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罗赛塔篇——白色斯卡布罗(生日特别篇)
纯白的冬雪穿透碎裂为齑末的天窗,软弱的阳光也一同散射而入,让细小的玻璃颗粒与雪花晶体宛若光尘般闪烁,飘忽摇曳于商贸烟火与来往车辙之上,残旧的黑色帷帐沿着雪花铺就的道路断续延伸,向晚而昏暗的天光将与港口相连的涨溢海水晕染成一种深沉的靛蓝,生灰的起重机与集装箱如庞然大物般嶙峋于素白的雪中。
…………
“…你那天去禁地找到些什么东西了吗?”
“…唉…啥啊…就一些破的传动零件,这年头谁还要零件啊,不是成色比较新的仪器…你看谁会要。”
“….我这儿也是,现在打渔的收成也越来越少了…”
………..
“………”她聆听着黑色冻土上细碎的闲聊,目光不自觉随着彼此串联悬挂于厚重帷帐之间的亮橘色灯光所吸引,它们点点粒粒而整齐划一地穿行于聚居地的帐篷之间,像是经由人类驯化的星星,乖巧地点缀着极地的寒夜,让指引着本能渴求温暖人聚集于此。
“…….”司空见惯而呼啸凛冽的风中,白发构造体柔碎似雪的发丝在被细小明灯渲染的湛蓝夜幕中轻抚,素白单薄如雪冠的面庞装点着澄澈与淡漠的浅色眼眸,是指那素来体不加审美修饰的错兀机体仿佛被特意打磨了棱角,并不疏离地被与港口集市并不违和的极地大衣所裹束。
“…….”就在不远处,有人踩踏着略微湿润被翻碾过无数次的黑色泥土,微笑着注视着从他身边一哄而过的孩童而来,而他便是自己在此等候的缘由。她略显局促地伸手捋顺桀骜如雪的发丝,纠结少顷便将带着羊绒手套的双手紧密地交缠,“…指挥官,这边。”
“…晚上好啊,罗赛塔。”他显然微微一怔,随后又娴熟地袒露出像是条件反射却又毫无虚假的笑意,清朗的仪容看不出任何冷峻与沧桑的必然,那与自己服饰风格相差无几的毛呢大衣似乎也暂且将所谓的身份乃至身份象征的责任悉数掩盖。他略显诙谐地偏过头打量着她这质朴而毫不出尘的姿容,澄澈的眼眸又在她紧扎于后脑的双马尾处停滞片刻,“………”
“……..”她那素白而不加任何雕饰的脸庞似乎因这意蕴十足的眼神而逐渐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浅红,如若雪地里铺陈的红枫般溢出柔柔暖意,“…请问指挥官是有什么想说的么…其实我早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以前的罗赛塔总像是一个骑士,在人群中过于耀眼了。”他略显不依不饶地缓缓加大了侧目欣赏的弧度,似乎是已然找准了某个令她羞赧的角度,“…现在的话就算走在人群里也不会显得过于出众了。”
“….是么?其实最开始指挥官和狄安娜这么提议的时候….我还有些抗拒…”她缓缓攥紧右手而虚贴于胸前,像是想借由这个动作让一切悬而未决的心绪都涤荡明晰,有逐渐随着自我的陈述而逐渐松懈了掌心的力度,“…但或许真如大家说的那样….我也的确找到了些…..儿时的感觉吧。”
“….所以罗赛塔还对这里的集市有印象吗?”他轻笑着搂抱起双臂,似乎刻意引诱某种顺理成章的答案,“…如果真的找回了的话。”
“…嗯,我这就带指挥官游览。”她微垂眼帘,嘴角那微不可察的弧度正因寡淡,才会让他意犹未尽,朴素无华的衣着带来的并非遥不可及的孤傲距离,而是浸染了人间温情的紧密相依,这也正是今夜的彼此,所着力想让对方所感知的,“……….”
“…嗯?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这样做指挥官会介意么?”她似乎略显僵硬但颇为决绝地轻轻揽起他的肩臂,似乎预先排演但仍生涩万分,那素白而不加任何雕饰的脸庞逐渐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浅红,如若雪地里铺陈的红枫般溢出柔柔暖意。
“….当然不会,我甚至还想请让罗赛塔小姐现在猜一猜,我现在到底有多开心。”他的内心似乎雀跃而灵动地震颤了一瞬,随后又不自觉挺直胸膛,好让本就高挑的她不至于力压群雄,自己也便于予以某人依偎的支点。
“….那指挥官…..应该会比较开心?”
