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别传剧场版（2）
第一章
暗涌之日
台县位于V城东南，这里有一条老街开着一间茶座，俗语有“酒香不怕巷子深”，小店以咖啡和下午茶闻名，每逢下午就会有人前往此处品茶，在忙碌得喘不过气来的快节奏中寻找稍纵即逝的放松时光。只见那前来的茶客或带着满面的愁容，或带着悻悻的失落，或带着无奈的苦笑；而出门而去的茶客每每能喝得满面红润，活络了血脉，清醒了神采，那眼神也明亮了。
“哈！喝杯茶真是太棒了，感觉身体轻松了好多，一天下来被作业磨得好累啊，楚楚，我要回去看小说！”臃肿的鹅黄棉袄下，一个面色红润的女孩子挽着另一位身材高挑的大姐姐眉毛弯弯，很是幸福的模样。
高个子的女孩子有着一头飘逸的玫瑰粉色长发，和一边可爱少女穿着保暖的衣裳像一只可爱的小企鹅模样截然不同！这姑娘穿着讲究着，看上去俨然一只蝴蝶，额角别着大翅黄凤蝶鎏金发夹，头发披散着随风飘扬起一缕缕温柔的色彩，细看姑娘面容端庄，杏眼泛着深绛色，深色调的眸子又和那一抹温柔截然相对，倒很难料知这人知性姐姐还是冰山美人。姑娘脖颈坠着黑玉带凤蝶的猫眼石项链，在白天的日光照耀下依旧是忽闪忽闪，身着呢绒冬日连衣裙左胸口点缀着一朵水晶蓝闪蝶胸花，右肩口装饰着帝王蝶丝带结，连衣裙下亮片连成了一片又一片幽紫卡纳蝶，背后的两条大丝带交汇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让那女孩子看起来宛如蝴蝶仙子。
“喂喂喂！带你来喝茶是为了让你下午好好进入状态继续干作业的，不是让你躺平的！”蝴蝶女孩叉着腰，闭上眼一口回绝了好朋友的请求，这一对宛如姐妹的姑娘在茶馆门口就这样悄然离开。
谁料她们脚步尚未走远，身后就有人追了出来，那追出来的是一个服务生，白衬衫外罩着卡其色圆领细线毛马甲，胸口有他的工作牌。上面写着“01号——阿元”的字样，小哥个子不高，也不过一米七上下，却有着一副顽皮阳光的灿烂笑脸，他笑眯眯地捧着一份垫着垫板的纸张，挥着手朝远去的这对姐妹花呼喊着：
“两位稍等！两位稍等！”
“诶？”
裹在棉袄里的深紫色长发少女回过头，玫瑰粉色长发的少女却懒得回头搭理。
“有什么事吗？”
“是服务生的评价回馈表啦！”服务生满面愧色，“抱歉抱歉，耽误两位小姐的时间，小店最近在对服务生的服务态度进行考核，需要调查这一个星期的服务情况反馈，麻烦两位小姐人美声甜优雅心善地给个好评，拜托啦！我是一号服务生阿元，请两位多多指教，欢迎日后常来，我为两位表演最拿手的功夫茶！”
“功夫茶？”
棉袄里的小姑娘两眼放光，小哥长得也挺养眼，面庞白净，眼眸闪烁宛如天上星。一白遮百丑，这样的男孩子一般都很耐看。
“心华！”
高冷的女孩不想回头，本来想着心华这个小姑娘把意见反馈填了就直接走，能省去很多麻烦。结果心华又分心了，惹得姑娘一阵不耐烦。
“楚楚姐~我们下次来喝功夫茶嘛！”
“听着，我不喜欢看有人一遍又一遍添茶倒水，我喜欢安静！”楚楚回了心华一个白眼。
心华还是想着尝尝鲜：“姐姐，我回去之后就乖乖学习，下次带我来这里喝下午茶的时候我们来试试这里的功夫茶，好不好嘛~求你啦！”
楚楚回头，盯着心华看了好几秒。
“咣！”
很快，心华就跟着楚楚离开了——带着脑袋上刚刚鼓起的大包……
阿元看着这对奇怪的姐妹俩，原地在风中凌乱，他的反馈单上留下了两份好评。见她两人走远了，他还不忘挥手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嘱咐：“嘿！玫瑰色头发的小姐姐，记得多笑笑哦，笑一笑的话，很多烦恼应该都会消散无踪的！”
“喂！”
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身后有人叫住了他：“尝尝你的功夫茶吧！”
他扭过头来，有个人披着黑色的破烂披风，身高与自己相仿，但穿着可太不讲究了。大冬天这人只穿了一件单衣一件外套，全是黑色，像是活在单一色调世界的人一样。这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什么活泛的情感，甚至能够从语调中看出冷色调的冰蓝。
这么个乞丐一样的家伙，能够上茶馆里喝茶吗？
或许有的人打心底会这么问，不过阿元并不是这类人其中之一。他收拾收拾送走上一位顾客的笑容，又是一个标准而不失风度的微笑，伸手为这位客人引路，领进了茶座。
