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组」拯救
你,本不应带有情感…

“十,九,八……”
在望不见尽头的星系间,悬浮在宇宙真空中的瘦小女子口中开始倒数;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巨大恒星,随着数字的减小变得愈发耀眼。
“二,一,零。”
在归零的瞬间,屹立数十亿年的恒星燃尽了最后的寿命;数不清的物质从其体内分裂迸发,以十分之一的光速向四周的深空散去。
如卡带的电影般,女子的身形在空中短暂的消失;不消片刻间,便又重新出现在原先的位置。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漫天的物质没有实质上的减少;唯独那应闪耀整个银河的光芒,此刻却只是匆匆地掠过。
“恒星质量已减至白矮星范围,XH210星系危险解除。”随着轻语落下,面前的星空泛起阵阵波纹,无数闪着亮光的粒子相互组合,排列组成怪异的语言。
女子名为星尘,亦为星河文明的拯救者。
脱离本体的百万年间,这样的拯救星尘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但,即便帮助了文明躲过了天灾,其中的大多数也都被时间的尘沙掩埋。
这样的拯救…真的有意义吗?
想到这,一阵疲惫感席卷全身;将记录完毕的星空之书收回手中,开始在广袤的宇宙中搜寻暂时落脚的容身之所。
她曾踏足蛮荒的原始土地,也曾游经壮丽的文明废墟,而这次,她选择了一颗平平无奇的蓝色星球。
轻而易举地穿过包裹星球的大气薄膜,地面上各式各样的建筑随着高度的下降逐渐变得清晰。
【名称:地球,文明程度:C,宇宙坐标……
脚尖刚一落地,星空之书记载的内容便在脑海中响起;轻轻挥手,有关星球介绍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她现在不想知道这些,她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
灵体化后的身体无法被任何视觉系统发现,与之相应的,其也不会对这个世界的物质产生任何影响。
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随风飘荡了许久,却依旧寻不得心仪的场所;索性停止前进,在路旁公园角落的木椅上落座。
闭目养神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尽管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本体在分别那天的眼神,她永远不会忘记。
那是掺杂着怜悯的祝福,即使在自己恶语相向后,那份眼神也没有分毫的动摇。
由于本体沾染了所谓沉重的情感,自己便继承了其一切力量,代替她继续执行拯救的计划。
百万年来,不计其数的文明兴起而又衰败;历经这些的星尘羽翼逐渐丰满,最终成为主宰万物的神。
只是,那个自诞生之初便埋藏心中的问题,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解答。
本体她,究竟获得了什么呢……
宛若收敛光芒的繁星,星尘开始了独属于她的沉睡,直至……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吗?”

稚嫩的语调在耳旁响起,比起其中的内容,更让自己在意的是被发现的事实。
“抱歉,打扰到您…”
“可以的。”
在少女离开前出言挽留,将身体向旁挪了挪,空出了一个人的身位。
疑惑在略微的观察后再次加深,女孩的手中握着名为导盲杖的棍子,交流的过程中也始终没有睁开过眼。
她,是个盲人…
默默地看着少女从包中取出画板放好,小心翼翼地摊开卷曲的画纸,特质的笔筒与颜料被安放在画板两旁,按照严格定下的顺序整齐地排列着。
她想不通,想不通区区人类,为何掌握了洞察自己的能力。
由于视觉受损,少女每画几笔就要用手指丈量距离;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原先寥寥几笔的白纸浮现出些许轮廓。
应该是简单的风景画……仔细辨认后在心中得出了初步的结论;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稍有变形的圆在溪流的轮廓上方逐渐被勾勒清晰。
嘛,既然都是休息,这样也好。
也许是收到了呼唤,隶属傍晚的余晖透过堆砌而成的假山,将昏暗的光线洒在身前的石板上。
画的进度比预想得慢上不少,待到路公园的路灯亮起许久后,少女合上了画板放回包中,起身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果然,只是巧合吧。
是啊,怎么可能呢?
“那个,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
自嘲的笑声被话语打断,抬起头,少女不知何时折返,正低着头站在自己身前。
“不管怎样,谢谢你下午愿意陪我。”
导盲杖和脚步声一同响起,目送着少女的背影在最远处的拐角消失,缓缓起身,不计其数的粒子在手中汇聚成形。
“记录此地的具体坐标。”