“….那罗赛塔还真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高估了我的定力啊。”
“……指挥官…..”
“…哈哈哈。”他模凌两可地笑笑,两人亲昵而悠然地走在暖橘色柔灯与黑色帷帐串联的集市中,穿行于帷帐之间的温谲灯光则汇聚于此,呈网状向四周扩散而开,远处皑皑的雪山一仰难尽,四下却是飘溢着酒香的零散摊位,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而地面上的灯火却愈发明媚而温暖,在湿润的空气中闪烁着淡淡的晕彩。
“…在我以前小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总会有卖花卉标本的老奶奶坐在店门….”途径一家似乎零售着或是橘黄、湛蓝、火红与浅白花卉标本的摊贩时,她便随着那轻柔似风的陈叙停驻于此,她凝视着这似乎早已物是人非的小小美丽,花仍有新茬,但故人早已随墓碑的风而逝去 。她回眸浅笑着凝视着他,似乎是想在淡淡的感伤中如此宽慰彼此,“….虽然她可能已经辞世很久了,但至少集市的花还展露着她的美。”
“….罗赛塔小时候喜欢花么?”他不动声色地以眼眸回应那份诚挚,又不自觉将某人纤细灵巧的五指轻轻扣合,“…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很好奇了。”
“….嗯,极地长不出花,只有那位老奶奶所展出的这四种花,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她缓缓垂下眼眸,似乎在凝聚着在那澄澈眼眸中所稀缺的温与柔,以此更好装点过往那温柔的岁月,“…那时候她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鼠尾草代表着力量、迷迭香代表忠诚….而百里香则代表了勇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好像还遗漏了一种吧?”
“….还有欧芹,代表着爱情的甜蜜…..”她向来平静而整洁的面庞再度点染起藏匿不住的浅红,原本揽住他肩臂的指掌似乎踌躇着想要矜持疏远片刻,但随后又仿佛确信般再度环挽起他的臂膀,她的目光遥望向远在天际的白色山脉,但心却忠诚地停滞于此。
“…诶…哥哥!”守在花铺前的女孩冲驻足观赏的两人殷勤而机灵地轻笑招呼,似乎想要好好把握这来之不易的商机,“….想要给你这位漂亮大姐姐买点花放在家里装饰么?我们这儿加工后的花儿永远都不会凋谢呢!”
“…你才多大啊。”他有些忍俊不禁地俯身打量着那略有泥泞但纯净无褶的脸庞,“….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当然不是啦。”女孩将冻得泛红的双手轻轻搓揉片刻,随后又飞快放于后背,以一种近似傲然地神色无不神气地答道,“…这是我奶奶传给我妈妈的店铺,妈妈今晚要去帮爸爸去港口卸货,我就留在这儿帮他们照看店铺。”
“…听起来,这家花店又会传给你吗?”她被柔灯装点为暖橘的眼眸中荡漾起一股温软的波澜,随着缓慢荡漾的唇角一同应和着这质朴而自然的推论。
“….那是当然!”小女孩扭头张望着这片似乎恒久静美的花卉,稚嫩的笑意似乎已然开始在时间的歌谣中缓慢发酵,永远不会就此定格,“…这是奶奶和妈妈,妈妈和我的约定。”
“….等你长成人的那天,我会再来看你的。”她轻柔一笑,平淡又似乎掺杂了许多不便赘述的隐瞒。
“好的姐姐,我一定等你!”女孩应和着盈盈一笑,又将除去纯良外的机敏悉数留给正欲清点信用点的他,“…这么漂亮的姐姐,哥哥就不想多买些给她吗?难得今天我们来集市….买几株放在家里装饰多好看呀….而且今天我们还在优惠…..”
“…嗯嗯…嗯…那这四种花我没样都买一盆吧。”在女孩口若悬河的说辞与某人难得诙谐浅笑的撺掇下,他装作无奈地挑挑眉梢,“…要给她选成色最好的哦?”
“…嗯嗯,那是当然!”来往的顾客在暖色灯光下遴选闲谈,嬉闹的孩童高举着雪球一哄而过,帷帐与帷帐相连的间隙中,一位手持扬琴的女性歌者脚底安放着几张塔罗牌,拨弄琴弦低吟浅唱着…..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你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欧芹 鼠尾草 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请代我向住在那里的一个人问好,
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他曾经是我永恒的挚爱…..