“这位客人有眼光，小店的特色是茶点和咖啡，专门为劳碌一天的工作者缓解下午的疲乏。而正所谓人上之人天外天，山巅老树顶上尖。茶中的精英就是本店特色饮品中的强中强顶上顶——功夫茶。保证客人您在视觉的盛宴中享受香茗，品味到静中之动、动中之静……”
“你的话太多了。”客人拍着他的肩膀，不自觉笑出来，先于他一步迈进了茶座。
“哎哎哎！”
那客人刚要进去，门口另一位服务生将他拦下来：“且慢且慢。您这身打扮，真是来喝茶的？”
“哦？太邋遢了不让喝啊？”
客人似乎陷入了为难，阿元赶了上来，推开门和上来的另一位服务生打起了哈哈：“哎哎哎，王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店广开店门八方来财，你干嘛将顾客拒之门外啊，哈哈哈，这样有些小家子气了吧？”
这位服务生还有些不买账，反手朝阿元胸口擂了一拳，附耳对阿元小声道：“你小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嘻嘻哈哈的啊，咱们是广开财门不假，可是不能什么人都往里让啊。听话，别这么大大咧咧的，虽然你是这家店的第一个服务生，我应当叫你前辈，但咱活了四十七八岁了，走了你两倍的道，该看清楚的都看清了，这可不像是好说话的主。”
这样的谈话自然不能说那么大声，阿元也附耳回答道：“王哥，人家这么副打扮是人家的自由，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人家是个乞丐，咱们也不能就这样随便的将恶意撒在他的身上不是吗？这是我从一个很重要的人身上学到的，也是我后来和那个人做的约定。这次就当前辈做主，好吧？”
“嗯？”王哥古怪地瞟了一眼这个傻得天真的年轻人，“看不出来啊，谈恋爱了？”
“没没没。”阿元苦笑着，打断了王哥的继续追问，况且这样让客人在旁边站着也不好。
阿元将客人请到了一个空桌，客人入座，对这个服务生格外感兴趣：“你说你叫什么？”
“您好！我是一号服务生阿元，很高兴为您服务，有兴趣品尝小店拿手的招牌茶品功夫茶吗，是味觉和视觉的盛宴哦！”
客人欣然答应了，他本来就是冲着这个目的来拍他肩膀的：“好啊！既然是品茶，无茶友则茶不香，看你也怪辛苦的，陪我一同坐下品茶，你为主我为客，如何？”
“难得先生有品茶的雅兴，那么我陪您一块儿聊着喝着。”他要去拿茶具，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还没请教客人贵姓。”
“星诺，你就叫我星诺吧！”客人这样回答，“一个，尚在寻找答案、正在旅途的……行者。”
很快，茶桌对坐两人，阿元用茶拨装好了适量的香茗，洗净的茶具尚有开水余温，阿元熟练地一手握把一手按住水壶壶嘴，将开水冲入装好茶叶的白瓷盖碗中。
一泡，清水浸茶香，茶香四溢，对座两人皆为这碗茶舒展眉眼笑开颜。
“阿元先生冲茶颇有门道，也习得了这茶道的文化，我见先生冲茶，也突然有些想法涌上心头，不知道能否与先生共鸣呢？”
阿元平日在此工作，却很少见到和自己能够借茶抒发心中情感的顾客，不知道是真的心中有话还是随口闲聊，心中有些好奇，眼神上下不禁又一次打量起来这个叫作“星诺”的家伙。
星诺也不等阿元反应什么，顾自感慨起来：“唐代的茶仙卢仝曾有诗作感慨，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初读以为是吹牛，可面对茶香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烦恼尽散的感觉，泡茶、品茶确实是个养性修身的雅兴啊。难怪阿元先生虽然年岁轻，却有着平等带人，对世界报以善意和温柔的大格局与涵养，令人佩服啊。”
阿元被这样一夸，稍显羞愧，手中没有停着，盖上盖碗之后，他继续翻动着茶盘里的两个小茶杯，用开水烫洗，又把公道杯拿出来，和星诺交谈起来：“先生可别这么夸我，我也不是什么好得不得了的人，只不过是个简简单单的服务生。如你所见，我确实会泡茶，也喜欢泡茶，不过我对这个世界，包括客人你的态度，并不是在泡茶的过程中培养出来的。对于我来说，在这里泡茶有另外一个意义。”
他说完，已经过了十数秒，茶水的一泡时间已过，他不慌不忙将茶水筛过一遍冲入两个小杯子里，烫过一遍之后泼掉，这是洗茶。
