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之国度]第四章:一个兽圈的诞生

在加利福尼亚州格罗夫花园小区的特拉斯克大道外,有一座大型牧场住宅,它看起来或多或少和沿街的其他大型牧场住宅没什么两样。然而,有一点不同:在它前面的草坪中央,立着一个至少有十英尺高的巨大树桩。上面有一个画着一只鼬鼠兽人的牌子,它摆着那种J·弗洛格式高抬腿造型,戴着大礼帽,拄着一根镶钻的手杖,头上还长着一对触角。上下方写着"昂首阔步的斯科尔泰儿(PRANCING SKILTAIRE)"
“斯科尔泰儿是我创造的一个外星物种,基于地球上的黄鼠狼和其他鼬科动物。它们是半两足动物,拥有天然的发电“电池”,静电测距传感器和一种远程共感系统。我在1969年创造了它们,当时我还在上高中,因为我厌倦了科幻小说中所有的外星人,它们只是稍微不同的人类,而我碰巧真的很喜欢黄鼠狼。”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学校里下雨天最受欢迎的活动之一就是看迪士尼的《比弗瓦利的真实生活冒险》系列。这部电影最酷的地方不是海狸,而是水獭。我从未见过故意表现出顽皮的动物。他们似乎很享受生活的乐趣。你不会将它与野生动物联系起来,你会认为它们总是在争斗,总是在捕食或被捕食。但这里有一大群动物,好几个家庭,它们都在泥地里或雪地里滑下斜坡,互相玩个痛快,这非常好玩。”
说话的是马克·梅里诺(Mark Merlino),他和他的搭档罗德·奥瑞利(Rod O'Riley)拥有一座房子名为“昂首阔步的斯科尔泰儿”,这是他们30多年来的家。这是这条街上(很可能是整个小区)唯一有自己名字的房子,灵感来自于一个朋友对英式酒吧的喜爱,以及对《指环王》(the Lord of the Ring)的跃马旅店(Prancing Pony)的致敬。在这座五间卧室的大房子里,兽人艺术和文学比比皆是:墙壁上、书架上和茶几上,电视旁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动画片和DVD。
也许某一天,这儿的一个树桩上会刻着黄铜牌匾,上面写着:“兽圈开创者马克·梅里诺和罗德·奥瑞利的家。”也许这显得有些夸张——卡通动物迷、动漫迷和科幻迷的混合产物,以及对拟人化角色的兴趣重叠,造就了我们的粉丝圈。是马克和罗德接生了这个孩子,并给他起了名。
几乎每一位兽迷都有一个早期记忆,卡通片、书籍或电影激活了他们的兽迷基因。对于上世纪70年代的孩子们来说,他们看到的是迪斯尼的动物版《罗宾汉》。对于婴儿潮一代的马克来说,他四岁时看的是《小鹿斑比》。他被水彩画森林里会说话的动物迷住了,之后马克度过了一个与动物主题漫画卡通相伴的童年,在学校的午餐时间,马克和他的卡通漫画书虫同伴们会讨论昨天的《金巴》剧集。
从1971年星际迷航主题的Equicon展会开始,马克不可避免地进入了科幻迷的世界和数不清的展会。这些参展的孩子中有一个可能是拜伦·霍华德(Byron Howard),他长大后执导了迪士尼的《疯狂动物城》,并一直强调这部电影对他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每个展会都有一个“交易区”,从酒店套房到会议大厅大小不等。这里的氛围更像是一个充满异国情调、有时摇摇欲坠的集市,而不是21世纪的购物中心。小贩们坐在小桌子后面,出售诸多手办、道具武器、盗版视频、t恤和成箱的老式漫画书。漫画书题材也不仅是超级英雄,箱子中也装满了战争故事、浪漫情话和“有趣动物”漫画书,这些书很久以前就不再受读者青睐了。
正是通过那些成箱成箱的漫画书,马克结交了更多和他一样对卡通漫画和兽人感兴趣的朋友。1980年,在加州阿纳海姆举行的“洛展7号科幻大会(Loscon 7 sci-fi convention)”上,马克遇到了一位科幻/漫画/兽人爱好者,他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科幻迷朋友。
“当我遇到马克的时候,我已经是高中四年级的学生了,”罗德回忆道。“我们的科幻俱乐部去实地考察一个科幻大会。我以为大会都是关于服装扮演的;这是我第一次去有艺术展览的地方。
“当我在展会中看到马克的斯科尔泰儿时,我就已经是个鼬科动物迷了。当我遇见他时,我问他为什么他画的水獭有触角。他开始向我解释这些问题,当他提到他在大会上管理视频室时,我问他是否有金巴的剧集。”
马克手上确实有金巴的剧集。罗德接着问,《神奇3兽》是否也是如此。1965年的《神奇3兽(The Amazing 3)》比广为流传的《金巴》要晦涩得多。
“我想我有一些。”马克回答。
正如俗话所说,这是一段美好友谊的开始,这段友谊最终导致了一段更加美好的伙伴关系,二人成为了第一对兽迷情侣。
罗德继续说道:“我的一生都在寻找那种类似动漫圈子的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想和一个懂的人在一起。于是我开始和他一起玩,之后我们又找到了其他兽迷一起围着这个主题打转转。”
“当我上大学的时候,罗德和我成了搭档,”马克解释道。“但我们把这一天当作我们的纪念日来庆祝。我们从来没有真正注意到,直到我们有点喜欢它,它已经成为一种羁绊。在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你得用一块大砖把我拍醒。”
罗德补充道:“这绝对不是什么脑袋一热,然后说‘嘿,让我们这么做’。我们开始拥抱,越来越多,然后我们回头看了看,说,‘哦,我们现在是一对了,不是吗?’”他笑着补充道,“我对人类‘约会’的体验知之甚少,因为我和第一个爱上的人现在还在一起。”
