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II No.90 Left Behind（留下）——全文完·感谢陪伴
“没，没有啊，我就是很想她们了而已，我不是故意……”
“你骗得了她们，骗不了你自己啊。”阳台边的琪亚娜回过头来，那并不是一副气愤或者嫉妒的表情，而是有些担忧和难过。
“我知道我这人是什么性格，所以想让我变这么多，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些，你永远都不想经历的事。”琪亚娜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是报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总有什么事，是可以让你长大的。”
“你……你说这个谁懂啊……”
“我不想谈论我那边的事，倒不如说，我挺好奇你们是怎么战胜崩坏的……”琪亚娜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大的困惑，这个世界如此完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
在这一瞬间内，琪亚娜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种几乎快要直穿心肺的窒息和无力，比当时和终焉律者直面的时候都还要渗人。
就在这时，客厅里男人的通讯也响了起来，是丽塔打来的：
“舰长大人，出事了！！！”
“怎么了，如果又是想拿我开心的话，丽塔你就等着和史丹一起被关一个月吧。”男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甚至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
“舰长大人，真的出事了！幽兰黛尔大人已经在赶往您那边的路上了，您先带着大家赶紧撤离……啊？！”
突然，通讯被掐断了。
“丽塔？丽塔？？？”
此时，丽塔被一个忍者打扮的女孩拦住了去路。
“没用的，你的通讯已经被我掐断了。”忍者站在路灯上，只有微微的月光照在她的背上，根本看不清她的样貌。
“可恶，你们到底是谁？！”丽塔抽出镰刀，拿出十分的警惕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霞，拦住她。”忍者的耳机传来黑衣人的命令。
“是，主上。”
……
“你是谁？！”琪亚娜把这个世界的自己挡在身后，摆出绝对的防御姿态和眼前的黑衣人对峙。
“不关你的事，摆渡人，我是来修正这个世界的。”黑衣人伸出手张开五指，示意让琪亚娜闪开。
“琪亚娜！离他远点！”身后，男人冲了出来和眼前的黑衣人直面，“有什么问题，冲我来好吗？”
“你？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我的任务和你不一样，我要修正这一切。”黑衣人好像并不在意他说的话。
说完，黑衣人将五指捏紧，接着，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开始了变化——
扭曲的海洋旋涡像是无形中产生一般，就像琪亚娜用休伯利安在海中穿梭时看到的景象，那些吞噬已经宣告失败的世界，将它们碾碎重组的量子之海旋涡，此刻就降临在这个世界之上！
漩涡的边境缓缓向这个世界靠拢，每接近一寸，这个世界的残片就被吸入一寸，撕裂世界的旋涡带来的只有毁灭。
“停下！你在干什么！你要毁了这一切吗？！”琪亚娜嘶吼着，但黑衣人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冷漠而无情。
更奇怪的是，她身边的，这个世界的舰长，也对这一切无动于衷，只是脸上挂着这一切都半途而废了一样绝望的表情。
“不……不！你给我停下！”琪亚娜紧咬牙关，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臂，露出缠绕一圈的茁壮莹蓝色藤蔓，将它对准了黑衣人。
“不！琪亚娜！住手！”开口的，是她身边的舰长。
“为什么？！”琪亚娜不理解，为什么舰长会向眼前这个陌生人示弱，“你是摆渡人，你有什么好怕的？！”
“他当然怕我。”黑衣人转过身来，面对琪亚娜，摘下了兜帽。
“什么……”琪亚娜震惊无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因为他长着和舰长一模一样的脸。
“你好，摆渡人琪亚娜。我是修正者，是树与海为摆渡人设置的保障。”
“修正……者？”
“对，树与海创造摆渡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人类存在的意义，但在无数摆渡人齐心协力的探索下，我们终于发现，人类单靠自己是无法战胜崩坏的。”
“这我知道，所以摆渡人才会以人类的身份加入挑战崩坏的队伍，帮助人类战胜崩坏。”琪亚娜还是不肯放下手臂。
“但这有一个前提，”修正者舰长伸出一根手指，“摆渡人不能过度使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人类，否则，人类就不是依靠自己战胜的崩坏，一切探索都是毫无意义的。”
“在此之上，所有摆渡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他们都主动封闭了自己的感情，拒绝与人类过多接触，以免对他们生出多余的同情心理——将自己化身机器，以效率和目的至上，这是问题的最优解——所有百度人都如此深信。”
