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拥护者】第16章 个人翻译

2023-08-01 15:57 作者:鱼香茄子鱼香茄子  | 我要投稿

“再飞快点!” 赫斯佩拉克斯命令道。她的毒液飞艇掠过沸腾的熔岩,随着星球的每一次震动,都有熔岩高高溅起洒在飞艇的船身上。几台掠袭者飞艇紧随其后。

“它们就在前方,我的夫人。” 库洛·卡莱说,“我们一定能拿到战利品的!”

在一个巨大的岩岛上,巫灵们把一头头大型生物逼进八个六边形的笼子里,这些笼子是中空的多面体,上面装饰着符文。其中五个已经装满了。

各处的方舟灵族都在逃向他们的运输载具,或者匆忙地跑入网道入口。在一片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巫灵斗教抓捕虫族的行为。

“每个亚种都抓一些,体系最大的那几只我全都要。很好!” 她说。库洛·卡莱听到她的赞美,高兴地笑了。他把毒液飞艇降低了一些,让它在岩岛上空一段安全的距离外盘旋着。其他巫灵则往下跳去,站在笼顶上方,用抓臂固定住那些已经装满了的笼子。

最后一只泰伦生物被敏捷的巫灵引诱到了笼子里,数名巫灵用高压电棍压制着这只大型怪物。当其中一名巫灵被怪物的巨爪击碎时,赫斯佩拉克斯哈哈大笑。火山砾的暴雨淋在她的战士们身上,灼烧着他们没有披甲的皮肤。他们的恐惧相当美味。

“动作快点!我要得到我的战利品,并且我要它们完好无损!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个世界已经完了!”

几名黑暗灵族顶替了死去巫灵的位置。一束麻醉晶体被射入这只生物脆弱的嘴里,然后它终于被驱赶进了笼子。门框上的符文闪闪发光,封闭梁飘动,与笼体无缝地融合在一起。

巫灵们期待地看着她。她点了点头。

他们立即行动起来,快速奔向他们的交通工具。毫无疑问,他们松了一口气,因为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掠袭者飞艇用抓钩提起最后几个笼子,然后立刻起飞。

“我们成功了,我的夫人。” 乌里卡的声音从她的耳珠里传来。

黑暗灵族的飞艇队在熔岩难以忍受的高温下向空中撤退。

“猎得不错,我的夫人。” 库洛·卡莱说。

这确实是一次硕果累累的狩猎,但赫斯佩拉克斯没有回应她的情人。她已经在想象要对她的情人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来庆祝这次成功了。想到他会发出的尖叫,赫斯佩拉克斯不禁笑出了声。如果库洛的痛苦能取悦她,她可能会复活他,然后再玩一次。

“回家!我们带着胜利回到黑暗之城!”

巫灵的飞船冲向安全的网道,炽热的岩石在他们身后喷涌而出。

 

巨大的有翼生物轮番冲向伊瑞尔之诅,用它们钻石般坚硬的爪子划破了它的盔甲。它们排成一列,密集地疯狂袭击者幻影泰坦的外壳,企图切到装甲下的灵骨核心,但伊瑞尔之诅对它们而言速度太快了,虽然它们的骨刃和利爪几乎塞满了正片天空,但泰坦不会给它们集中攻击的机会,不间断的擦伤只在它的灵骨护甲上留下了轻微的痕迹。一次偶然而不幸的攻击切断了它左臂上的永恒管线,刺眼的亮光从里面泄漏了出来。泰坦立刻进行了报复,将这只飞行生物脆弱的翅膀炸成碎片,它旋转着坠入了岩浆。

熔岩从泰坦的周围向空中喷发着。大地被红光震裂,如同地狱一般。只有他们背后的山还是一片漆黑。

“我们必须撤离,保护我!” 幻影泰坦驭者的三重声音在阿里亚丁的脑海中响起。它抬起受伤的手臂,固定脉冲炮的抓扣打开,让它扔掉了那件已经残破不堪的武器。

阿里亚丁的灵魂已经麻木了,不假思索地服从了命令。他向破裂的大地快扫射脉冲炮的火力,射杀了为数不多能伤害他们的野兽。最大的威胁来自天空,但地面喷出的猛烈熔岩喷泉使敌人无法靠近泰坦们附近的空域。阿里亚丁没有注意到幻影泰坦正朝倒下的沉默尖叫走去。它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摸到了幽冥泰坦胸甲上的一块嵌板。一颗巨大的宝石从其下的空间里升起,幻影泰坦把它拔了出来,然后伸手把沉默尖叫号那被腐蚀的头颅从脖子上扯了下来。