“因为我们都是兽迷,所以在LGBT群体看来,我们是怪人。我们也都是极客,参加了几次同性科幻协会的小聚,那里的人都在手牵手看《星际迷航:下一代》”
马克补充道:“除了科幻迷之间的联系,我们从未觉得自己与这个圈子合得来。当我们去参加一个科幻大会时,我们向他们展示了兽人艺术——他们就是不理解。”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情况发生了变化。正如罗德所说:“‘恐同症’已经有点过时了。(如今)比起其他任何东西,人们更关心你的粉丝互动,包括你的性别: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我们都在《探险活宝(Adventure Time)》里。”
1976年,拥有电子工程学位的马克入职了一家设计制造高保真音箱的公司。他的卡通朋友网络扩展到了好莱坞动画社区,其中许多人拥有16毫米胶卷,早期(现在早已过时)视频格式的经典卡通。(半英寸开盘便携式磁带,3/4英寸工业强度的U-matic磁带,图书馆藏书大小的开盘带和三洋V-Cord磁带,所有这些磁带现在都收藏在废弃录音格式博物馆[又名垃圾场]里。)
在拥有一台U-matic盒式录像带播放机和两台V-cord标准VCR录像机的个人图书馆里,马克开始收藏一些独特的藏品,从日本的巨型机器人展览录影、《金巴》全套剧集到其他收藏者交易的非公开录音。他会在当地的科幻大会和洛杉矶科学幻想协会(Los Angeles Science Fantasy Society,简称LASFS,成立于1934年,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粉丝协会,协会拥有自己的俱乐部,这是很少有其他粉丝组织能享有的荣誉。其成员包括科幻作家雷·布拉德伯里、拉里·杰文和杰瑞·波内勒)上放映它们,除此之外还有《星际迷航》之类的科幻片。
弗雷德·巴顿是每月放映的常客。弗雷德对粉丝的欣赏和参与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初,当时他在1962年芝加哥世界博览会上扮演了《黄金时代闪电侠》(他的服装完美无瑕,连杰伊·加里克(Jay Garrick)靴子上的翅膀和一战头盔都很完美。)
弗雷德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因中风步履蹒跚,但他仍然活跃在兽圈,为兽迷新闻网站Flayrah给兽迷出版物和发行的动漫撰写评论,并编辑兽迷小说选集,如《兽人世纪:1909年至2008年的故事》和《猫,更多的猫:猫科奇幻小说》。他最近的成就是《1989-2015年兽展兽聚汇总(Furry Fandom Conventions, 1989-2015)》,这本书详尽地记录了那段时间举行的所有兽迷聚会。弗雷德天生的兽设可能是熊;他更喜欢浣熊或土狼,但由于他的地中海,兽迷称他秃鹰,他至今仍是只秃鹰。
弗雷德称自己是“最有趣的动物迷”,他四岁就通过报纸上的连环漫画和迪士尼漫画(“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为有趣的动物故事制定了一套详尽的规则。第一受欢迎的漫画英雄是谢尔顿·梅尔的《仓鼠阿姆斯特》;他能说服任何人做任何事,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可取的才能。”——来自弗雷德的一期介绍性文章)故事学会了阅读,23岁的时候发现了科幻小说,上大学的时找到了LASFS。
在1970年的西部漫展电影节上,一场展览让弗雷德认识了日本漫画。“漫画是平装本,有300页长,非常厚。它的艺术张力比美国漫画更具想象,虽然我看不懂日语,但我可以从图片上看出来它们更具有戏剧性和严肃性。
几年后,弗雷德在马克·梅里诺的动画放映会上发现了动漫。参加马克放映会的观众都很熟悉雷·哈里豪森的电影和《阴阳魔界》,但这部巨型机器人系列是完全不同的新东西。要求加入更多的日本动漫的呼声渐大。直到后来,放映的几乎都是动漫。
弗雷德、马克和其他人考虑组织一个动画爱好者俱乐部。最后,在1977年5月21日,星期六,原《星球大战》电影首映的四天前,卡通/幻想组织(Cartoon/Fantasy Organization俱乐部的名字中包含了“幻想”一词,以覆盖偶尔在C/FO放映的真人电影或电视剧)召开了第一次正式会议——议题全部由《金巴》和另一个动漫类型——巨型机器人电视剧(机战番)组成。
C/FO的放映会还吸引了“有趣动物(一类现已消失的漫画明星,其特征是拟人化动物的幽默滑稽行为)”的粉丝。会上放映的电影是由拟人化卡通动物主演的动画片,比如《金巴》、《神奇3兽》中的邦尼兔和《绿森林寓言》中的土拨鼠约翰尼。许多到会的人之前从未谋面;C/FO放映会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互相交谈,并与那些同样喜欢人类角色的动漫粉丝建立联系,这些人注定会成为兽圈的最早成员。
在他的粉丝生涯中,弗雷德一直是组织者,无论是创立了大熊星座奖,以表彰兽人的成就(“我一直抱怨兽圈没有一个类似于科幻小说圈雨果奖和星云奖的专门奖项,所有人在听我说过之后都这么回应我:‘既然你这么想要一个,为什么不自己做些什么呢?’”),还是编辑《罗布拉兹尔》——一本有17年影响力的兽人刊物——都是如此。
最近我对弗雷德谈道:“你似乎总是在最后管理了很多事情。”
“是啊,因为没人会这么做。”
他曾经是否抱怨自己是唯一一个愿意做繁重工作的人?