星诺算是能够理解之前这个家伙和自己说的，这功夫茶是味觉和视觉的盛宴，果然如此！每一步都像是表演一样，满溢了艺术的气息。他听说茶水第一泡并不是用来喝的，现在看来确实不假。阿元在星诺默默观赏的时候已经把盖碗碗盖上残留的碎茶叶末子用开水冲掉了。
半晌，阿元开始茶水二泡的时候，星诺才想起来该问什么：“那么……另外的意义可以了解一下吗？”
“刚才客人先生嫌我多话，现在我倒觉得先生你有些多问了。哈哈，开个玩笑，就当是咱们双方彼此为主客，促膝长谈吧，分享完了各自的故事，客人记得笑一笑啊！”阿元打趣完了，认真得开始回忆起来，“其实呢，在七年之前，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那时候我在读高中，她在我最喜欢吃的一家快餐店打工。她有着世界上最灿烂的微笑，对每一个客人都报以最真挚的热情，希望每一个客人都能够快乐面对生活，盼望着世界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后来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彼此认识了对方，随后，谈起了恋爱。她的工作态度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很快被网红公司看中，我给她出谋划策，帮她找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影视公司，她成为了主播，在工作之余和大家分享有趣的事情。不过凡事有两面，她单纯得像个傻子，我们恋爱的两年里，她曾经上错过四十八份菜，被顾客找茬吃霸王餐的次数不下二十次。好在多数时候我出现得及时，化解了许多事情，不过……”
阿元犹豫地望了一眼星诺。星诺听故事很认真，眼睛甚至一动不动地盯在阿元身上。
“不过，现在我没有和她在一起了，但带着她的精神。在这里和茶打交道，不过是为了用茶的清香来克制自己的内心罢了……”
考虑到说了这么多，让客人的神色都凝滞了，似乎传达了什么负面情绪吗？阿元有些后悔讲这么多，他赶紧收拾收拾情绪，想到茶水二泡有些超时了，他有些窘，赶忙打开闷茶的盖碗，开了一个小口，将茶水冲入公道杯，一改之前的愁眉苦脸，脸上又一次扬起了灿烂的笑：“哈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就当是听个故事，您听着别往心里去，我也不过是吐吐苦水，您喝开心就好。不管怎么样，我看您好像很少笑，和刚才那位小姐姐一样，多笑笑可以放松神经，让您更有魅力哦！”
“呵呵呵，你啊……”
星诺对于这唐突的情绪转变深感不可思议，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表情管理”这四个字，心说话，这家伙一定是这方面的大师吧，也罢也罢，还是挺有意思的！
“哦，那我就先不客气了。”星诺馋这香茶许久，阿元做了个请的手势，星诺便自取茶杯细细品味起来。
这时候茶馆墙上挂着的电视机转播到了新闻，电视里主持人一身西装正坐，报导着接下来的新闻。
“今早有热心市民的报警，发现了城西郊区溪口镇63号有人自杀身亡。死者封先生口服烈性农药，经抢救不治身亡，但死者生前并无轻生念头和预兆，此案警方正在调查中。”
“啊……真麻烦！”
阿元摇头听着电视里的死亡报导，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时候邻座有人轻声议论起来。
“哎！阿绫你看，言和上电视了！”邻座少女的八字丫鬟头发很是惹眼，一袭水蓝高领棉袄之下，正是洛天依！
一桌四人，分别是洛天依、乐正绫、墨清弦和乐正龙牙。几人想下午没什么事情做。台县的下午茶做得不错，商量着，几人就共同乘坐龙牙的座驾，挑了个清静些的小茶座品味下午茶的休闲时光。
龙牙点了提神醒脑的枸杞花草茶，墨清弦则是因为有些失眠点了薰衣草茶，阿绫喜欢清凉的口感选择了薄荷茶，洛天依和乐正绫喝同一壶。当然，这些茶都是泡好了的，若是喝干了，只需要差服务生前来加水就成，喝淡了不想续杯就走人。
“阿绫喜欢什么茶点？”
“我啊，薄荷桂花酥怎么样？我看菜单上面这个挺爽口的样子。”
