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瑞尔（第二十三章）
前方的作业声迫使他们谨慎前进。链条和齿轮叮当作响。从出口和拱顶射入的光芒像火焰一样闪烁着，无数模糊的阴影在灯光下来回穿梭。他们抵达了一个宽阔地带，向上走是数层甲板，向下是斜坡和蜿蜒的金属楼梯。瘦弱而裸露的身影在滑轮和绞盘旁缓慢地工作着，升起或降下五个平台，每个都大到能停下一架雷鹰。形容枯槁的杂役们在平台上机械地装卸货物。
“他们只剩骨头和肌腱，他们能有力气工作真是个奇迹。”贝利亚说。
“残酷的奇迹，怨念和仇恨赋予了他们不同寻常的力量”以西结回答道。
死尸。他们装卸的是无穷无尽的死尸。他们身上的伤痕和阿兹瑞尔先前发现的尸体上的一样。它们被成百成百地装上平台，随之下降，接着在最后二十米高时被卸下。
奇怪光线的源头变得更加清晰。底层甲板上是一排排熔炉。墙壁上似乎也满是熔炉的开口。炉子中的光芒和正常的火焰大相径庭，略显紫绿色，视野边缘萦绕着阴影
炉子的燃料正是那些尸体，每个出入口前都无序地捆绑着一个熔炉。尽管每隔数秒都有大量尸体被丢进那奇怪的火焰，阿兹瑞尔看不到任何烟，也闻不到尸体燃烧的味道。熔炉像地狱一样吞噬一切。
“监工们在哪？”阿斯莫代说，环视左右，他的手枪寻找着目标。“必须有人为这一的屠杀和堕落付出代价。”
“没有生命信号……”嘉文咕哝道。“怎么会这样？”
“它们无需监工，兄弟，”马尔达利恩的话十分不祥。他走向最近的一排工人，并抓住了其中一个的胳膊，将她拖离岗位。
他将她转向同伴，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她面无表情，手臂耷拉在两侧。她的眼睛里似乎满是黑色的液体，漆黑而油腻，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死了？”阿兹瑞尔盯着那个生物，“那又是什么驱动着她？”
那个死物突然活了过来，她面向阿兹瑞尔，猛冲向至高大导师，却被智库抓住了胳膊。伴随着一声咆哮，她扯下了自己的手臂，骨头和鲜血瞬间显现。随后她将残缺的手抓向阿兹瑞尔的脸。
秘密之剑一击便将她从肩膀到屁股斩成两半。死尸倒在甲板上，仍然抽搐着。
已死的奴隶们跑向侵入者，大厅中回响着数千阵脚步声。
死翼开火了，他们的风暴爆弹射出的枪林弹雨撕碎了最近的死尸。阿兹瑞尔射出一发离子，将两个瘦弱的敌人燃作灰烬。在他周围，其他人用爆弹枪和手枪倾泻着火力。考的瑞安小队的达玛克塔斯兄弟用火焰喷射器释放出白色的火焰，一次性攻击十数个目标。尽管死尸们的尸体不断被火力摧毁，他们仍然前赴后继。
“向下移动！”贝利亚说。
阿兹瑞尔转向距他最近的脚步声。熔炉旁的死尸已停止工作，并朝楼梯和斜坡跑来，黑色的眼睛盯着上方的敌人。
“他们一定成百上千，”考的瑞安说。他的动力剑削去两个抵达楼梯顶部的两具死尸的头颅。“用剑和拳，兄弟们。节省弹药。”
死翼们在长官和活死人们间组成了人墙。在他们的砍砸下，不过数秒，残骸便堆积得和战士们自己一样高。嘉文跃出阵线，挥舞着雷锤冲入人海，风暴盾将敌人撞入舱壁和栏杆。马德沃兄弟的闪电爪来回收割，留下残肢断臂。
“借过，兄弟们。”以西结的声调未曾提高，但在爆弹声、能量场的噼啪声、和链锯的咆哮声中清晰可闻。
没有一丝犹豫，贝利亚小队分开一条道让智库馆长和他的两个同伴通过。以西结走在星语者前面，三个人都笼罩在微弱的天蓝色能量中。智库馆长一剑砍倒一具死尸，随即向后一挥砸碎另一个，给达尔嘉和马达瑞安腾出空间。
他们整齐划一地刺出一剑，每人都刺穿一个敌人的胸膛。他们周围的能量变得更强更亮，沿着他们的武器沸腾起来。战团智库发出的蓝色能量波像海啸般涌向敌人，沿途的所有东西都化作尘埃。
能量波从智库的剑中荡漾而出，集中于以西结手中的叛徒之灾上。数百随之一千个敌人被巨大的灵能冲击到墙壁上。
以西结的手开始颤抖，他的肩膀颤抖着试图保持灵能的输出。喘了一口气，达尔嘉踉跄着向后，随后单膝跪地，无力的手将剑插进甲板。马达瑞安伸出一只手放在以西结肩膀上，将自己的物理和精神力量传递给他的智库兄弟。非物质火焰横扫群聚的死尸，像是有生命般的在死尸间乱窜，在甲板间肆意发泄着怒火。
咒骂着，马达瑞安也像遭受重击般从兄弟身边退开。金黑相间的能量在他的盔甲上闪耀了数秒，随后消失在伤痕累累的甲板中。
