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翻译】《塔兰:铁甲》塔兰系列最终篇 14【全文完】
松鸦的话:
塔兰:铁甲(Tallarn: Ironclad)的1-9章翻译可见此up主:

上一章:

本章就是真正的最终章了,包括:间章,第十四章,尾声,作者后记。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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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
火焰、浓烟和金属碎裂的轰鸣声充斥着克迪夫平原的广阔大地。环绕其周遭的山脉和丘陵覆盖了 300 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在病毒炸弹轰炸之前,这里曾是草叶摇曳的海洋。梯田式果园沿着周围山脉的低坡延伸。在大远征的高潮岁月,军队曾聚集在山脚下的平原上,庞大的、足以摧毁星系的军队以网格状排列在偌大的区域内,大到在集合的外边缘中,时间标记都变了两次。
大军再次填满了这里,天空中传来战机和登陆艇引擎的轰鸣声。但是,过去的秩序就像摇曳的青草和山间吹来的果花香一样,已经成为记忆。
克迪夫已成为战火的巢穴。不是一次交战,而是数百次交战,它们盘绕在一起,一秒一秒地相互催生和吞噬。到了晚上,平原上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将雾气弥漫的空气染成血红和橙色。到了白天,硝烟弥漫,浓雾将太阳遮挡在黑纱之后。泰坦穿过浓雾,向地平线外的目标开火。几小时内,新的、不断变化的残骸地形吞噬了地下的大地。在骑士们瘫倒的尸体下,成片的杀戮机器形成了黑色金属的森林。等离子风暴在最强大的战争机器倒下的地方肆虐了几个小时。炽热的能量螺旋将风吸入其中,发出阵阵嚎叫。
双方都在这口大锅中倾注了越来越多的力量。来自远方避难所的忠诚军队不断赶来。许多人耗费了大量燃料和空气才到达战斗地点,但在加入战斗的几个小时内就失败了。许多人从南部山口滚滚而来,但在抵达高原的几秒钟内就牺牲了。战斗机在硝烟中穿梭,追击仍然从轨道飞船上掉落的登陆艇。
在那些俯视着炮口瞄准镜的人眼中,或者在他们的鸟卜仪屏幕上,似乎没有秩序可言,只有无休止的爆炸轰鸣声和爆炸的闪光。他们没有按计划作战,只是在与眼前的一切战斗。不过,在其他人的眼里,在高处和远处观察的眼睛里,有一种模式,写在数字的变化、损失和守住的地面上。它表明,胜利可能属于任何一方,但无论是谁失去了克迪夫,就意味着失守塔兰。

第十四章
心生钢铁·梅塔特隆·终止完成
战争铁砧号盲目开火。每一门炮都在咆哮,暴风雨的声音淹没在滚滚的炮声中。他能听到墨诺提俄斯、奥里戈和其他人的声音,每个人都在呼喊着什么,而这些话随着机体的撞击声而变得支离破碎,就像被撞击的铁砧。
他们找到了钢铁勇士。
鸟卜仪显示出多台机器的热量。大口径炮弹开始击中战争铁砧的前部。主炮开火,后膛猛地向后一缩。冒着浓烟的弹壳掉进了下方的空间,发出闷响。晚了一秒,爆破手开火了。科德看到一个红色的标记从鸟卜仪上消失了,他对此半信半疑。
一个击杀,他想,但他的视线又回到了瞄准镜上。外面的世界被闪电和枪声分割成尘土和暴风的漩涡。不过,他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又钝、又巨大的东西,缆绳覆盖着它的身影,活塞足稳住了它的体积。他认出了它:一个巨型钻头,它的背部向上倾斜。他可以看到风从堆积的尘土上掠过。他顿时感到一阵兴奋。这就是它,这就是答案。钢铁勇士们要找的不是地表上的东西,而是塔兰大地之下的东西。
他注视着,追踪着无声的钻孔机,甚至当墨诺提俄斯的掠夺者穿过他的视线、在移动中开火、刺向暴风幕后模糊不清的机器时,他的关注也在继续。它们虽然遭到了射击,但他可以看出它们正在获胜。他们怎么能不赢呢?他一直是对的,他——