“死者已被取回,” 幻影泰坦说。大地在尖叫。它和阳光之声之间出现了一道新的裂缝,一片片蒸汽呼啸着冲上天空,从下面爆发出橘黄色的光芒。“我们得撤退了。”

幻影泰坦的喷射器亮起,它一跃飞上了山腰。阿里亚丁紧随其后。他们最后瞥了一眼奈达利娅那残破的座驾,然后就从岩石跳到了悬崖上。整座山都在摇晃,巨石不断滚滚而落,阿里亚丁不止一次差点失足跌下悬崖,但伊瑞尔之诅的三位驭者动作迅速而果断,他只需要紧紧地跟在幻影泰坦的后面就可以保证安全。通过这条路线,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山顶。瓦尔之抚号正在等待着他们。战舰挣扎着在席卷整个星球的火焰飓风中稳定位置。主网道门频繁地闪烁着,灵族的载具源源不断地涌了进去。

他们斜着身子迎着风狂奔,泰坦的长腿只需几步就跨过了开裂的地面。瓦尔之抚号的舰长看见了他们,战舰原地旋转,将打开的机库舱门对准了他们。

伊瑞尔之诅首先登船,直接大步跳进运载仓。由于泰坦降落的冲击力,战舰都被压得微微下沉。阿里亚丁也跟着飞了进来。战舰开始升空,两台泰坦在剧烈的晃动中努力保持着平衡。

当阳光之声被固定在它的运输座上并安全关闭时,阿里亚丁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世界在太阳之矛周围瓦解了。瓦尔之抚号和一些小型战舰在焱之心附近盘旋,它的护盾抵挡住了火山喷射物的猛烈撞击。在他所能看到的地方,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熔岩覆盖着,南方的大地则被巨大的裂隙撕开,熔岩在地幔中沸腾,世界开始了最后的动荡。焱之心跳动着,它的亚音速波动震撼着他的骨头,它的灵能共振冲击着他的思想。闪电刺穿了正在融化的杜瑞尔地表,雷声噼啪作响。

所有的灵族人都在逃命。不少方舟时间的战士们再次冲出了网道,试图帮助尽可能多的友军进行撤退。黑暗灵族也全力营救着那些被困死的方舟灵族同胞,尽管他们一旦撤离就不愿再回到杜瑞尔了。最勇敢的是那些骑着天行者摩托的先知们,他们赶在死者的灵魂石被熔岩吞噬前不顾危险地俯冲而下抢救它们。那些灵魂石被破坏的死者们发出的刺耳灵能尖叫时不时出现在灵族人的脑海中,它们与虚空怪物无处不在的灵能咆哮交相呼应,形成了一首令人不寒而栗的交响曲。

太阳之矛的猎鹰坦克飞了回来。舱门打开了,坦克内的战士们向他招着手。“我的司战,我们得走了!我们现在必须撤离!”

太阳之矛不听。杜瑞尔将死于一场火焰的风暴,然而,他的思想和心灵内的绝望是一场更大的风暴。他跪了下来。

“我们现在必须走了!他们要关闭网道大门了!” 一双双手向他伸出,守护者卫队的战士们和灵族的执政官们都在呼喊着他的名字。坦克之外,通往杜瑞尔的网道大门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了,被永远地封闭起来,与这个灭亡的世界隔离。如果网道门开着,这里爆发的力量会严重破坏其内部的结构。

“我不能离开。” 他低声说着,垂下了眼睛。“我要和我的失败一起死在这里。”

