现一个漩涡。先是一点之后逐渐变大，透出浅白色的柔光。白衣道人足尖一点，顺着牵引的力量向中心飞去。
晓星尘忽然有一种想要问些什么的冲动，在道人将要被吸进去的瞬间他冲他喊道，“你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吧？”
白衣道人的背影僵了一僵，到底是没有回头。
浓重的迷雾包围住了他们，没了那阵阵的阴风比来时要好受。雾很快就散了，他们又回到了来时那片树林。晓星尘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异样的情绪压下，先去搬身后躺着的两个人。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九，体重还都不低，晓星尘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把他们两个都搬到后座，累的直喘气。
不敢多歇，上了车一脚油门直奔医院。宋岚胸口的伤方才已经愈合，但薛洋身上挣扎出来的痕迹还在，道道都是血痕。晓星尘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们两个靠在一起睡觉不由得轻轻笑了声，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前面，视线落在手腕上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搜寻那两块古玉，晓星尘也不会发现这条被扔在草丛里的手绳。他送给薛成美的红线最后又被留给他。
第一次见到薛成美的时候，那人是狂喜的。小跑过来站在他身前却没有接近，一双眼眸望着他满是温柔的神色，映着灯光熠熠发亮。他只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没忍住伸出手握住那双不住颤抖的手，说，你好，我是晓星尘。
现在想来，他想见的那个晓星尘其实并不是他。
他忽然对那位只见过一面的晓道长有些嫉妒，薛成美为他做了那么多，甚至连死都不怕，他连做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可那位晓道长究竟喜不喜欢薛成美？
薛成美曾经给他看了那些记忆，想以恨激起他们之间的共鸣。但却失败了。会不会其实那位道长……并不是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对他恨入骨髓？晓星尘呼吸微微一顿，随即想到第一次见到薛洋的时候自己便准确无误地猜到了他的口味偏好。
是啊，怎么可能偏偏就忘了这件事呢。即便转世之后所有记忆都不存在，有些东西还是被牢牢记了下来。如果不是重复了成千上万次，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么清楚？方才那位道长也说要好好安养他们的魂魄。日日夜夜，朝夕相对，谁又能知道那个人心里是如何想的呢？
有些话即便不说也是知道的。可也只有他一个人能想明白。薛成美至死也不知道，其实那位道长对他也是喜欢的。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才会希望他和薛洋能在一起。大抵是知道自己不能留下来，所以想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但他想错了，感情的事不需要谁来成全。喜欢谁认定谁，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况且再怎么像，哪怕魂魄是同一个，这个薛洋都不是他的成美，而他也不是他的晓道长。
一见钟情？听着多像命中注定，只是薛洋前世来寻的从来都不是他的今生。
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目光在薛洋脸上停留片刻，心中怅然。
他爱的人，已经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晓星尘终于到了市医院。他在路上给金光瑶打了电话，远远就看到他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非常高大的男子，应该就是聂明玦。
想他们两个上辈子斗来斗去，甚至死后成了凶尸金光瑶都要拉着他同归于尽，这辈子却做了伴侣，也是有趣。晓星尘停好车子开了车门，聂明玦过来一看眉头立马就拧成一团。