光束从风暴中射出,掠过战争铁砧右侧履带的顶部。科德感觉到了光束穿过舱体时所产生的热量。另一条履带继续转动。车体回转了一圈。
运行中的履带下缘撞上了一堆碎石,它被撞翻在地。在漫长而可怕的一秒钟里,科德感觉到战争铁砧的重心在移动,就像一艘乘风破浪的船。然后,坦克侧翻,摇晃,静止不动。科德的头撞上了前方的瞄准镜座,眼前一片灰暗。发动机引擎不停地驱动着左侧履带。他能感觉到防风罩内侧的血迹。他仍然能听到外面战斗的轰鸣声。
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他,他扭头一看,是奥里戈正抱着他的头。他的左眼镜内侧有血迹,就在他的手按住的地方。随着科德的移动,替补炮手扭过头来,他的手猛地伸出,抓住了科德自己的手。这只手仍有力量,非常大的力量。科德本能地把手抽了回来,但奥里戈紧紧抓住。
“求救吧,”他说,他的声音在频道中显得有些沙哑。“呼叫他们,呼叫任何人,他们都会知道,他们会来救我们。”
驱动引擎终于熄火了,机体外只剩下战斗的闷响。
科德把手从奥里戈的手中挣脱出来,炮手蜷缩回去,仍然抱着头。科德找到了全队通讯器的钥匙。
“墨诺提俄斯,”他呼叫道。
“两个目标仍在活动,上校。”
“我们——”
“你们的情况很明显,上校。交战结束后再处理。”墨诺提俄斯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科德的脑袋被疼痛、麻木和迟来的恐慌搅得天旋地转。
“呼救吧,他们会听到的,”奥里戈再次说道,他的手仍然按在血淋淋的头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几乎含糊不清。“他们会来的。我的兄弟都死了。我是最后一个,但他们会来的。我们找到了。告诉他们。他们会来的。”
科德看着炮手。这个人的声音有些奇怪,既绝望又肯定。他听起来好像不是真的在跟科德说话。他想到了那人目镜内侧沾满的血迹,他的头撞到了主炮支架上。损伤、脑震荡、神志不清,但有一点他是对的。科德用力扭动着身体,直到他的手指找到了主传声控制装置,并将其切换到以最大功率向所有忠诚派频率进行广播。暴风卷起了战争铁砧腹部的尘土,声音与战斗的嘈杂声融为一体。他犹豫了一下,肾上腺素让他的手颤抖起来。
还有意义吗?他的话语能穿过风暴吗?会有人来吗?
“对于任何能听到的人,我是塔兰七十一团的科德上校。我们受损,无法移动。当前位置:哈卡迪亚平原,方格093780。听到请回答。”

“我主?”赫伦德开口说话,但没有移动。他的视线里充满了静电,符文和数据忽隐忽现。
“你成功了,我的孩子。你在别人失败的地方取得了成功。你走过了别人曾走过的路;但对你来说,正是它们把你带到了这里。”
“这是什么?”
“这是命运。这是不复有之的机会,你不会有第二次,你的兄弟甚至你的父亲都不会有。”
“你不是我的主人。你不是佩图拉博。”
赫伦德举起剩下的那只手臂,手指张开,热熔枪……在他的手中却冰冷死寂。那个不是佩图拉博,但却长着他脸的怪物笑了。
“不,我不是。我们是你们的影子,钢铁勇士;但这不是我们来这儿的原因。”
“讨论结束了,”赫伦德咆哮道。他启动了通讯,向地表上的贾瓦克发出通讯。信号甚至没有发起。
那怪物缓缓地摇了摇头。
疼痛钻进了赫伦德的身体,他的每一个神经连接都开始燃烧。他腿上的活塞开始失压,齿轮和伺服系统开始松动。他像一个被剪断了线的巨大金属傀儡一样滑倒在地。
光线不断从他的装甲灯中射出,它们向上铺展,捕捉到了他倒下身形的角度,并将其投射到屋顶和墙壁上。佩图拉博的身形则没有投下任何阴影,而是融入了边缘的阴暗中。它俯视着他,头偏向了一边,好像在观察以前没有遇到过的现象。
“我们是来给你一个选择的,铁甲。”
赫伦德能感觉到无畏框架的金属在他周围环绕。他动弹不得,就连断臂的幽微感觉也消失了。