“我确实有点喜欢它,但同时我也很恼火,因为每个人都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我。
弗雷德被迅速多元化的C/FO活动环节所吸引,卷起袖子,在他的标准口头禅“干就完事儿了(git 'er done)”之下埋头于手头工作,撰写时事通讯,创建会员目录。根据马克的说法,“弗雷德一度想要创建一个全国性的俱乐部,会有会员卡,会费和行政管理机制,包括主席,干事和仓库管理员。他呼吁进行选举,这就比较戏剧性了,毕竟这意味着美国的一个地区可以一手遮天,决定所有分部都必须做什么,而这在恰恰是独裁。”
“可是(马克·)梅里诺一直是一位相当狂热的无神论者,”弗雷德似乎要扳回一局,“当我们在1977年成立C/FO时,梅里诺说它不应该有任何官僚,所有成员都应该平等。他只是想随机播放几集电影电视剧,而我坚持应该制定计划或者公告并坚持执行。他把这种(他一贯的)态度带进了兽圈。”(或者就像当时马克他自己说的一样:“让我们永远不要把兽圈组织成铁板一块吧。”)
作为一个国际组织,C/FO经历了10年的发展,直到内部纠纷和不同地方分会之间的冲突导致许多分会独立或干脆关闭。弗雷德的野心是让所有的地方分会都要向一个C/FO中心总会报告,这个中心则会出版它们的活动月鉴——这些从未发生过。1989年,C/FO作为一个国际俱乐部正式解散,但最初的洛杉矶分会自1977年5月21日以来,仍在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六在LASFS俱乐部会所举行会议。
赋予动物人性要比赋予人人性容易得多。
——查克·琼斯
(1912-2002,奥斯卡著名动画大师,作品《猫和老鼠》、《兔八哥》系列、《点和线》等)
曾几何时,在肌肉爆满的超级英雄让其他类型的漫画书消失之前,在图画小说让连续图画故事变得受人尊敬之前,“有趣的动物”漫画书比比皆是。其中很多都是像兔八哥和迪士尼超级明星之类的大牌,但最受欢迎的是公鸡巴尼(Barney Roosters)、小狐费根(Foxy Fagans)和晕眩狗(Dizzy Dogs)。他们在傻乎乎、色彩缤纷的故事中嬉戏。一旦你在网上找到他们,就会发现它们的魅力丝毫未减。不幸的是,当放学之后和周六早间的卡通片给孩子们提供他们“有趣动物”修复版本之时,这群特殊的动物就注定要成为历史。
对当时肯·弗莱彻(肯 Fletcher)的年轻头脑来说,就连最最真实的动物也无法与电视上卡通兽人角色令人难以置信的滑稽动作表演相提并论。
肯的父亲是一名动物园管理员,在西雅图动物园工作了将近十年。肯回忆道:“他成为了骨干饲养员之一。他会带我去上班,我看着他拯救那些妈妈们拒绝喂养的小动物——比如老虎幼崽。在西雅图,他会帮助抚养一只幼年大猩猩到少年时期。我会透过厚厚的玻璃看他工作;幼崽可能会患上人类的感冒,因此饲养员需要特别小心。很多时间他都在猴屋里和灵长类动物在一起。在动物园的科普板里,猿和猴子是淘气的——这根本不足以概括他们。对一个没有监管的孩子来说,接近动物是有点危险的——尤其是那些熊孩子。”
“此外,坦白地说,对我而言,那里太臭了。”
灵长类动物可能不那么有趣,但卡通动物却不是这样,“在我上幼儿园之前,我的父母买了《小金书系列》(Little Golden Books,以动物为主角的幼儿图画书)之类的东西给我读。还有有趣的拟人动物漫画,比如《兔八哥》和《史高治叔叔》(代表作:当·罗萨《史高治的光辉岁月》),以及一些次要漫画,比如那些有熊猫安迪(Andy Panda)的。在我五六岁的时候,他们给我订阅了《迪士尼漫画故事》。
“上幼儿园之前我就开始读书了。我认到了我在《熊猫安迪》漫画里的第一个词:“BOOM”——一种非常独特的大爆炸,可以填满一整个版面。一旦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中闪现,我就能很快地通过语音学习阅读。”
里德·沃勒(里德 Waller)的故事与此类似,但里面没有BOOM。“我的父母给我读漫画、《金银岛》、《汤姆·索亚历险记》…任何我感兴趣的书。他们一直都在陪我读漫画,因为我对他们有回应——我似乎对故事和艺术的互动很着迷;他们的判断是对的。他们想把自己培养成有创造力的天才。他们继续不断地给我读书,直到我给他们读书,画我自己的漫画。从我记事起,我长大后就想成为一名漫画家。”
感恩节后的第一天,1966年11月25日,明尼苏达大学校园里空荡荡的,学校放假了。然而,该校的《明尼苏达科技 (Minnesota technology) 》期刊办公室远没有人去楼空。肯和几个朋友在那里成立了明尼苏达州科学小说协会(Minnesota Science Fiction Society),简称Minn-StF。这个协会最初的、而很快就被废弃的名字是“明尼苏达科幻协会(The Minnesota Scientifiction Society)”。Minn-StF中的小写字母“t”是对雨果·根斯巴克(Hugo Gernsback)的怀旧致敬———根斯巴克是现代科幻小说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科幻小说的粉丝,他在1916年中提出了“科学小说(scientific fiction)”。