“这又是搞的什么幺蛾子？”聂明玦不等晓星尘回话，就将薛洋从车里拽出来推给了他，自己则扶着宋岚，边走边对金光瑶道，“你去缴费，我去送人。”
“行，一会儿联系。”金光瑶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这满身是血的模样一路走来也挺吓人。刚进医院大楼就有出来帮忙的，推了两张床过来一路送进了抢救室。金光瑶办完了手续也赶了过来。
“养了个这么不省心的儿子，一天到晚都没个消停。”似是非常不满，聂明玦也不管晓星尘还在，跟金光瑶抱怨了起来。金光瑶无比赞同地点点头。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很头疼。
他们三个人站了一阵，宋岚就被推出来了。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失血过多，没什么大事。倒是薛洋，隔了半个小时才出来，浑身缠着纱布，裹得像个粽子。
安置好了他们两个聂明玦就出去了，晓星尘将妖蛾连着玉盘递了过去。被封印之后没了那蛊惑人心的小飞蛾，这就是个普通的装饰品。金光瑶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晓星尘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替我上交给国家！”
“……”金光瑶用关爱傻子的眼神默默地看着他。手上却接了那个东西放到薛洋枕边。“小家伙八字轻，还是留给他吧。”
物归原主，这样也好。
“晓先生，他们遭遇了什么我并不十分关心，只是我和我家先生还有工作要去忙，阿洋等下会被送去熟人的医院疗养，你和宋先生？”
“没事，宋岚歇一会大概就能好，叨扰了这么多天实在抱歉。我们的行李在车上，等下我去拿。”晓星尘连忙道。下了楼再上来，那张床位已经空了。他站在床前看了半晌，摇了摇头，走到宋岚的病床前搬把椅子坐下。挂着点滴的手比平时更加苍白，衬的腕上那抹颜色更加鲜艳。
红线绕手腕，姻缘一世牵。
有缘的人怎样都会遇见。
即便是毫无记忆，也会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番外一、花灯
宋岚不知道为何一向喜欢安静的好友执意要来这花灯会。
停好车子再下来，好友站在入口等着他一起。
这种人挤人的情况一向叫他难受，冷着张脸走在人群里只会让人想到四个字，格格不入。
走着走着晓星尘便说要去买花灯去河边放，转身一闪没入人群步子极为轻快。宋岚被人群一挤没有及时跟上，再看过去就找不见了。所幸卖花灯的摊点集中，找起来也不麻烦。
宋岚往那边走去，还未接近就听到有吵闹的声音。他个子高越过人群能看到些许，似乎是有人在打架。他拨开层层围着的人走到争吵的中心，伸手便拦了其中一人挥下的拳头。
“怎么回事？”
“你丫谁啊？吃饱了没事干敢管老子的闲事？”
被他拦住的是个少年，怒目圆瞪，一对小虎牙露在外面威胁性地冲他龇着，表示自己超凶，但其实并没有效果。宋岚微微皱了皱眉，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少年似是被他这眼神激怒，也不去管那个摊主，空着的左手化掌为刀对着宋岚的脖颈劈了下去，之后又被擒住了手腕。
“你他妈的！”少年气不过，又要开骂。这时人群里却忽然钻出一个人，拿着把扇子匆匆跑到他俩跟前。
“阿洋，别打了，警察来了。”
“来就来，他用劣质产品以次充好，要不是我及时把那玩意踢开金凌那张脸就毁了！我他妈凭什么不能打他！”
“唉唉，这事交给警察来做，你快跟我走，走啊。”青年焦急地拉过少年转身就跑。少年似是不服气，转身看着他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真是奇怪，他总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
宋岚愣了一瞬，再抬头就只见好友提着花灯站在自己面前。
“走了，去放花灯。”
他们两个随着人潮走向河边，四座石桥被灯饰装点，暖黄色的光从下面打上来，金光闪闪。晓星尘在河边寻了个位置，蹲了下去。
方才也不是没有看见薛洋和宋岚起了争执，只是他不想过去打扰了他们。