“你们是什么?”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佩图拉博的声音娓娓道来。“我们见过很多次面。你的军团和兄弟军团诞生时,我们就在那里。当你们血染星空时,我们也在场。当你们第一次感受到身为武者的骄傲时,我们和你们感同身受。当你们流血时,我们在血染的土地上。当你们感受到荣誉之下的伤痛,梦想着钢铁……我们既是伤痛,也是梦想。”
人影的形状模糊了,它的实质和形状变成了灰尘和烟雾。其他面孔从雾中浮现:一张脸,躲在白发之下,线条冷硬;一张脸,带着同情和嘲弄的微笑;一张脸,从狂野的线条中散发着控制力。它们继续变幻,从一张脸滑向另一张脸,直到它们变得模糊不清,直到它们合而为一。
透过形状和阴影的幻灯片,他看到新的面孔浮现出来;火和铜铸成的猎犬之面孔、苍白的肉体和剃刀般锐利笑容之面孔、迷失在肿瘤和疖子的面纱下之面孔,以及包含着其他面孔的面孔。他再次感受到了伊斯塔万五号的热浪与战火。他能感觉到自己不复存在的手指被烧成了黑色的枝丫,他空洞的眼眶和颅骨再次沸腾。
突然,一阵红与橙之光从隧道壁上飞泻而下。怪物向旁边挪了挪,赫伦德看到了隧道口的光盘。愤怒的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他听到了炮火的轰鸣,还有能量劈开盔甲的尖叫。他的听筒启动了。噪音传入他的脑海。他认出了这些声音:贾瓦克、奥伦、他的骨干队员们。能够到达这里的队员足够强大。而他们正在死去。
“这不是终点,”怪物说。“这是一个交叉路口。”
“我们将摧毁你们。”
这个披着佩图拉博脸的怪物又笑了。
“你无法摧毁将要发生的一切,”怪物说,“你只能选择。”
随着炉光在黑暗中膨胀,阴影开始逐渐消失。赫伦德的金属躯体开始发出热光。火焰在他的铁棺材里熊熊燃烧。他在燃烧。他周身的羊水沸腾。他的肉从骨头上剥落。当他身体里最后的水分变成烟雾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黑色的水泡。他还能看见,但目中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
“看吧,铁甲,”怪物的声音骨碌碌。“看看你能成为什么。”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站了起来,属于他自己的四肢在他脚下展开。他是一个发光的熔神,他的皮肤是冷却熔岩的黑色裂纹。他感觉到自己的思想摆脱了一切牵挂。他是贯穿时间的一条线,一个总结。当第一座堡垒倒塌时,他就在那里。当炮弹从晴朗的天空坠落,砸向一个即将消失的小镇时,他也在那里。他曾打破世界的表皮,在火焰风暴的噪声中咆哮着自己的存在。他的生命只有一个节拍和尺度,他是火炮的心跳,是锤子落下时骨头断裂的脆响。他不是肉体。他不是血,也不是脆弱的骨头。他是毁灭,他在世界的火焰笼罩之下屹立。
幻象消散,但他依然不倒。他的盔甲正在褪色,变成红黑色的热浪。他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那仿佛是自己燃烧的血液的热量。他低下头。他的手臂就在那里,闪闪发光,湿漉漉的,就像血液和肌肉。被束缚的力量和热量在他的双手中盘旋。他呼出一口气。烟雾和蒸汽在空气中嘶嘶作响。他抬起头,他抬起头,发出齿轮的嘎嘎声和骨头的咔咔声。
“你的军团将和你一样,”怪物说。“他们可以活下去,你也可以活下去。你们都将超越梦想。此乃钢铁之理。内外皆钢,钢铁于血管流淌、于长空咆哮。这是你毕生追求的真理。历经痛苦、死亡和枪林弹雨,你走到了这里。你们可以超越这一切。你们可以从中崛起。”
他能看到它,能感受到它:一支钢铁与死亡的军团,燃烧星空,无畏无惧,无坚不摧。这就是他们的本色,他们本该如此。毁灭、耻辱和背叛将毫无意义。
“召唤你的军团吧,索罗斯(Sollos),”那声音听起来就像一首歌,从骷髅的齿缝中嘶哑地唱响。“召唤你的佩图拉博。召唤你的兄弟。把他们带到这里。把他们带到众神之门。”