于是四人各自上了几碟小吃，聊着八卦，不知不觉就听到了电视上的新闻。老天爷抬头一看，主持人将画面切到了自杀现场，人员在此走动着，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手中、身上带着检查细微线索的仪器。这时候一个干练的白发女生手中拿着小记事本，一只手扶着耳麦，一边和耳麦后的人对讲，一边在和旁边一个正装的工作人员确认着什么。
“别瞎说，言和不是去陪战音约会了吗？”墨清弦很警觉地朝洛天依使着眼色，毕竟言和与战音处理的事情是机密。
洛天依一捂嘴，下意识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阿绫塞了一块大福到洛天依嘴里，天依很自然地嚼了起来，眯起来眼睛，像是一个无情的咀嚼机器。
“诶嘿嘿，好吃~”
龙牙掏出手机来，组织着几个人上号打游戏，闲暇时光龙牙也不知道怎么打发，他只想着玩。在这里好像真的不用受任务的约束，只有轻松和自由自在。
“打游戏，300上号，我玩我自己，带你们飞。”
“啊！那个人……”阿元突然指着电视荧幕里言和与西装工作人员的方向一阵轻声惊呼。
星诺循声望去，一个俊美的女孩子显得很是独特，他便开起阿元的玩笑：“哎，你认得这个女孩子？”
“不不不，我是说这个警官，以前曾见过一面，嗨！我一惊一乍个什么劲儿嘛！不过他今天怎么穿西装了？”
“哦，你认识这个警官啊……”
星诺朝阿元的脸庞望了一眼，便继续和他品茶，不过阿元毕竟是服务生，还是有本职工作要做，见到洛天依这一桌的茶水似乎喝没了，便对星诺道：“抱歉客人先生，失陪一下，本职工作，要给其他客人添茶水，一会儿回来陪您继续唠。”
“噢！你去吧。”
走之前，阿元给这份功夫茶又泡了一次水，倒进公道杯，嘱咐星诺：“客人先生，茶水趁热喝，一会儿回来我陪您慢慢煮水，需要什么茶点可以继续加。”
“我不着急。”
阿元走远了，星诺拿出手机，拨号码开始给别人打电话。正当他打开电话屏幕的时候，已经有人给他打电话了，他便只能插上耳机接听：“什么事？”
电话是从L机关密档组打过来的，是联络员夏大伟的电话：“星诺，结果出来了。死者并不是神眷者，身份确认，死者封碧催，是土生土长的V城人，现在是一家证券公司的职员，是个社畜。”
“确定吗？我亲眼看见这个家伙从屋里出来，身上的气息是不会有错的。”
星诺声音很低，仿佛很怕让邻座的人注意到。这时候的阿元已经取了开水茶具，和洛天依这一桌聊了起来。他感觉有些不自然，便起身，将随身的一片小书签放在盖碗碗盖上，转身按照标识去了厕所。
这间小茶座厕所是独立的单间，男女厕各设立了四间，星诺挑了一间最里的，正巧有些内急，也就顺水推舟如厕了。
“你继续说。”
夏大伟推测星诺要找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并没有催促，稍微等了一下，见到星诺继续谈话，也就继续道：“今早我们接到你的电话说溪口镇63号死者可能是神眷者，于是我们立刻派了人过去参与协助调查，不过很抱歉根据结果来看，我们的神眷者档案里面并没有记载此人的档案。因此……”
“那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家伙身上会有气息？我只是你们造出来的神眷者，并不知道许多原理，可你们应该解释一下吧？还是说这和梦雨一样，也是一种变异？”
夏大伟和千羽对了一下眼神，他突然想到了一种解释：“平凡人也能使用神眷之力，难道是？”
千羽很快心领神会，他对于星诺提供的这个线索很是感激，就像黑夜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超越型胶囊？”
“什么超越型胶囊啊，你们找到了？”徵羽摩柯打着哈欠从办公桌上醒来，熬了一个通宵，他有些熬不住，趴在桌子上打盹，醒来却看见陪同自己前来参加调查的言和已经上了电视。徵羽摩柯有些茫然，他指着电视问千羽：“大哥，这个……怎么回事？”
战音Lorra走过来端着咖啡道：“有热心市民报警发现了溪口镇63号二楼出租屋内有人自杀，之后又有热心市民给我们打电话说死者身份可能是神眷者，于是我们前往确认。”
“热心市民还知道这些？”徵羽摩柯颇有些怀疑。
战音摸着徵羽摩柯的头，眼神里充满着敬佩：“他们是英雄，不过这些事情不能让你们知道，去睡觉吧，晚一点我们要去拿失窃现场二次勘察结果。”