其实感情这种事，谁都说不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没了前世的影响，薛洋现在也只是薛洋罢了，他的人生不应该被其他人干预，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他的自由，只要那个人他是真心爱着的，是谁都好。
他比谁都更希望他们两个能好好的，他们对他来说那么重要。
晓星尘蹲在河边，将手中纸条放到花灯里，便收回了手。一盏盏花灯载着美好的愿望顺着河流缓缓飘向远方。
此生惟愿所爱之人顺遂安好，如此便好。
放好了花灯晓星尘又站了一会儿，见宋岚低头不语，就问他怎么了。
“刚刚那个人，我总感觉莫名的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宋岚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了脚步，扭头去看，却只见人海茫茫。他转身迎着人潮艰难的往桥上冲去。晓星尘愣了几秒跟在他后面一起上了桥，走着走着却是停住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向对面望去。
方才那少年似乎也是刚刚才到桥上，扶着栏杆抬头向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嘈杂的声音连带着人群渐渐从他们的世界远去，化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
小哥哥，我见你生的俊俏，不如就从了我吧~
姓给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们这里有句话你没听过，叫红线绕手腕，姻缘一世牵。
零星的碎片在脑海中闪过，仔细去寻的时候却又消失殆尽。
他们就这样站在两座桥上隔着粼粼的水光和灯火遥遥相望，交换着陌生却熟悉的眼神。
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滴落在手背上，但却不知是为何而哭。
番外二、百年
待重新睁开眼时，周围的景物变的更加阴森恐怖。
晓道长适应了黑暗之后仔细地打量起周遭环境，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一柄通体漆黑的利剑横在脚边，被他踩着剑柄。不远处还躺着拂雪和霜华。
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墓穴，他回来了。
晓星尘找到地上散落的的锁灵囊，将两团魂魄放了进去，又拾起地上三柄仙剑摸索着走了出去。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寒冷中都带着点懒懒的暖意，山风吹过雪落满头。
他不知道要去那里，看着这雪却是有了主意，御剑直奔白雪观。
白雪观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不知何时变成了月老庙。晓星尘看着来来往往祈求姻缘的有缘人不由得有些想笑。他就这样在这里住下了，还是旧时那间屋子，院里的梅花到了冬天开的依旧艳丽。只是无人再与他论道比剑。
捡来的三柄仙剑摆在他案上，连着两盏养魂的灯。
宋子琛的魂魄是淡蓝色的，而薛成美的养了一段时间也能散出些微幽蓝的光。
要好好安养才行啊。晓星尘擦拭着灯座默默想到，薛成美杀孽过重，宋子琛做了那么多年凶尸魂魄亦有缺损，不养好只怕是无法顺利转世。更何况后世薛洋还分了一半寿命过去，不养的好一点只怕是不够用。
在月老庙的日子其实很闲，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坐在桌前给他们念书除怨。每当这个时候，宋子琛那盏灯火会很明亮，而薛成美的跳跃不止，似是不耐烦。
你啊，就算不爱听我唠叨也要好好听着。晓星尘点了点那盏不住跳跃的魂灯，灯火向后退了一退，像是怕烫到他。
他轻轻笑出了声，继续低头看着书。
人心是很复杂的，很多时候很多感情都说不清，世人都说他恨透了薛成美，可谁能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呢？谁又能知道他曾经也是动过心的。可是他不期望能和他在一起。他希望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就好，没有跨不过的血海深仇，也没有不能面对的复杂情愫。只是像现在这样，他们都在。
其实都不重要了。
很久很久以后，他们还会再见的。
