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的读法（2）

>> “职业无贵贱”是假口号，金钱决定所有职业的价值 >> 相对价值除非进行具体交易，否则不会产生价格的高下。 2023/4/8 发表想法 如今的网红 >> 然而马克思早已预见这种从商品货币关系延伸出来的社会关系，以及它将会越来越严格，完全按照货币的理性安排。所谓货币的理性，既是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一种方式：富裕者为贵，贫穷者为贱。 >> 在资本主义的系统当中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会推迟资本主义因为不平等所产生的严重的大问题。货币独裁用钱来决定人的价值，再加上资本家和劳动者的划分，最后因为多数的人没有赚那么多钱，就会被鄙视，被压在社会的底层。这些社会的底层者和资本家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激烈，革命是无法避免的。 >> 但是从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一路看到1848年的巴黎公社， >> 法国大革命喊出了三个响亮且重要的口号：Liberté、égalité、fraternité（自由、平等、博爱）。 >> 在私人的领域里没有平等， >> 在资本主义的货币和商品体系的笼罩下，在这种独裁之下，不可能找得到平等。那平等能够到哪里去？平等就在一个特别区划出来的公共的领域，这个公共领域最大的特色是，把每一个人变成了选民。 >> 所以选民可以得到什么？选民得到了选举权，另一方面，也得到了被代表权。 >> 公领域当中的选举权，对资本主义系统非常重要，因为这是弥补私人领域当中必然不平等的一个补偿性的调整。 >> 所以你参与在公共领域里，在这里就能得到你所要的平等的权利及感受。 >> 为什么特别提到原子式的个人？那也就意味着在这个过程当中，你的阶级性被剥夺了。 >> 因而为了有一个推迟的作用，在法国大革命之后，欧洲资本主义政治就出现了改革，那就是开创出另外一个公领域。 >> 凭借这种方法，就在实质上是在高度阶级分化的经济基础上所建立起来的社会中，创造了意识形态上的假象，创造了虚假意识，让许许多多的劳动者、工人，许许多多被剥削的人，自愿放弃他的阶级认同、阶级利益、阶级身份，转而以选民、以原子式的个人的身份，和资本家、地主共同组成这样一个公领域的政治结构，这就是资本主义改革之后所创新的一套政治制度。这在马克思理论当中，有时候又被称为“资产阶级专政”，而资产阶级专政当然还有扩张延伸出来的其他意义。 ◆ 16. 资产阶级专政：为什么要刻意地抹杀阶级意识？ >> 为了维持这种表面的平等性，它让每一个人在公领域的政治环境下都被切开来，变成了一个一个独立的原子式的个人存在。 >> 这个领域基本上给了每个人彻底的平等。又因为要彻底的平等，所以平等的范围极其有限，这两者是关联在一起的。正是因为有限，所以才能够给出绝对的平等。 >> 私领域高度的不平等，是由货币独裁所形成的绝对不平等——给每一个对象、每一个行业、每一个人一个数字，这个数字的高低不可能是一样的，那么你也不可能在这里去追求平等。另一方面，在公领域却给了原子式的个人绝对的平等——你跟地铁里的每一个人，跟你的左邻右舍，只要是成年、头脑清楚、能够做基本判断的人，你们在公领域，在投票上，就拥有同等的权利。 >> 这是马克思所说的资产阶级专政的重要现象。 >> 马克思特别讲，资产阶级专政意味着每一个人都必须要被切开，变成原子式的个人，进入这个政治性的公共领域当中，才能够享有这样一种平等的权利。 >> 资产阶级专政，最重要的就是刻意取消阶级性，不让人以集体性、具有阶级意识的方式进入，从而产生的这样一套政治系统。 >> 说到资产阶级专政，为什么要特别提“专政”？意即如此设计出来的制度在执行时一定要非常小心，因为在不平等的私领域当中，感觉到自己被不平等对待的人、那些在自我意识上的“失败者”必定是多数。所以你要在公领域给他平等权利的时候，就必须要特别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让这些多数的“失败者”，让他们不会团结起来，不会以团结意识，尤其是以阶级意识，以群体、团体的方法来行使他们的政治权利。如果他们用这种群体、团体的意识来行使政治权利，那就完了，因为他们会变成多数，这个时候他们所形成的多数就有可能会推翻资产阶级，就会影响到原来资产阶级在私领域所构成的这一套剥削劳动者的不平等的系统和环境。 >> 这就是为什么在资产阶级专政下，专政最重要的性质是刻意抹杀阶级意识。 >> 再次强调，资产阶级专政最重要的特性，就是明明在私领域当中有这么明显的不公平的阶级划分，可是在公领域当中却刻意地取消阶级性。因而在建立起来的这样一个有限的政治系统里，一方面可以给这些原来在私领域当中深受不平等待遇的人一种平等的错觉，但另一方面又让他因为自己被当作原子式的独立的个人，所以不会在阶级意识下和别人团结对抗不平等的最主要来源，也就是资产阶级。所以资产阶级才能够在这样的一种民主形式的政治体制下，形成他们的专政，用这种方式维持他们在经济和社会上的专政利益。 >> 要推翻资产阶级专政，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恢复工人与劳动者在政治上的阶级意识。 >> 列宁在这方面列了几个重要的等式，那就是无产阶级等于工人，无产阶级专政等于工人政党专政，共产党等于工人政党，所以无产阶级专政就等于共产党专政，这是一连串的全等式。 ◆ 17. 无产阶级专政（一）：我的报酬是友谊，我的报酬是学问 >> 资产阶级民主是一种安慰性质的绝对平等。 >> 无产阶级专政，也就是要将资产阶级专政的公私领域并合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在公私领域都要产生一种彻底的公平性。 >> 彻底的公平不是每一个人都一样，而是每一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多样性，依照自己的多样性而自在地存在。 >> 资产阶级专政为什么进一步会产生无产阶级专政？因为这个时候，原本的劳动者在资产阶级专政的时候被剥夺了阶级意识，他们现在要恢复阶级意识。