徵羽摩柯点头，轻车熟路走向了这座基地的宿舍区。送走了徵羽摩柯，战音赶忙找千羽确认：“你说什么？平凡人也能有神眷气息？”
千羽回头望夏大伟：“夏大伟说的！”
夏大伟指着联络的耳麦：“星诺说的！”
星诺只能听见耳麦里夏大伟这句话，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我说的，倒是超越型胶囊是什么？”
千羽当机立断：“如果说这件事情可能和特生研究中心的失窃案有关系，那就应该从长计议，阿伟，让星诺来基地，我们需要交换掌握的线索。”
简单吩咐了，星诺从厕所里出来，取走了茶碗上的书签，按照茶水价格，拍了几张红票子离开。走时，他见阿元还站在洛天依这一桌说说笑笑，望了两眼就走了。
星诺走出店门，早在门口有人等候，这次轮到星诺被人拍肩膀了。
“喂！和那家伙说上话了？”
“嗯？”星诺听见这人声音熟悉，似是旧友，转头来迎，见得一个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人笑嘻嘻看着自己。这家伙一身银灰外套，内里素衣打扮，朴素老实，颇有几分书卷气，满头银灰发，戴着眼镜，刚刚刮过的脸又新长了几多胡子茬，下巴像个青皮豆。
这个老友，在自己认知里，是同一批人造神眷者，和自己一样代号是“无语”。他是最早离开这个队伍的，归隐了，不知干什么去了，不过以他的能力，前途应当无量。
“你这家伙早上发消息约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嗯~”无语意味深长地应着，把手叉在胸前，细一打量星诺。这两人里，一个打扮清白干净，一个穿得邋遢；一个脸上满是欣喜，一个面色凝重，宛如两道之人。
“我想和你叙旧，不过现在有事并不允许，我查到一些有趣的素材，既可以用来写小说，也可以和你分享。你现在还在和L机关和政府干活吗？”无语很是习惯地递了根烟。
星诺插着手往前走，一边用眼白瞥这熟悉的递烟姿势：“挺熟练的嘛。我不为L机关工作，所行所想全靠随性，既不依附于光明，也不投身于黑暗。”
“毕竟我们也曾经被称呼过怪物嘛……”无语伸手用车钥匙打开一边的私家车，“带你去机关，我大概猜到了他们会找你。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朋友今早去月华公司应聘修复bug，发现这个bug被锁定了，很难被修复。于是又问了一些无关的问题，当问及到水仙小初是他们旗下那个主播的时候，他们都说是别家的主播。不过后来我查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水仙小初是他们家的主播，只不过，生命停止在了五年前的1月21号。”
“五年前？”
“对！五年前的小年夜。”
星诺又追问：“怎么死的？”
“服农药自杀。原因很魔幻，水仙小初的本名叫小初，原本是月华旗下的娱乐主播，后来因为年轻和直播效果好准备转行虚拟主播。有人以水仙花为主题设计了她的形象，预计在五年前除夕夜开播。结果突发变故，因为有人看不惯她给山区孩子捐钱，跳出来用PS的图片说她诈捐，有人跟风带节奏，鼓动大批网友辱骂小初。小初为了自证清白，无奈喝农药表决心。”
“服农药自杀……”星诺觉得这样的手法似乎能够和什么东西关联。
无语又点燃一支烟，美美地吸上一口，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小说素材有着落了：“具体的细节我没办法查到，如果你能够用更高级的搜索手段，或许能够了解事情的内幕。到时候别忘记分享给我。”
星诺沉思起来，一路上两人交流不是很多。很快，车子距离目的地两公里了，无语停下车：“好了，后面的路，交给你来走了，闲杂人等不会靠近密档组的禁区，我也不例外了。希望你们几个继续加油！”
无语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三阶，解放！”的声音，星诺的身影已经是渐行渐远的一个黑点了……
“我看你的着装并不一般，并不是普通的服务生，应该是手艺很高的泡茶师傅吧？”
茶座里，乐正龙牙问服务生阿元。阿元想起来星诺还在后面坐着，等到他回头来看，座位上已经只剩下拍好的红票子，客人已经离开。
“几位客人，容我先收拾收拾那桌，随后我来陪几位聊天。”
