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中的记忆

——我已经不太确定我是否在记忆中见过,亦或梦里。
我已经被眼前所见之景震赫。
昔日幽深的竹林,如今只剩下阳光和草地。成年人应许明白,这是达成某些目的的代价,但仍然让我有些可惜的便是芳草街的树,三年不曾移改的绿荫蔽天,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这条数百米的街道在相簿中只需数息便能通过,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如此的漫长,仿佛看不到尽头,原有的记忆在既定的现实面前逐渐消散,我是这里的学生,曾经是。可如今看着学校外墙,除了一块校碑外,再无我所熟悉的东西。人啊,物啊,全部离开,从相册上逃走了……
记忆这个东西,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通过许多事、物交织共鸣而相互依赖,当所依凭的东西全然消逝,记忆便会空洞无力,慢慢枯萎、死亡。
又到了午饭时间,可是校内没有一丝动静,仿佛时间暂停了它的步伐,而在熟悉的地点则令人唏嘘:卖水饺的还在,可是我最喜欢的那家馄饨大王却不见了踪迹,期年未遇也不知是何时消失了它的痕迹,回顾着那些令人不快的经历,我倔强的忍着饿走了出去,可能没人注意到我,也没人记起我……
摩挲着阳光向着小巷更深处慢慢踱去,时光在流逝,而人也总是在前行,不能以方向谬误一言蔽之,其所正误。它便如许多已经消失的店家一起,没有什么是格外可惜,只有些许在意,使得痛愈加剧烈。
看着那粉饰一新的老式小区,到这里似乎又有了夏天的感觉——那刺耳的蝉鸣!刚刚拆除脚手架与布幔的房栋,只有临街的一面刷有新漆,又是毫无意义的面子工程,只是楼式让我感到有些违和……
欣赏着花园深处的幽香,看着不知从那个小学、不知何时征集起来的诗集,有些面红耳赤,同时也不得不感慨:在某些人连作文为何物都不知道的年纪,有的人字、词用法已然不错。那么这些年月,是否算作空长?
不希望听到任何刺耳的话语,心里却能够清晰的明白,看着学校背后的高架桥,我是羡慕那由时间堆砌的绿色吗?不是,无论怎样,时间始终会流逝,所以我佩服的是那一年一生的爬山虎,每个夏天都会在烈阳中几近枯死,却又会准时在次年的春风中起死回生,九年前光秃秃的桥墩,如今已经披裹上厚厚的绿甲,或许当年的我有一天也会做这样的梦:在和煦的阳光中坐着公交回家,阳光被那一圈圈绿色环抱,不在突兀与酷烈,时不时一阵幽风,再也不会让人感到夏日的困苦……
可惜绿色未到时机、公交不再钟爱、烈日每年依旧,这些已经让那青涩的梦变得支零破碎了,而学业结束更是直接让“它”仅仅只能成为一个梦而已。
看着手边飘动的藤蔓,我确信我从未离它这样近过,扭头看看那些熟稔的人,听着他们嘴中熟悉的语调,我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但品着茶、谈论着前途和当年风云人物的后续,又与回忆差距甚远,昔年年轻的老师不再年轻,随之老去的是我们这些学生,有的人未曾偏转一直孤高,有的人再也看不清他(她)的容貌,还有的人头像灰白就此消失在众人眼中,事到如今,昔日疼惜失去的我却再也不会心疼那些逝去,且不论其必要与否,至少每个人都应有行使个人权利的自由……
那年的我们以同样的面目踏进这里,三年后再以不同的姿态从这里走出,后来啊,如同漫天星火散布到全国各地,最后再因为各种各样理由在这里聚合,不得不感慨,真是烂俗的剧本呢!可即便如此当交点过去,我们仍然以各种的方式活跃在各自的圈中,好像世界线的回归……
可是,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又如何去勘定二者界线呢?时间究竟会让这一切怎样?我不好说……
不过,保重吧,诸位。
——二零二二年七月五日
于成都
致敬母校玉林
与友人“贺老师”