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空哨向]魔法学院系列·凡尘 4 [是《启明》的姊妹篇]
下一期是车车!(伪)和刀刀!(还好 ʚ(◜𖥦◝ )ɞ~~~~~~~~~~~~~~~~~~~~ “所以,在必要的时候,以攻为守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这个人威胁到了你的生命……” 清澈干净的少年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灰色的房间内,脱去巫师袍,只穿着一身鹅黄色毛衣的少年坐在桌子上单手撑着身体,歪头看向跟他隔了不到一臂距离的一团金色毛茸茸。另一只手一动,手里的书“啪”地合上了。 “那要选择优先保护自己的生命,什么魔咒能应对当前的情况就用什么。”魈撑了一下桌子跳下来,把讲完的书随意的放在一旁的书架上。习惯性地把一只手插到口袋里,走过来附身看空写的笔记。一节课讲了三张羊皮纸的量,都用正正规规的字体抄写着。魈粗略检查了一下笔记,看确实没什么疏漏,满意的点了点头。 “哪怕是三大不可饶恕咒也无所谓。” 感觉到向导的身体突然僵直,魈抬手从另一边新搬来的饮料台上给他倒了一杯玉米汁放在手边。 空是个大脑相当有灵性的孩子,一开始魈还担心那些晦涩难懂的高阶黑魔法防御咒对于完全没有实操经验的小向导而言太难以消化,但是后来哨兵惊讶地发现,哪怕没有实操,空的领悟能力也可以说是惊为天人。他总是能在写的时候就懂个大概。每周实操一节,只要他稍加纠正,空就可以释放出很漂亮的咒语。 只是在一些单词上,空会出现明显的紧张感,有好几次,魈注意到,在他讲解黑魔法的现场,或者讲到黑巫师的历史,这两件事中出现一些血腥的词汇时,空会下意识攥紧羽毛笔。甚至有两次,笔尖把羊皮纸划破了他都不知道。 空拿起玉米汁,跟他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很快整理好心情全神贯注的翻找羊皮纸,仔细看上面写的内容。小白鼬则是直接从空的座椅上蹦向魈,被他稳稳的接住。精神体拥有主动权,它想让魈抱,就可以蹲在魈的肩膀上。它不想让挂着杯子的挂钩碰到,挂钩就从它身体里穿了过去。 魈跟着喝了一口玉米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手肘边的沙漏缓慢的流淌着沙粒,直到空翻过最后一面羊皮纸,沙漏正好落下了最后一绺沙。 “时间正好。”魈放下杯子,有些慵懒的靠在墙上,挥了挥魔杖。桌椅飞快叠好,安静的移动到角落。随后哨兵就把魔杖随手往口袋里一插,抬臂抱在胸口轻轻的搭着,歪头看他。“理论就讲到这里,把上午教你的守护神咒做一遍。” 小向导看着面前突然被清空的场地愣了一下神,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拿出自己的魔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按照笔记上写过的施咒方式挥动:“呼神——护卫!” 想开心的事……开心的……和荧一起的日子,和妈妈一起的日子……唔,在妈妈的怀里看星星,算不算开心的日子呢? 一个晶莹圆润的雾球缓缓在魔杖尖部张开,金色和白色交织的光芒仿佛两条缎带慢慢缠绕在那双赤金色的眼眸里。魈怔愣地看着映亮整个冰冷黑暗的教室的光芒,就像冬天升起了明朗的太阳。 守护神咒,是最古老的魔法之一。它代表的是这个世界上一切正面的力量,快乐的过往,真挚的希望,对生命的渴求都是它的能量来源。同样,因为它和其他魔咒完全不同的力量来源,守护神咒是目前为止最古老也是最难的魔咒之一。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异样的精神波动,魈的身体比他大脑的反应更快。空因为魔杖反震的力量身体刚向后倾,腰上就落下了禁锢的感觉。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把人扶住了。 “啊……”小向导眼里一片失落。他回头看向魈,却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光。空这才察觉到自己在哨兵的身上靠着,赶紧借力站直。 “已经很好了。”