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绪伸向了通讯,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开口说话,他的呼唤就能穿过头顶的风暴,把他的父亲带到他为之谋杀了一个世界的武器前。
然后,他想起了漆黑太阳下幽灵世界的光芒,以及帝皇之子的嘶吼。他父亲的真容虽然萎缩,但仍然强大,从他的内心深处看着他。
“不,”赫伦德说,他的声音颤抖着,努力压过从上往下溢出的战斗回声。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热量在牵引着他的思绪,能听到炮弹被咳得飞起的砰砰声,能听到金属融化的尖叫声。毁灭之歌在召唤着他。是他。这是他影子的声音。
“不,”他的声音咆哮着,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你们不能夺走我们的力量。你们不会让我们成为黑暗的奴隶。”
怪物大笑起来,笑声变成了地面的震动和爆炸的轰鸣。赫伦德感觉到熔炉的热量从他被改造的身体里流走了。他试图向怪物迈出一步。这股力量让他的身体出现了裂缝。他身体核心的火焰逐渐暗淡。
怪物摇了摇头,向后退去,走向那块裸露的黑石。
“拒绝仍是一种选择。你们的军团已经面临灭顶之灾。你们已经献出了自己。这是通往众神之门,是变化之地,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大门。铁之子,恐惧之眼并不在遥远的星空之中。它就在你们体内,就在这里。铁甲,选择不是‘如果’,而是‘何时’。”爆炸的光芒闪过通道,怪物不见了。一双空洞的眼睛和剃刀般的牙齿从黑色的石墙中盯着赫伦德。在一闪而过的爆炸光中,它露出了微笑。“那么,我的孩子,你还想成为钢铁吗?”
“铁……”他用垂死的静电般的声音嘶喊道。他把手伸进了体内的熔炉,伸进了湮灭的恶臭核心,然后拉了一下。“钢铁生自内心。”
他的原子在一阵刺眼的白色热冲击中向外散开。在他站立的地方,大地变成了一团球形的蒸汽。灼热的气体从隧道口喷涌而出,在地表绽放,形成一束耀眼的怒焰尖峰。冲击波向外扩散。车辆残骸和仍在燃烧的废墟在原地摇晃,然后开始向下倾斜,因为它们的下方出现了一道裂谷。灰尘和碎片涌向不断扩大的坑道。机器向下翻滚,淹没在随之而来的泥土中。
然后寂静拉下帷幕。
尘埃如羽毛悬在空中,风暴已经将它的实质撕裂。在它的下面,风已经在浅浅的坑口上卷起了新的尘土,一只巨大的手将它抹去,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在荒凉的边缘,一辆坦克的车体侧卧着,就像倒下的墓碑。

“使者,你让我的战士们流血,”当阿格尼斯从蜂镰号的座舱跳下时,佩图拉博的声音在引擎的轰鸣中响起。机库里一片寂静。火箭发动机在轰鸣,战争机器悬挂在着陆器下方的摇篮里:一切都准备就绪,随时准备扑向塔兰。佩图拉博站在一辆巨大坦克的拉丝钢架前,周围环绕着他的铁环自动战斗机器人。他那壮硕的身躯随着缓慢的呼吸而膨胀收缩。一顶狭长的头盔遮住了他的脸,他用一双泛着蓝色寒光的眼睛盯着阿格尼斯。
“你对你的战帅隐瞒了真相,”阿格尼斯强迫往自己的声音中加入力量。他听到苏塔-努和玻非苏斯来到他身后。钢铁之主的目光没有任何偏转。他巍然不动,阿格尼斯能感受到那份静谧中的压力,就像被大坝阻挡其后的风暴潮。
“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佩图拉博说,“就像我一直做的那样。”
阿格尼斯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结束了,大人。你要从这里撤走。”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阿格尼斯瞥了一眼等待着的飞船,想到了他在塔兰周围看到的虚空战,想到了虚空表面闪闪发光的爆炸毯。
“这不是一场为战略利益而战的战斗。这是一场为了……”
“为了对抗背叛的某个武器。”
“你们对效忠者隐藏了武器?”