阿元收拾完，再回到座位上，此时几个人这一局比赛就已经打完了。乐正龙牙觉得让人家坐在这里陪自己几个唠嗑过意不去，便点了一份功夫茶，不一会儿阿元又拿着一份新的茶具坐到这桌前。
“是普洱诶！”墨清弦凑近看茶叶，和乐正龙牙待久了，龙牙也会给自己讲茶叶的知识。
“这位姑娘好眼力！”
阿元竖起大拇指，翻起茶杯来，依次把茶杯带到几个人身前。乐正龙牙帮忙一起洗着茶杯，紫砂壶中的水稍有沸腾，几个人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聊天。
“两位是情侣吧？”阿元见两人般配，同龙牙清弦聊开，“今儿个带上妹妹来喝茶，我记得我好像在什么网站上见过你。这位客人是不是V城乐正家的……秘书？”
“秘书？”乐正龙牙先是一愣，手中还在帮着阿元洗茶杯，忽然觉得有意思，他笑起来，“噢！对对，我是秘书，兄弟好眼力啊，我就是他们家的秘书。”
“诶？秘书吗？”洛天依疑惑着，乐正绫就站起来，对着阿元就把大拇指竖起来了。
“小哥哥你好有眼光哦！他就是乐正家的秘书了，这个秘书好讨厌的！每天在公司里忙上忙下，对着公司的人吆五喝六的，回到家里面还犯职业病，对着妹妹指手画脚，零花钱和成绩都要过问，做菜也不好吃，每天点外卖，好不容易有一次改善生活还是他旁边这位姐姐回家下厨，过分得不得了！你说是不是，嫂，哦不，清弦姐姐~”
墨清弦闭上眼，假装不看乐正龙牙：“嗯！对得不得了。”
阿元尴尬地笑笑：“嗨！小妹妹玩笑了不是？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啊，那我就不会猜他是乐正家秘书了，说得像他是个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一样。要真是大老板啊，又怎么会和我一起洗着茶杯帮我忙呢？”
“哎？”乐正龙牙对于这类刻板的想法颇有微词，“这位服务生小哥，不知你为什么就认为大老板不会和你一起洗茶杯呢？会不会有些武断啊？”
“嗨！这位客人小瞧我了不是？我阿元在此工作了大五六年吧，天气阴了收被子，该上路了带干粮。不过呢，客人你说的也对，因为人当着面说什么话和背着人在电脑手机前说什么话又是两个样。”
洗完茶杯，阿元在湿巾上擦擦手，在乐正龙牙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说到这里，阿绫找到了共同话题一样从心底产生共鸣：“小哥哥的话我双手赞同！”
洛天依害怕阿绫一生气周围的温度又往上面冲，赶忙拉住了她，给她倒了杯茶：“阿绫阿绫，别生气呀，这样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偶然啦。”
“小姐小姐莫生气，生气伤身体。”阿元拉高了水壶，将碗内茶叶冲开，和之前陪星诺喝茶一样，他开始了新一轮的冲水、冲茶、洗茶，忙活到二泡，但他的话匣子一直没停。
“两位为什么事情操心啊？是昨天有什么人在网络背后对两位小姐姐指手画脚了？出言不逊了？还是……”
墨清弦轻咳一声，圆场道：“是昨天的直播事故，她为一个小主播说话，结果很多人对她冷嘲热讽的，你可以理解为网络暴力。”
“啊……”阿元担心着，上下打量一眼气鼓鼓的乐正绫。阿绫是一个直来直去的姑娘，开心就会笑，生气就会皱眉头，相较于洛天依来说，她更单纯，像是一张白纸。因为乐正绫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因此她在生气的时候没有一丝不自然。
“那……昨天的什么直播事故，是什么事故啊？”阿元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客人惹毛了。
乐正绫牙痒痒着，抱怨道：“看你这样应该不会去看什么虚拟偶像吧？昨天有个什么虚拟偶像类似新人见面会的直播首秀。这家公司的直播出了问题，那些主播一个都没有上，直播的是一个还不错的女孩子，叫水仙……”
“水仙小初！”洛天依提醒一声，这才让打结的阿绫流畅着继续。
“怎么了？我昨天看网上的风评，好像是她的不对啊。”阿元听说是水仙小初，似乎又有些兴致。
“那也不能把所有恶言恶语都给一个女孩子啊！”
阿元这样听着，若有所思，却不再说话了……
此刻的密档组指挥室，一众人等正在努力于解析事发现场的证据并进行模拟，就在此时，主电脑的屏幕突然亮起来，有人切入了视频通话。
