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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的多云天,同样使我想起从前每一个有风的日子,但只有在这种天气里,怀旧的感伤才被愉悦冲淡。这种并不强烈的天气让人联想到最平静的心境,没有烈日和骤雨,惟有微雨和细雪与之相似,然而也不及它——无论雨雪都带有忧郁的蓝色或释然的白色,而这树枝随风摇曳的天气是一种绿色,一种近乎透明的绿色,一种若无其事的绿色。呼啸的风声、淅沥的雨声和簌簌的落雪声,它们的喧嚣当中都蕴含着更为隐蔽的寂静,其他的聒噪让人心烦意乱,它们的声音却让人冷静下来。我们总是需要音乐来调节心情,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越来越少听见自然的声音了呢?
如果说人类原始的话语声和想要发出声音、传达心情的欲望像风声那样自然,那么沉默就是一种有所衰减的、人造的音乐,这里的沉默并不单单指不发声,还包括言不由衷和(并不理解话语意义的)随声附和的情况(如同人造音乐一样,这种沉默往往也能成为艺术) 。在话语的天平上,我们渐渐往沉默的一端倾斜,我们还不能让他人完全理解我们的话语,有时甚至连理解自己声音的能力都失去了。从《天真的和感伤的小说家》里发现这种沉默同样可以用天真-感伤的概念来解释:天真的人们不假思索地说话,毫不怀疑自己的话语;感伤-反思性的人们总是怀疑自己的表述是否涵盖了他想传达的真实并为此踌躇。天真像自然景观一样消亡,我们变得越发感伤-反思性,而后趋于沉默。究其原因,大概因为渴望理解是自然的, “真正被理解”却并不总是自然而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