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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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后谈】
想看那个少年把一切都抛在脑后，迎着风倔强前行的背影。
只自己一人，在这路上，绝不回头向后。
前世的求不得，放不下，今生就都不要了吧。
这次，换别人跟在他身后。
也被留言过说是成美/小宋死了就不看了。但其实每个人的死亡在最开始就定下了。
成美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雾化的身体状态，随时出现随时消失的情况，冰冷的体温，缓慢的心跳和微弱的呼吸。和晓星尘接吻那里退开，是怕自己吸了他的阳气。包括他接近薛洋时玉盘滚烫这一点，都在暗示他是个鬼了。实体的状态都是通过玉佩营造出来的假象。第十六章，妖蛾离开他时间过长，宋子琛就发现他的呼吸和心跳停了，等晓星尘把玉佩放回去不一会儿，心跳和呼吸又有了。这都是暗示。
文里所说的金光瑶的成全，其实是指金光瑶求薛洋将聂明玦引到山洞之后同归于尽。也是在这里薛成美才知道被妖蛾吸食之后的人会化成飞灰，但魂魄无损。之后他见有用就被妖蛾子骗着献祭，但因为玉盘早就不在了，所以献祭失败他死了。妖蛾子本来是想吞噬掉他们汲取力量化成人形逃出去，但没想到薛成美执念太深，反倒控制住了她。这之后就是骗宋子琛去山洞，想用同样的办法让宋子琛转世，但妖蛾临时叛变撕裂时空，掉到了后世。
宋子琛的死是情理之中的。既然能转世，就要先从凶尸的状态解脱出来。成美知道这个方法，就想借此献祭复活道长。但是献祭老宋是凶尸，血肉不全，想要成功献祭就只能用另一个人的鲜血来补。找谁来，最好就是几乎可以和他是同一个人的宋岚。
但宋岚对薛成美的戒心很强，所以薛成美是通过暗示，“玉盘的主人”“我要杀薛洋”之类的来给宋岚弄出一个，“薛洋必须死，但你可以救”的假象，让他自愿选择去死。
除此之外，杀了宋岚还可以重演当年义城那一幕，逼道长恢复意识。
但小宋真的很无辜，全程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也不知道晓星尘和薛成美的约定，最后知道了还被骗了，就这么死了。
洋洋也是无辜，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感情线这一块，文里几人的感情线是有对比的成分在的。
老宋的喜欢其实埋得特别深，几乎是没有的。
文中能找出来提到过的也就第五章第六章，他将薛洋从地上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动作非常熟练。这是因为以前照顾薛成美照顾习惯了，很自然就这么做了。
他对薛成美的感情很复杂，多年陪伴有感情在，但因为隔着血海深仇。他不敢面对这种情感，甚至是逃避厌恶的。所以看到转世后的自己和薛洋那么亲密会觉得别扭，接受不了（文中多次写到）。十五章也有，成美学着洋洋的样子抱住他的时候，洋洋说“你俩又不互相喜欢，当然觉得恶心了。”他身形微晃，嘴角颤了颤，什么也没说。十六章末尾将要脱口而出的关心，大概是最直白的一次表现，只可惜没有说出来。
他眼见着成美为道长做了那么多，因而打从心里认为成美爱的是道长，没有想过自己和成美在一起的可能性。始终是逃避。
直到灰飞烟灭的最后一刻才最终认识到了自己的心，才敢去面对。
小宋的逃避和老宋是一样的。
受前世的影响，他始终认为薛洋会离开自己，不论是因为什么。所以明明是喜欢却始终都不接受。他的担忧的那些理由也是想了很久。一开始的不接受是因为害怕，后来的不接受是因为不想在薛洋心里留下自己的影子，影响他的生活。
最后是听到洋洋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这句话，才拼了最后一口气努力将心意说出来。
不是不喜欢你，是太喜欢你了。
感情线埋得很深的还有道长。因为出场比较晚，所以看着没有感情线，即便是最后也只是借晓星尘的口说出来的一个猜想。他的喜欢，开始在薛成美死后，从前世一直延续到今生。但他对成美喜欢归喜欢，可也没做在一起的打算，毕竟心里还有道义之类的，不太能放下那些真正的毫无芥蒂。所以他是希望薛成美和宋子琛能活，但不会想自己和薛成美在一起。
上辈子被压着的爱全都在后世表达了出去，但最后还是没在一起。