恢复阶级意识，了解了自己阶级的利益在哪里，然后用自己的阶级身份，而不是个人、个别的判断进入公共领域里，因而借此就可以将公领域阶级化。公领域阶级化具有合法性，那是因为对照地在私领域当中，工人阶级受到了被压迫的不平等的待遇。因此以阶级意识进入公领域，是为了要彻底改造，将私领域当中的不平等予以取消，最重要的是要摆脱货币和资本的独裁。 >> 不确定的相对价值必须要建立在劳动社会化上面 >> 在之前的原始状态或者是在未来的理想状态当中，我们的劳动力是可以有相对价值的，意味着我们如何付出今天的劳动力，可以有自由的选择。用最简单、最直白、最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讲，那就是我们可以决定自己要做什么去取得我们自己所需要的报酬，或者是我们所需要的代换。这和理论上的原始交换关系一样，是一种自由的交换关系。 >> 我们最重要的劳动自由是决定自己要如何实现相对的劳动价值，我们决定自己要用什么方式把它落实下来，去做什么样的事情，然后来交换什么。 >> 因而这是自由的双层剥削，第一层你变成了一个劳动者，你的劳动力只能够换钱，不能拿去换别的，这已经将你的自由剥夺了一层。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你又被绑在一个工作岗位上，你只能够在这个固定的工作位置上去实现你的劳动价值。这个固定的工作位置会给你提供安全感，但它同时也就取消了你自由离开这个位置去做其他不同工作的可能性。 >> 在他的理论当中，首先，他想象的未来社会，一定是经历了资本主义阶段的。 >> 所以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当中，就使得人得以征服自然、开发自然，这是最重要的一个阶段，也是这个阶段最重要的成就。 >> 榨取出这么多，本来可以解放我们在生存上面对生产的依赖，让我们可以过得更好，但为什么通通变成了资本家的财富？ >> 接下来是社会主义阶段还是共产主义阶段，就必须充分利用在资本主义阶段被开发出来（但是由资本家私人拥有或私人享受）的生产力，让它变成公共利益。 >> 所以资本主义阶段所开发出来的生产力就产生了集体性的自由，这个集体自由所形成的社会，它可以保障一般的人不愁吃穿。 >> 因为你已经有了这样一种国家、政府集体给予你的无条件最低工资的保障，你就自由了，你随时可以去做任何的工作，所以才会产生马克思那样的象征性的说法，就是早上钓鱼，下午读柏拉图，等等。 ◆ 18. 无产阶级专政（二）：马克思的历史哲学跟真实的历史是同一回事吗？ >> 劳动成果是相对价值自由所选择而构成的一个系统，这个系统的劳动价值就只能属于这个系统。在这种状况下，我们每一个人的劳动都因此社会化了。 >> 在20世纪共产主义的发展当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则，那就是要形成共产社会，就必须取消个人的多元自主，要求每个人都“长得一样”，尽量让所有人统一，讲一样的话，抱持同样的思想，这就形成了20世纪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 >> 马克思所想象的未来世界，前提与20世纪的这些共产主义政权刚好彻底相反。它的前提是尊重两件事实，第一件事实是不要设想个人的差异会取消。 >> 他是从肯定个人差异的必然存在这一出发点去设想一个共产主义的社会的。 >> 另一件事实，他也从不认为人可能去除自我权利意识。每个人都有权利意识，而且会想要得到更多权利。马克思绝对不会设想有一个“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社会，这绝对不对，因为只会存在希望“人人为我”的社会，而不会有哪个社会希望“我为人人”。 >> 他所想象的还原人的相对价值之后，是每一个人可以保留自己的差异性，这就产生了一种新的平等。这个平等最大的效果就是取消了等级制度的必要性。 >> 马克思就说，我们应该要预见有这样的一个社会，有这样的时代，人们会理解这种权力意识是奇怪的，因为这种权力意识不是为个人设想、为个人设计的，这是为大家设计的。 >> 中国的历史发展和马克思的历史唯物论、科学真理是相符合的，还是对马克思理论的一个否定。 ◆ 1. 《德意志意识形态》：为什么第一章叫《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 >> 而在黑格尔的下一代，承袭并发展黑格尔的理论，也成为名声响亮的哲学明星的人，就是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在相当程度上，就代表了青年黑格尔派。 >> 黑格尔哲学也就是极端的观念论，最主要的就是提出了一种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 >> 柏拉图用这种方式设定了哲学在做什么。哲学最重要的就是它不研究感官世界， >> 第一个程序就是必须要先抽象化。 >> 得到了它的理型，即它的概念（idea）或者它的理想类型（ideal type），这才叫作认识，这才是能够掌握的。 >> 为唯心的历史目的论。 >> 把历史经过这样高度的抽象化之后，他再去看历史的变化，就意味着看到了原来的一个代表最高抽象历史的原动力，他称之为历史的精神。 >> 当然，黑格尔在他那个时代并不是没有受到挑战。有一位非常不甘心的人曾经在那个时代挑战黑格尔的地位，这个人就是叔本华。叔本华并不属于青年黑格尔派， >> 当黑格尔把哲学系统抽象化到这种程度，它会变成什么？变成我们无法经由现实来与之发生关系的内容，它与现实切断关系了。 >> 在这里就产生了吊诡。 >> 这是彻底的吊诡，或者说吊诡到近乎荒唐。 >> 我们理解了这世界上最重要的真理，但在现实上对我们一点帮助都没有 >> 费尔巴哈是一个特殊的人物，他的成就最高， ◆ 2. 投射论与反转论：为什么我们创造了上帝，却成了上帝的奴仆？ >> 比如说他得罪了马克思，所以马克思对他的理论提出了一些非常严厉的批判。费尔巴哈又在另外的思想面向上得罪了另一个人，那就是叔本华。 >> 费尔巴哈影响了一个人，这个人接受了他的论点，然后把他的论点挪过去，作为自己思想的重要基础。 >> 但不幸的是，这个人的名气和他运用费尔巴哈理论的方法，远远超过了费尔巴哈本人，这个人就是尼采。 >> 费尔巴哈在那个时候创建出了投射理论 >> 我们回到费尔巴哈。