“协会的规模急剧增大,因为这正是人们感兴趣的合适时机——最初的《星际迷航》系列在两个月前首映,而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在这个十年结束前将人类送上月球的全力努力仍在强劲进行。Minn-StF最初以大学为中心,但最后发展成为一个面向当地科幻迷的开放性俱乐部。“一些成员在其他城市的俱乐部有过经验,熟悉科幻迷的所有文化方面。”他指出,“还有几个人是高智商社团门萨俱乐部(Mensa)的成员,他们收到了以里德·沃勒的文章和插图为特色的《门萨通讯》。”
半个世纪后,谁最先与谁联系的记忆和具体细节可能有些记不清了。里德于1971年加入门萨,那是在明尼苏达州立大学诞生五年后。“我当时很无聊。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科幻小说圈,尽管我读过一堆科幻小说。我是通过一本科幻杂志的封底了解门萨的,在像杂志社函询后我被引荐到双子城(Twin Cities,指的是明尼苏达州的圣保罗和明尼阿波利斯两市)当地的一个分部。我被测试,接纳,并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人。
安顿下来之后,里德开始出版《莫特利 (Motley)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门萨杂志 (Mensazine) 》”。里德解释说:“门萨的大多数书迷杂志都是由当地的分会出版的,但有一名特立独行的会员创办了自己的杂志,并把它们邮寄给人们,以换取他们的杂志。我模仿他,把我的杂志发给他订阅名单上的每个人。在我收到的东西里有肯寄来的包裹,里面有他的杂志《草原狼(Koyotl)》,还有他参与的卡通即兴成人喜剧杂烩——在超现实主义的场景中有有趣的动物。”
肯和里德开始通信,里德从他的明尼苏达州南部小镇来到这里参加当地会议和粉丝聚会时,他们就定期聚会。
“我每个月至少会见他一次或更多,”肯回忆道,“在别人的公寓里闲逛。他本人看起来就像另一个人,但我们都隐藏着“动动眉毛”的性格,直到我们信任其他人。
“这让我印象深刻——他在漫画方面的想法和我一样奇怪,甚至更奇怪。在画画方面,他似乎比我更有天赋。就我们的共同利益而言,我们当然是一致的。我们发现,我们都喜欢动物漫画,也都喜欢画动物漫画。”
肯和里德意识到他们志趣相投,彼此欣赏对方的作品,并都喜欢“好玩的动物”,经典的《兔八哥》,弗莱舍动画,以及像罗伯特·克拉姆伯(Robert Crumb。他的作品不乏有趣的动物,其中最著名的是一只名叫伊里兹(Eritz)的猫,克拉姆伯对拉尔夫·巴克希的动画化版本非常不满意,于是他随后写死了这个角色)和沃恩·博迪这样的地下漫画艺术家。“很快,”里德回忆道,“肯和我就成了世界各地科幻迷杂志幽默艺术板块的定期撰稿人。我们经常和其他科幻迷漫画家聚在一起,特别是在Minn-StF的官方机构,RUNE。俱乐部也有自己的APA,明尼阿帕(Minneapa),有200多名会员,非常活跃。”
当粉丝杂志(fanzine,fan和magazine的缩写)是被几乎每一种流行文化表现形式的狂热者创造的当代知名代表时,APA,也即“业余出版协会(Amateur Press Associations)”,却鲜有人知道。虽然类似于粉丝杂志,但APA有一个重要的不同之处:它是一个只对会员开放的机构,只有被邀请才能参加活动。成员为组织供稿,通常是所有会员都会写。一个幸运儿会自愿(或被应征)成为“总信使”,并负责一项有趣的工作:将这些文章整理刊印成册,然后邮寄给每个成员。
这样做的好处是没有人需要单独制作一本总集,每本册子都包含了对APA事务的多种意见和观点。缺点是获得一份完整的APA出版物的唯一方法就是参与其中。(事实上,这只是针对非会员的一个缺点。APA的一部分吸引力在于它“仅供您观看”的排他性。)
肯和里德开始策划他们自己的APA——一个“有趣动物”APA。
“我们致力于制作‘有趣动物’卡通,”里德解释道,“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主要纽带。我们都很难过,因为20世纪70年代漫画的“严肃性”,比如弗兰克·米勒(Frank Miller)的《蝙蝠侠:黑暗骑士》,这让‘有趣动物’和幽默漫画都没有市场,我们觉得它们成了濒危物种。我们对剑、巫术或黑暗幻想不感兴趣,但我们在蒙提·派森(Monty Python)的《飞行马戏团》(Flying Circus)、菲林茨剧院(Firesign Theater,是一个由四名年轻的洛杉矶喜剧演员组成的剧团,他们在20世纪40年代的广播节目中灌录了一系列超现实反文化但非常有趣的Lp喜剧黑胶唱片)和地下无政府主义幽默喜剧中找到自我。”
“我们意识到我们并不孤单,”肯回忆道,“有些人对复兴20世纪3、40年代的‘有趣动物’有同样的兴趣,他们和我们一样感到孤立。我们在漫画收藏和科幻迷的边缘地带看到了这种迹象:在20世纪50年代,首批EC漫画迷中的一些人也是科幻迷。他们会出版EC的粉丝杂志,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可以把它发放给50或100个同好。有人在《庞戈》中也这么做;一些最早期的《庞戈》粉丝被公认为是群体的一部分,而非单独的个体,他们同时还是科幻小说迷——是他们创造了严肃的《庞戈》粉丝杂志。