魈反应过来,松开了空的细腰,低头看着向导拿着魔杖,因为反震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我上午跟你说过,很多巫师一辈子都做不到召唤出一只完整的守护神。” 空愣了愣,但是魈没有给他继续吃惊的机会。他侧了半步,走到空的身后,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随后从后面抓住了空的胳膊,找到了他还在颤抖的手:“再来一次。” “你刚才的快乐里面,有杂质。”魈的呼吸落在小向导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痒。“现在放松下来,放松。” 冰冷细长的关节落在空的手背,却意外的感觉灼热。在魈看不见的地方,小向导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两个人交握的手看。 没有杂质的快乐……真正的快乐……是从进入霍格沃茨开始的吗? 不是,刚进来的时候分配的宿舍,看不起泥巴种,更看不起他这样,出身孤儿院,穿着破烂的衣衫,用着二手的书本,买不起一个黄铜天平,还要凝光院长送他的泥巴种。被欺辱的感觉让他直到换了宿舍,也没办法完全敞开心扉跟舍友相处,生怕自己的身份给他们带来嘲讽。 那,是从第一次考试,第一次得奖开始的吗? 不是,他并不在乎奖品。奖金一发下来,他就拿去还了刻晴老师代付的魔杖和书本钱。剩下的一点点,早就跟着一次一次的奖金一起混着花到了哪里。荣誉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不止为什么,覆盖着手背挥舞的那只手在视线里越来越明显,空突然想起,曾经有一个午后。魈刚刚从魁地奇球场下来。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他身后,拿着他的笔,认认真真地给他改了一整张的星象图。少年哨兵的身上还有着风和运动的气息,俊朗英气的脸颊有着一层阳光的金黄。墨绿色的发丝没有挡住那挺翘的鼻梁,反而让赤金色的眼眸更加明亮。 “呼神——护卫!” 一个小小的半球形雾气终于在魔杖的尖端缓缓张开。小白鼬的身上出现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雾气。那是收到本体召唤的印记。魈站在空的侧后方,侧眸看去。小向导的脸上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以及终于成功了的兴奋。那双金色的眼睛连睫毛都被光芒映照得亮晶晶,像最美丽的黄宝石。 一股热气突然翻涌而上,直冲脑海。魈手微微一抖,赶紧故作镇定地松开了那软软的一片。没了他的魔力辅助,空的魔杖尖逐渐暗淡下来,随后熄灭。魈侧过头去,把手背在身后,尴尬地咳了一声:“干得不错,以后多加练习。” 空扭头看着面前的哨兵,还没来得及开口,门突然被敲响。魈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开门,空回过头,却意外看到了笑眯眯的凯亚老师,和他身边那只肆无忌惮张扬着华丽羽毛的漂亮孔雀。 “小宝贝儿,你的专属老师借我用一下哦,可能会很晚还回来~”凯亚对着空调皮地眨了眨那双灰色的眼睛,熟稔伸手去搂魈的肩膀,被魈一侧身躲开了。“啊,鹏鹏好无情!” “……”魈脑袋上的青筋很用力地蹦了一下。 “我跟凯亚老师去处理点事,”把门毫不留情地关上,魈微微皱着眉走回来,把小白鼬放在饮料机上,拿起自己的魔法袍。“抱歉,你得自己去吃饭了。” “路上注意安全。” 空眨着眼睛看他,每次空和白鼬这样仰起头盯着人的时候,眼睛总是显得澄澈透明又湿漉漉的,虽然知道大部分向导都是食草动物,而白鼬是肉食目。但是空给人的感觉真的太无害了。连带着他的精神体白鼬都显得那么纯真灵动,让人提不起警戒心。 “别看太晚,钥匙给你。”魈从自己那一大把钥匙串上取下了一小串,指着其中一枚给他看。“记得锁门,还有明天上午没课。” 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魈已经转身离开了。门一开一合,整个房间就陷入了无边的寂静,只剩下一盏灯,和指示时间的沙漏。 空犹豫着拿起钥匙,触感冰凉。他又回身看了看那个属于他的桌子,里面装满了厚厚的羊皮纸。