他的投射理论是用来解释为什么有上帝、为什么有宗教的，他认为上帝和宗教是人用投射的方式创造出来的。 >> 要强调的是，人因为没有办法作为主体来认识自己，所以必须要把想要认识的自己先投射成一个客体，才有机会看到自己，了解自己。 >> 主体自身最大的问题是它没有办法完整地掌握自我。 >> 所以人为什么需要上帝？因为这是人自我了解、自我认知中的一种投射。 >> 上帝就是人的自我主体客体化过程中的一个投射。 >> 投射论对弗洛伊德理论的影响：移转 >> 潜意识在做什么？它在帮助我们处理显意识当中我们自己认为不应该存在的情绪。 >> 潜意识在压抑的理论下，就是让我们能够发现黑暗的情绪或自己的黑暗人格，然后去进行转化。 >> 这个机制当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就是移转。 >> 所有的情感基本上都是移转性的。 >> 基本上我们所有的爱，所有的依恋，其实都是移转来的。 >> 重点是你潜意识里所拥有的感情，必须要存在一个移转的机制。 >> 因为“我恨他”对你来说，是显意识当中的一种暗黑的想法，应该要被压抑下去，这不是你认为合理的情感。 >> 既然它不是一个在显意识上可以被接受的合理情感，那么你要找到一种方法——不只是压抑它，光是压抑没有办法排解，这会耗费掉我们太多的精神能量——于是在潜意识的机制里就产生了最简单、最容易的一种方式，那就是把你对他的恨投射出去予以客体化。 >> 这本来是一个主观的感受，可是这个主体的感受因为来自你的自我主体，就像你看不到自己一样，你就没有办法充分、具体地去了解、解释、掌握，你恨这个人到底是在恨什么。这种恨意，这种负面的、黑暗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又该怎么处理呢？很容易，你就把它投射出去。反过来，当你认为“他恨我”，突然之间，你为什么恨就都有了理由，或者都能够解释了，因为这是被客体化了，你这个时候需要去做的是去认识一个客体。 >> 他非常重要的贡献就是把费尔巴哈的这一套投射理论更进一步转化成反转理论。 >> 从投射理论到反转理论，关键的一件事情就是去讨论、去质问：到底我们是把什么东西、什么性质投射到上帝身上，用来理解自己的呢？ >> 马克思 >> 要看我们作为一个主体存在，内在有一种让我们活着的重要冲动，那就是创造的冲动。 >> 我们有这么具体、这么强烈的创造冲动，但是这种创造的冲动基本上是无形的，因为并没有真正的由我们所创造出来的对象。在你还没有创造出任何东西之前，你已经拥有了创造的欲望，但你还没有创造出任何具体的东西，你就无法掌握、无法体会到你创造的欲望究竟是什么。所以这个时候，你必须要把创造的欲望客体化，才能够了解自己的这种最强烈的欲望是什么。客体化有两种方式，依照马克思的说法，一种是正常、正当的道路，但也是一条困难的道路——你要如何证明、如何体会创造的欲望？那你就去创造出原来不存在的东西。一旦能够把原来不存在的东西变得存在，你就明白了，你就能掌握自己内在的创造欲望是怎么一回事。 >> 因为这很不容易，于是就有了另外一种客体化的方法，那就是我们把它投射出去，投射到一个外在的客体身上。上帝是怎么来的呢？马克思的解释是，上帝最重要的身份，就是一个创造者，他就是人把自己的创造欲望投射出去的客体，于是上帝变成了一个创造者。 >> 但是在这里就接着产生了麻烦的问题，涉及了宗教最严重的问题。我们把自己内在主体的创造欲望投射到上帝身上，上帝变成了创造者，于是我们就变成了被创造物。我们和上帝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创造者与被创造物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本来上帝是我们投射后创造出来的，但现在却反过来，上帝变成了创造者，我们变成了他所创造的。于是这种逆转就不单纯是性质的逆转，而变成了地位的逆转。创造者和被创造物，当然一个是主，一个是客，一个是自主的，一个是依随的。没有任何人会认为被创造物比创造者更重要，因为创造者可以决定不创造，也可以决定他要创造什么，但是被创造物无法决定创造者，这是最根本的关系。于是人自己创造出来的上帝现在变成了主人，我们都变成了上帝的奴仆，而且是层次最低的奴仆，因为我们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在这种状况下，就出现了彻底的异化，异化就是我们变成了我们自己创造物的奴隶。上帝本来是我们投射创造出来的，但现在他高高在上，回过头来主宰我们。 ◆ 3. 马克思的宗教批判：上帝虽死，但宗教不在了吗？ >> 尼采也是从投射论告诉我们，上帝就是我们投射的所有最美好的事物，是我们把自己向往但是没有办法达到的这些更高的性质通通堆在上帝身上，于是上帝就高于人；现在我们弄清楚了，我们就宣告上帝已经死了，就把上帝推翻。这个时候，人要努力地去当“超人”（Übermensch）吗？所谓超人，就是你要超越一般人，要超越作为人的平凡的这一部分，把投射在上帝之上的那些性质在现实当中去努力地实现，这样你就可以离开原来庸俗、一般的情境，变成一个超人。 >> 马克思关心的不是这个。马克思关心的是我们到底要去打倒什么，我们要推翻什么。上帝没有真正的权力，那么真正的权力在谁的手里？真正的权力在上帝的代理人手里，不在真正的上帝那边。 >> 那就是在投射的过程当中，我们把一部分的欲望客体化了。客体化使它变得超越主体而存在，接下来产生了一层一层的逆转，这个超越的主体可以回过头来宰制我们。 >> 如果真的是超越的主体宰制我们，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因为这超越的主体是投射出来的。就像是我们从任何一个投影机里所投影出来的影像，那个影像如此真实，但是它有可能来打你一下吗？它有可能来逼你把钱交出来吗？它有可能杀了你吗？不可能。因为它就是一个投影，它就是虚幻的，它就是假的，它不可能有这样的权力。可怕的地方是，这种投射出来的主体产生了它的代表，真正拥有权力的是代表或者是代表的代表。用这种方式，我们真正要针对的不是上帝，不是教会，而是这些教宗、主教、教士，这是马克思的现实主义。 >> 对于法国大革命最简单的描述，就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召集了三级会议。