“.....唔....”买完集市之花的他正驻足醉心于如玻璃般易碎的天籁,却又被脸上一阵柔软的冰凉顿时打回现实,他伸手胡乱擦抹脸上的雪渍,原本刻意定型的黑发此刻颇为狼狈不堪,“…唉…这帮孩子可真是的….”
“….还记得我和指挥官说过吗?在一些特殊的日子被孩子们的雪球砸到…其实是幸运的预兆。”她似乎并无羞赦地伸手为他拂去额发上的积雪,澄澈而微微含情的眼眸似乎能够沁化人心,直达他最深处的柔软思绪,“….也不怕指挥官笑话…在我小时候,我其实还挺喜欢借着这个理由….对往来的大人恶作剧….”
“…是嘛?”他伸手去系不知什么时候松落的鞋带,一旁仍不以为意地询问,“..那罗赛塔怀念以前肆无忌惮地打雪仗的日子吗?”
“…这个…会有吧….”
“…嗯,挺好的。”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猝不及防地一把将不知何时揉成实心的碎雪仍在她的头上,让那本就如同冬雪的发丝回归其美感的本源,“…噗…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是想为想为罗赛塔在生日这天带来好运呢。”
“….是的,指挥官有时候还真是幼稚得和极地的小孩子一样。”她那向来难有起伏的声线似乎因为某种微微不忿的心绪而稍显顿挫,仿佛夏季的热风将晶莹的雪地扬起剔透的尘埃,她颇为恳切地颦蹙起眉目,“…虽然我在小时候曾经顽劣,但我现在已经不适合做这样的事….唔…..”
“….哈哈哈,确定吗?”他似乎得意忘形地轻轻抛起一颗雪球,又将其稳稳攥入手中,“…我又得一分,罗赛塔你可要加把劲….!”
“…指挥官闹够了吧。”她难得显露出苛责地颦蹙眼眉,但偶尔飘落的纯白晶体总会与她的鼻翼温软亲昵一番,再飘然垂落至自己该所处的汪洋之中,尽管嘴上如此义正严辞,但她却已然在雪地中搜刮柔软的弹药,“…好胜心好这么强….”
“….诶?我怎么感觉罗赛塔的好胜心更…..唔…”他正欲揩去脸上的雪沫,轮番的轰炸便接踵而至,让他本就桀骜的黑发狼狈不堪,“...喂….等人把话说完啊….”
“….在我们小时候,可没有这样奇特的礼让。”
“....再怎么说,我可有着丰富的极地作战经验的指挥官。”指挥官心中的尊严与执拗仿佛一面镜子,被顽劣的投石者毫不介怀地打碎,随后便斑斓而生动地碎裂开,“...尤其是在打雪仗这方面。”
“...那就请指挥官让我见识一下吧。”仿佛那时刻紧绷于森林的弓弦终于松动,她略显生动笑意开始逐步在松软的雪原回彻,她擦净脸庞的雪沫,轻盈的足步如同梅花鹿般无声而捉摸不透,时而躲藏于单薄的枝干间,时而躬身于雪堆筑成的屏障,从出其不意地角度向他投射出沉甸甸的雪球。
“....唔.......”他攥住雪球,四顾环视片刻却寻不到目标,只是茫然地保持着投掷的动作,狼狈不堪地老实挨打,“…喂…对抗性也太强了点吧…不能友好一点么?”
“..现在是5比1了。”
“...犯规了...你这投的是冰雹吧?”
“...我说...我们能不能面对面决斗?”
“….快看快看,那个傻个子居然被一个女孩子修理成这样!”
“…那我们去帮帮忙吧?”
“…我今天还是赌格蕾要输。”
“…赌什么赌,快一起去啊!”在黑色帷帐与橘色灯光串联的人类港湾的边缘,便是那纯净而匮乏生命色彩的漫无边际的雪,似乎正适合心无杂质之人寻回往日的无邪与欢愉,周边采购物资的过客时而侧目旁观片刻,欣赏着这由两位大人和孩子们一同参演的,以冰冻彼方为舞台的最美剧目,就连那似雪一般的女孩也在投掷中发出了温暖、沉静、祥和与安宁的轻笑,他们的笑声不会在此冻结……….
“….指挥官你没事吧?”此刻的她似乎并未展露出守林人首领那一如既往的沉郁与镇静,而是罕见袒露出微妙的灵动,她微微垂眸,似乎自懵懂纯净间,多了几分与其身份不相称的志趣,“….你好像有些垂头丧气的?”