一声巨响传来,让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望向沸腾的云层。

那不是雷声。

九架刃翼的战机在云层中疾驰,穿过空中落下的熔岩球。他们飞行员的技术令人惊叹。战机队正朝着毛细塔飞去。

“数量太少了,他们做不到的……” 太阳矛低声自言自语,被重新燃起的希望折磨着。他的战士们不再呼唤他,而是与他一起望向了天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毛细塔的肋管跳动着,把杜瑞尔的生物质推向等待的虫巢活体战舰。黑暗灵族的战机没有开火。反而,他们排成了一支完美的队形,直接向毛细管加速冲锋。太阳之矛双手握拳,全神贯注。

随着一声超音速的尖叫,刃翼战机用它们锋利的刀刃砍中了毛细管。毛细管塔的食道非常脆弱,酸性的生物质混合物向四面八方喷射而出,雨点般落在上升的熔岩中,氤氲的蒸汽冲天而起,将断裂的塔身笼罩在一片云雾内。

地面在剧烈摇晃。地壳板块向上挤压,垂直倾斜,然后滑入沸腾的橙色火海。

“现在快走吧,我的司战!” 战士们又重新呼喊了起来。太阳之矛点点头,从地上爬起。绝望感烟消云散。他们赢了。他冲向猎鹰坦克。舱门慢慢地关上了,飞艇加速驶向等待着的瓦尔之抚号战舰。

 

“去吧!你们走吧,我的朋友们!” 泰克高喊道。他发出强大的灵能脉冲,把先知们从恍惚的状态中唤醒。“你们的工作完成了!现在你们可以逃命了,” 他说。

凯尔蒙低头看着他。“你决定要留下,是吗。”

“我会留下来。” 泰克说。“如果我们都离开,焱之心就会停止运作。必须有一个人要坚持到最后。这就是我的末日。” 他勉强笑了笑。那是他嘴上说的谎话。

“我们两人都看过那幕预视,” 凯尔蒙说。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再怎么说都没区别了,命运的意志最终仍是不可侵犯的,无论你付出了多少努力试图改变它。“再见了,德里加尔家族的泰克·银眼先知。”

熔岩和碎石明亮地落在泰克身后,映衬出他那张苍老的脸。

“再见了,哈拉德什家族的幽冥先知凯尔蒙。愿诸神归来时我们能够再见。”

凯尔蒙和吟唱着的先知们离开了,他们走进了一台等候多时的虚空行者飞艇。泰克目送他们离去。他能感受到先知们对他未来命运的悲伤和恐惧。但最令他感到宽慰的是,只会有他一人独自面对‘渴望的祂’,而不是他们所有人。

他又开始了吟唱。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反反复复找不到状态。他把手杖举过头顶,把所有的灵能力量都融入了声音。符文从他的口袋里飞出,绕着他的头盔悬浮,最后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虚空行者飞艇像一支箭一样冲向地平线,然后垂直向上爬升,直到消失在云层之外。数十艘较小的飞艇也紧随其后。一声号角般的轰鸣宣布瓦尔之抚号也出发了。它转了一个方向,把舰首伸向天空,喷射器迸发光芒,一眨眼就消失了。另一艘战舰慢慢地跟在它后面,舱门仍然敞开着,随时准备接收最后一批逃离的灵族人们。

幸运的是,这两艘战舰在没有受到进一步损失的情况下成功离开了,它们的护盾和外甲抵挡了这颗星球上有史以来最恶劣的自然环境。泰克感受到了世界上最后几个没能逃脱之人的可怕绝望,随之而来的是他们的死亡,以及灵魂之石的碎裂。

这条命运之线在色孽的胜利狂笑中回响。祂现在正等着他呢。祂的出现把虫巢意志都挤到了角落。肉体死亡的恐怖已被精神上的巨大恐惧所取代。

他会真正死去,他知道他会遭受永恒的折磨。

但他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大。

焱之心的跳动加速了。当这个装置的声音变成一道单一的音符时,山顶震动了起来,音调越来越高,直到像一个垂死的神一样尖叫着。

随着一场灾难性的爆炸,三根火柱从神之峰的火山深处喷发出来,熔岩向空中喷射了数千步之高。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震动,这次地震并没有停止,而是随着杜瑞尔的构造板块在最后的震颤中相互撕裂而变得前所未有之强烈。