“本部！本部请回答。”
发来讯息的是言和，她发来的是紧急通话，经由一同办案的同事之手，前来和战音紧急联络，战音也正在屏幕前等待言和的消息。
“这里是密档组指挥室本部，言和，发生什么事了。”
言和的声音非常急切：“技术部门发现死者电脑内残留讯息，发现死者在死前应该是在聊讯息，并没有自杀倾向，现在需要调动更早时间的讯息，请求我们密档组的帮助。”
战音听罢不屑，千羽早先一步抢过来麦：“呵，你净听他们欺骗老实人。什么需要密档组协作？他们技术部没人吗？我们现在都在解析事故现场忙得要死，哪有人分出来，无非是他们想早点下班，我们他妈也想早点下班吃大餐啊。回去老着脸怼他，让他们多调几个技术组人员。”
“现在警局技术组主力人员去了月华公司总部解决bug，有人报了警，说是恶意网络攻击。”
千羽是个暴脾气，听见这个更加恼火，他先板起脸来：“放屁，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轮得到密档组出马，我们是大街角扫地的？他们就是看你好说话，密档组不负责普通案件只需要确认他是不是神眷者就行了！”
“别别别别！”徵羽摩柯大概能猜出月华公司面临的窘境，他认为自己应该能够和密档组技术人员互有千秋，便站出来提道，“千羽先生，既然那边有需求，也有关于神眷之力的线索，不如我去，保证不白给。”
摩柯几番请求，好容易劝动了千羽，这才准他前往现场。
摩柯收拾了离开，没过几分钟门又开了，进来的是星诺。他很是干脆，环顾四周是熟悉的人，礼貌性问候一声：“下午好啊，摸鱼失败的工蜂们。”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千羽听不惯这个，加上刚才警察申请调走自己这边的人手，他火大着呢，斜着眼瞪了他一眼。
“从长计议吧，别浪费时间。”星诺抽了个椅子坐下来，“初步判断，我认为超越型胶囊被偷与月华公司的bug，以及昨晚的水仙小初放送事故有很大的联系，再加上昨天检测到的奇怪神眷气息之后爆出的杀人案，这些事情似乎有一条隐隐的纽带关联起来。只不过现在唯一无法确认的是，为什么会和月华公司有关系呢？”
战音过来倒杯水给星诺：“你说的没错，可能有很复杂的背景呢，对了，水仙小初是什么人？”
“她死掉了，五年前就去世了，现在她的虚拟形象在公众前出现，必然有一股力量在操纵，现在由于这个虚拟形象无法被删掉，已经成为了月华公司最大的恶性bug。你觉得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控制数码世界的东西？”星诺试图一步步把这件事情的线索引导，走向最合理的方向。
夏大伟和寒霜不约而同点头：“是超越型胶囊的能力！”
“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千羽不明白，一个一次性使用的玩意儿，用了就扔了，根本不能继续用下去，这样宝贵的神眷之力使用机会，就是为了给人干这个？
战音同感疑惑：“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毒唯为了追管人干这种事吧？更何况，这位水仙小初已经……”
星诺抱着水杯，开始在千羽面前踱起步子，周围的白光照在星诺的眼前，似乎能够给他打开一扇遐想之门，那门里的景象，是一个狂热的追星人在使用这个胶囊，好容易进入了数码的世界，回来之后却突然沉默抑郁起来，紧接着喝下了农药。
“这个路线不对！”星诺回过头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千羽正前方了，他请求得到千羽和战音他们在思路上的支援，“能不能和警方取得联系，我想知道这个家伙和水仙小初、月华公司有什么关系。我总感觉这两件案子来得太巧了，我试着用逻辑勉强拟合出死者盗取了超越型胶囊进入数码世界和水仙小初见面，出来后自认为是逃不过制裁，于是自杀。但是解释不通他是如何手眼通天一般进入盗窃，更解释不出这样一个很现充的家伙为何在即将相亲结婚这类事情定下来后选择自杀的理由。”
“这个需要等徵羽摩柯和言和见面之后，才能得到准确的消息。”千羽走到对讲机前，“徵羽摩柯！徵羽摩柯！”
对讲机那边徵羽摩柯的回答传过来：“我是徵羽摩柯，请指示！”
“与言和会合之后，立刻解析手机内聊天社交应用，务必还原他的社交聊天记录，将其中和月华公司、水仙小初等有关的聊天记录调取出来。”