“….唉…那是….”他颇为无奈地用力将颈间的积雪抖落,“…不仅被罗赛塔完胜,而且还被那帮小不点灌了好多雪….嘶…冻死我了…”
“….指挥官还真是天生容易让人亲近喜爱的人。”
“….换做平时我会觉得这是在夸我….唉….我现在都快得低体温症了….”他瑟缩着缓缓打了个寒战,本能地向身旁让自己的身心都倍感温暖的人靠近。
“…..指挥官别动。”她略显踌躇地将指挥官的双手轻轻捧在胸前,瑰丽而微微含情的眼眸似乎能够沁化人心,随后又缓缓将柔素的脸庞轻贴于他的颈项,本意是以脸庞的刮蹭带去些许暖意,但却似乎更像是某种不依不饶的依恋与温存,“….这样好些了么?”
“…唔….”他颇为受宠若惊地轻柔环抱住这陡然的温存与亲昵,似乎过于轻率的举动与沉重的呼吸便会让此刻的永恒化为乌有,他缓缓闭上眼,静心感知着她睫毛的柔软、鼻息的温润,宛如一把饱蘸春意的小刷,在自己的心田播种下生生不息的花。他轻轻扶住她双肩,忍不住轻笑着说道,“….与其说暖和些了,不如说是烫些了。”
“…………”某人向来平静而整洁的面庞再度点染起藏匿不住的浅红,那本该纯净而毫不自知地美丽眼眸此刻却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她像是逃避般微微加快脚步,分外专注地在蒸腾着雾气的集市中找寻着一个足以排遣此刻局促与羞涩的因果与缘由,“…指挥官快看,我们可以在这里买点朗姆酒取暖。”
“….嗯嗯…”被陡然固执的某人拖拽着向前走的他顿时有些忍俊不禁,“…想不到你突然对酒会这么执着呢….为什么呢?”
“…我记得以前我曾经和指挥官说过的….”冰雪般澄澈的五官被逐步明显的绯色点染得更为绮丽,她并非冰雕般寒彻,也会本能渴求温度,她将买来的酒罐攥在手心,仿佛追忆般轻轻撩起本就柔顺的白发,“…以前我可喜欢偷喝爷爷的酒了,指挥官当时还不信。”
“….现在也不信。这么烈的酒,你小时候能喝么?”
“….喝酒取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纤丽的眉宇宛如一抹轨迹悠然的流星,明灿却也短暂地将往事追忆并重新封存,“…但其实我也十分怀念这份味道。”
“….那么,干杯吧。”他轻轻摇了摇分量十足的酒罐,神色盎然地提议要与她觥筹交错,“….我先自己单独祝贺你生日快乐。”
“….谢谢指挥官。”她扬唇浅笑片刻,随后便垂眸仰面将略有浑浊的酒液大口灌下,修长秀美的眉目微微颦蹙,随后又再度归结于像是深海的沉静,“….唔…还是以前那种味道,但好像要稍微寡淡些了。”
“…咳咳咳….咳咳…”而与此同时,与她一同如此豪迈的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热的乱流涌动,他轻轻攥起胸前的衣物,略微有些难以置信地惊奇注视着眼前似乎不为所动的她,“….好辣…这酒你真的能喝的下去吗?”
“…事实胜于雄辩,指挥官。”她微笑着拿捏力道地以耦合的指节轻轻抓握住锡杯,并以澄澈而懵懂的眼膜欣赏着某人的狼狈,似这才是今夜最值得珍重的瑰宝,“….而且我还觉得味道却不如以前那么纯正了。”
“…唉….好酒量啊。”
“喂~~罗赛塔~指挥官?”本就热络的薄雪之中又忽然传来一阵似乎可以荡漾开寒意的热情呼唤,只见狄安娜冲略微拘谨的两人轻轻挥手,身形如麋鹿般轻盈矫健的异人形构造体此刻却似乎也入乡随俗地配套了与外人无异的人形涂装,自一旁蒸腾着热气的鱼罐头摊贩处中挥手走来,修长剔透的鹿角上似乎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捧自枝桠上掉落而下的雪尘,“…哟!偷偷摸摸地一起喝交杯酒吗?”