晓星尘和晓道长设定上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生活经历不同，人生际遇不同，面对那些事的处理方法也不同。他的身上还保留道长善良正义的一面，想帮薛成美达成心愿之后，和道长公平竞争，但是没想过会因此害死宋岚。
他喜欢薛成美，也很想和他在一起，但在一起却要牺牲掉别人的性命，他自己良善的那一部分是不会答应的。所以最后只能选择放弃。
所以从始至终，道长和晓星尘都是以守护者的形象出现，不一定要在一起，他们只想喜欢的人和在意的人能好好的。
成美算是全文里面的大boss，看的透彻，布了迷局。
文里有过提及，转世成功是最终的结果，在已经知道结果的前提下，他所能做的就是让事情尽力向结果靠近。
晓星尘转世成功就意味着道长聚魂苏醒。宋岚转世成功就意味着宋子琛摆脱凶尸状态。
但想要道长聚魂苏醒，就必须要献祭。这个祭品只要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就行。
但宋子琛不会同意，因此在第十三章才会主动提出献祭。可他自己血肉不全，所以另一个祭品就只能是宋岚。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晓星尘活着——道长就得成功复活——复活就得献祭——献祭就需要血肉
宋岚转世成功——宋子琛得摆脱凶尸状态——献祭——献祭需要血肉——宋岚死亡
宋子琛那时候问薛成美为什么不直接留下来，也是因为这个，他必须得先复活道长，才能有后来这些事。而复活之后，他也想过夺薛洋的舍重新复活留下来，但是晓星尘拒绝了。
是因为心死了执念散了，放下了道长/晓星尘，所以才会在转世之后喜欢上宋岚。
最后宋子琛的拥抱和没说出口的那些话，他是知道的，但老宋不说，他也不点破。谁都不肯先迈出那步。
其实潜意识里他一直都认为宋子琛是他的，这一点既是是转世后也一样。
薛洋反复地在文里强调过，“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人”“你是我男朋友”
古代晓薛，现代宋薛这两条线是这么来的。
现代薛洋在性格上没有成美那么狠，也是有个对比。他的恶不是没有，只是被压在内心深处（感谢法治社会）没有表现出来。对于喜欢的人只是调皮而已。前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转世之后生活的却那么好，是因为道长替他修养魂魄，消除孽债。道长的喜欢的暗线也埋在了这里。
薛成美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洗白，现代的洋洋的白只是一个对比。
为了复活道长他能牺牲一切，这点是没争议的，但他的手段却恰恰是道长所不喜欢的。他做的事情都很残忍，包括骗死小宋。有布局，也有自我牺牲，但他没有抱着【我为了救你我牺牲这么多你该痛哭流涕的感激我】这种自我感动的想法,也不会矫情地哭着说我爱你我是为你死的我心甘情愿，你忘了我吧。他自己也知道道长不会原谅他，但那有什么关系，他只想要道长活。从头到尾，冷静的近乎残忍。
这么做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习惯成自然复活道长已经成了执念，谁都不知道。
写的时候也在思考，如果道长真的复活，知道薛成美为他杀了那么多人，又为他而死，心里会怎么想。得出的结论是，他对成美为他做的努力有感动的成分在，但如果他来选择，他宁愿薛成美什么都不要做。他没法接受别人的死亡，也不忍心薛成美为他落得如此下场。他只会更责怪自己。
所以我觉得，道长不可能一被复活就忽然醒悟，对成美爱的死去活来，两人摒弃前嫌不顾宋岚的牺牲恩恩爱爱。道长不是那样的，他宁愿自己死都不会想要牺牲宋岚。所以也迈不过那个坎。就算没有宋岚，还有白雪观&义城所有人的人命。他们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磨合，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可以这么说，成美站现代晓薛，宋子琛站古代晓薛，洋洋站现代宋薛，星星站现代宋薛+自己和成美。几相斗争下来，小宋成了牺牲品，被成美一波带死了。之后道长，道长被影响着站了宋薛。这才是真修罗场。
其实全文下来，宋子琛爱的隐忍，宋岚爱的克制，晓星尘的爱敌不过良知，晓道长的爱来的太迟，薛洋爱的直白，而成美的爱从来都不在乎有没有回报。
*关于歌单
