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flection Crack'd 破碎倒影

作者 Graham McNeill

译者 nutellaisgood

8

他深吸了一口滞涩的空气，黑暗如同午夜的情人般将他包裹。它带着金属、血肉、灰尘与年岁的味道。凤凰剧院曾是个充满魔力的地方，但如今丧失了生气的剧院也不过是一具空壳，毫无欢乐的痕迹。卢修斯努力回忆着曾经充斥于此的美妙的混乱，镶木地板和包厢走廊上尽是残酷的暴行与疯狂的媾和，宛如一场内脏的狂欢。

他对于这些事的回忆灰暗不清，如同不断消散的回声，而不是他想要铭记的、辉煌的觉醒时刻。舞台支离破碎，上面满是血迹，墙上被涂抹了恶臭的液体，如藤蔓般悬挂着腐烂的内脏，它们脱离了人体后便丧失了生机。那些曾在镀金笼中欢唱的鸣禽已经消失不见，金色的脚灯已然熄灭，那些他本以为会看到的、散落一地的破碎尸体也不见踪影。

谁会弄走它们，而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些答案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为了取乐，为了解剖，为了制成纪念品——但是它们似乎都不太可能。卢修斯没有看见拖拽的痕迹，只有尸体原本躺卧时留下的脏污轮廓，仿佛它们是被房间里的什么东西凭空蒸发了，那东西有着从尸山血海中汲取力量的能力。

卢修斯在废弃剧院中走着，空荡的厅室中响起了回声。他的双腿精准无误而不可避免地将他带到了镶木地板的中央。在他头顶上方的是凤凰之巢，他警惕地向上瞟了一眼，感觉他后颈的皮肤由于预料到了危险而绷紧了。他感觉自己仿佛正被恶毒的视线盯着看，尽管所有的感官都告诉他自己是独自一人。

他的目光被凤凰剧院中唯一的光源吸引，卢修斯并不惊讶地发现福格瑞姆大人的肖像画和那幅主持了他们军团的重生的辉煌画作毫无任何相似之处。正如他梦中的景象一样，这幅肖像画平庸而无趣。对于凡人那乏味的感官来说，这无疑是一幅杰作，但对于一名帝皇之子的战士来说，它却毫无生气。

至少卢修斯在对上画中福格瑞姆的双眼前是这么想的。

仿佛凝视着回望他的深渊，卢修斯看到了可怕的愤怒，那是一口盛满痛苦与折磨的无底深井，让他不能呼吸。他张开嘴，无言地呼吸着，享受着如此别致的痛楚。怎样的存在才能感受到如此绝望？没有任何凡人或是阿斯塔特能够坠入这不幸的未知深渊。

只有一个存在能够知晓如此恐怖。

卢修斯看着肖像的双眼，下一秒就明白了被困在这金色樊笼中的存在的本质。

“福格瑞姆，”他喘息道，“吾主……”

那双眼睛向他恳求着，而他的全身上下都为这令人狂喜的新发现颤抖着。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地跳动着，他努力去理解这蒙骗了整支帝皇之子军团的惊天骗局，头晕目眩到几乎要站不稳。

因兴奋而晕眩着的卢修斯神游般地离开了凤凰剧院，对周围的情况浑然不知。他刚刚获知的重大发现如同一颗超新星般填满了他的五脏六腑，醍醐灌顶的感觉让他的四肢都为之颤抖，仿佛血管中充斥着电流。

他如同一个醉汉般趔趄着走出了剧院大门，然后跪倒在地，开始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卢修斯眨了眨眼睛，驱赶着眼前混乱的光线与色彩，他周围的世界变得更加真切、更加实在，充斥着各种鲜活的可能。

在整片银河中，只有他一人知晓这个除他以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但就算是卢修斯也知道，这一次他不能独自行动。

尽管他不愿承认，他却的确需要帮助。

“那早已沉寂的结社，”他悄声说道，“我得把凤凰兄弟会叫来。”

TBC

专栏封面来自@此为群星璀璨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