“我们不为任何人效忠,”佩图拉博咆哮道,这句话让阿格尼斯如坠冰窖。
“战帅——”
“在成为战帅前,他是我的兄弟。”佩图拉博摇了摇头。“我这么做是为了他,为了我们大家。”
阿格尼斯摇了摇头。
“您要撤退。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我们不能这么做。”阿格尼斯转过身,看到弗瑞克斯(Forrix)从雷鹰后面走了出来。一连长把爆燃冲锋枪对准了阿格尼斯。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一排全副武装的终结者。他们所有的武器都对准了他,阿格尼斯能感觉到每个黑色圆圈的枪管上所预示的死亡。“我们必须结束这一切,”弗瑞克斯说。
“它已经结束了!”阿格尼斯怒吼。
“这个命令不是你下的,”弗瑞克斯说。阿格尼斯回头看向佩图拉博。
“您自称忠——”
“你没资格跟我谈忠诚。我曾多次献出忠诚,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忠诚。”
“我以战帅的身份说话。”
阿格尼斯甚至没有看到佩图拉博的动作,但突然间,原体的身形就显现在他上空。甲板上只有他脚步的回声。
“你不是我的兄弟,”佩图拉博咆哮。“你的一面之词,不是他的命令。”
“不,”阿格尼斯说,他本能地想要转身离开,想要逃走。“不,当然不是,但我携带着战帅之声。”
他后退了一步,将挂在脖子上的歪曲钥匙一把拔出。玻非苏斯迈步向前,仿佛受到召唤。时间仿佛浓成了糖浆。密室里的声音变得低沉。颜色变暗,褪成灰色。当阿格尼斯伸手把钥匙插进玻非苏斯面具的背面时,他感到自己的皮肤一阵刺痛。
“这是……什么?”他问马洛赫斯特。
“达文祭司(Davinite priests)的杰作。它曾经是一个星语者。现在,他们称它为‘梅塔特隆’。它是声音的管道,可以将阴影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无论它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它的名字叫玻非苏斯。”
“它为什么戴着面具?”
在回答之前,马洛赫斯特报以微笑。
钥匙插进了面具。阿格尼斯感觉自己的手臂抽搐了一下,就好像刚刚碰到了一根电源线。他尝到了肉桂和臭氧的味道。他扭动了钥匙。一瞬间什么也没发生。然后是咔哒一声,接着又是咔哒一声,咔哒,咔哒……就像松开的弹簧和转动的齿轮在合唱。面具的背面裂开了。玻非苏斯的手在颤抖,手指紧紧抓住空气。蜡板从它的手中一边掉落一边融化。阿格尼斯向后退去,他的耳边充斥着尖锐的喊叫。弗瑞克斯退缩了,他的瞄准镜垂落。甲板上的所有生物都惊呆了。除了佩图拉博。
玻非苏斯的面具掉了下来。下面是一坨苍白的肉和一张宽大无牙的嘴。
有那么一瞬间,揭下面具的玻非苏斯只是站着,嘴巴骨碌碌地动着。然后,它的嘴巴张开了。张得更大,更大。一个无声的单词从其中传了出来。阿格尼斯能感知到它,它在自己的颅内响起,在他的骨中嗡鸣。发光的灰烬和雪花在空中飘落,那句话一直在继续,直到它传到了某个不存在于此之地,但距此只有一个影子的距离。烟雾和灰烬从玻非苏斯的口中吐出。黑云翻滚、凝结、固化,它变得比烟更硬,比光更轻。
一个身披铠甲的身影站在他们面前。巨狼的皮毛和头覆盖着他的肩膀。他的手爪搭在脚边的狼锏头上。阿格尼斯屈膝跪下,却没有意识到他的思想中已经有了命令。
在他的头顶,荷鲁斯的影子俯视着钢铁之主。
“佩图拉博,”荷鲁斯如是说,他的声音如同饥渴的火焰、破裂的碎冰。
佩图拉博一动不动。
“兄弟,”他说,声音平稳。
“不,”荷鲁斯说,他的影子似乎变大了,光线从他的眼孔流出。“不,不是兄弟。我是你的战帅,佩图拉博,我一直在我的使者身边看着。我看到了你对我隐藏的东西。”
“荷鲁斯……”佩图拉博开始说,但荷鲁斯的声音像一道雷霆。
“你欺骗了我。你寻求力量,却对我将此隐瞒。你为了自己的目的耗费了我的力量。”
荷鲁斯的雷云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看上去就像一座死城上空的爆炸云。阿格尼斯觉得自己颅腔中的压力越来越大。