空气被点燃,滚滚的火焰在星球周围腾起。在焱之心无比强悍的斥力场的保护下,泰克看到了这一幕。他亲眼见证了星球的地核在焱之心的干扰下破碎地绽放。

神之峰爆炸了。焱之心完成了它的任务,最终屈服于它自身所释放的愤怒,它的斥力场也崩溃了。

泰克在护盾外只坚持了不到半秒。他的血肉变黑,一眨眼就化为了灰烬,他晶莹的四肢像玻璃一样融化了。幸运的是,他死亡的速度非常快,甚至没有感觉到痛苦。

但这并不是他的终点。他的灵魂石亮了,然后在湮灭的星球中碎裂。他被拉离了物质宇宙。在色孽把他拉进祂的怀抱之前,他看到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命运之线,他终于摆脱了肉身的物质束缚。命运向四面八方无穷延伸,数不清的未来和宇宙展现在他的眼前。在那里,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灵族的未来。

在‘渴望的祂’将泰克·银眼拉入祂的永恒奴役时,他的灵魂闪耀着狂热的喜悦。

 

瓦尔之抚号从星球上冲了出来,它的引擎被驭者推到了极限。从神之峰最后的震动开始,大气层变成了死亡的火海,整颗星球都辐射着狂暴的能量。熔岩柱在燃烧的空气中追逐着灵族的飞船,一直从地表延伸至轨道。

飞船脱离了重力井,加速飞入虚空,把最后垂死挣扎的杜瑞尔抛在身后,驶向灵族联合舰队的集结点。饥饿之龙的虫巢舰队也企图逃离星球,但它们速度太慢,无法避开星球湮灭时产生的冲击和碎片。星球的三分之二已经完全解体,变成大陆大小的块状物刺入太空。饥饿之龙的舰队被吞没了,成千上万的虫巢活体战舰被撞成了碎片。

灵族的战舰凭借惊人的速度,赢过了死亡星球爆发的小行星风暴。

在战争结束后的十四个周期里,杜瑞尔的残余都在宇宙的长夜中朦胧地发光,短暂地变成了泰克·银眼神秘预言中的明亮火焰,足以照亮它旁边孤独的卫星,然后这颗卫星也因其母亲的湮灭而一同毁坏。

杜瑞尔彻底消失在了宇宙中。

 

无论他走到瓦尔之抚的任何一处,太阳之矛都会得到周围灵族人正式而真诚的祝贺。各式各样的人挤满了走廊,浑身是烟,疲惫不堪。工匠们不愿交谈,只是集中精力沉思,以避免胜利带来的极端情绪。黑暗灵族和支派武士就没有这样的疑虑,他们公开地庆祝自己的胜利。太阳之矛并不介意凯恩的追随者们仍然戴着战争面具,为他们取得的战果欢呼雀跃,但看见那些欣喜若狂的科摩罗人让他觉得恶心。他们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对不幸同伴的死亡一笑了之。最糟糕的是,他们看起来完全恢复了活力,眼睛放光,表情愉悦而享受,灵魂就像饱餐的苍蝇般光滑而肥胖。他们背叛了死者的痛苦。太阳之矛不敢看他们。他敏锐地意识到,要不是这些黑暗灵族最后的努力,他已经一败涂地了。这种耻辱是他的自尊心所无法忍受的,每过一个周期,他都变得更加孤僻。

他被巨大的羞愧感压倒了,只要有机会,他就独自一人躲进伊扬登借给他的房间里。在日间,他被迫参加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会议。这场胜利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无论它的代价是什么。太阳之矛自己心里也明白。虫巢意志被击退了。泰克所预见的黑暗未来就此破灭。新的可能性在命运之织上展现出来,伊扬登和比约坦两个方舟世界间的新联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支点,借由这个支点,命运可能会朝着有利于灵族的方向转变。得知焱之心居然可以被批量制造,议会成员们都大吃一惊,而且已经有人在谈论再次部署它的事情。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可以给后续到来的虫巢舰队只留下一片片烧焦的荒土。曾经如此宏大的战略会让太阳矛兴奋不已,那种天命的感觉一度深深地吸引着他,但现在他反而感到有点恶心。灵族人不再有能力给世界带去生命,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再次拥有了给世界带去死亡的力量。

今天的会谈结束了。太阳之矛没有睡下。到了晚上,他向其他方舟世界的议会成员行了晚安礼,然后就去了船上的一座小圣庙。这个夜晚是属于他的,独属于他一人。在寂静的夜空下,太阳之矛跪在已死之神的偶像前。