“我们知道这可能会继续存在,也有科幻小说和漫画迷对‘有趣动物’绘画风感兴趣。它也不是凭空出现的:反主流文化的地下喜剧《空中海盗》(1971年由少数地下漫画家创作,之后被迪斯尼以仿造米奇形象和引诱他人吸毒为由告上法庭。其他以‘有趣动物’为主题的地下漫画包括故意错别字的《有趣咚呜,呱!(Funny Aminals,Quack!)》和《不要鸭子!(No Ducks!)》)在1971年问世。 还有其他作品,比如小猫弗里茨,罗伯特·克拉姆在1960年代用‘有趣动物’创作的地下漫画。甚至还有1972年的《小猫弗里茨》电影和1973年的迪斯尼动画《罗宾汉》。十年后,我们不再有很多的孩子和青少年意识到用‘有趣动物’作为角色可以干什么,直到他们看到《罗宾汉》。
“我们知道这不是一件孤立的事情,还有其他像我们一样的人——(甚至是我们认为和我们一样的人)——如果我们认识他们的朋友,就可以用一种低成本的方式与他们交流。里德和我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都在APA工作。我们知道它们是如何运营的;即使在20世纪70年代,这也是一种形成圈子的方式。”
肯和里德制作了一页传单和一本“第0期”样本来宣传他们的APA计划。他们利用肯的联系人名单在当地漫展上分发拷贝(“我从1968年起就是一个活跃的粉丝;那时我已经积累了8年地址簿”),我联系了在粉丝杂志里的艺术家和做‘有趣动物’的APA,以及那些他们认为对‘有趣动物’友好的艺术家。
“如果他们演的是科幻外星人,但演的是‘有趣动物’风格,他们可能会对我们很同情;给他们发一个问题,看看他们是否会回应。”
试刊的封面是由两人共同设计的,灵感来自于20世纪50年代对“今日秀”的恶搞。他们的封面画了一只黑猩猩,这只黑猩猩在这本《疯狂》的同人作品里是这样的形象:穿着星际迷航束腰外衣,模仿史波克先生的经典瓦肯星手势,(从1953年到1957年,一只名叫J··弗雷德·马格斯[J. Fred Muggs]的黑猩猩是《今日秀》的吉祥物。据说主持人戴夫·加洛维[David Garroway]不喜欢它;在《疯狂》的试刊里有这样的情节:“J·弗雷德·葛拉格斯[J. Fred Gluggs]”抢了主持人“戴夫·加洛温维[Dave Garrowunway]”的位置,并盗用了他在节目结尾手掌朝上的“和平”招牌手势)。 他们将黑猩猩在《疯狂》里说的一个词——“Vootie”——作为他们的标题。Vootie的副标题是“‘有趣动物’粉丝的APA”,而斯波克黑猩猩警告潜在的读者“禁止人类进入!!”他们给自己的出版物赋予了一种半开玩笑的政治优势,宣称它是“有趣动物解放阵线的官方机构”。

下图,《Vootie》杂志“第0期”封图,由奥里德·沃勒和肯·弗莱彻提供
对他们来说,收到回信是一个天大的惊喜:肯记得在他们第一次在邮箱中收到了10到20个“热情的回复”,用里德的话来说,“来自双子城的一大群年轻的、喜欢冒险的漫画家,都在寻找一些疯狂有趣的事情。”
肯说:“我们简直高兴坏了,因为我们居然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可是我们事先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所以我们非常谨慎。我们知道我们会有一些影响,但我们不确定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如果我们花两年时间每隔一个月向50或100人发送一份这样的出版物,根据我们对圈子里的情况了解,我们觉得核心社区中至少会有30至40人做出回应。”
APA在1976年6月出品的第一期官方刊物实质上是一种本土化的的努力,里德提到的几乎所有的贡献者都是当地漫画界的成员。
肯回忆道:“最困难的是,要知道这并不是发布一两期就完事的。(我们知道)在它火热起来之前,我们可能需要做一两年。有趣的是,有些人在派对期间没有给我们写反馈,他们只是将自己的样本放在咖啡桌上,5年或10年后,我们就会听到有人通过这种方式发现了《Vootie》。”
在肯和里德热情的推动下,APA不断增长,他们给潜在的未来成员发送备用副本或个人页面。一年半后,《Vootie》第9期长达70页,25位投稿人的作品位列其中。
“我们真的很幸运,”肯回忆说。“我们通常会有四五个人,有时在核对期刊时多达八九个人。不是每个人都在《Vootie》做全职,有些人是当地的漫画收藏家或科幻小说迷,他们喜欢参与其中。
在汇编APA的情况下,参与包括但不限于围着桌子转一圈,挑选每个投稿人的作品,直到你手上有一本完整期刊,然后重复这个过程,直到桌子上单独的作品一个不剩,然后再被校对后的稿件取代——这很像抢椅子游戏,只是没有椅子。头晕和偶尔被纸划伤的可能性被认为是可以接受的风险,这比不可或缺的披萨汽水能更好的弥补。
“这真的很好,是一次令人耳目一新的社交活动,”肯仍在继续,“在好几年里,每两个月我们就会聚在一起闲逛——有时在地下室的桌子旁,如果他们的公寓或房子很小,就会在客厅里。”它栩栩如生,当我们完成时,我们可以把最新的《Vootie》捧在手中,读起来并不觉得奇怪,这么做是有效的。”