在荷鲁斯的眼下,佩图拉博依然存在,巨大的身影变得渺小,但依然不屈不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将要建立的帝国。兄弟,你不能对我们内部的毒蛇视而不见。我见过我们盟友的真面目。我感受到了他们背信弃义的刀锋。我们必须把自己的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否则我们就会被毁灭。它几乎就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似乎在颤抖。“请听我说,我的兄弟。现在请相信我。”
在风暴冲锋的噼啪声中,寂静变得越来越响亮。荷鲁斯的影子摇了摇头。
“你偏离了方向,佩图拉博,”他举起了手,“现在你将听到我的旨意。”荷鲁斯的影子似乎浓缩了,变得更加坚硬。阿格尼斯几乎睁不开眼睛。他能感觉到唾液在舌头上沸腾。他看到荷鲁斯之爪的影子伸向了佩图拉博。
“跪下。”荷鲁斯说。

艾欧倒向等待着她的黑暗中。空气冲刷她的身躯,从她的体内拉出一串串血丝。她快死了。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这甚至不是一种预测,而是一个事实:身体受到了太多的伤害,根本无法存活,而这正是坠落结束时所承诺的。她的大脑以更快的速度运转,就像蜡烛在熄灭前燃烧得明亮而清晰。
在坠落途中,这个几乎时间停止的世界里,她听到了自己最后一丝创作的决心。。
她听到佩图拉博的部队下达了开始战术撤退的命令。
她听到阿尔法军团的信号频道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她听到自己最后几秒钟的咔嗒声,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从任务开始到结束,这段旅程漫长。所有的预测都已结束,所有的变数都已解决。除了一个,最后一缕悬而未决的可能性。
她切断了所有信号的声音和涌入的数据,直到只剩下一个声音信号。它所传递的声音虽然带着静电,但非常清晰。
“对于任何能听到的人,我是塔兰七十一团的科德上校。我们受损,无法移动。当前位置:哈卡迪亚平原,方格093780。听到请回答。”
没有回应。双方的几个通讯阵列都捕捉到了信号,但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科德的声音。滤波器和切断装置意味着只有在她允许的情况下,声音才能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
这是杀戮投影中最脆弱的部分,利用科德的执念,给它饲喂,定位他,以确保赫伦德的力量永远不会回来。但它还是成功了,现在他们成了最后一个悬而未决的因素。
“任何能听到的人,我是塔兰七十一团的科德上校。听到请回答。”
如果没有其他人听到信号,那么战争铁砧就会成为塔兰失去的又一台坦克。
“如果你们能听到,请回答。”
他们还能存活一段时间,但随着佩图拉博的部队撤离,没人会去找他们,忠于他们的人也不会听到他们的呼救声。没有人会发现他们所发现的东西。
“请回答。”
当空气耗尽时,他们将在沉默中走向结束。
“请……”
一场沙尘暴将笼罩他们,他们的坦克将成为他们的坟墓。
“……回答。”
她切断了信号。
两秒钟后,她的坠落结束了。她最后的念头在空荡荡的脑海中回响。
终止完成。没有错误。

尾声
开战六天后,克迪夫战役结束了。它不是在炮火中结束的,而是在愤怒缓慢而疲惫地消退中结束的。数以千计的坦克后撤,就像暴风雨的潮水退去,冲下满是浮尸的海岸。受伤的 "骑士 "和 "泰坦 "从堆积如山的机器丛林中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站在平原的边缘。在战火熄灭后的几个小时里,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他们的空气和燃料终于耗尽,他们的机组人员在窒息般的寂静中死去。灰蒙蒙的雨水从浓烟滚滚的云层中落下,落在残垣断壁的平原上仍在燃烧的大火上。
12 个小时后,钢铁勇士开始从地面上撤离。三周内,塔兰几乎沉寂。
一周后,戈恩将军和他的指挥骨干踏上了盲目守卫。
四周后,当人们再也找不到钢铁勇士或他们盟友的踪迹时,一个信号被发送到了星球上所有忠诚派部队,并通过星语者传到了星系之外。
帝国胜利了,它说。塔兰屹立不倒。

作者后记
一千万辆坦克!
在很多方面,我都希望自己从未大声说出过这句话。那是在一次荷鲁斯叛乱的周末聚会上,我在一个小组讨论我正在写的下一本书。我想我说了类似的话“塔兰之战很大,真的很大。它耗时一年,有一千万辆坦克参与其中。一千万辆坦克!”