三级会议的第一级是国王与贵族，第二级是主教与教士，第三级是其他人，那才是一般人民。开三级会议的时候，这些占绝大多数的人意识到，而且强烈地厌恶、反对上面两级极少数的人压在他们身上的感觉。 >> 大革命也就是第三级的人民要推翻第一级的国王、贵族，以及第二级的主教、教士。 >> 从18世纪到19世纪，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有一件事情没有变，就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中间人和代表才拥有最大的权力。 >> 第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上帝不见了，甚至人民取代了上帝，变成了主体，但是实际上的人民，仍然没有真正的权力？ >> 像这样有上帝、有教会、中间代表人物有最大权力的模式，就叫作宗教 >> 所以我相信大家都听过马克思的这句名言：“宗教是人民的鸦片。” >> 当他在讲宗教的时候，他指的就是这种因投射而产生虚幻的结构，是中间的代表僭越了权力的这种模式，这就是宗教，或者说这就是信仰。 为什么宗教和信仰是人民的鸦片呢？因为当人投射创造出上帝，人就用这种方式误以为自己完成了自己想要去创造的欲望。上帝存在，上帝变成了创造者，我们就不创造了，我们就自我取消了我们创造的欲望。这是处理我们的创造欲望最容易、最方便的一种方法：告诉自己我不是一个创造者，我没有权力创造，所以我不需要创造。 >> 为什么宗教和信仰是人民的鸦片呢？因为当人投射创造出上帝，人就用这种方式误以为自己完成了自己想要去创造的欲望。 >> 上帝存在，上帝变成了创造者，我们就不创造了，我们就自我取消了我们创造的欲望。这是处理我们的创造欲望最容易、最方便的一种方法：告诉自己我不是一个创造者，我没有权力创造，所以我不需要创造。 >> 一方面，这解决了你创造的欲望。但另一方面，这就不要求你，也不会推着你一定要去创造出任何的东西。 >> 这就意味着有了宗教，就让人窄化了自己的存在，让你忘记，让你忽略，把你身上其实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全部都投射出去，投射到宗教上——不是上帝，不是基督教，而是一个超越的整体。 >> 有了这种投射，把自己应该要去完成的欲望、应该要付出的心力投射出去，你就不用承担责任了。投射出去之后，这就不干你的事了，你其实就过着一种非人的生活。你取消了作为一个人存在时，本来身上应该具备、可以拥有的那些最美好的东西，你把它们通通投射到了那样一个超越的主体上，让那个超越的主体替你承担。你所付出的代价是你投射的这个主体的代理人，这个时候可以来宰制你，可以来剥削你。 >> 我们最容易看到的取代了基督教的宗教是什么？那就是国家。 >> 你把自己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投射到国家上面。你想要很有尊严地活着，你就把这样的一种尊严的想象投射在全体国人身上。你认为人应该要礼貌，应该要好客，应该要力争图强，你就会设定你的国人是好客的，是礼貌的，是力争图强的。这就是超越的主体，这个超越的主体变成了国人。 >> 这种集体的存在，一方面就让你觉得，自己是本国人的这件事情让你如此美好；但反过来，你所投射在集体之上的那些美德，就可以不用去实现了。这中间又有一种代换关系。为什么说宗教是人民的鸦片？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关于美好的本国人的各种不同的想象和描述，那么你在描述这样的本国人的同时，你就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这种满足相对就让你不需要去实现它，不需要让自己非要变成那样的一个人了。这是鸦片，它用这种方式安慰你，用这种方式取消了你的需要，即需要自己去实践你认为最美好的那种人的素质。 >> 所以共产主义的社会，就是一个没有宗教的社会。 >> 讲的是超越的投射的主体，以及环绕着这个主体建立的一个组织。在这个组织当中的代理人，他们拥有最大权力，可以来宰制人民。这样的一种组织，这样的一种结构，就叫作宗教。 >> 共产主义首先要把因这样的一种投射而产生的宰制关系，或者说宰制人民的力量、宰制人民的中心给拿掉，之后才叫作共产主义的理想状态。 ◆ 4. 资本主义培养了新的“人民鸦片” >> 所以我们可以看一下，过去在苏联就形成了这样一个巨大的反讽。反讽的是，马克思用这种方式批判宗教，但是在苏联，很长一段时间，批判者变成了批判对象。 >> 在苏联当时的环境下，人们把一切都投射到马克思主义之上。马克思主义是真理，是最美好的，它代表了所有公平、正义、崇高的素质。也因为这样，代表马克思主义来行使权力的苏联共产党就必然拥有最大的权力。用这种方式，实际上等于是把马克思主义转化成马克思自己最反对的宗教了，而这恰恰是真正的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所要批判的。 >> 这也就意味着人不需要再把自己身上认为所要追求、所要欲望的那些美好的东西投射在自身之外，去找一个更高的、超越的另外一个领域、另外一个次序的主体，你自己就是主人。 >> 什么叫作人民当家作主？什么叫作无产阶级专政？回到马克思身上，他一定是坚持，要每一个人都作为目的而存在。因为每一个人都作为目的而存在，就意味着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宰制、被压迫，所以大家都在这上面彻底多元地解放，而且是平等的，那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为自己当家作主。这时，就不需要再把自己做不到的或是自己不敢去追求的投射给任何外在想象当中的虚幻主体。 >> 共产主义是什么？是要回到自己作为自体、作为主体的状态，我们不需要上帝，我们不需要外在的权威，我们要重新回来，自己作为一个创造者，不会抛弃也不需要移转自己作为一个创造者的身份到任何一个代理人身上，也不需要投射在一个更高的秩序上面。 >> 如果每一个人都自己清醒地去追求自己存在的目的，那就是不需要鸦片的状态。鸦片是假的，鸦片是安慰你的，是帮你创造虚像的。你不需要依赖鸦片，而你能够诚实地活着，就是肯定承认自己作为一个创造者，不要逃避自己创造的责任，不要逃避自己拥有的这种创造的美好的素质。