第二日,下午。
不出所料,公园深处的木椅上空无一人;长势良好的树木随意招摇着枝叶,将草坪上的光与影交替着随意摆放。
昨日分别过后,自己试图在书中检索有关少女的信息,结果显而易见;就连这颗蔚蓝星球,在书中的介绍也只有短短数行,就更别提栖息其中的人类了。
身为神,应该拯救的只有泛滥成灾的星球?还是诞生其中的璀璨文明?亦或是组成前者的万千生命?
不得而知。
拂过耳旁的风虔诚地送来最新的情报,紧随着的熟悉声响从转角处纷至沓来;扭过视线,静静等待着在树叶阴影中现身的少女。
“啊,今天你也来了。”
藏不住的喜悦通过言语展露无遗,仿佛两人已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或许是靠近的脚步过于急促,临近的少女踩空了最后一级台阶;失衡的身体迅速前倾,带动手杖一同砸向地面。
“啊…”
短暂的惊呼后,本应紧随其后的碰撞声却迟迟没有响起;紧绷全身的少女惊讶地微张着嘴,稳稳当当地坐在木椅上。
“好啦,已经没事了,”淡淡的星光残留在施法过后的手掌附近,索性挥手泼洒,带走安定效果的星光碎屑如水滴般渗进少女的肌肤,“你不会受伤的。”
“欸?你是怎么,怎么…”
“因为,我是神嘛。”
像是熟人间开的玩笑,星尘轻描淡写地袒露了自己的身份;接收信息的少女仅愣神片刻,很快做出了答复。
“我叫心华,很高兴认识神小姐。”
感觉…像是被当成开玩笑的孩子了。
有些赌气地发散意志,心华身后的画板腾空而起,随后稳稳地落到主人的手中。
若是被旁人看见,应该会很惊讶吧。
本应带有弯曲迹象的画纸被强行矫正,平整地躺在画板之上;颜色鲜艳的画笔整齐地在旁一字排开,心华却在几次摸索之后露出了淡淡的苦笑。
“那个,这样我会分不清颜色的。”
“啊,抱歉。”
本想按记忆再度进行调整,少女却伸手制止。
“今天,能不能拜托神小姐帮我上色呢?”
不想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将排放的画笔依照颜色的概念一一编号,随时听候待命。
“首先是这里,太阳的位置,就涂成深蓝色吧。”
稍微丈量距离后,心华指着画中一个不太规则的圆;按照嘱咐,深蓝色的画笔上下纷飞,严丝合缝地占满规定好的范围。
话说,既然她有关于颜色的概念,应该是后天的意外所导致的。
宇宙所涵盖的万千文明中,这类人如漫天星辰般不计其数;即使贵为高高在上的神,自己也无法一一给予他们希望的曙光。
比起毫无选择地延长所有的生命,拯救,或许还有更深的含义。
有了星尘的协助,画上用铅笔勾出的线稿很快便沾染上各异的色彩。随着最后一角渐变色的形成,一幅有些奇特的初学者画作诞生于世。
一切终了,心华捧起画卷,用指尖静静地感受纸张的起伏;点缀着紫色的山峰,充斥着粉色的河流,被泼洒了淡黄的草坪……一片片景色在手下奔涌成流,汇聚成无边无际的海洋。
只是……
尽管很轻微,不经意的叹息还是被星尘清晰地捕捉;短暂的思考后摇了摇头,随即解除了身体的灵体化。
“来,把手借我一下。”
“欸,为...”
不等疑惑出口,星尘便自顾自的握紧了心华的手掌;无法探知的思维洪流借着链接迅速传递,仅在片刻后,画纸中的图像成功突破了视觉的封锁,在脑中徐徐展开。
犹如几近干涸的水道迎来了久违的雨露,丰富的色彩砸破了本应千篇一律的世界;呆坐在木椅上的心华久久没有出声,就连必要的呼吸也减轻了不少。
“呵,”一声轻笑冲散了宁静的氛围,心华举起另一只手,像是抚摸什么似的在空气中穿梭,“船都画歪了,这样下去肯定会搁浅的..”
浓厚的云层遮盖住夕阳的光彩,深不见底的黑夜悄无声息地到来;相互紧扣的手指像是捕捉到心仪的猎物,在黑暗的笼罩下迟迟没有松开。
“谢,谢谢……”
远方学校悠扬的音乐在整点准时响起,如梦初醒的心华不舍地松开了手,原先白皙的手掌由于挤压太久,出现了大片的红色压印。
一滴不易察觉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或许是为了克制过于明显的哭腔,心华晃了晃头,深吸几口气后才又缓缓开口。
“……明天,还能再见到你吗?”