他无法摆脱这种羞耻。这种感觉不断折磨着他。身为剑风最伟大的将军,他那样将自己的无能和失职暴露在众人面前,甚至不止是一次,而是两次。这种羞耻从一颗种子长成了绝望之树。这就是为什么他反复拜访圣庙,试图从他的灵魂中拔出那黑暗的树枝,但这棵树只在他焦虑的阳光下生长。

在第三个周期的夜晚,他再次走入了圣庙。他低着头,长长的手指托着下巴,沉思着自己的失败。直到他在礼堂内走完了一圈,他才意识到今天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灵魂先知,身穿干净但有烧伤痕迹的伊扬登长袍,正背对着他站着。她长长的辫子一直垂到背后。

“对不起,” 他说。“我还以为礼堂没人呢。”

灵魂先知没有转身,而是继续注视着壁龛里的神像。

“我已经在尽量避免打扰你了,太阳之矛司战。” 她说。“请继续你的冥想吧。我不想打断你,但我想帮助你。” 她转过头来。

“伊安娜先知?” 太阳之矛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她和他们说的一样漂亮——比他们说的还要漂亮——他几乎脱口而出。一种自嘲的幽默从他的羞愧中浮现出来,在所有人中,竟然只有他会受到这样的打击。她的下巴上有一块烧伤的疤,脸颊上有一个因杜瑞尔的飞灰烫伤而造成的黑色水泡,但这些缺陷不但没有削弱她的美,反而使她的美丽更加突出了。她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冰山美人。五官里没有任何欢乐的神情,仿佛已经僵化了,她成了一件自己过去的纪念物。太阳之矛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了解她的家族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点了点头。“我们还没有正式做过自我介绍。”

太阳之矛恢复了神态。“夫人,你在战场上与我的战士并肩作战过,这就是我最看重的事情。”

她哈哈笑了起来,一阵明亮的声音倏忽而过,像微风吹过树叶一样迅捷,虽然简短,但同样辉煌。“你们比约坦人太拘谨了。你知道我们伊扬登人是怎样看你们的吗?”

他微微一鞠躬表示默许。“女士,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军事世界。”

她又短短地笑了一下。这句调皮的回答缓解了刚才严肃的气氛。他很想知道,在她的家人被杀、笑声消失、终日与死者为伴之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请别这样说,司战。用我的头衔或名字称呼我就足够了。”

“如你所愿……伊安娜先知。”

她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着那些雕像。

“我们以为你死了,” 太阳之矛说。

“我差一点就加入了死者的行列,这时实话。我没有和先知议会一起撤离,而是和其他灵魂先知一起最后离开的。我的职责和伤病使我无法重新加入高议会,直到今天。”

“我很高兴地说,你的伤口似乎都已经愈合了。”

“你们的医生技艺高超。”

“毕竟他们有很多练习的机会。” 太阳之矛说,“你收集了很多引导石吗?”

“远远不够。超过五百名方舟灵族人的灵魂被‘渴望的祂’夺走,并且我不知道黑暗灵族那边损失了多少人。他们都是黑心的家伙,往好里说是无赖,往坏里说是邪恶。但他们毕竟也是灵族人,是我们的同胞。我也为他们灵魂的损失而哀悼。”

太阳之矛沉重地叹了口气,跪倒在地,低下头进行例行的祈祷。“我们都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啊。”

“为了赢得这场胜利,任何代价都不为过,司战。你总以失败者的身份自居。我希望你记住,那是你取得的胜利,不是你的失败。” 她停顿了一下。“这就是你祈祷的原因吗,为了弥补某种隐秘的耻辱?祈祷是空洞而毫无意义的行为,司战,所有的神都死了。”

“可你也在这儿。”

“我尊重他们的记忆,就像我们尊重所有先祖的记忆一样。我是在悼念他们,而不是在崇拜他们。”

“祈祷使我平静,” 他说。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自控力在下滑,所以羞愧得流下了眼泪。他都要哭成一片大海了。

“大家都很担心你,司战。” 她低头看着他。“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合适的理由感到忧虑?我能感觉到你的羞愧。这是完全不必要的。”

