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眼前是熟悉的景象，是我长大的地方。 墙上还贴着那张破旧的世界地图和几张我儿时的照片。 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明明前一刻还在繁华的都市里，一梦一醒间就已经回到了祖宅。 努力摆脱困意，掀开发黄的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呆坐了一会，穿上鞋。 “吱…” 我推开木门，看到了那座山。 小时候经常坐在门槛上望着那座山。 它很高，得仰着头看。高到当你想象着攀登它时能感受到绝望。 它很荒，坚硬的石壁，断层堆叠，黄土，夕阳下是五彩斑斓的。 世界的规模在一开始就只是山里这片土地。这里风沙很大，一旦刮起来，天空就变成橘红色。压的很低。 后来长大了些，我知道山外还有广阔的世界。十三四岁那年，我第一次爬到了那座山上。 我看到更远处还有一座山，一样的高，一样的荒芜。 再远处又是一座山，还远处也是一座山，直到视线的尽头，山峰与天空模糊在一起。 转身环顾一周，皆是如此。 恍惚间我站在无边无际的火红色的海面上。波浪狰狞的翻滚着，随时要将我吞噬。 那年我知道，世界是一片火红色的山海。 几年后我顺利的考上了大学，第一次离开大西北去东南的大城市读书。毕业后就地参加工作。无论是放假还是春节，从来都没有回去过。对故乡的感觉没有怀念，而是窒息和恐惧。 我怎么可能忽然回到这里。更奇怪的是我脑中关于去东南城市读书工作的记忆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就好像，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那发黄的被子是我的味道，是多久没有洗了。 “呜” 沙尘暴来了，天空压下来，比山峰还低。 世界变得更小了，仿佛一座监狱。 我躲进屋里，外面愈发阴暗。已经看不清屋内的杂物。 我到底有没有离开过这里呢，逃离是我做的一场梦还是说它真实发生了。 如果是真实的，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还是说山会吃人，吃掉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