一小时之内,这就成了 Twitter 上的一个标签(#TenMillionTanks!),四年后,当人们谈论荷鲁斯叛乱中的塔兰时,这个标签依然会出现。啊,记忆的力量。
唯一的问题是,我要写的故事——也就是你们手中的这本书——与 #TenMillionTanks!并没有什么关系,也永远不会有什么关系。
那为什么要说呢?
部分原因与规模和研究有关。我为这些故事做了很多规划。我阅读了出版的所有有关塔兰战役的资料:20 世纪 80 年代游戏中的小插曲、每本Imperial Guard Codex中的所有记载以及《白矮人》旧文章中的提及。当然,这些资料中有些是相互矛盾的,但有一个事实核心。
“这是帝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装甲交战。”
“持续了将近一年。”
“据估计有一千万辆坦克和战争机器参与其中,战争结束时,世界表面有百万辆残骸。”
目前,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装甲交战被认为有大约六千辆坦克和四千架飞机。如果根据它们都是战争机器的类型,把这些数字加在一起,就得出了显然这个规模是参与了塔兰战斗的部队的 0.1%。
因此,这是一场相当大的战斗。这个标签#TenMillionTanks!这一事实非常直接地说明了这一规模。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也是我一直记忆犹新的数字。
但为什么我有时会希望把这句话藏在牙缝里呢?因为它给我设定了一个期望,即我要写的故事都是关于坦克互相射击的故事。而这根本不是我想写的。
读到这篇后记,你可能会知道,虽然书中有很多坦克杀戮的场面,但被吹捧的 #TenMillionTanks!并没有占据中心位置。这是因为推动本书故事发展的是五个基本问题:
塔兰战役是如何开始的?
在战场上作战的人是什么感受?
为什么规模会变得如此之大?
钢铁勇士为何来到塔兰?
战役为何结束?
鉴于冲突规模如此之大,持续时间如此之长,这本身就是一份相当艰巨的要点清单。最后我决定,这场战斗不适合传统的单一故事结构——发生的事情太大,牵扯的线索太多,无法写成传统的荷鲁斯叛乱小说。就像更广泛的系列小说一样,我希望给读者一种“故事多得讲不完”的感觉,而且有些真相和秘密,即使是身临其境的人也永远不会知道。我的编辑Laurie Goulding和我在讨论本书可能的结构时,使用的一个概念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大西洋战役。以这场冲突为背景的小说和电影各有不同,例如,有以护航的盟军驱逐舰为主角的,有以U型潜艇船员为主角的,还有以远离战火的密码破译员和间谍为主角的。或者换一种说法,这些故事讲述的是双方在最前沿的情况,以及推动冲突战略进程的所有秘密。这是一个叙事,横跨多个故事。
我最终确定的解决方案是,不写一个试图囊括所有内容的故事,而是写几个故事,每个故事紧紧围绕事件的一个视角。
《塔兰:处决者》(Executioner)是一个故事,展现了人类坦克车组成员在入侵后立即面对钢铁勇士的经历。关于其他坦克乘员的故事可以多种多样,但我把重点放在塔希拉的中队上,我想传达的不仅仅是战斗的场面,还有战斗中人性的一面,他们纯粹是因为不得不面对军团。《塔兰:惊歌(塔兰:警报器)》(Siren)回溯了钢铁勇士在地表遇到意想不到的抵抗后,战斗为何会扩大到更大规模的原因。
《塔兰:铁甲》(Ironclad)探讨了钢铁勇士最初为何来到塔兰,以及他们后来为何退出战场,让忠诚派取得胜利……
……而《塔兰:见证者》(Witness)则是关于忠诚派“胜利”的代价的简短注脚。
这些故事在很大程度上没有人物关联(九头蛇的三头儿子加林也不例外),但将它们联系起来的是,它们都是关于个人英雄主义、背叛和悲剧的故事。然而,这些故事中的人物所做的决定确实会产生更广泛、更深刻的影响,而这些影响是他们自己所不知道的,也是他们永远无法活着看到的。塔希拉(Tahirah)、阿基尔(Akil)、布雷尔(Brel)、库洛克(Kulok)、莱库斯(Lycus)、科德(Kord)、艾欧(Iaeo)和赫伦德(Hrend)都反映了这样一个观点:巨大的事件可能会围绕着少数人的行为而发生,而这些人的行为将永远不会被人记住,他们的生命也将在历史的长河中被忽略。
我个人认为,这比一千万辆坦克更有趣。
John French
2016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