“…只不过是在帮助指挥官阁下取暖而已。”她略显局促地闪逝目光,习惯性在旁人面前让刻意寡淡起来,但最终往往又会在无人之时懊悔起来,“….我记得现在应该还伊凡家帮忙准备晚餐,狄安娜。”
“…..唔…是啊,明明我也想和指挥官罗赛塔一起玩,却要被按着做苦力….”狄安娜原本挺翘的耳廓瞬间无力低垂,仿佛和她的眼帘一般写满被斥责后的委屈与低落,但随后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精灵般的灵韵,“…我是来叫你们回去吃晚餐的,都做好了啊。”
“….我怎么记得….好像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他略显狐疑地瞥了眼军用腕表,对眼前人别出心裁的怀疑与自我本身的不情愿彼此交缠着缓慢发酵着,“…狄安娜,你到底….”
“…哎呀快回去啦,我一个人真的处理不过来啊,什么鱼肉红焖,拆腌海雀啥的…”狄安娜高昂如剑戟的鹿角下,一对柔柔扑闪的折耳缓缓摧折而下,她不顾一切地伸手推搡着不情不愿的两人,“…咋不把我的角弄下来切片呢!帮帮忙嘛!”
“….唉….”
“….唉….”恐怕此刻除了面面相觑,似乎也再无其他办法排遣着恰似抖落碎雪的无奈。
…………….
一片晶亮纯白的雪花在柔软的风中如同迁徙般飘飞,茫然坠落于独单而寂寥的黑夜,蛰伏于沁透着灯火的风雪小屋,房间内的陈设无处不透露着一种从荒芜之中捡拾拼凑起的温馨感,无论是有些焦黑残破的地毯,还是墙壁上已然有些斑驳残旧,但仍看得清色彩轮廓的星与月涂鸦。
亚麻色的桌布散发着薰衣草的馨香,墙壁上烧得正旺的炉火安静而躁动地燃烧着,安静是因为其不如餐厅内真挚而热烈的谈笑,躁动则是因为在众人的交谈的间隙之际,它便会热情洋溢地弥补这份不易察觉的冷清。
“…对了伊凡,你的父母今天不在么?”她将一块金枪鱼肉沿着绯红的肌肉纹理切下,似乎是常年未曾真切地坐下的缘故,她仍颇为介怀地适当调节着座椅的距离,“….本来之前守林人还有一批精炼铁的订单,今天想找他们帮忙代理一下….”
“…首领,今天放松就别提工作的事了吧。”他试着模仿狄安娜那包含戏谑的敬称,而某人果然便开始颇为介怀乃至倍感局促起来。
“….请指挥官别这么叫我….”她颇为恳切地颦蹙起眉目,纯净如雪的眼眸似乎因过于专注地凝视着盘中的绯红鱼肉而不禁沾染了些许绛粉,“…被其他人知道…很尴尬的…”
“…哦,今晚是商队卸货的日子,他们出去接订单了,我代他们给罗赛塔姐姐转达他们的祝福。”伊凡用力擦拭着嘴角沾上的胡椒,语焉不详地答道,“…指挥官哥哥说的也没错,工作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嗯…好的。”
“….嗯…嗯…嗯~”狄安娜颇为笨拙地挥动着刀叉,一旁促狭而心满意足地扬起嘴角,一旁不甚矜持地将熏烤的鹿肉送进嘴里,那闪烁着绮丽微光的鹿角也心情颇佳地晃动着,仿佛如同快乐本身般好无杂质,“…好吃。”
“…灰鸦的指挥官…请问这些菜合您胃口么?”名为菲丽的年轻女性颇为恳切地轻声询问着,深邃而清晰的五官似乎因婚后的繁忙而浅淡了几分,“…我们这里都是一些粗糙的饮食,可能不太符合空中花园的口味,还请多多见谅….”
“….我觉得这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他轻笑着举杯以示谢意,眼角余光又不自觉颇为诙谐地游弋向大快朵颐之人,“…不光是我,您看狄安娜她那模样,就已经可以放心了。”
“…你什么意思?”狄安娜恋恋不舍地放下鹿肉,恶狠狠又难掩局促地瞪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没有…只是觉得你吃这种肉….有点奇怪的感觉….”
“…你懂什么…这叫吃什么补什么。”狄安娜郁郁地扬眉一瞥,随后又再度心无旁骛起来。
“….话说回来…俩位已经结婚将近一年了吧。”她被装点为绛粉色的眼眸中荡漾起一股温软的波澜,随后又似乎略有意蕴地抬眸和他相视片刻,“…感觉我和指挥官参加两位的婚礼…仿佛还在不久前。”
“…噗…和指挥官一起才是重点吧。”大快朵颐之人似乎也颇有一心二用的天赋。
“…嗯嗯,深表同意。”他不由得忍俊不禁地再度举起酒杯,似乎这次的举杯纯粹是为了应和那发自肺腑的八卦,“…难得我这么赞同你。”
“….切…..”