一个月以来,所有的黑魔法防御课,黑魔法防御实操都变成了魈给他一对一补课。有时候一天一节,有时候一天两节。课程的时长不定,全凭魈的心情。 说起来……魈好像是一个已经分化完的哨兵吧。 空缓慢的整理着笔记,魈的课其实大部分时间用不上书,他更倾向于用故事来解释如何在各种情况下完成念咒和施法动作。那些故事简洁明了详细,仿佛讲述者亲身经历过一般。 自从魈离开,被他放在饮料机上的白鼬就很不开心的趴在了桌子上,小眼圆溜溜地看着门的方向。 精神向导和精神哨兵都是人精神海的具象体现,把他们放出来的时候能够共担一部分精神海的波动和压力。所以大部分人都愿意让它们出来逛逛,精神体的舒适和放松是会传递给主体的。 但是从来没见过魈的精神哨兵。而且魈也很少出现精神波动,哪怕之前拉文克劳获得魁地奇第一和学院杯第一,作为队长和半个级长的魈也面无表情。整个人就像饱经沧桑的老人一样,面对很多事表现出来的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波澜不惊。而且相处时间久了,空觉得,魈对于魔咒的理解早已远超同龄人,只不过他平时对待上课这件事的态度过于懒散,才让他藏住了拙。 如果魈把精神体放出来,肯定也要比同龄人的强很多吧。毕竟他的魔力那么强。精神体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空是因为精神海的能量每天都异常充足,所以小白鼬被挤出来以后就怎么都不愿意再回去了。现在每天在他身边蹦来蹦去。 “吱吱吱——”一阵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空猛的从复习——乱想——拉回思绪复习这个奇怪的循环中抬起头来。小白鼬立在门边,叽叽歪歪地对着门口大叫。空一把抓过沙漏。 离锁塔楼门就差五分钟了! 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求求鹰嘴门,偶尔回去迟了如果能回答出它给的高难度问题的话它还是会放人进去的。 晚饭?完全忘掉了! 空赶紧三下两下把羊皮纸叠成一堆,把羽毛笔收好放在抽屉里,抓起白鼬就往外跑。 小白鼬在手里拼命挣扎,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乖巧听话。因为老师已经清理过走廊,所以空一路上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影。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在最顶上,偏偏旋转楼梯现在还指向下面。 从下面跑过去直接穿过长廊,比站在原地等这七八个楼梯要省事很多。 空二话不说把小白鼬往帽子里一扔,顺着楼梯跑向了漆黑的长廊。黑暗很快吞噬了甩在身后一荡一荡的长辫子,只剩下在走廊跑动的哒哒哒的脚步声。 在拐过倒数第二个弯的时候,空猛的刹住了脚步。因为空气中传来剧烈的精神波动,所有黑暗的地方写满了一个哨兵能感受到的痛苦和不适。 空熟悉这种精神波动,当哨兵和向导出现第一次结合热以后,就会步入成熟期。结合热结束以后,哨兵的能力到达成熟,五感也变得敏锐异常。周围的环境会对他们的精神海造成很大压力。这样的学生会被单独隔离到充满白噪音的独立的宿舍塔楼,定期有向导和哨兵的保护协会的义工出面帮忙梳理精神网。 如果长时间没有向导帮助,这些哨兵就会出现暴躁易怒,焦虑不安的状况。久了有的人会产生剧烈的头痛反应,疼到满地打滚。期末考试来临的时候,过大的精神压力甚至让很多没有完全成熟的哨兵都出现了严重的精神波动。空曾经作为学校安排的义工参与过学校期末的精神梳理,只不过那次他梳理的是自己的亲妹妹荧。 白鼬突然踩到了空的肩膀,一跃而起,带着一身的白光冲向不远处的雕像。空顺着精神力仔细看去,有个人正坐在石像的台座上,垂着头,几乎在魔法袍中缩成一团。 那股痛苦的精神波动就是从那黑色的一团身上散发出来的。空想象不出来这么强烈的精神波动,那个人是痛成了什么样子,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往身后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有巡逻的老师,但是作为向导,他独自贸然冲上去是很危险的。