“感谢，不过我总感觉还缺些什么。”星诺看向了战音，“战音小姐，我想直接去一趟数码世界，说不定能够从根源探明月华公司恶性bug的同时，查清楚使用这个能力的家伙在数码世界还留下了哪些麻烦需要解决。”
战音先懵了：“你什么意思？”
寒霜倒是机灵，解释道：“看来星诺打算借一些胶囊，对吧？”
“没错，考虑到那家伙确实可能对网络做出来可怕的事，如果说那家伙留下了麻烦需要能够使用这种神眷之力的人来解决，我会将我的做法和决心贯彻落实到底。”星诺握紧了拳头，这是他的决心。
战音一时不知道怎么决断，一向办事干净利落的她，犹犹豫豫地和千羽对了一眼。千羽皱眉：“我去，别看我啊，我不知道要不要汇报上级下发这个东西，不过既然上级给了指示要追回胶囊下落，处理问题，逮捕作案嫌疑人，还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狠话，我在想要不要不择手段、直接给他地毯式查起来。”
“拜托，你是指挥官好吧？”寒霜吐槽起来，“哪有指挥官这么畏畏缩缩的？什么都要请示上级，哪道菜你都别想赶上，我觉得就应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人用胶囊的能力兴风作浪，就要给他对着还回去。兄弟，我支持你，我和夏大伟新制作了一样数码讯号追踪器，可以将带有特殊信号粒子的散射弹打击在你希望追踪的物体上，这种特殊讯号可以附着在物体长达二十小时，不论怎么清理都不会消失。而这种讯号可以跨越次元和空间相位，并且清晰定位到其三维坐标，依据所处空间和相位来具体规划路线。这是上一次徵羽摩柯这小子为了防止姐姐走丢的仪器改良版本，还没申请专利呢！”
“放心，我不和你抢专利，总之多谢你啦！”星诺收下了追踪器，就在他们介绍追踪器用法的时候，千羽也把超越型胶囊推上前来。
千羽拿出来一个手表一样的腕带，上面有一个楔型凹槽，周围的合金闪闪发亮，是乌金色的，神秘而富有科技感。星诺收下，凭感觉戴在了左腕。
“凹槽上面有三个小孔，对准胶囊上面的三个小针头就可以锁定。”千羽一边检查星诺戴好的腕带，一边叮嘱，“采用的是注入式能量灌输，固定好之后把露在外面的胶囊转转，就能感觉到力量。不过你现在不要急着用，这东西只能坚持半个小时，时间到了如果你没出来，或者在这之前胶囊损坏了，你就没有办法出来了，知道吗？”
星诺转转眼珠，为确保万一，他又道：“那多给我准备一条腕带一个胶囊不好吗？”
“腕带本来就不多，你还想搞什么飞机？”千羽不耐烦地摆摆手，“况且这本就是总部的财产，我们也没有太多权利干这个。”
“嗯？”星诺不吃千羽这一套，当暴躁脾气遇到直肠子，最是容易产生火花。星诺一跺脚，冲千羽龇牙瞪眼起来，“千羽，你别看自己现在当了个密档组组长和瑟洛平起平坐，但是在我看来，论魄力、当机立断、看问题的角度、承前善后处理的方面简直是个娘们！你多给我一个胶囊应对紧急情况会死吗？我告诉你，如果我去了没能返回来，到时候你要做救援工作、搜寻工作，哪一样不比行动前配齐工具材料花的功夫多？你看看谁到那时候更头大！”
“你！”千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战音见状，不得不出来调解，她拉开两人，柔声劝道：“你们两个啊，又不是小孩子，还在耍脾气。千羽，我看总部要保证的是超越型胶囊成果技术不外泄，如果使用这个的是内部人员，她们应该会随机应变，你就让他多带一个，他说的也在理啊。”
寒霜也来劝：“组长，虽然他现在不是我们的正式作战人员，可以前他也是我们这里的一个伟大战士，于公于私我们都要保证他的安全。”
“人家给咱们提供线索，又无偿来追踪，已经很够意思了，待客之道可不能照组长您这么来不是？”
夏大伟加入这场舌辩的时候，意味着千羽不占理了，他也只好犹豫地又给星诺准备好一个胶囊。星诺拿好了必要的作战工具，和众人道了别，出了大坝，他回到之前无语停车的地方，无语已经离开了。
“现在，我要干什么呢？”
星诺抬眼，夕阳残照，下午四点的天就要开始走向黑暗了。
黑暗要降临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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