“….……”某人温软细腻的脸庞上仿佛涂抹上了一层甜腻的糖霜,她有些茫然地垂下眼帘,似乎都没有发觉自己正在感到害羞的事实。
“….是啊,我们也正在筹备一周年纪念的事呢。”名为伊德洛的金发男子的嘴角缓缓绽开一抹肺腑之间都沁透着欢愉与感慨的微笑,他似乎比婚礼当日看起来发福了些,以至于微笑时脸上的酒窝也分外鲜明,“….如果小伊凡在那天懂事点….不要缠着他的堂姐不放…..”
“….不行,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唉…所以我才说孩子的事先放一放,这个小不点已经够让人操心啦。”
“….对了,说起婚礼的事…”菲丽似乎回想起什么在幸福的边缘昙花一现的欢愉与幸运,那湛蓝的眼眸也不禁闪烁起兴奋的光辉,她极力忍住嘴角的笑意,目光在两人之间意味深长地游走起来,“….我记得当初是罗赛塔接到了我手中花环的对吧?”
“……嗯?….是…是啊…..”她向来平静而整洁的面庞再度点染起藏匿不住的浅红,那本该纯净而毫不自知地美丽眼眸此刻却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已然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一份令人煎熬的欣喜,“….请问….为何谈起这个…?”
“….那当然是咱们的约定啦!接下新娘花环的女孩子,就是下一个新娘啊?”
“…咳….”他看似平淡地注视着菲丽脸上那欣喜而带有撺掇意味的浅笑,却也不知自己那淡然的脸庞上究竟是否有所谓的霞光,“…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对吧伊凡?”
“没错没错!”
“….诶….但那只是…我…..”冰雪般澄澈的五官被逐步明显的绯色点染得更为绮丽,她似乎在垂眉审视着自己,又像是受到什么打击般气势渐弱地微蹙眉宇,最终仿佛妥协般默默别过脸去,“…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也不知道这到底会怎么样…..我只是个守林人….”
“…哎哟哎哟罗赛塔….”狄安娜兴致盎然地歪头欣赏着眼前首领期期艾艾的羞赦,高昂鹿角下的长耳殷勤地上下扑扇着,“…平时的威风哪儿去了呢…怎么在指挥官面前脸红得话都说不出了呀?”
“……………..”
“…哈哈哈哈,当时菲丽的爸妈这么问我们的时候,菲丽她也是这样一幅模样。”伊德洛轻笑着望向与他结为夫妻的爱侣,“…现在就忘了当初自己那样子了吗?”
“…结婚之后,罗赛塔姐姐就可以生小弟弟对吧?”
“…伊凡你也别添乱了。”
“….好了好了….”他极为偏心地环顾周遭息事宁人,但这也不是就该随意搪塞,随口转移的小事,或许…..接下来自己更应慎重才是。他微微侧身环扣住她的手心,缓缓扬起温润的笑意,“…其实我们也还根本没有好好想过…比如结婚之类的事…也只是活在当下,并没有长远地想象更久该怎么去办…..”
“….但是….如果某人在今天的许愿中,只要稍微包含了这样的愿望,那么我就会尽最大可能让它成为现实。”他专注凝视着她已然丧失疏离与锋芒的眼眸,“…思虑太多会让我们原本可以得到的幸福变少,你觉得呢?”
“………..”她素白如雪的鼻尖乃至侧颊都逐渐沾染上鲜亮的绯红,这对她而言已是分外羞赧的表征讯号,但此刻她并未躲闪,而是终于拿起松懈的勇气,坦然面对了她理应得到一切,“….嗯…..谢谢你,指挥官…..”
“…哈…我突然觉得第二个结婚纪念日可以和他们婚礼一起操办了。”
“…罗赛塔姐姐都快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罗赛塔姐姐啦,但我觉得这样更好呢。”
“…今晚这就回去和大家说!”
在这个这个寂静许久的寒冷国度,光与声总会刺破这由云、雾以及白色奇迹所凝结的屏障,这片雪地并非绝对的凛冽,亦非尽然温馨的歌谣,雪的精灵伴随着风的密语,将世人的灵魂生动又如此温柔地描绘….风中,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有人高唱、有人舞蹈…..
Tell him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
请他为我找一块栖息地。
Tell him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告诉他为我做件麻布衣衫,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欧芹 鼠尾草 迷迭香和百里香,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work,
不用针线,
And 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然后 他会成为我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