如今，以西结已是孤身一人。他缓慢地转身，打出一道弧形的净化火焰，横扫整个大厅。他慢慢地向前一步，剑尖一转，将一股新的能量注入其中，威力直抵熔炉。
“开火！”阿兹瑞尔向其他人喊道，后者也在为以西结展现出的灵能力量而震惊。“杀出条路来。”
死翼们再次组成了坚固的人墙。他们的爆弹射入剧烈翻滚的能量中，每一发都在伴随着蓝色火焰爆炸之前射穿数个敌人。阿斯莫代口中吟唱着战斗圣歌冲入迎面压迫而来人潮中，真理权杖切断头颅，击碎胸膛。他身边的卡萨斯则冷静得多，卡萨斯权杖的目标仅是那些阿斯莫代手中的漏网之鱼。他们一米接着一米推进着，将以西结围在中间。
“你还能走吗？”阿兹瑞尔询问道，走向马达瑞恩。“达尔嘉，你受伤了吗？”
“不足挂齿，”达尔嘉向他保证到，挣扎着站起来。他重新捡起剑。“大人，我们的大师不应该在这里浪费力量。我们还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着我们。”
阿兹瑞尔立马就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正确性。以西结从头到脚都笼罩在能量中，他颤抖着，肩膀不受控制地弯曲着，脑袋左右抽搐着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
“以西结！”阿兹瑞尔走过去要将手放在首席智库身上，但达尔嘉将他推开了。
“这么做是不明智的,”灵能者警告说。
“以西结，”阿兹瑞尔再一次，更平静地，作为一个同伴而不是指挥官地喊道。“已经够了，以西结。”
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以西结将自己从灵能中扯出，他走向阿兹瑞尔，火焰在他周围熄灭。在以西结身形一个不稳，但阿兹瑞尔已经伸出手扶住了他。
首席智库将他推开，仅仅瞥了一瞬他的上司，灰烬从他的盔甲上掉落。他转过身，摆正肩膀，重新抓紧叛徒之灾，再次对敌人展开灵能攻击。
敌人的奴隶们每个都没什么威胁，即使是那些拿着武器的对星际战士们也毫无威胁，但他们的数量大大延缓了暗黑天使们的推进。
“更强大的敌人正在赶来，我很确定这点。”阿兹瑞尔告诉他们的兄弟，他们冲入正遭受以西结灵能攻击的敌人之中，然而更多的敌人从四面八方前赴后继而来。“这些没有灵魂的躯壳们想用他们的尸体阻挡我们推进。”
“奋勇向前，兄弟们，”贝利亚激励着自己的小队。考瑞德安紧随其后，两名中士组成了阵型的矛尖。身形庞大的他们将所有挡在路上的提线木偶撞飞。其他终结者们跟在后面，将尸体们踩在脚下，武器一时静默。
阿兹瑞尔和其他指挥官殿后，毫不理会周围的敌人，他们的盔甲对屈指可数的武器攻击绰绰有余。
他们抵达了大厅的尽头，在以西结的指引下向一座拱门跑去。阿兹瑞尔在廊道入口停下，回头评估着情况。房间中的大部分都堆积着被爆弹、动力拳以及灵能杀死的尸体。尸体堆上方升起如雾一般的蒸汽，远方更多骨瘦如柴的身影蹒跚着走来。
阿兹瑞尔能听见熔炉中传来的的噼啪声和舰船的吱吱作响声。数百双脚踩踏在金属甲板上。
“我们会挡住了他们，阿兹瑞尔大人，”考德瑞安说着，示意他的小队转身在两条拱道旁组成防线。
“达尔嘉，”以西结说。“和中士呆在一起，警惕巫术。”
星语者点了点头，加入了终结者小队的行列，他的动力剑上闪烁着点点光芒。
“我们会回来找你们的，”阿兹瑞尔保证到。他用秘密之剑向兄弟们敬礼。“守住阵线，记住雄狮的力量与你们同在。”
以西结已经继续前进，围绕在叛徒之灾周围的能量是这里唯一的光芒。
“还有多远，智库馆长？”阿斯莫代向其他人一样紧跟着密钥守护者。“巫师的藏身处还有多远？”
“两百米，牧师兄弟，”以西结说。
随着他们进入廊道，考瑞德安小队开始防守，动力武器的噼啪作响和爆弹的咆哮从身后传来。
当暗黑天使们走到半路时，午夜领主发动了袭击。传感器中传来能量波动，贝利亚立马大喊着警告，随即第一发爆弹划过黑暗。阿兹瑞尔只看到一闪而过的紫光。
“在我们身后！”他怒吼着，手中雄狮之怒随即转向，准备攻击。
在三发爆弹在他胸甲前爆炸之前，他们的推进剂将黑暗照亮了一瞬，随后无数碎片笼罩了他。