太阳之矛摇了摇头。他激动得喉咙发紧。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愧疚感了。那种感觉几乎要把他压垮。

“距离舰队返回比约坦只有两个周期时间了,在那里我将被当作英雄得到热烈的欢迎。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那些黑暗灵族的恶棍才是取得最终胜利的人,而不是比约坦的太阳之矛司战。我不配得到我人民的认可,也不配得到他们将给予我的荣誉。” 他抬起头来,面对着灵族之父克诺斯的神像。“我失败了。我无法忍受。”

伊安娜突然跪坐在他身边,像他一样低着头。她的胳膊从袖子里露了出来。他透过上面透明的敷料看到了严重烧伤的痕迹。

“现在这样的时刻已经不分什么英雄和恶棍了,司战。在这黑暗的时代,英雄和恶棍已经是一体两面了。我们必须向有能之人求助,否则我们将会灭亡。我们的这次成功在很大程度上要感谢你们的努力。不要背离你的道途,司战,即使你能这样做。”

“我确实可以,” 他说。“我不必像你们的伊瑞尔王子那样完全放弃道途。我可以退出指挥之道。虽然很少有人这样做,但这确实是可以的。”

“那就不要出现这种情况!” 她严厉地告诫道。“我们需要领袖,太阳之矛司战,而不是另一个哀号的,沉陷在自我情绪里的人,在耻辱的荆棘上爬行。只有通过像你们这样有能之人的行动,我们的种族才能获得自由,才能逃离那个在生命的面纱之外等待着我们的劫掠者。放下你的骄傲,比起你自己,灵族更需要你。” 她开始用手势辅助自己的语言,她的手势僵硬而富有仪式性,给她的话增添了另一层含义,太阳之矛感到非常荣幸。

“也许吧,” 太阳之矛说。“但是,尽管我对你们完全不惧死亡的军队印象深刻,但我不相信你们的新神,” 他小心翼翼地说着。“凯撒杜拉斯的想法只是一个童话,一个危险的主意,因为它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使我们无法重新成为银河的统治者。”

伊安娜垂下了眼睛。他害怕她在嘲笑他,于是疑惑地盯着她看。伊安娜美丽的脸庞让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她很可能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从侧面看,她的嘴唇格外饱满,当她说话时,太阳之矛发现自己被她嘴唇之间打开的空间所吸引。直到后来,他才想起她是一个强大的先知,他的思想对她来说就像一本打开的书一样直白。于是他又羞愧地垂下了目光。

即使是这样,他也确信是这样,伊安娜也没多说什么。“你的信任毫无意义,你对凯萨杜拉斯的看法也不重要。耶尼德已经是,而且将会是新生之神。不存在的东西怎么会是永恒的呢?但祂已经在那里了,太阳之矛。凯萨杜拉斯是个有远见的人。你对这件事的想法无关紧要。你向旧神祈祷,但他们都已经死了,司战。”

“就像我说的,祈祷只是让我平静下来的一种方式。”

“我没有觉得你平静下来了。他们会回答你吗?”

太阳之矛看着这些神像,它们都是由伊扬登的伟大巨匠克雷思·洛莱纳瑞斯所雕刻的美丽雕塑,他是一位甚至在比约坦也很有名气的艺术家。但这确实只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美,那些面孔和石头般的眼睛,就像它们所代表的神一样,都是死的,就好像雕塑家深思熟虑地故意为之一样。

“不,” 他承认了。太阳之矛也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回答了。

她看着他,直到他抬起眼睛。她的表情仍然很严肃,但她的眼里却充满了活力。她把他的手握在她没有受伤的手里。他畏缩了一下,几乎要拒绝这种意想不到的亲密举动,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任由她冰凉的手指触碰他的手掌。

“我向神祈祷,而我的神会回答我。我有办法让祂尽快苏醒。告诉我,你感兴趣吗?当然,只要有一线挽救的机会,每一条路都必须尝试。”

太阳之矛很不情愿地用手势和神态答应了。她放松了下来,他意识到他并非抵触的反应对她来说很重要。

“那就来吧,” 她说着,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我想给你看一件奇妙的东西。”


【拥护者】第16章 个人翻译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