哨兵在这个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白鼬在黑影旁边直起身子吱吱叫了两声,在那人微微抬起头以后顺着魔法袍的下摆钻了进去。那个人似乎吓了一跳,伸手捧住了顺着他的腿爬上来毫不客气直接站在他膝盖上的那一团白色。直到手指从白鼬身上穿了过去,那个人好像才反应过来白鼬不是实体。 精神海泛起莹白色的浪花,带着浅浅的金点。这是空的精神能量。因为过于浓郁,它凝结成了一片星空一样的海。此时浪花波涛汹涌,他的精神体在主动散发安抚的精神波动,去平息对方的苦楚。 哨兵藏在黑夜里的无声的呐喊突然被冲刷了下去。空茫然的眨了眨眼。小白鼬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动用主体的能量去安抚一个跟他没有结契的哨兵。之前的几次义工活动,它都是除了荧以外谁都不理,甚至会像哨兵很凶地呲牙裂嘴。大家都以为是他不情愿,因为白鼬代表的是个人意志。但后来琴院长给他做过测试,他和白鼬完全是两个半独立个体,仿佛只是共同租住了一个房子的舍友一样。 可是周围太黑了,他只能借助阴冷的月光看到那个人的额头上仿佛有什么东西。 那个人也转过头,隔着夜晚的微凉向他看过来。 “哎呦!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宵禁还在外面晃荡的小!可!爱!”还没等他看清楚对方的长相,脖颈突然一凉,有人从身后把空一把扣住举了起来。小向导吓得双腿乱蹬,直到后面传来很重的“砰”一声,他才被放下。 凯亚老师捂着后脑勺蹲在地上,迪卢克老师站在他身后,轻轻的揉着手腕:“你怎么还不回去。” “那边有个哨兵,迪卢克老师,他……哎?”空向着雕像指去,回头却发现,整个走廊空空荡荡,月光冰冷的覆盖下来,雕像依旧冰冷而沉默。一只小白鼬坐在雕像的面前抬头看着,眼神担忧,委屈又可怜。 “哨兵?这里只有你一个学生。”迪卢克皱起眉,抱臂看着他。“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拉文克劳扣十分。”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抱着头装死的凯亚。“如果解释不清,扣二十分。” 空只好小声地把自己是怎么看课堂笔记看过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位老师。 听到他是因为学习错过了时间,迪卢克的眼神也就没有那么严厉。不过他还是警告了空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许再出现,必须在熄灯前半小时回到拉文克劳休息室,才让凯亚送他回去了。 “哎呀别管那个老古板,他的脑子里盛满了茶垢和铁锈……因为学习而错过了时间?那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样吧,你明天帮我一个忙,我给拉文克劳加十五分……他扣了你多少?”凯亚一把搂住空的肩膀,把他几乎压倒在怀里。 “别拿学院分胡闹!”身后传来迪卢克老师难得的大声警告。 等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远处,迪卢克才看了一眼雕塑,魔杖尖往下移动了一点,照亮了台座和雕塑下摆的暗红色的血迹。他转身,任凭魔杖亮着,直到走过了拐角,看到了刚刚空看到的那个因为剧痛几乎蜷成一团的身影正半靠着拐角的砖石喘息。 “居然被精神体安抚住了。”迪卢克蹲下身,伸手扒开魈的眼皮看了看,眼白的血丝正在缓缓褪去。“但侵蚀依旧很严重,你再这样下去,离黑暗哨兵也不远了。” “……”被他扶起来的人并没有说话,在魔杖尖的荧光下,他的唇色都已经变成粉白。精神领域受了重伤的人半睁开赤金色的眼眸,另一只手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块宝石。“……任务……完成。” 迪卢克接过那块宝石,上面还沾染着不知道是谁的黏糊糊的血液。魈费力地抬起魔杖,敲了敲旁边的墙壁。墙面自动裂开,里面居然出现了他给空上课的房间。迪卢克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看了看他后背很深的一道闪电形的伤口:“我去给你叫白术过来。” 