“今天不打算画画吗?”
“嗯,打算稍微休息一天。”
不远处,名为鸟的生物在枝头传出还算悦耳的声调;帮着心华安放好随身携带的背包后,两人惬意地靠在长椅上,感受着时间一点一滴从流过体内。
和心华的初次相识是在一周前,在那之后自己做了很多尝试,但似乎只有心华能感知到灵体化后的自己。
星尘睁开眼,将视线投向身旁;静坐的少女嘴唇轻启,贪婪地吸收着午后的新鲜空气。
不仅最初的疑惑尚未解开,在与之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在星河旅行间沉淀堆积的问题也都一一浮出了水面。
以拯救为目标的自己,究竟真的懂得,何为真正的拯救吗?
“我的画,会很奇怪吗?”不知又过了多久,陷入混沌的思绪被熟悉的音色唤醒,“比如颜色什么的……”
“不会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之前画画的时候,有一些人说从没见过我这么上色的画,所以我想…”
“可,那些都是很常见的景色啊。”
星尘抢先一步地打断了回答,在略显疑惑的表情下,数十张深埋着的记忆画面借着先前建立的连接,很快便传输到心华的意识之中。
“既然是休息时间,想听一些陈旧的故事吗?”

“……在撤走所有居民后,这颗星球的末日也如期而至;由万千行星组成的宇宙瀑布肆意倾泄而下,由致密碳纤维合金铺成的地板转眼间便被融为了灰烬……”
即使已无需依靠接触传输画面,心华的手指扔在不经意间缠住了星尘的手掌;明明本应是独属一人的孤独回忆,此刻却有两人相伴着身临其境。
“……被碾碎的星球残渣在重力下汇聚成诡异的粉色河流,无数夹杂着熔岩的碎片从眼角划过,在身后不远处陨落成紫色的粉末……”
掌腹传来的挤压感愈来愈重,星尘暂时停止了叙述;许久后,沉浸在故事中的心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放松了紧扣的手指。
“抱,抱歉,一不小心就…”
“我没什么问题,倒是心华你还好吗?”
即使已过去了不少时间,急促的呼吸依旧没有变缓的趋势;被提醒的心华双手挤压着胸口,强迫心脏恢复往常的稳定。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谁都会有点害怕的吧…”
“那心华,还有别的感想吗?”
闻言刚想开口的心华却又很快闭上了嘴,埋下头沉思良久后,才将低沉的话语一点点道出。
“刚看不见东西的那段时间里,我曾想过很久,失明给我带来的除了痛苦,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在永无光明的日子里,我拥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冷静地思考,去沉淀幻想中的一幅幅绝景;在那之后,我克服了数不清的困难,心中所描绘的奇异景色也被一一画出。”
“一次,两次……辛苦完成的画作被旁人无一例外地全部否定,渐渐地,我有些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不仅是因为害怕被批评,更是害怕自己拼了命所构造的世界只是虚无的空谈;甚至我感觉,我可能一辈子无法寻得最初的那个答案了。”
“但就在刚才,在与你一起重游回忆的时间中,我看见了所梦想的景色在真实的宇宙里一点点塑型;直至那刻,一个在脑中闪过数次的想法终于被死死地固定在了脑中。”
“诚然,因失明造成的不便给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它让我不再拘泥于眼前所见的事物,也是因此,挣脱泥沼的意识得以穿过浩瀚的星海,感知到遥远彼岸那心中苦苦追求的美景。”
有些自言自语的一段话以“就这些了”收尾,有些紧张的心华缩着脖子,手指不安地击打着表面被打磨光滑的木板。
和漂泊在数百万星系间的岁月一样,星尘没有打岔,沉默着听完了近乎自述的回答。
由于过度相信眼前所见到的,因而忽略了其他的感知;反倒是摒弃了视觉的心华,可以察觉到自身的存在。
我是不是也有点,受限于所谓的「拯救」了呢?
也许是因为星尘长时间没开口,心华向里挪了挪身子;两人的手臂相互依靠,肆意地啃嗜着对方的温暖。
“那个,谢谢你今天讲的故事,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华起身拿起背包,咬合的拉链随着划破空气的响动应声而开;一阵摸索过后,一支披着深紫外衣的彩铅出现在掌心,“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收下这个吗?”
“欸……” 接过彩铅的星尘特意拉长了尾音,“心华这是想每次画画都想要我陪着吗?”
“才,才没有,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紫色之类的…”心华有些赌气地背起包,将靠在木椅一侧的导盲棍置于身前,“我,我先走了。”
“那下次需要深紫色的时候,记得找我哦。”
“我会自己再买的啦!”
温暖的气息顺随着空气的流动逐步消散,铺满天空的星辉在渐行渐远的背影遮蔽下显得黯淡。
没有回报什么的…怎么可能啊。
你不是已经给了我,最棒的礼物了吗?