肯和里德最初希望每隔一个月就出版一期APA,但无情的现实是,从会员那里接收的捐款很快就入不敷出了;《Vootie》的间隔从变成了两到三个月。在前十期之后,他们辞去了编辑的职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APA成员,他指导该杂志完成了接下来的20期,直到他也辞职并被由包括刚回来不久的里德在内编辑团队替换。
五年来,《Vootie》发行了31期,由于人们对它的兴趣逐渐减弱,成员逐渐不活跃(又名“粉丝疲劳症”)和对于《Vootie》应该成为什么样子有不同想法的人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受个性驱使的刺头(任何组织都有),它开始失去前进的动力。
肯承认:“一些成员的工作质量和专业性存在分歧。一些人想要在《Vootie》追求卓越和更专业的工作,其他人在这方面则没有那么强。”里德搬到了明尼阿波利斯以南90英里的一个小镇,这使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使编辑工作变得更具挑战性。(还有里德的副业,一部关于猫舞娘的喜剧,这部喜剧开始占据他越来越多的时间……)肯推测,也许《Vootie》对漫画家来说有点太排外了,“我一直在不停的想着让所有新的‘有趣动物’漫画家聚集在一起,创建一个圈子来支持他们自己,漫画家之间也可以进行交流”
“这有些目光短浅了。我忘了社区不仅仅只是漫画家的天下。这在当时似乎是对的,但它让人们望而却步。我们说,‘不写作。你可以为《Vootie》写东西,但它不会出现在您的个人页面里——我们想要的是艺术。”
“我们邀请了一大批散文家、收藏家和故事作家,因为里德和我都是画画和写作的人,而且都有自己写故事的野心,可我们还没想好——但是有人能想清楚,还能写一些很棒的东西,但不会画画,所以他们可能会写剧本或者故事。回想起来,我们可能因为不允许他们在我们的圈子中玩而冒犯了一些人。”
《Vootie》的最后一期官方刊物出版于1983年2月,但其中一位成员决心让APA继续下去。
来认识一下蒂姆·费伊,或者他在网上的名字——“袋鼠蒂姆”。
虽然名义上是有袋类动物,但蒂姆是一只“矮种马”,他是《小马宝莉:友谊的魔力 (My little Pony: Friendship is Magic)》的粉丝,据说这部卡通片只适合小女孩看。当进入到剧中的小马利亚国度时,他不再是一只袋鼠,而是图书管理员小马“丁潘尼(Tympany)”。和马克·梅里诺一样,蒂姆在七岁生日那一周接触了迪士尼的《小鹿斑比》,这让他开起了兽迷生活(“我真的很认同这些角色,尤其是《小鹿斑比》),还有来自有趣的汉纳巴伯拉动画卡通(Hanna-Barbera Productions Inc. ,是一家美国动画创作公司,由威廉·汉娜和约瑟·巴贝拉创立,活跃于1957年至2001年间,后合并至卡通网络工作室,2006年结束日常运营 )慷慨的帮助。
但现在《Vootie》危在旦夕。蒂姆已经在1981年的科幻大会上制作了一本‘有趣动物’杂志。就像保罗·麦卡特尼试图让披头士团结在一起一样,蒂姆也竭尽全力用另一招:用革命性的《Vootie》来复苏APA。(当然,它的口号是“Viva la Revolución!”)“如果你在等《Vootie》,不用在等了。”蒂姆的社论写道,“别抱太大希望。我在编写一份单行杂志。《Vootie》有灭绝的危险,如果你想做点什么,请务必投稿。”
一些《Vootie》前艺术家参与了进来。遗憾的是,这还不足以让‘有趣动物’APA复活,《Vootie》亦是如此,但这足以为当时正慵懒地走向伯利恒(耶稣出生地)、等待诞生的东西奠定基础:一个更大、更好的APA,一个全身上下都和“Vootie”似兄弟般奇异的东西——这就是《罗布拉兹尔(Rowrbrazzle)》。
史蒂夫·加拉奇从小就热爱飞行。他喜欢飞行的想法,也喜欢制作塑料模型。他最喜欢的飞机从二战时期的轰炸机一直到朝鲜战争的喷气式战斗机。从管子里挤出足够多的泰斯特塑料水泥,屏住呼吸(这种东西可以让你兴奋,这对某些孩子来说是重点),把模特潮湿、粘稠的徽章贴花添进去,而不让它们起皱——这是他最喜欢的消遣。
作为四个孩子里的老大,史蒂夫生活在一个经常在西雅图及周边地区搬家的单亲家庭中。感谢他的妈妈(“她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好的肖像艺术家,”他回忆道),她想让她的孩子们欣赏艺术和文化,史蒂夫变成了一个狂热的读者和古典音乐爱好者,也有了些艺术家的味道,能够在绘画和水彩画中表达自己。
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西北部时间过的异常快。没有很多工作可做,尤其是对于一个不把高中当回事的孩子来说。他承认:“我在学校里确实吊儿郎当,但我知道考点,可以通过考试,并最终成功毕业。”