魈闭上眼,没有回答。迪卢克走了有一段时间,空旷的屋子里才突然传出一声剧咳,肉体撞在地上的声音传来,魈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用力压着心口,疼的蜷成一团。 好疼……好疼! 迷迷糊糊中,魈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也是‹那件事›发生的那一天。 那一年,他还是‹那个人›身边圈养的暗卫哨兵之一。那天他得到的命令,就是从一位著名的星象预言家手里,拿到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很重要,至少对于‹那个人›来说,特别的重要。送来情报的人说,得到这个东西,他就能得到掌控这个世界的奥义。失去这个东西,他现有的一切都将会被推翻。 这个情报来的莫名其妙,‹那个人›却深信不疑。其实与其说他深信不疑,不如说他那时候已经陷入庸人自扰的困境和怪圈,他不再信任除了他身边暗卫以外的所有人。觉得谁都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再加上他并不满足于躲在黑暗里发展,更想成为魔法世界光明正大的掌控者,所以这个情报正中下怀。 作为暗卫,魈并不会对主人的意见有任何反抗。就在那天,他们随着‹那个人›来到了一个坐落在麻瓜世界的小村庄。 他已经忘了当时村庄具体的样貌。只记得远远望去,青山绿水,人们悠闲地躺在家里扇着扇子。烟囱袅袅白烟。此后这个村庄每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都代表了“温暖”二字。 随后,就是一片血海连天。 魈不记得自己和多少人对过魔咒。也没有想清楚看上去是隐藏在麻瓜世界的一个小村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会魔法。魈打的胳膊都酸了。他的任务是除去这里所有会魔法的人,所以麻瓜他就一个都没碰过。 最后,他闯进了一户人家。里面坐着一个女人。一个金发金眸,满目温柔的女人。她的旁边挂着一副星象图,星象图下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非常漂亮的星象仪。她脖颈上带着一条美丽的项链,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把两只手叠在腿上,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看到她身后有个孩子正在钻进壁炉里,但是他并没有吭声。 “你不是杀我的人。孩子。”她是这么说的。“星辰双子因我而诞生,我身上尚有功德。你不属于黑暗,所以不该由你承担罪孽。” 可能是对魔杖对的时间太久了,魈的胳膊好酸。他垂下魔杖,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人。 “你尚在黑暗,是因为还未见到光明。”女人缓慢而温柔地开口。她站起身,宽松的衣袍上荡漾着莹白的光泽。带了金色的星星点点。她走过来,魈警惕地后退了两步。但是他依旧没有抬起魔杖。女人给人的感觉太温柔了,魈觉得,她不会伤害他。而且,她好像是个麻瓜,那不在他的任务范围内。“孩子,你虽是杀星,却是守护星。为守护而杀生。只不过你命里有岔路,我只能以星辰预言者的身份告诉你,你现在所效忠的人,不是你该有的主人。” 女人缓缓走来,轻轻的抬手,摸了摸魈的脸。随后把面前这个面色僵硬,眼底无光,身上覆盖着一层煞气的孩子搂在怀里。旁边的衣柜里有什么声音,魈僵硬的回过头,和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对上了。 女人的身体温暖,柔软,平息着他焦躁不安的精神波动。有一层浅浅的金色在他的精神海里缠绕,让他本体的四肢百骸都感受到了流淌的暖意。 随后,他眼前一亮,面前的衣柜上突然出现了一层金色的封印。里面出现了两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其中一个亮了一下,正是刚刚和他对上眼眸的人。 “我将我的眼睛和天赋送给了我的孩子,将这个身体最后的东西留给你。”