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晕房症（7）

　　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大家都在讨论刚才小广场发生的事情。老师在上课好久后才来，他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可能才二十岁，是个很活泼年轻的老师，大家都很喜欢他。

　　他进了教室，把书轻轻放在桌子上，说：“同学们，翻到第48页。”

　　第一排的课代表立马举手：“老师昨天讲到35页了。”

　　“今天就讲48页。”他声音有些颤抖，按着书页的胳膊也在颤抖。

　　翻到这一页，我看见标题写的是：

　　海燕。

　　老师慢慢地讲起来，一句一句地讲，讲作者为什么要这么写，一个东西实际上代表的是另一个东西，气氛严肃起来。我转头看向elin，他也在认真的看着书页。他向来上语文课都是嘻嘻哈哈的，唯独今天不太一样。

　　“江路。”老师突然点到了我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你来说一说，这句话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海燕叫喊着，飞翔着……’一直到‘翅膀掠起波浪的飞沫’。”

　　“呃……这句话……”

　　“不用怕错，大胆的说。”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比柔和更柔和。

　　“我觉得，是海燕向一些不好的事物发起了冲锋，要冲散这些坏事物。暗示勇敢的战士以微小的力量面对强盛的反对势力。”

　　“很好，坐吧。”老师点点头。

　　平时要是有人回答问题，下面必定会有零零散散的笑声。但这回，大家谁也没有笑，也没人发出笔或者书本掉在地上的声音。整个教室安静极了，只有偶尔的齐刷刷翻动书页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另一个班的老师在讲算数。

　　老师平静地接着往下讲，为什么今天偏要讲这一篇课文呢？我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但我只是默默地听着，没再往下想。

　　突然，一只麻雀从外面飞进来，落在了讲桌上，平时老师一定会摆摆手招呼它出去，但是，老师埋头在课本上，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它的存在，直到一整篇课文讲完，快要下课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这只小东西。他慢慢地把手放在它的背后，用食指抚了抚它的羽毛。同学们都屏气凝神地盯着，连翻书的声音都没有了。

　　老师把另一只手缓缓地挪到它的身下，轻轻一抬手，就将它托了起来。麻雀一点也没害怕，反而还转着脑袋，一顿一顿地环视着教室，老师也环视教室，挨个扫过我们每个人。

　　最终，他举起手一抖，麻雀就从教室里飞了出去。他把书合起来，夹在胳膊底下：

　　“同学们，下课了。”

　　“起立！”课代表大声地喊到。

　　“不用了，不用起立了。大家活动活动吧。”他走出了教室。

　　有同学跟在他后面一块儿出去，见到他没有去办公室，径直走出了学校。

　　他之后再也没有为我们上过课，第二天换来了个老教师，从35页接着讲起。

　　又听其他同学说，他参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