可念不可说 听这首歌的时候脑子里全是老宋最后化为飞灰的场景。直到灰飞烟灭的最后一刻才敢踏出那步，冲上去抱住他。爱是可念不可说。这句歌词太适合老宋了。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字面意思，小宋和洋洋的结局。
其他写文的时候经常循环的BGM： 失恋俱乐部 差一步 不再联系 勉为其难 回忆总想哭 再也没有 悲情BGM配着悲惨的剧情，那酸爽
*关于文
这个故事是我生日的时候，我和朋友在外面吃烧烤的时候，跟她讲我之前做的一个梦，想写成古今六人组。讨论起来就没完了。
文能写完首先还是感谢朋友。认识十年形成的习惯，我说脑洞和大致情节，她负责提出问题帮我找出设定逻辑上的漏洞，讨论怎么让这个文变的更顺，能圆回去。包括妖蛾这个道具也是一起想出来的，我原本想的是那种像是太极阴阳鱼那种，之后又变成一雄一雌两只妖蛾子，之后才成了玉佩和玉盘。很多东西都是我们一点点讨论出来。她自己在讨论的时候提出的情节和脑洞被我称为2.0版，特甜。但我的1.0版就是虐的。
之后要感谢生生小旁友啦。听我磨叽了那么久，然后特别热心的帮忙。写完一章看一章，看完之后还非常耐心地指出不足的地方，让我去改。听她说完之后才知道，我写文真正欠缺的是什么，获益匪浅啊。
关于这个文，最开始想的是挺好玩的，古今六人组的修罗场，围绕着复活晓星尘发生的一些列的事。但是真的落笔才发现真的好难啊！
最开始想的不是这样的。最初版本是下面这个样子。
某天，三个人在某地除怨的时候碰上了，闹得不欢而散。然后他们要除的邪祟是掉到现代的老宋和成美。
老宋认错了人跟着洋洋走了，成美故意跟着晓星尘走了。 老宋把洋洋当成成美，找他麻烦，被洋洋整的特别惨。洋洋特不喜欢他。 成美那边就和晓星尘甜甜蜜蜜，小宋无辜被怼心里苦。
某天，老宋跟踪偷袭洋洋的时候被小宋发现，救了洋洋。结果发现长得一毛一样，几个人对脸懵逼，成美身份暴露跑了。老宋也想跑，但被几个人拽住了。
开始回顾前情，怎么掉到现代的（这里是那种插叙，特别详细的那种，包括老宋和洋洋在路上发生了什么）
老宋说完之后现代三个人很懵，老宋怼洋洋，洋洋特别生气要打他，小宋和星星统一战线怼老宋。老宋：？？？？
之后他们看到电视上的新闻，他们这边四个人，成美那边一个人就分别去偷。
成美最后得到了玉佩，发现道长的灵魂在里面。
他们四个又想办法去找成美，但成美设计了一系列的怪事去抓小星星，保护的过程中，星星和洋洋发展出了感情线，但洋洋和小宋也吵出了感情。
之后成美威胁老宋，让老宋把小星星抓来复活道长，老宋被控制同意了。小星星失踪，发动嘴炮，说服了成美。之后就是几人碰面，献祭之类的剧情，这个没多大的差别。
前面其实都差不多，差别就在老宋讲怎么掉到现代的那一章，从那一章之后剧情发展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一环套一环，他前面的剧情跑偏了，我后面就收不住了，就是想改也没办法，除非从头全部推翻重来。
而且要是按照最初的版本来，古代成美就没有任何人爱着了，为了因果能继续而布局结果最后不但没人爱他，还被恨着，心疼死了。所以就把晓星尘的感情线放在了他身上。
就这样，变成了现在看到的这样，不是宋晓薛3P，而成了一条晓薛一条宋薛。
对我来说这个文超难写。虽然设定看着有意思，但我逻辑思维不强，经常就是顾头不顾尾，丢三落四的，埋细节，搞暗示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太难了，写着写着自己都忘了。人少还好，人一多我就开始忙不过来了。要不是一直和朋友讨论线索和逻辑，就真写不出来了。
第二就是剧情太赶，这个上面也说了，前文跑偏后文就收不住了。我也想扩展开写，但事件都安排好了一件接着一件，中间插不进去别的了，越写越觉得烦躁，干脆就结束了吧，当个短篇看。
总体来说，虽然投入的心血很高，想的也特别费脑，。也想过来第几卷第几卷这样，长点写着，但个人能力有限，撑不起来六人组的感情纠葛和剧情架构，而且也在忙着写别的东西，精力没那么多了。生活不易，还是得以赚钱为主，工作为重。
这次也只是尝试写一下这种逻辑性比较强的文，因为之前都是故事性为主的。感觉还是得需要磨练，希望早一天能做到故事和逻辑并重，写出更好的文吧。不过以后大约还是会选择比较简单的1V1来写，毕竟1v1 就算是逻辑比较强也不会像这篇涉及到这么多人这么多方面。真的有种力不从心的无力感，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