女人直起身,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愿星辰保佑你,让你明白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事。” “我以星辰预言家的名义,赠送给你——” “吱吱吱——吱?” 耳边有什么在轻轻的叫唤,能感受到柔软而温暖的精神波动。有什么东西在他脸旁边轻轻的蹭,尝试唤醒他。 身下的地面依然是坚硬而潮湿的,但是梦里回忆起的怀抱却那么真实可靠。那是他第一次享受到被人拥抱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做出了隐瞒‹那个人›的事情。 魈缓缓的睁开眼,眼前的世界在飞速旋转,他不得不又把眼睛闭上。敏锐的听觉让他听见了远处的走廊传来了凯亚和白术的脚步声,但是精神海疼的太过厉害,‹那个人›留给他的创伤正在蚕食他所剩不多的精神力。本体又受了伤,痛觉正在被无限放大,让他忍不住颤抖。 手背又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让他有了当时脸颊和那个女人发丝接触时的感觉。这样的触感愈演愈烈,他忍不住伸手,把那团微微散发着的暖意搂在了冰冷的怀里。 “抱一下……就一下……”孤独的哨兵蜷缩在黑暗的房间里潮湿阴冷的地面,手里禁锢着一只细长的白色动物。精神向导本来是没有实体的,不然它也不可能穿过厚重的墙壁冲过来。但是在哨兵的怀里,那条动物正在缓慢地凝实,覆盖上白色柔软的毛发。眨着黑亮亮的眼睛,轻轻的抬起头,舔舐着少年沾染了血色的脸庞。“好冷……” 一绺浅浅的白色正在从精神向导的尾巴上缓缓延伸出来,轻轻触碰魈额心突然出现的紫色棱形。哨兵睫毛微动,随后因为疼痛拧在一起的眉心稍微放松了些许。那一绺白色就那么轻轻的探进了他的精神海。跟里面伸出来的一根很短的,也是白色的精神丝轻轻的纠缠在了一起。 “我的天!夜叉!”门刚被打开,凯亚那双浅灰色的,平日里总是挂着浓浓笑意的眼眸瞳孔地震。他快步赶过去,把躺在地上的人扶起来。“全是血啊,这是什么……” “精神向导?白鼬?!空不是已经让我送回宿舍睡觉去了吗?精神向导可以离开本体这么远吗?!” 白术蹲在旁边,看着乖乖的被魈单手扣在怀里的接近实体的白鼬。不过他手下的动作并不慢。很快那被魔咒切割开的闪电形痕迹就止住了血,还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粉色皮肤。 “理论上说,是可以的。”身后跟过来的阿贝多推了推眼镜。“如果说向导对于结契的哨兵有非常重的执念,他的精神体是不管在哪里都能跑到哨兵身边的。同理,如果向导濒临死亡,哨兵的精神体也可以远处定位寻找到向导。” “可是夜叉的精神海并没有任何被接契的……哎?这是啥?”凯亚拨开魈的领子,那里有一个浅浅的金色光点,像镶嵌在他脖颈处一样。此时上面还有一根金色的线,正在缓慢的向一个方向蔓延。 “是‘标记’。”阿贝多松了口气,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夜叉没有说谎,他确实是被星辰的预言家选中了。只不过之前缺少一点契机,这个痕迹并没有显示出来。” “星辰的预言家到底标记了几个人。”凯亚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就目前‘鸭子’在魔法部传回来的消息,自称有‘标记’的人目前就五六十个,魔法部都要塞不下了。” “两个。”阿贝多挥了挥魔杖,地上的血迹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魈的魔法袍也恢复了干净和整洁。只不过他抱着白鼬的手力气很大,白鼬也不愿意离开他胸口,所以毛衣只能就那样了。 “你怎么知……哎?” 阿贝多拽开了自己的领子,他的脖颈侧面也有一枚亮晶晶的小圆点,和魈的一模一样。只是亮度少了很多,也没有丝线:“星辰预言家留给夜叉的信物在‹那个人›手里,所以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不如推他们一把好了。”凯亚脸上突然又挂上了往日的笑容。“太棒了,我真的好想看到夜叉被那个小孩吃得死死的是什么样子……哎我去,为什么你也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