“你刚才说了什么?”
保安室的门反锁着,轰隆作响的空调将冷却后的空气灌满屋子;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响,保安背后猛地传来一声质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
回过头,声源处是一个扎着奇特发型少女;握紧保安棍的手也随之悄悄放松,定了定神,准备开始盘问闯入者的来历。
“她被送到了哪家医院?”
三个问题组成的对话自然没有任何推进的可能,保安从椅子上站起,想将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带出门去。
接触的瞬间,少女的皮肤如同被击打的水面般泛起了波纹;随即一股莫名的推力迎面而来,让保安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抱歉,冒犯了。”
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的保安不禁打了个冷战,大脑处传来轻微的疼痛感;再度抬头看向前方时,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时空跳跃并没有费多少功夫, 确定了目的地后,星尘很快锁定了最近的同名医院。
逐渐增强的连接感应证明了自己的推论,简单地排查后,很快便站到了急诊室的面前。
足够了。迅速确认状态后伸出手,化作意识的身躯却没有如预想一样进入心华的梦境。
怎么回事?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刹那间,一些远古的回忆涌上心头。
在脱离本体后,为了不重蹈覆辙,自己便制作了警报系统,当心中情感浓度超过一定值后,其便会强制中止行动,并对自己发出警报。
真没想到,会是在这时候用上。
没有情感的警告在周遭一遍遍回响,随手就可以解除的警报此刻却宛若横跨数个星系的宇宙禁区,成为了通往梦境的最大阻碍。
我可以帮助心华,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可,又有谁能告诉我,我做这一切的意义呢?
数百万年很长,长到一眼望不见尽头,无数的行星覆灭,又有无数的行星复生;到头来,自己似乎什么都没能做到。
既然这条路已无法走通…
那便于此,做出改变。
黑暗中的某处,裂痕悄无声息地传播着;光亮沿着缝隙钻入;直至某刻,千疮百孔的屏障彻底碎成了粉末。
似乎有锁链断裂的声音,待到回过神之时,强烈的光芒拥挤着从眼前的梦境大门中溢出。
正是因为我不懂拯救的意义,所以我想拯救你。

或许是外伤的缘故,心华的梦境有些残破不堪;很多景色都已崩坏得看不出原样,除了……
“你来了啊,下午好。”
像是提前知道有人要来,正打开背包的心华转过身,平日里没有焦点的双眼此刻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那个,今天可以先不画画吗?”
“唔…是有什么事拜托我吗?”
“嗯,就像平常那样坐着就好。”
没有丝毫的犹豫,心华点头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两人紧挨着坐下,受到挤压的木椅发出吱呀的声响。
“心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寂静的氛围由星尘率先打破,喃喃的低语在异常空旷的梦境中显得格外嘹亮;闻言的心华主动拉近了距离,二人的掌心在牵引下紧紧地贴合到了一起。
“烦恼的事,可以和我讲一讲吗?”
无数想倾泄的言语涌到了嘴角,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卸下曾背负百万年的重担后,取而代之的竟是无尽的迷茫。
抬头望向本应是天空所在的地方,指引前行的星光被无边的漆黑遮蔽;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时间的漫长。
“我不知道,该怎么前进了。”
真是可笑呢,明明应该自己是来拯救她的,怎么到头来,变成了自己在寻求她的安慰呢?
“辛苦了,”星尘的身子在一侧的拉力下,不由自主地翻身贴紧了心华的胸口,“不知道如何前进的话,就先停下脚步,好好休息下吧。”
声音似乎略过了空气,进而直接敲击着深处的耳膜,均匀的鼻息透过皮肤,将蕴含的温暖尽数注入血液当中。
睁开眼,沁人心扉的目光毫无保留地在脸上泼洒;忍不住地伸手捧住脸颊,像是回礼般,心华也将手掌搭在了头顶的位置。
“其实,我也弄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前进;但,如果有你在身旁的话,试着向前走走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手臂随着话语缓缓移动,柔软的触感顺随神经蔓延至全身,“至于意义什么的,就让未来的我再去烦恼吧。”
几缕发丝在心华的指间缠绕,正准备暂时先抽离手掌时,星尘轻轻呜咽几声后,将头埋进了更深的位置。
真像一个爱撒娇的孩子呢。
索性便让手掌留在了原处,怀中的小家伙发出了满足的喘息;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提起视线,远处的葱郁景色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里,果然是梦境呢,只是…
“明明是第一次这么真切地看到你,可为什么,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呢…”
被搂着的星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几次张口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后像是放弃了般,双手围住心华的脖子,在贴近的一侧落下浅浅的吻。
真是的,这叫什么回答啊。
“该启程了,心华。”
手被自然而然地牵起,星尘站起身,静静地等待心华的回应。
顺着手臂传递的力撑起身体,那璀璨如银河的眼眸中蕴藏着独属于自己的星光。
“是啊,天色不早了,是时候要回家了呢。”