“然而，时间总是会改变很多东西，尽管我们的生命跨度比时间本身还要漫长，但有一些摆渡人，他们在脱离树与海的链接太久以后，也逐渐忘记了这一本质，他们对人类产生了情感，有了同情和同理心，甚至……”
修正者看向了这个世界的舰长。
“不惜使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人类。这无疑违背了树与海的初心，他们滥用了自己的能力，终究会造成世界的不平衡。”
“可这……又做错了什么，难道人类就不该被拯救吗？！”琪亚娜厌恶了这种逻辑辩论，她大声斥责着他的无情和冷漠。
“琪亚娜，你对待其他世界也能做到如此天真吗？”
“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难道就没有哪怕一瞬间，羡慕或者嫉妒这个世界吗？”
“？！”
“被我说中了吧，”修正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尽管是舰长的脸，但琪亚娜却一点都不喜欢，“如果有摆渡人打破了铁律，让这个世界就这样轻松简单地赢下胜利，那其他世界的摆渡人又怎么想？甚至没有摆渡人的世界又怎么办呢？如果所有世界都依赖着摆渡人来救济，那人类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何呢？”
“你应该庆幸你那个世界的摆渡人（我）在产生情感之前就已经死了。琪亚娜，不要对不劳而获的世界抱有同情，我只是在让这个世界回到正轨。”修正者最后的话语没有一点感情，只是在很普通地陈述事实。
琪亚娜的手低了下去，她默默地看着这个世界濒临破碎，走向崩溃，毁灭，重组的结局。
就是这样吗……完美的世界，美好的结局并不存在……我相信的，美好……真的仅仅是我的想象吗？
曾经他们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舰长……
“琪亚娜，我只能对你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
如果无法接受不完美的过去，就努力去打造更完美的将来，不要再让自己失去她们了。”
布洛妮娅……
“靠你了……救世主……”
芽衣……
“勇敢的，活下去。琪亚娜。”
不，我才不承认……
我要把这个不美好的世界，变成我所期望的样子！！！！！！！！
“呀啊啊啊！！！！！！！！！”琪亚娜再次抬起手腕，莹蓝色的藤蔓重新发出灼人眼球的目光，刺眼夺目的奇异光芒再次闪烁，几乎压过了那天边的灭世旋涡。
“你要想好了！你这么做，是在和树与海的规则对抗！你是摆渡人，是树与海的分身！你这是在对抗根源！”修正者猛地抓住了琪亚娜的手臂，狂风卷起他的衣袖，露出手臂上和摆渡人不一样的紫红色藤蔓。
“没错，我是摆渡人，但我也是……琪亚娜·卡斯兰娜。”琪亚娜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决定，莹蓝色的藤蔓继续生长着，即将开始和修正者的对抗。
“你知道我不能让你这么做，琪亚娜。”修正者沉默了一会儿，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看向琪亚娜的眼神不再是那般阴沉和冷漠，让琪亚娜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舰长。
“我……很抱歉，舰长……真的。”这句话，是琪亚娜说给他听的。
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下一秒，琪亚娜手上的藤蔓缠绕上了他的手臂，茁壮的莹蓝色藤蔓爆发出极强的生命力，将对方的手臂完全覆盖，紫红色的藤蔓完全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少女闭上眼睛，用力一拉，连同紫红色藤蔓一起，那只象征修正者的手臂被她活生生扯下——
吞噬世界的旋涡逐渐散去，尽管这个世界已经满目疮痍，但琪亚娜还是阻止了它被彻底撕毁。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修正者跪倒在地，不是嘲笑却胜似嘲笑的说到，“都已经被海的旋涡毁灭成这副模样了，还有什么希望呢？”
“……我相信，有的。”琪亚娜看着他，又看向了天空，淡淡地回应道，“就如同我相信我自己的世界一样，我要回家了。”
“再见了，舰长，虽然停留的时间很短暂，但我还是很开心。”琪亚娜看向这个世界的舰长，挤出了一个还算不难看的笑容。
“嗯，谢谢你，琪亚娜。”
“抱歉把你的手给扯下来了。”琪亚娜看向一旁的修正者，略带歉意地说道。
“无妨。霞，我们走吧。”男人摇了摇头，捡起自己的手臂，呼唤了自己的侍从。
“是，主上。”一位身上带伤的忍者出现在他面前。
“……让我看看。”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她身上的伤痕，忍者似乎有些忸怩。
“主上……我没事。”
“先回去吧……”
你也有在意的人不是吗……琪亚娜看着互相搀扶的主仆二人，也略微宽心了一些……
人……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感情呢？
……
“欢迎回舰，琪亚娜小姐，这次的世界您还满意吗？”刚刚回到休伯利安，爱酱就回应了她的归来。
“啊，我……很满意.”
