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 剑气】愿与同归（四十三）

        哭得再用力，喊得再大声，也是无济于事。他二人的身形已经开始似飞灰般消散了，一点一点消逝于这茫茫人世间。这种场景邱礼一直是不敢想的，也是他最害怕看见的，可是此时他却是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他发誓，这辈子所有的泪水尽在今天留尽了，甚至觉得还不够。眼睛哭瞎了无所谓，喉咙喊哑了也没关系，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玄宁永远离开他了。似乎是已经到了最后，玄宁和劫煞化身为一道两眼的光芒，然后突然间炸开，纷纷扬扬地似雪花般渐渐飘落四周。邱礼伸出手去接住那耀眼的光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损了这般美好。不远处只留下了两截黯淡无光的断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走了，连一声招呼都没跟他说，真是够狠心的。可是邱礼舍不得去埋怨玄宁，他知道玄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宁可此生从未遇到他。至少那样玄宁还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上很久，不至于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邱礼也不管自己这样的形象是不是太难看了，他只想将那两截断剑捡回来，只有触碰到剑身他才能勉强感觉到玄宁的气息。

        明明距离只有短短的十几米，可是对于邱礼来说却是千里之遥。每爬一步就多一分痛楚，可惜他自己没有回头看看，地上已经被拖出一道可怖的血痕。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过去了，邱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那两截断剑像是宝贝一样揣在怀里，就好像玄宁还在他身边一样。“你说好的，不会离开我的，骗人，你骗人！”再也承受不住了，邱礼便这样嚎啕大哭起来。没有什么比玄宁离开了还要让他更绝望的事情了，他是真的不在了，邱礼连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了。他如今除了像这样哭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就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了，孤独而悲伤。曲颂带着小喵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尤其是曲颂，在看到邱礼怀中的那把断剑时，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相信邱礼再固执不化，凭着他对玄宁的那份情，不至于会下手杀他。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大傻瓜自己选择了那条最不该走的路，让他连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虽然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延续他的生命，但是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啊，这又是何苦呢。

       “曲哥哥，剑灵哥哥是不是人不在了？”饶是小喵这种修为低下的小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了，更别说是曲颂了。他难得红了眼眶，却死命不在小喵面前落泪。倒不是怕丢脸，只是担心掉了一滴，剩下的便再也止不住了。好歹相交几十年了，他帮衬过玄宁的次数自己都记不清了。当初他并不稀罕玄宁所谓的报答，可是现在他多希望他能活过来将欠自己的一点一点还回来。太迟了太迟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没有得到回复的小喵也自然料到了结果，他倒是没有像曲颂一样忍着，而是跟邱礼一样放声大哭。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是拿玄宁的剑髓换回来的，他还没来得及亲口向他道一声谢谢，可是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别哭了，他更喜欢看你笑的。”曲颂如此安慰道，连他都知道这话有多假，可是他真的不会安慰人啊。这个时候，去抢夺断剑也不太好。看邱礼那副要死不活的德行，怀中的剑便是他现在的命，肯定是死也不肯松手的。曲颂都有些不明白了，他到底对玄宁是真情还是假意。若真放不下，为何不随他一起去了，却愿意苟活于世？

       “等等，有人来了，而且人数还不少。”虽说只是些不堪大任的普通弟子，但是曲颂可不想提劫煞那个家伙背黑锅，于是他抓着小喵的后领子便隐去了身形。来的那些人倒也不是外人，便是林有为、魏清源带领着的纯阳弟子。要不是之前邱礼那一封断绝书信把谢长谙气了半条命，他们也不会被遣来此地。只是没想到在镇外便遇到了极厉害的结界，要不是破了个缺口，他们还没那么容易进来呢。可是进入镇子这一路上，所见皆是死不瞑目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使得好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弟子吐得不行。林有为虽然惊讶于自己所见，但是他更希望能尽快找到邱礼他们，总觉得他们也未曾幸免。找了好几圈终于有弟子发现邱礼了，他们便急匆匆地赶来了，看到的却是一个失了神智的邱礼。无论问他什么，他都没有反应。魏清源看到他手里的劫煞断剑便想抢过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邱礼却跟发疯了似的追着魏清源又咬又踹。林有为花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两人分开，并把魏清源手中的断剑交还给了邱礼，他这才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