服兵役似乎是一个切实可行的选择——征兵刚刚结束,越南战争也即将结束。史蒂夫应征加入美国空军,希望成为一名图形专家,但却被选中成为一名越南语翻译。当他的理论才能与实际的语言能力不符时,这条职业道路就陷入了死胡同。幸运的是,佛罗里达空军基地有一个图形专家的职位空缺。他为基地产生的各种出版物和文件创建了图形和视觉辅助工具,还做版面布局。“我和专业人士工作一起,他们都是越战老兵,没有小丑牛仔之流。”
在佛罗里达,史蒂夫尝到了飞行的滋味,终于飞上了天空——但却是作为一个悬挂式滑翔机爱好者。因为有一点色盲,他没有资格参加实际的飞行训练。(“我很了解颜色理论,我只是不能看到我做的每一件事。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漫不经心地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在《反照率》的一期中,我没有注意到我的一支彩笔被污染了,于是我画了一只绿色的土狼……)
1977年,他与他兽迷命运的相遇迅速临近,史蒂夫被重新分配到美国空军设在德国拉姆斯坦的欧洲总部。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画漫画几乎是不存在的,除了偶尔需要一幅漫画来活跃一份出版物的气氛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几个月前,22岁的史蒂夫得了科幻狂热症——在看了当时全新的《星球大战》后,他对科幻小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也被1960年代和1970年代的地下漫画迷倒了。
如果说有一种外部力量有助于创造兽圈,那就是共产主义。史蒂夫所在的部门正在做一个演示,警告电子战的危险,并请他创作一只卡通熊来代表红色威胁。对这个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啊哈!”时刻。他可以自己创作漫画的,为什么只是眼巴巴地看别人画的漫画呢!特别是,他为什么不在自己设想的一个遥远的星系——一个居住着拟人化动物的星系——创作一部属于自己的科幻漫画呢?
史蒂夫认为自己是一个缺少当时流行的滑头漫画风格的普通漫画家。但是“太空中的‘有趣动物’”对他而言有特别的吸引力。他最初的作品风格非常松散和简单,但他认为这是一种有吸引力的、有意义的风格。他花了很多时间分析别人的漫画中起作用的是什么,尤其是查尔斯·舒尔茨的《花生漫画》,一个圆圈和几个点可以唤起一系列的情感。史蒂夫在培养自己的写作能力的同时,也释放了他对科幻的热情,他创作的有趣动物迅速从简单的卡通人物进化为具有复杂背景故事的拟人基因结构,背景设定在未来世界。
除了在1948年的《登月历险(Haredevil Hare)》中兔八哥与火星人马文的第一次邂逅外,之前还没有人把人类形态的角色置于科幻场景中。由于史蒂夫在空军接受过技术插画师的训练,他设计的高度细致、高度科技化的世界观比把兔八哥带到月球的雪茄形状的火箭要可信得多。
史蒂夫把他的作品集带到了1980年的波士顿世界展(Worldcon)。其中一幅特别引人注目:画中,一只穿着飞行服的猫兽人正在爬进一架战斗机飞船。她飘逸的头发、动漫风格的大眼睛和适中的胸部无疑让人觉得她很有人情味,但她绝不是一个“有趣动物”。她的名是珥玛·费尔娜(Erma Felna)——这个名字是从二战时期的德国武器制造商Erma借来的,她的姓则是“猫(Feline)”。
据史蒂夫说,珥玛最初是《阿斯特罗鸭(Astro Duck)》中的背景人物,这部电影“有点荒谬地讽刺了英雄主义和军队生活”。“她是名义上阿斯特罗鸭里一个小家子气、爱管闲事的懒鬼。”但随着这些人物从滑稽的卡通形象演变成一个严肃的硬科幻故事(“硬科幻小说”是指基于真实科学的故事——不是很难理解的故事),她成了一个日益丑陋残酷的世界里一位充满理想主义的年轻军人。史蒂夫声称,在珥玛的背景中没有任何自传性质的东西,尽管他承认,他早期塑造的许多角色都是受到了职业主义和办公室政治的启发,这些让他对军队生活感到厌恶。
珥玛和她的创造者很快就吸引了一批追随者。粉丝们想多看看她——他们想让史蒂夫把珥玛放进漫画书里。史蒂夫不确定,但还是决定试一试。在画集中尝试了几次之后,珥玛和她的同伴们在1984年的《兽人反照率(Albedo Anthropomorphics)》中出现了(反照率是一颗行星反射的阳光,这是史蒂夫在珥玛的故事中提到的现实世界的元素,该书由史蒂夫本人出版,并被亲切地称为“第一期真正的漫画!”)。
以漫威/DC的标准来看,它的销量微不足道——至多几千本,但却足以创造独立出版的兽人漫画的繁荣(最终是供过于求之后的萧条);他们都有过辉煌的时刻,都为扩大兽圈做出了贡献。
有时候这就是同步性的问题。一个想法漂浮在周围,等待接受大脑在正确的频率上产生共鸣,放大它,与世界分享它。公众还不知道,但他们很快就会让四位兽人成为主流超级明星。
由于其复杂的政治阴谋和角色的内省,珥玛从来没有机会打破它的类型屏障。但就在1984年《反照率(Albedo)》首次亮相的几个月前,凯文·伊士曼和彼得·莱尔德——两个年轻、雄心勃勃的漫画迷——自行出版了他们自己以人类为中心的漫画。他们的作品同时恶搞了几种流行的漫画类型(特别是弗兰克·米勒的《浪人》DC系列),其中也包括‘有趣动物’。这个标题你一看绝对会大跌眼镜——《少年变异忍者乌龟》。