“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刚才的旋涡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下一个世界是……”
“不用了！我们……回家吧，爱酱。”
“您真的要回去吗？”
“嗯，真的。”
“……好吧，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
……
…
两百年后
琪亚娜从自己的小木屋里醒来。
再次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嗯……农田长得很茂盛，夜里没有豺狼虎豹的袭击，羊群也保存的很好。
她非常满意。
普罗米修斯预测了下一个文明纪元到来的时间。
也许会比5万年更久，有可能会到10万年甚至50万年，毕竟这个文明纪元是真的什么都没剩下了。
她也在帮助普罗米修斯重新按照布洛妮娅的方案制造月光王座群，虽然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懂，也只有她一个人，不过怕什么呢？
她的时间还有很多，总有一天能完成的。
终焉律者消失以后，这个世界就没有发生过大规模崩坏了。
即使还有一点点的小崩坏，但感觉也是自己的原因，普罗米修斯说等月光王座建成以后就能消除掉她体内律者核心的影响了。
不过……这才两百年啊……
真不知道舰长到底是怎么打发时间的，从时间的概念还没诞生的时候一直找到现在？她以前只当他是吹牛，现在是想都不敢想了。
等死斑褪去，地表重新开始长出植物后，她在这里搭了一间小木屋，虽然还不至于多豪华，但她也不追求多高端，这样就足够了。
在这里，她过上了最平淡的生活，没有崩坏，没有战斗，没有恐惧。
同样，也没有人类。
她在这里守望着。
等待新文明的诞生。
舰长说的没错，只要两百年，什么都不会留下。
终焉律者的战场已经消失不见，被自然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翠绿重新覆盖了这颗星球，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这里对她而言似乎什么都没了。
但……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能叫你活下去继续往前走的。
人生中一定有很多这样的时刻。
那是希望，也是隐形的充电桩。
自己就这样死去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世界是她们，是所有人牺牲一切才拯救下来的。
是她的意义所在。
所以，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守护这里。
或许在某一天，这个世界上重新诞生第一个新生的生命时，她也会像上一个摆渡人一样抱起她，戳戳她的脸颊。
等那个时候。
人类，就会惊奇的发现。
她们生活在一个没有崩坏的，美好的世界。
所以，她选择留下。
然后尝试放下。
也许不是今天。
也许不是明天。
但总有一天。
她会让自己接受这一切。
天黑了，琪亚娜放下有些微凉的咖啡。
碧蓝色的眼睛眨了又眨，放在栏杆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脚尖也跟着节奏踢踢地板。她似乎还有些焦躁。
茁壮的莹蓝色藤蔓也随着主人的情绪不安地在她的手臂上躁动着。
然而最后，她也只是撇了撇嘴角，露出一个不喜不悲的微笑，晃了晃脑袋后，朝她自己的小屋里钻了进去。
天边，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了。
但月亮就要升起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故事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一个。
普通的故事罢了。
全文（完）
衷心感谢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