手术中的灯光牌如预期的一样熄灭,门口的家属急忙上前围住出门的医生,询问着具体的情况。
趁医生解释的空挡,灵体化的身体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墙壁;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女突然坐起,向四周不停地摸索着。
残留的尘辉顺着手指淌落,听到动静赶来的护士又像是没事人一样走了回去;迅速解除灵体化,上前一步搀扶起心华的身体。
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颤抖的身躯很快便趋于稳定;心华顺着引导睁开双眼,茫然地接收着灌入视网膜的刺眼灯光。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的心华赶忙扭头寻找着最初的目标;星尘伸出右手,和初次建立连接一样,轻轻地将掌心捧在手中。
“你好,我叫星尘;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后记
午夜时分,雨停了。
调皮的月光在阳台的栏杆处不停跃动,被暴雨冲刷后的空气洗去了满身的尘埃,在鲜有人迹的黑夜里自由穿梭。
心华的复明因查不出具体的原因,最终被归为了医学界的奇迹;尽管路途有些坎坷,但最终也算是重新步入了生命的正轨。
不过人一旦遇到无法解释的事,似乎都特别喜欢归作于神明什么的……
虽然这么说也不算全错就是了。
或许是提及了神明,星尘下意识地长吁一口气,随即慵懒地瘫倚在栏杆上,任凭闪烁的星辰在脸上肆意地涂抹。
自从放弃了神的身份,星尘便借住在了心华家中,过上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安定生活。
但宇宙不能没有神。
解开重重限制,星尘亲手翻开了星空之书的最后一页;一改往先密密麻麻的数据,偌大的范围中只有短短的一句咒语。
轻诵咒语,不知来源的光束霎时间刺穿了星尘的身体,无数的以太粒子从缺口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了耀眼的光球。
随着光芒的减弱,眼前的光球逐渐幻化,直至除体型外,与自己别无二致。
“究竟是什么让你自甘堕落成这样!”
星尘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自己,没有言语。
“你让属于神的荣耀,沾染上情感的污秽。”
思绪跳转到百万年前,那是何等相似的场景啊,只不过……
“你,本不应带有情感。”
丢下一句话后,陌生的自己带着星空之书,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空中。
离去的方向上,曾经触手可及的繁星,此刻显得格外遥远。
可能拥有情感,才是我们共同的宿命吧。
“星尘,这么晚了不睡觉,在阳台做什么呢…”
“这不是看雨停了,想出来稍微透口气嘛。”
一个熟悉的身影揉着眼出现在最近的拐角,没有过多言语,星尘走上前蹲下,随后稍一使劲…
“都,都说了,不要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做啦。”被突如其来的公主抱袭击,半梦半醒的心华瞬间打起了精神。
“好好好,都听你的……”在心华额头处留下吻痕后,星尘维持着动作,向着两人的卧室走去。
在阳台彻底消失在视野前,星尘略微偏头,向着消失在夜空的自己颔首示意。
愿你跟随星光的指引,找到独属于心的征程。

作者的话
最开始先道个歉吧,第一次写偏脑洞的文,导致这篇文的观感应该不是太好,想塞的东西有点多,结果好像什么都没讲清楚。
本来一开始想的是写逃课少女X渐冻病患者的,结果因能力受限,修修改改成了现在的样子;有机会的话,大概是会再尝试补写一下的。
下周或许会更一篇墨姐的单人生贺,再之后可能就要开始咕了。
那就这些了,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