你用这种方式作为一个人而活着，每个人都用这种方式以做一个人为目的而活着，你不需要那样一个被你投射、被你移转目标和方向的宗教存在，这叫作共产主义社会，或者是共产主义社会理想的一种定义。那样的一个共产主义社会是最美好的。 >> 尼采跟马克思同样都看穿了上帝是假的，同样认为上帝这个时候不可能继续存在， >> 尼采要我们干什么？他要我们自己做上帝，不过那是一种个人的上帝。 >> 之前有上帝存在，是因为投射和反转的关系，最有权力的人是上帝的代表。接着上帝或这样的一套信仰被推翻了，可是模式还存在，这个时候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崇高的国家，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主体、集体、整体，拥有最大权力的就变成了这个集体、这个整体的代表。 >> 所以关键就在于我们要去了解产生这种宗教信仰的政治社会因素，和它们所产生的支撑效果。 >> 在这里我们才进一步了解，马克思设想了我们必然要回归每一个人作为创造者而存在的状态。我们必须要回到这样的一个本位上，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不需要上帝，不需要其他任何投射的主体。我们才可以在共产主义的理想下，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让每一个人都作为目的，同时作为创造者而存在。 >> 既然内在于资本主义的运作逻辑有这样根本的缺陷，它为什么还能够维持呢？相当程度上也就靠着资本主义这种生产系统所培养出来的那一套人民的鸦片，让人民相信资本主义是好的，让人民把资本主义运作所需要的许许多多的观念，内化成为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一些思想和信仰。 ◆ 5. 马克思的复杂论理，要从康德的三大批判说起 >> 康德哲学建立在连环的三本大书籍上——《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 >> 《纯粹理性批判》是根本，它对应西方哲学上的认识论 >> 康德建立了他的哲学，其中非常重要的特性就是从认识论开始，把认识论作为基础。 >> 《纯粹理性批判》，意味着我们先要搞清楚，知识是怎么来的。另外，为什么那是“批判”？他告诉我们，要认真地去承认，我们认知的能力是有限度的，在它的限度下，承认这在限制我的同时，就产生了理性，这是“纯粹理性批判”。 >> 我们没有办法离开我们感官的主观性，去真正了解什么叫作物自身，也就是彻底客观地不依赖我们的主观感官而去了解存在的这个物体。 >> 《实践理性批判》，它对应的是西方哲学里的伦理学。 >> 实践理性帮我们解决是非对错的问题， >> 但判断力是要帮我们解决好坏或美丑的问题。是非和好坏、美丑，在判断上面是不一样的。 >> 意味着这是无论如何从逻辑上都不能够被推翻、不能够被违背的道德根本命令。 ◆ 6. 部分与整体：重商主义和庸俗经济学的谬误 >> 如果它不能适用于所有的人，那就不会是“无上命令”。 >> 重商主义的主张是，所有的经济行为当中最重要的是商业。 >> 马克思所要讲的不过就是回到康德，就是去问，是不是一个观点对每一个人都对，只有对每一个人都对，这才叫作全体的真理。 >> 因为三位一体指的是基督教当中最重要的三一律——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这是基督教非常重要的教义。 >> 在庸俗经济学里，也有它们的三位一体，就是资本、土地、劳动。 >> 第一产业是农业，第二产业是工业，第三产业是服务业，这也是对应了资本、土地和劳动。 >> 当所有的财富都资本化了之后，产生的结果是什么？就是这时如果你去问一下你的银行，现在你存在账户里的钱，给你产生了多少的利息，答案是几乎等于零。 这是非常神奇的，也是当时在讨论部分和整体的时候，马克思就已经指出了的。马克思的意思就是说，现在不是所有人的财富，而是只有财富当中的很少一部分，累积出来比较大笔的资金，投入变成资本去参与生产活动。 ◆ 7. 稀有性的消失：资本家和地主的特权，不是必然的 >> 不是所有的财富都能变成资本，所以资本的稀有性才带来了竞争效果， >> 才产生了利息。 >> 资本从部分转变成全部，利息就不必然存在了， >> 借由自己在土地上生产出来的东西就能让自己活下去。所以农民在这件事情上，也拥有工人所没有的一种优势，他们可以决定自己生产的物质。除非他在农业上所生产的东西都是商业性的，是为了进入商业性的系统而生产的，那么这个时候实际上他就不再是一个传统的农民了，他变成了一个农业中的农工。 >> 资本是什么？土地是什么？那是在特定的历史关系下，在这个特别的时代，因为资本和土地的稀有性，也就是部分转化的关系，出现了相对稀有的资本和相对稀有的土地，让资本家和地主取得了一份特权。这份特权并不是道理上必然能够和应该拥有的，而是在这样的一个特定时空的现实中，他们所具备的。 >> 马克思要告诉我们，我们所相信的世界观里，至少一直到他所设想的共产主义实现那样的一个理想世界出现之前，从来不存在一个与所有的普通人的状态都符合的世界观。所有的世界观基本上都是特定的意识形态，它都只符合少数人的利益，却被大多数人所接受，这才叫作意识形态。这也是我们理解人类社会、人类历史，绝对不能够忽略的一个通则。 ◆ 1. “意底牢结”：“意识形态”是一套画地为牢的系统？ >> 资本主义对马克思来说，是特殊历史时段的产物 >> 在人类所有的历史时期中都有财富，可是财富不等于资本。资本主义的关键就是在这个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把财富转变成资本。财富和资本最大的差别是，财富不具备一个自我成长的机制，也不具备一种自我成长、不断扩张的意志。这是前文讲过的。 >> 经济的环境改变了，相应就会产生对社会组织的冲击。 ◆ 2. 从词义开始，理解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关系 >> 绝对不可能有违背经济基础而产生的艺术和文化的内容以及形式。 >> 表演和炫耀不完全是虚荣，它有它的社会功能，甚至有它的社会必要性，就是随时都要在方方面面表现出来——我们贵族的这一群人高高在上，像神一样，我们跟你们那些在工作、在生产的人有着绝对无法跨越的距离，你们不要像看待你们自己一样看待我们，你们永远不可能比得上我们。 >> 用这种方式来合理化庄园经济下越来越大的阶级差异，才能够一步一步把这些原来是部曲、佃户的人越压越低，让他们变成庄园里的农奴。 >> 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思想，有不同的文化；反过来，要知道一个时代的思想和它的文化为什么用这种方式存在，我们必须要往下进入它的经济基础，去寻求解释才行。 ◆ 4. 马克思所说的是“真实意识”，还是另一套“虚假意识”？ >> 从马克思的角度来看，这套思想变成主流，并不是说它是因符合无产阶级，或者是符合劳动阶级的利益而产生的，而是因为它对应的是资本主义的偏见如何被破除，如何被瓦解。 >> 时人重新回到了可以作为目的而存在的状态。这才是马克思所说的社会主义下的劳动阶级。 >> 到了那样的一个时代，符合这样社会状态的劳动阶级的意识形态，就必然会是科学的真理。因为这样的意识形态已经消除了一切的阶级偏见，意味着在这样的一个意识形态下，劳动已经是多元自为的。 >> 也是一种自为的文化。人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自主、自尊活着而产生的思想和文化，是一种无产阶级的文化，这才是马克思心目当中所主张的科学真理。 >> 在还原到人作为目的而存在时，那样的一种劳动状态才是对所有的劳动者都有利的新的意识形态。那套意识形态适用于所有的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自己作为自为的目的而存在的， >> 因此不会有异化的问题。克服了异化，如此产生真理，这个真理就必然适用于任何一个人。当这样的真理适用于每一个人时，它就是普遍的真理，也就是科学的真理。 ◆ 5. 地主阶级的意识形态：重农主义是怎么兴起又落寞的？ >> 重商主义认为经济中最重要的活动、能够创造价值的是商业。回过头来对照，重农主义就认为人类能够得到的一切都来自土地，如果没有农业，就不可能产生任何的东西。 >> 重农主义这样一种来自土地、代表地主利益的生产形态，就产生了相应的意识形态和相应的文化。在文化上就会强调土地多么重要，在这个意识形态里也会衍生出特别的政策，例如格外强调一个国家不能没有自己的农业，认为一个国家如果必须依赖其他的国家，要进口麦子、稻米，那这个国家就危险了——这是相应的价值观。重视农业、重视土地，有这些相关的政策，更进一步也会产生文化上的偏好，就会产生歌颂土地的文学作品，对土地产生一种极度浪漫的依赖感，强调人离不开土地。以至于一旦离开了土地，法国人就不再是法国人了，甚至人就不再是人了。这是一整套的观念，它的根源就是在19世纪已经过时的农业生产形态。 >> 那么当政府财务出了问题，甚至更普遍的，当政府在思考财务问题的时候，他们想的是什么？他们想的就是要如何从土地上、从农业上得到更多的收入。 >> 。于是就产生了一个效果，即地主承担了所有的税赋。 >> 这个时候，另一个真正在利益上支持重农主义的群体出现了，那便是中产阶级。中产阶级在这个时候正在兴起当中，正在进行他们自己生产上的革命。他们最重要的累积财富的方式是不依赖土地，因为他们不依赖土地，可以从商业资本的累积到后来工业资本的累积，取得他们最大的利益。因此，他们当然乐于配合让地主、农业、土地去承担所有的税赋压力。 >> 所以有意思的地方是，地主是在这个位置上，他相信这一套意识形态，但这套意识形态却不必然是对他最有利的，这套意识形态下真正最得利的是中产阶级。 >> 所以这个时候，中产阶级不会提出一套违背土地至上论的新的价值观，他们会配合，他们会支持重农主义。这就是18世纪重农主义那么风行且变成强大主流的根本原因。 >> 宗教是什么？宗教像是一个透镜一样，是让我们去认识这个世界的一套想法。我们借由这套想法才能够体会，才能够接收到这个世界的各种不同的因果关系。我们要理解这个世界，要知道构成这个世界的有许许多多不同的现象，但是我们不可能一一个别地去认识这些现象，我们一定要把世界上各种不同的现象组合成因果的系统——因为这个所以那个，因为那样所以产生这样，如果我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我应该要用什么样的手段，这是一套因果系统。宗教就是帮助我们建立这套世界的因果系统中的一个，而且是其中非常强大的一个。 >> 人造宗教的一种方式，就是把我们自己找不到的自我或者是我们自己不想承担的自我，投射到天堂上，投射到宗教上，这是宗教的作用。 >> 对于宗教，我们非常清楚的一点，就是它是我们存在上的一种期望，所以从广义上来看，我们投射、我们期望的地方也就是宗教。而宗教能够产生的重大的作用，为什么称之为“人民的鸦片”？这就要回到刚刚所说的，那是因为我们把找不到的自我，我们不想承担、不敢承担的自我，投射在这样的一个物体上，它就变成了宗教。 >> 找不到的自我、不敢承担的自我，投射上去的对象就变成了宗教，它就产生了安慰你、欺骗你、让你逃避的像是鸦片一般的作用，这是“宗教是人民的鸦片”的最根本的道理。 ◆ 6. “资本的宗教”下的我们，如何找到符合自己利益的意识？ >> 为什么会创造出这样的一个宗教来？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里有国家、有社会，有各种不同的制度，当然也就产生了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是怎么产生的呢？ >> 是现实下的国家，因为它的政策和资本的生产方式联结在一起，需要这样的国家，需要这样的政策，所以就产生了这样的思想。 >> 它来自具体现实的社会，需要社会里的工人去配合资本家或者是资本来进行生产，因而有了这一套思想。 >> 所以当我们在批判宗教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在批判这一套管辖社会的、让我们通过这样的一个透镜去看世界的想法。如此进行的时候，我们同时就明白了我们拥有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我们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社会里。 >> 意识形态或者是广义的宗教最大的问题，也是它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是关于世界的一般理论，它在解释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来的，以及让我们相信、让我们体会这个世界是如何运作的，也让我们能够体会世界为什么长成现在的模样。所以这套广义的宗教、这套意识形态是百科全书，意味着你在这里可以找到一切。 >> 当然真正的事实在运作上是倒过来的，意味着那些不适合的、放不进来的就会被排除在外，在这一套广义的宗教中，在意识形态当中，就不能够被看到，不能够被认可，这才是宗教真正的作用。 >> 资本必然有一个相应的支持它的意识形态， >> 宗教是被压迫者的叹息”， >> 宗教是压迫的手段之一，因为宗教是符合压迫者的利益的。 >> 可是人民却被放在这个位置上，去依赖宗教或相信宗教，因为他们无法离开宗教。宗教提供给他们关于这个世界的解释，而且几乎是唯一的解释。如果离开了宗教，他们就会陷入混乱当中，就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这种已经习惯的方式而继续生存下去。宗教给他们提供这个世界的解释，也就是让他们接受，让他们同意，让他们承认自己被压迫是应该的。 >> 所以宗教一方面明明是依循别人的利益在剥削他们，在压迫他们，但另一方面又变成了这些人民唯一能够寻找慰藉的地方。所以说“宗教是人民的叹息，是被压迫者的叹息”。在讲完了这句话、表达了这样的观念之后，马克思接着才说“宗教是人民的鸦片”。 >> 人民要进行意识形态批判，最关键的一件事情是，你要看清楚，到底谁在这里因为有利益而支持这套意识形态，支持这样的宗教。 >> 另外，还要看到有哪些人是被放在这个位置上，因为必须接受才接受了这样的一套宗教意识形态，这个宗教或意识形态对他其实是没有真实的利益的。被放在这个位置上而接受这套意识形态的人，你们当然就要觉醒，要弄清楚和你真正有利益关系、能够帮你带来利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价值观、什么样的世界观、什么样的思想、什么样的意识形态，或者广义来说，什么样的“宗教”。 >> 阶级性对于马克思来说，就是帮助我们最清楚地去检验意识形态到底是不是符合我们利益的检验标准。 ◆ 7. 新马克思主义：困于资本主义社会的人们，能做什么？ >> 共产主义的天堂长什么样子？那就是去除掉了资本主义的种种剥削之后，那样的一个状态。 >> 本来是你有什么样的社会阶级，在什么样的社会基础上就会产生什么样的思想，所以如果你要改变思想，你就要回到根底上，先去改变生产关系，改变相应的社会基础。但是新马克思主义是把它倒过来看、倒过来讲的——要怎么去改变社会关系？你要先改变思想，进而思想的改变实质上会带来改变社会关系的作用。 >> 但是这种新马克思主义的概念，有它非常重要的好处。其中非常重要的就是点出了以批判的方式来认识、理解资本主义，这是行动的一部分。 >> 资本主义 >> 在这将近100年的时间当中，已经改变了太多。人们必须要去面对资本主义改变的事实，不能再用马克思所号召的革命的方式来推翻资本主义。 >> 实质上就是新马放弃了用革命的手段再去建立一种共产主义的天堂。 >> 就变成了20世纪为什么会这么极端。 >> 20世纪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巨大的问题、巨大的极端之一，就是马克思主张的人的自由。 >>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一个马克思主义，竟然可以长出彻底取消人所有自由的一种极权主义？ >> 就是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仍然可以刺激资本主义持续地改造，但不是让资本主义变得更可怕、更庞大，而是持续地让资本主义变得不那么邪恶。 >> 观念没有自主的历史 >> 当你遇到了任何的观念和思想，你都要去问：这是谁相信的？这是谁主张的？为什么他会这样相信？为什么他会这样主张？ >> 没有一种独立去判断观念是对的或是好的标准，这个标准一定有它在社会上的联结，或者说社会上的依附性，所以不应该用假想、想象独立的真假标准来判断观念 >> 基本上每个社会的主流观念都有一种作用——这种观念为什么会变成主流？因为它可以保持社会和谐。 >> 工人为什么要相信对资本家有利的这一套意识形态？最简单的也是最普遍的答案，那就是因为这套意识形态让资本家和工人可以和谐相处。和谐就使得本来相对的观念被绝对化，被建立成主流，这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 ◆ 8. 伪造的“和谐”：资本主义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 >> 什么叫作共和？就是尽可能不让权力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 历史真正的主轴是人民的感受。 >> 。关键的重点是人民持续经历了非常非常长时间的战乱，战乱的起源就是这些前三雄、后三雄，他们都觉得自己有机会也应该握有更大的权力。为了争夺权力，他们让整个罗马帝国陷入长期的混乱当中。 >> 将罗马的统治者视为神圣的、具有神性，就能够发挥一种作用，就是让人民得到和谐和安定。 >> 人民清楚地感受到，将统治者视为神圣的，禁止其他的人去跟他争夺权力，就可以得到和谐和安定。 >> 权力的让渡并不是有意识的，但产生的效果让人民都能够接受——他们得到了和谐、安定的好处，他们得到了心灵上的安静——反正权力者、统治者、皇帝的位置，以及他们所有的这些巨大的权力，都和我无关。我不想去争夺皇帝的地位，而且这和我的隔壁邻居也没有关系。比我年长的，在财富上或是其他地位和权力上比我高的这些人，也都和皇帝、和统治者这个地位是无关的。如果皇帝和所有人之间有绝对的差距，那么在这种状况下把皇帝抬得那么高，这样主流的意识形态最重要的就是让社会上绝大部分的人失去了这种争夺最高统治者的机会，当然也就失去了他们的野心，同时也就使得这些个人野心所产生的各种纷争同时消失了。 >> 利益被伤害的人之所以会去相信这些意识形态，接受交换，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安定，得到和谐。 >> 它是用这种方式去建立起资本主义的秩序，而不是资本主义秩序建立、存在了之后，才用客观外在的角度去观察、去分析，这是我们首先要知道的。 >> 这是庸俗经济学带给人们的一种图像，这个图像所产生的效果使得它成了主流的观念、主流的意识形态，因为它告诉你，劳动者当然就该拿到工资，地主就应该拿到租金，资本家当然就该得到资本利息。所以这三部分的人可以相安无事，每一个角色都能得到自己能够得到、应该得到的，这个系统就是和谐的。 ◆ 9. 面对100年后的市场经济学，马克思的意识形态理论过时了吗？ >> 三位一体指的是资本家得到利息，地主得到地租，劳动者得到工资。 >> 意味着需求是可以被操控的。 >> 当在市场理论里讲需求的时候，这个需求并不是每一个人自己可以自主决定的。你 >> 市场不是简单的既有的需求和供给之间的关系，市场是利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来创造你的需求，来改变你的需求。每一个人的需求都是不固定的，到底需要什么，这个需求有多重要，往往是在市场上才能决定的。 >> 。观念和文化在更根本的层次，创造、决定了我们的匮乏感，刺激我们、导引我们去觉得自己到底缺了什么。 >> 意识形态比理性有更大的力量。在心理的层次上，先对我们产生最大作用的不是理性的考虑，不是理性的算计，而是我们的信仰，或者是在前文中提到的广义的宗教。 >> 所谓信仰，也就意味着那是我们不会去问、不会去追究的。在一个社会体系、社会环境下，会有一种集体的信仰作为一个意识形态，帮助你维持这个社会里和谐的存在，让你不需要冲突，不需要随时保持高度紧张，更不需要想着去跟别人打架，让大家在各个领域当中，假想我们可以和谐地、不需要冲突地并存。有这样一套意识形态先发生作用，你就会在这套信仰下去进行有限的理性选择。这意味着理性有它的限度，理性没有办法去挑战这些信仰。 >> 资本主义主流的想法、主流的观念，就是对资本和资本家有利，是让社会可以在创造资本利益及资本家利益的情况下和谐运作的一套机制。你已经先进入这套机制当中，变成这个信仰及广义宗教的一分子，然后你才在这样的框架下去进行选择。 >> 在马克思的观念里，为什么他一再告诉我们，资本主义创造出来的让我们活在其中的这样一个世界环境，基本上是一个逆反的世界？ ◆ 结语 莫忘马克思：《资本论》，为弱势者写的辩护书 >> 供了一个足以让弱势国家质疑、对抗帝国主义强权的普泛性依据。 >> 马克思最强烈的使命感，在于揭发他所察觉的巨大共犯结构，从不平等的生产关系上长出了一套维系这份不平等的欺瞒系统，那就是根植于资产阶级利益的上层结构。 >> 劳动者重新成为自己的主人，夺回生产工具的掌握权，回归异化之前的生产关系，这才是改正之后世界的样貌。这一切的主体是工人，是劳动者，而不是组织抑或革命政党。 >> 这个过程需要哲学家，说得更广泛一点，需要知识分子。像马克思这样的哲学家或知识分子，他们的工作就是批判虚幻，接受真理，这就是他们实践并改变世界的方法，而不是在批判之外，从事其他实践性的行动。哲学家和知识分子进行调查、思考，找出真相，使得被剥削、受伤害的人能够从操控的共犯体系里觉醒，恢复作为自我主人的身份，积极地去创造正确的社会，这就是马克思的思路。 >> 传到列宁手中之后，更进一步产生了先锋党的概念，由党来扮演工人革命的代理人。在工人完全觉醒之前，由党来代表工人进行革命，改变世界。 >> 哲学家马克思和革命家马克思绝非同一回事。不幸的是，革命家马克思很快就掩盖了哲学家马克思，成为现代人认知上唯一的马克思。 >> 资本主义体系所做出来的因应变化， >> 首先，设法模糊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分界，尤其是让劳动阶级能够通过各种形式参与生产决策，并且拥有小量的资本，打破资产阶级和劳动阶级原本决然的划分。其次，设法改变生产关系，让生产工具的所有权和生产决策权相对开放，不再完全掌握在不参与实际劳动的少数资产者的手里。第三，也是因为马克思的威慑和提醒，资本主义体系学会了要注意游离者，也就是介于劳动者和资本家之间的既非此也非彼的尚未确定其阶级归属的人。100多年来，资本主义社会增加了许多身份介于资本家和劳动者之间的角色，大大缓和了马克思所预言的冲突关系。 >> 资本对大众开放，劳动者可以在从老板手中领取工资之后，拿出一部分来购买自己的工厂或者是公司的股票。他在形式上同时扮演工人和资本家，模糊了马克思原先认定的只会越来越清楚、相隔越来越远的阶级划分。劳动者取得了参与资本运作的权利，也就得以分享生产工具的所有权，还有他所获得的利益，不再是纯然被动的被剥削者。 >> 透过马克思理解资本主义如何从19世纪的残暴不仁转变为今日的慈眉善目；另一种读法则是借由马克思的理路，来省思自己对生活、生命的选择。尤其需要思索的是，工作在生活当中应该占据什么地位，在生命当中又应该具备什么意义？ >> 悉达多承认世尊说得很有道理，但他仍无法跟随世尊，成为世尊的弟子。因为还有一个根本的疑问无法解决——世尊的因缘法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世尊本身的存在。如果世界就是无名，人看不清因缘而必然陷入痛苦，那为何会有超脱无名、悟透因缘法而得到解脱的世尊呢？世尊的存在不就等于证明了，因缘法是有例外的吗？因缘法如果有例外，世尊所说的话不就无法成立了吗？这真是一个精彩的问题。 >> 马克思的理论最难解释的是他本身：他不是工人，不是劳动者，却具备了比工人更强烈的阶级认同，还扮演起启发工人阶级意识的角色。这不就表示阶级意识和阶级身份是可以分离的吗？如果不是工人的马克思可以认同工人，那么不是工人的资本家，为什么就必然抱持着资产阶级的意识，必然剥削工人，以至于阶级差距不断地扩大，最终导致资本主义体系土崩瓦解呢？ >> 他的存在证明了社会上有一种自觉的阶级身份游离者，我们可以将这种人统称为知识分子。他们拥有知识，重视知识，把对知识的信仰凌驾于自己的阶级出身及现实利益之上。马克思是一个不愿意承认，也不愿在他自己的社会想象当中给予明确位置的知识分子，是一个以知识和思想对抗既有世界秩序的人，这是他的严重失误。其实他的努力已经证明，社会需要超越直接利益考虑及阶级身份的知识分子，他却吝于在理论当中承认这一点，亦不赋予知识分子明确的地位。 >> ，西欧出现新马克思主义，“新”这个字对应的是经过苏联共产党改造的马克思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