这是一次成功的出圈。《忍者神龟》是一部非常受欢迎的独立漫画,销量一度超过了漫威的《复仇者联盟》。其第八期卖出了13.5万册,这对于独立出版的黑白漫画来说是惊人的销量。
伊士曼和莱尔德在开始这个项目时是抱着开玩笑的态度的,但一个名叫马克·弗里德曼的授权代理人不是。弗里德曼在乌龟壳中里看到了金子(弗里德曼在2014年的一部纪录片中回忆道:“当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时,我吓了一大跳,这个名字有某种奇怪的魅力…”)。《忍者神龟》的创造者对此持怀疑态度,他们给了弗里德曼30天的时间来想点什么,以及TMNT(“少年变异忍者乌龟”Teenage Mutant Ninja Turtles的缩写)的首印本(里面有张纸条写道,“出去给我们赚100万美元,或者卷铺盖走人。” 那本漫画的首版售价1.5美元,如今可以卖到4000美元。第二版则相对便宜一些,只要300美元。)
弗里德曼以百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一系列忍者神龟可动手办。现在,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经纪人站在他们这边,而且为了让角色更适合孩子们阅读,早期的几期漫画中的暴力画面都有所缓和,随后便出现了一档关于它的每日卡通节目(在未来的道路上,将会有90年代的三部真人电影,一部97年的真人电视系列,2003年和2012年的电视动画翻拍,一部2007年的电脑动画长片,2014年和2016年的迈克尔·贝大预算动作电影,由真人演员和CGI乌龟主演……然后是还有《火星摩托鼠》和《街头鲨鱼》这样的仿造风格动画),就像他们赢得了漫画迷一样,四只乌龟赢得了电视小观众放学后的青睐。如果《反照率》把兽人的角色放到外太空,那么TMNT证明了人类也可以成为动作英雄——并获得了大众的成功。(对不少十几岁的观众来说,它还逐渐培养了对鼠类兽人的喜爱:除了乌龟忍者本身,该剧还包括了他们的鼠人导师、一头内外矛盾的短吻鳄、一头笨手笨脚的犀牛和反派疣猪)其他漫画家也试图模仿乌龟们的成功,制作自己的黑白漫画集,但都没有达到TNNT的影响力。
就在《珥玛》和《TNNT》风靡一时的同时,《Vootie》也开始走下坡路。最后,“动物解放阵线”走向了灭亡。但第二年,两位《Vootie》的老兵便创建了它的继任者。就像《Vootie》盗用了漫画书中黑猩猩说的一个荒谬的词作为它的标题一样,新的APA将自己命名为罗布拉兹尔,这是一个伪脏话,经常被鳄鱼阿尔伯特(庞戈的雪茄嘴蜥蜴)吼出来。
业余艺术家、作家和热心人士(在这个APA上)的交流前所未有。《罗布拉兹尔》最初是一份以“有趣动物”为中心的出版物,但最终演变成了一份以兽人为主题的出版物,吸引了各种各样的前《Vootie》撰稿人和知名的人类粉丝,而且因为它的总部设在洛杉矶,因此还有动画专业人士和后来成为动画专业人士的各路人马加入。比方说,漫画历史学家杰里·贝克(Jerry Beck)是该杂志最早几期的撰稿人,《星际大战 (Lilo and Stitch) 》的导演克里斯·桑德斯(Chris Sanders)也是。尽管它和《Vootie》一样,仅限于会员内部发行,但关于它的宣传很快就在兽圈中获得了近乎传奇的地位;如果你的作品荣登过《罗布拉兹尔》,你就成功了——你就是艺术之神。如果你不是,你就会想看看那些被封神的是什么作品。(那些愿意让别人复印他们杂志的会员们就这样突然间得到了很多朋友)
渴望加入《罗布拉兹尔》的艺术家(包括我)的等待名单很快就越来越多。我终于在1990年被接纳,当时会员人数从50人增加到60人。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艺术之神”,只是一个凡人,一个还算体面的漫画家,幸运地看到自己的涂鸦与更有才华的艺术家的作品一起印刷出来,仅此而已。

与《Vootie》不同,《罗布拉兹尔》也欢迎非艺术家,包括弗雷德·巴顿。弗雷德对季刊的贡献包括过去对兽人创作的努力和对当代兽人作品的目击。1988年,该刊物的原编辑辞职,专注他的动画事业去了。在弗雷德的职业生涯中,他又一次挺身而出,挽救了《罗布拉兹尔》的生命。在最受欢迎的时候,杂志可能长达600页,必须装帧成四五个独立部分,并拉伸一个邮寄信封的极限。
许多其他的兽迷向APA和粉丝杂志你方唱罢我登场,但《罗布拉兹尔》仍然强大,即使没有弗雷德的掌舵也依旧如此。它由一系列短期编辑管理,迄今为止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耐力。现在的一期平均约100页,陈列着来自20个成员的供稿,而在APA的黄金时期,供稿人则多达60位,还外加一个等待名单。
罪魁祸首当然是互联网及其提供即时通讯的能力。(相比之下,一个需要三期杂志才能覆盖的的提问/回答/反馈流程要走完需整整半年) 也许这只是对前互联网时代的纸质出版物的怀念,尽管《罗布拉兹尔》的规模在缩小,但它并没有任何要消失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