阿斯莫代开火了，大声咒骂着，爆弹如潮水般射向阴影。阿兹瑞尔稳住身形，手指放在扳机上，准备用他的复合武器发射离子。他忽视了射在背包上两发爆弹，凝视着黑暗。
“考德瑞安，帮我们摆脱这恼人的阴影。”至高大导师命令道，仍然搜寻着目标。
“他们已经离开了，”贝利亚汇报道，尽管智库发出的白色火焰如同拳头一般打入黑暗。
“一击即脱”卡萨斯说。“一种以少打多的战术。我想我们高估了他们的人数。他们最强的力量一定被部署在了外围。”
“我同意，”贝利亚说着继续前进。“我们会迫使他们正面迎敌。”
“等等！”以西结喊道，但已经迟了。
终结者们前方的地板如同一张巨嘴一样咧开。钢铁刺穿了贝利亚和嘉文的盔甲。中士的肩膀和腹部都受伤了，发出一声尖叫。另一个死翼战士沉默着，胸膛被刺穿，他的盔甲提供的保护不比衬垫背心强。如泉水般涌出的鲜血滴落到地板上，午夜蓝色的小虫子吞噬着其中的星际战士的生命力。
无数触手刺向暗黑天使们；无数手指抓挠着他们的盔甲。
随着一声长啸，阿兹瑞尔身旁的门打开了，虫群如雾气扑面而来。至高大导师全神贯注着用剑拍打着，但没什么效果。
虫群盘旋着，嗡嗡作响，干扰着他的感官。他看到了一瞬的闪光，但直到他的盔甲受到重击，他才明白叛徒们已然返回重新袭击暗黑天使。
尽管无法看见，他仍保持前进，冲向巫术的源头。他将秘密之剑像长矛一样举在身前，开始冲锋，希望能撞进舱壁。
然而，他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不论他的刀刃切开了他遇到的什么东西，他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为了雄狮，这不是我的归宿，”他吼道，冲过破碎的布料和其下的血肉，鲜血如同舌头般舔舐着他的盔甲。
带着满身污泥和鲜血，他摆脱了那团虫子。他的手臂上和腿上沾着几只虫子，其他的满满地吸附在他的头盔。这个房间似乎是个维修管道，一连串管子和电缆连接到远方墙壁上的黑色金属板上。更多的虫子从墙壁上的裂缝中钻出，同时像他手臂一样场的蛞蝓从角落中的裂缝里钻出。
他转过身，从血迹斑斑的出口挤回廊道。
仅仅数米之外，一个午夜领主抬起古老的焚化枪瞄准了阿斯莫代，后者正被包围在虫群中，咆哮着乱挥着武器。
阿兹瑞尔在叛徒之前开枪了，用离子将他的头和胸膛碾作飞灰。午夜领主余下的盔甲破裂了，古老的武器掉落在地上。另外两个叛徒用爆弹枪射向阿兹瑞尔的胸膛和肩膀。他弯腰躲过攻击，以雄狮之怒反击。最近的午夜领主被击中了头盔和面甲，向后一个踉跄。另一个从冲过阿兹瑞尔身边，伸出手试图捡起地上的焚化枪。腹背受敌之时，暗黑天使的指挥官立马冲向第一个敌人，秘密之剑切入敌人的内脏。
午夜领主将爆弹枪砸向阿兹瑞尔，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与此同时，暗黑天使身后的焚化枪激活了。
阿兹瑞尔将雄狮之怒转向身后的敌人，视野中子弹从武器中射出，从敌人的面甲上一擦而过。
一道白色的光芒划过空气。阿斯莫代冲出了致盲的虫群，他权杖上的鹰头深深砸入午夜领主的头颅。牧师抽回武器，敌人手脚抽搐着倒下。
阿兹瑞尔在敌人开火的前一秒一个肘击将他的爆弹枪打到一边。子弹射到天花板上，碎裂开来。暗黑天使转动刀刃，将敌人的伤口扩大。他抬起脚狠狠踹在敌人的下颚上，将他的头砸进甲板。
接着他又踢了三脚，踢裂了敌人的头盔，头颅上满是血迹斑斑的碎片。
“复仇，”阿兹瑞尔吼道，“在万年以后奉还给你。”
他从叛徒身上抽出剑，转身面向其他人。
其他人已经将贝利亚拖了出来，同时移开了嘉文的尸体。马瑞图斯和图里瓦尔以及以西结正在数米之外放风，而午夜领主已经再次消失，留下三具尸体。
“我应该守在这，”卡萨斯说。他正在贝利亚身边守护着他。中士看起来很清醒，身着重甲的他倚在身后的墙壁上。“我们会为你们和考德瑞安小队殿后。快点找到并杀死巫师，大人，以便我们可以快点拖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马瑞图斯，你也留在这，”阿兹瑞尔说着，走到首席智库身边。“图里瓦尔，加拉德，随我们向前。摧毁所有敌人。以西结带路，以你最快的速度。”
“敏捷将成为我们最好的护盾”智库馆长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